月影婆娑,夜风凛凛,黑夜笼罩了大地,寇文璞等人早已经带各异的心思离去,天色以暮。

    朔州城外的郊野一片漆黑不时有不知名的动物怪异的叫声划破黑夜,片刻又恢复宁静。

    唯独离朔州城二十里外的接官亭,灯火通明,大堆小堆的营火,照的整个营盘宛如白昼。

    虽以至戊时三刻,但大营的辕门还大敞着,人影穿梭不绝,军官号令不断,进进出出的亲卫们押运着诸多原本在朔州城外大营中拆卸下来的辎重用具。沿着通往朔州的官道两边每十来步就有一个举着火把的亲卫,持械警戒照明,官道之中络绎不绝的其他亲卫们或赶着马车,或赶着驴车,押解着物资。不时有策马的官长在侧游骑,发着催促的施令。

    沿着连接接官亭和朔州城的官道,远远看去火光绵延起伏想条火蛇盘延。人喊马肆声不绝于耳。

    他们来往输送的有粮草,有军械,有军帐器物,旌旗金鼓.....有搭建营盘的木料...有锅灶用具...繁复多杂,以及今年王府今年在北境糖霜的盈利整整八十万两白银五万两一箱,十六箱装着白银的大樟木箱子被装在四辆双马拉动的马车上,两个百户的兵力跟随押解着,银车之后还跟着三辆单马的马车,上是装的是专门供王爷用度仪仗器物...

    大营之中,卫兵往来如织,巡曳不绝,一个百户所,百十来号人杵着不动的如木头桩子,立在夏宗孝大帐之外,将整个大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围的水泄不通。

    每隔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三队巡夜的亲卫们交叉经过大帐之外,刚刚沿着大营四周搭建完成的七八个两丈余高的瞭望楼上各有三四名精通箭术的亲卫,利箭虚搭在弓弦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宗孝大帐方向。

    今夜负责大营夜巡的是在孙世禄被寇桢下狱之前任命的中卫指挥俭事,他在接过暂代中卫指挥使孙延武的将令之后便指定严密的护卫巡夜计划,不光大营之中卫戍森严,连着大营之外方圆十里之内都派出暗哨和游骑交织巡曳着,实在是...怕了...要是王爷在丢一次,他们不等朝廷怪罪,自己就没有脸面在世间苟活。

    夏宗孝大帐之外架着两大团置于篝火架上熊熊燃烧的篝火,灼热的篝火跳着火星向外散着炙热的温度,大帐之外孙延武和中卫的指挥俭事以上的官员都立在大帐之外等着王爷召见。

    中卫指挥使是由都指挥使孙世禄自己暂代的,而其下的指挥同知,指挥俭事则是在夏宗孝正式任命孙世禄为卫王亲军护卫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时当夜就任命了。

    一共任命同知一人,指挥俭事四人,除却还在大营之中执行巡夜军令的那位指挥俭事,其余的俭事以上的官员都来了。

    不过除了一名指挥俭事立在孙延武身旁,其余两位指挥俭事则围在中卫指挥同知身边,两边人虽然相隔不远,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边人不对付。

    不管在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冲突和争斗,只是有些浮在面上一眼就看得出,有些沉在底下,需细细感知。

    中卫指挥使同知杨忠也是经历当年雍关之变的老人了,满脸沧桑一把络腮胡子,两鬓斑白也头上的发丝却是乌黑的,双目有神气质沉一身白虎甲在身,陌刀在侧威武不凡有大将之风。

    而孙延武与之一对比就稚嫩青涩不少。两伙人分别靠着两团篝火边上,熊熊火焰印红了两人的脸庞,互相对视中,都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了倒映在眼中的熊熊火光。

    杨忠身边的一位瘦的指挥俭事不服气的打量了看向自己这边的孙延武不屑道:“哼!孙延武这小崽子何德何能?毛都没长齐就能暂代中卫指挥使一职?就因为是他孙世禄的侄儿?我那晚还道他孙世禄自己升任了都指挥使一职,卫何还霸着中卫指挥使不放!原来是准备为这小崽子铺路!”

    另一位高高瘦瘦的指挥俭事也阴测测的道:“中卫指挥使这位置,论资排辈也轮不上这小子!按理说也该是杨二哥你坐!”

    “行了!”杨忠收回与孙延武对峙的目光,不愿听这些,双手环抱胸前缓缓闭上双目,闭目养神颔首低声道:“他只是暂代指挥使一职,当时殿下失踪大军群龙无首...孙都指挥使被下狱之前也是事急从权,不可非议上官,他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都指挥使了......”

    “哼...”高高瘦瘦的指挥俭事不在言语,也学着杨忠闭目养神等待王爷召见,倒是瘦小的指挥俭事冷哼一声还小声的念叨些什么。

    大帐之内的气氛却和谐多了,帐内的摆设陈列已经按照原来的样式摆放整齐,一张大大铺着貂裘锦被的罗汉床居中,地上铺满了兽皮褥子,两边的烛架上跳耀着几十从小火苗,照亮着大帐。

    两个火盆,一个火炉也已经散发了带着清香气息的热度充斥大帐之中。夏宗孝已经脱下了憨牛子那身粗布棉衣,换上了自己苏绣绸缎四爪金龙的亲王常服,描金带线,很是华贵,沐浴更衣不久,头发还没完全干没有扎起散乱着,将一件轻薄的大氅批裹在身上,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对着一个仙鹤展翅状的香炉,感受着从仙鹤细长的鸟喙中袅袅上升的带着草木清香的香气,满足的吃着小骰子剥出来的核桃,喝着谷满仓奉的蜀茶,嘴中还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幸福的声音。

    白夜坐在南侧的书案前,像是在写些什么,愁眉苦脸咬着笔杆一脸不耐烦,嘴角染上了黑浓的墨迹都不自知,只是盯着书案上的只寥寥些了几个字就无从下笔的奏章冥思苦想抓耳挠腮。

    依旧穿着夏宗孝那身衣服没有换,也没有沐浴更衣,夏宗孝倒是想要和她一起的,却被似笑非笑的白夜抓起一把核桃碾成粉末轻轻一吹随风而逝,便讪讪的笑了笑不再提这话题。

    夏宗孝面前还立了两个身着宦官服饰的宫人,都和夏宗孝是相熟的,都是太后身边的伺候人没少打交道。

    一位姓麻,一位姓卓,都是负责太后寝宫大小事务的总管太监。两人恭敬的立在夏宗孝面前带着笑脸和一丝熟络的正合适的小小埋怨:“殿下!您这次可做的太过火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多让人操心啊!要是有个好歹!那奴婢们可就遭了殃了!您当是体恤体恤咱们做下人的...”

    卓总管也适时的附和道:“可不是!殿下!您可知道当时奴婢们来宣太后懿旨时听说殿下被掳...”

    夏宗孝眼光一扫卓总管,卓总管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装模作样的掌嘴道:“您瞧奴婢这张破嘴!该打!是您去...散心!”

    “可您可别再有下回了!散心归散心,连个护卫都不带,多让人惦念那!右相可是发了狠了,在得知殿下...和白...王妃...去散心的当夜,就行文蓟镇府衙,下了白家满门大狱,押解至朔州刺史府大狱中听候发落!连魏督都抛下前线军务从靖绥镇反回...”

    絮絮叨叨的没些有用的话语,他们说的这些话夏宗孝已经从小骰子这里得知了,可没工夫听他们在唠叨一遍夏宗孝不耐烦的摆手打断。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许久不见,还是这么唠叨!有正事没有?皇祖母的懿旨呢?拿出来,我瞜瞜!”小骰子好不容易将一个完整的核桃剥出来递到夏宗孝手中,夏宗孝一瞅大喜,坐直了身子接过,这要将一个核桃完整的剥出可不是容易的事,人力天意却一不可。其实碎的和完整的在口感上没什么差别,但是在心里那种满足感上夏宗孝有种执拗的偏执。

    迫不及待刚想塞到嘴里满足一下,目光却不自觉的扫到白夜那边,见她还是如坐针毡的,蹙着眉头,冥思苦想,坐没坐样的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前倾压在书案上,嘴中叼着的笔杆上下晃动,对着书案唉声叹气。

    两位内官总管也随着夏宗孝的眼神看过去,瞧见了...卫...王妃...这幅模样顿时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夏宗孝看看白夜这幅比他还爷们的做派一阵无语,对着两位内官尴尬的笑了笑:“...阿夜她行伍出身...比较豪爽...两位...见笑...见笑”

    “...不敢不敢...白...卫王妃...不愧为威震夏辽,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实乃女中丈夫...巾帼英雄...不拘小节...敬佩敬佩...”

    “......过奖过奖...”

    夏宗孝赤着足踩在柔软的的兽皮上,来到白夜身旁,将完整的核桃递到白夜嘴边,白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案上的奏章上被突然伸到面前的一只手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了夏宗孝一眼,又看见嘴边的核桃,便把注意力又放回奏章啥还给你,心不在焉的低着头嘴中咬着笔杆子嘟囔道:“我不爱吃核桃...”

    夏宗孝却不管这么多,直接塞到白夜嘴里,白夜只能取下笔杆在手中,嘴中咬着核桃,眉头依旧不松,苦着脸吩咐道:“好干...”

    夏宗孝没好气的瞪着她看到她在书案前坐了半个时辰却在给皇上朝廷的请罪澄情的奏章上只写了歪歪扭扭的十余个字,还是没有内容的格式文字,夏宗孝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明白上边写的是什么。罪臣蓟镇统制镇北将军白夜上奏......

    夏宗孝不敢相信的指着这比蚯蚓爬还难看的几个字问道:“这是什么?”

    “...伸..麽?”白夜嘴中的核桃还没嚼完,发音模糊,在夏宗孝和奏章之间来回看了看才明白过来。

    “请罪的奏章啊!不是你让我写的吗?”

    “我让你写的请罪奏章!不是天桥下摆摊测字的鬼画符!你这些是什么?天书吗?谁看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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