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没有想到黄药师竟然会邀自己就坐,还反掌一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就从对面横移过来,稳稳停在了郭进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郭进有些吃惊,但想想也就坦然了,轻轻地抿了一口,虽然不是第一次喝到黄药师特制的顶级炒茶: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点点便觉得满口留香,但郭进仍然不由自主的赞叹出声来:“好茶!”

    “好在哪?”黄药师却是冷淡地问道。

    “茶乃君子,酒为小人。”郭进连忙避过俗套地大加赞誉黄药师密制的炒茶有多么好喝,反倒借以茶的品性来暗喻拍马。

    “哦?何解?”黄药师来了兴趣,接着问到。

    “茶能涤尘,酒为忘忧。”郭进急忙解释道。

    “哦!”黄药师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偏头就把目光失焦地望着远处的银光波浪方向,不在说话。

    在郭进自来熟地将一壶茶喝完之后,黄药师这才回过神来。突然目光如炬地盯着郭进沉声问到:“蓉儿哪里不好?”

    “很好!容貌才智都是我遇到的人当中最好的。”郭进连忙诚实的回答到。这也不是他在说谎,没那个必要。

    “那你喜欢她吗?”黄药师的眉毛一舒,接着问到。

    “这!”郭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内心真实的感受矛盾交织。说不喜欢那是骗人,可说喜欢又有麻烦啊。

    “做为一个父亲,我想知道你心中诚实的答案!”黄药师见郭进如此神色,脸上刹时就多了几分厉色出来。

    “是的,喜欢!”郭进的心底此时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来,让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连收都收不住。

    “很好!”黄药师这才得意地邪笑了起来。

    “但她不可能愿意跟我在一起的!”长呼了一口气,郭进此时的声音高了几分。虽然中了暗算,可郭进心中并没有怎么生气,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传来,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清爽了不少。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郭进急忙解释道。

    “休了!”黄药师却是斩钉截铁的喝道。

    休你个头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他想休,也要他有这个胆子啊,他还想不想要母亲的命拉,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一票小弟跟着他混呢,他们以后的前途可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这事能如此的草率吗?

    当然,这话可不能和眼前这位说啊,还得找个理由出来才行。

    “我已经有了四个未婚妻!”郭进急忙强调道:“我很爱她们,每一个都对我无比重要。”

    “杀了!”黄药师杀意凌然的说道。

    “哼!”郭进顿感不悦,冷冷地对视了过去。郭进心中真有些不爽了,要不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真能带几万小弟来灭了眼前这丫的,叫丫这么嚣张!

    “答应只娶蓉儿一个!金钱、权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黄药师双眼绿光一闪,暴现出了两个绿色的漩涡来,直欲将对视之人的灵魂拉陷进去。

    郭进头一晕,潜意识里立时运转炼魂术,将这种迷幻不适清除出去。“啵!”精神力交之下战,有如实质。激荡之下,两人几乎同时摇晃了一下头脑,以缓解脑海中的绞痛。

    “唉!”恢复了正常状态,知道诸般手段都奈何不了郭进,黄药师就只能长叹了一声:“我会劝蓉儿放弃的!”

    终于要走了,郭进和老顽童的行礼竟是不少,一把七弦琴、一叠菜谱、一套金针,一大包各种作物的种子,几瓶自炼的丹药、几卷琴谱、几本读书笔记、几套换洗衣物。

    这时郭进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人太念旧了不好,才住了三年多而已,竟然心中牵扯出了不舍难离之意来。

    黄药师果真派了大船接送,郭进稍微目测了一下,船长不下于十丈,宽亦近三丈,高大如楼,底尖上阔,三桅五帆,尾高昂,铁皮包角,两侧护板厚叠,分明就是最适合远程航海的福船式战舰。

    甲板上的船员也是各司其职,精壮威武,皮肤一片油黑,脚步沉稳,行走在随波起伏的船板上却是如履平地,船上强弓硬弩,悬剑挂刀,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除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军装护甲之外,这无疑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

    来接送他们的大船有两艘,却是黄药师今天亦要出东渡扶桑,寻查那天香豆蔻的消息。

    而郭进和老顽童能坐上大船,无疑也是托此事之福,以黄药师的要面子个性,自己坐大船,总不能让郭进和老顽童坐小船吧,尽管说只是送到临安,一般的快船足矣。

    陈玄风还自告奋勇,要跟随着黄药师跑一趟,说是将功赎罪,若能找回天香豆蔻,救醒师娘,便有望重返桃花岛门庭。梅风则留下来照料儿子陈恩仇,顺便也帮着黄药师看护桃花岛,她的实力还是。

    呀呀学语的陈恩仇已能奶声奶气地叫黄药师师公,而且一点都不生分,有时候还会蹒跚追着黄药师,要给黄药师抱,唯有这时候才能见到黄药师不做掩饰的慈祥亲切笑容,老幼天伦和乐,高兴之余黄药师还特意做了几个小玩具送给陈恩仇,显然是宠爱有佳。

    这点就连黄蓉也都无福享受,一是黄蓉已不是小孩子了,二是因为母亲的关系,黄蓉针锋相对的叛逆表现。也许黄药师是想从陈恩仇的身上,寻找到了黄蓉幼时的影子吧。真是一家子可怜人啊。

    这时候黄蓉出现的有些迟,连黄药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得罪了女儿,连老爹飘洋远行、生死难料的离别都不来关心一下。

    待众人分头上了船,久等不候的黄药师正要命令扬帆开船时,桃花丛中才突然奔出一个人来。晨光淡淡辉映脸颊,真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正是一袭款式奇异,白裙着装的黄蓉。看到黄蓉的打扮,郭进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奔涌出一阵莫名的情绪来。

    无肩纯棉素白连衣裙,错落有致却又似有若无地点辍着朵朵粉红桃花,裙摆及膝,外加无袖可爱小短罩,纯净的素白最容易给人亲近的好感,点辍上桃花绣纹,突显灵动纯情的淑女风范。

    束腰托胸的设计,加上秘密武器,竟将黄蓉略显青涩的身材修饰得曲线玲珑,配上脚踩的芭蕾风中跟白牛皮鞋,平凡中充满了少女的浪漫色彩,举手投足之间春光乍现,又不失风情万种的女儿味。

    这套行装穿在本就是丽质天成的黄蓉身上,更是锦上添花,造就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姬来。

    跨跃时代的着装却是源于一次偶然的玩笑,郭进不太满意南宋的少女衣装款式,他便将后世的一些服装理念告诉了黄蓉,当时不过借以博君一笑就罢了,可没有想到黄蓉却铭记在心,暗地里还动手缝制了一套。

    露手臂、露肩胛、露小腿,这样的服装穿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腐儒的口诛笔伐,就是连一向敌视仁义礼法、圣贤节烈的黄药师,都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皱起眉头想要说教几句,可思虑挣扎一番,才无声开合了几下嘴巴忍住。

    可他却仍旧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正好震醒了看得失神的众人,在一片吸气吞口水声中,一个倒霉的船员因为离得黄药师最近的关系,被黄药师含怒一掌拍在胸口上,只听到沉闷的惨叫了半声,身子就直飞了出去,半空中嘴口鲜血混着五脏碎沫喷洒,随后飞堕海心,没在波涛之中,霎时间无影无踪。

    这套杀鸡警猴,下了众人一大跳,一时间就没人再敢多瞧黄蓉一眼,皆是肃穆地低头眼观脚上鞋面。

    “这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我会将它珍藏在心中,至死不忘!”接过黄蓉递上的包裹,郭进目光直视着黄蓉,无比真挚地说道,也许是为了她的勇敢吧。在这一时刻,他真有些感动了。

    “嘻嘻!”强忍住泛红的眼眶,黄蓉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制衣的手艺还不错吧!包裹里还有几套你说过的-、休闲裤,有机会可以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郭进张了张嘴,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黄蓉接着又说道:“既然你都收了我的临别礼物了,是不是出于礼貌,应该要有回礼才对吧。不过,如果你只是口头上说声谢谢,小女子我可不会满意的哟。”微笑不言,郭进以眼神询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

    黄蓉就狡黠的一笑道:“弹歌一曲,不能是我听过的,还要切题,就像你说过的,为纪念我们的友谊好了!”

    如果是在平时,郭进可能还要搜索枯肠,死上大半脑细胞,才能想得到,现在在心中的情绪激荡之下,反倒是立时就有了灵感。他抚琴理调,手指拔弄间,琴声渐起,轻吐酝酿之词,正是一曲《醉清风》。

    “月色正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

    醉生梦死也空

    风中琴箫相合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歌

    会让你轻声合

    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

    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

    风花雪月颜容

    月下悲欢离合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

    举杯消愁意正浓

    无人宠

    是我想得太多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

    还有一盏烛火

    燃尽我

    曲终人散

    谁无过错

    我看破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风中琴箫相合

    你曾记得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

    月下悲欢离合

    你曾记得

    永别了!桃花岛!”

    琴声离,船行渐远,晨光之下,眺望远处,薄雾弥漫的桃花岛宛若仙境,如梦似幻,应该是个梦吧,郭进回西向,银波金浪,辉煌闪耀,那就是他想要的未来吗?

    长橹巨帆,夕阳还未洒落最后胡萝卜一道余光,郭进他们的快船便已经登陆临安码头,这一路很顺畅,沿途商船远远见到桅顶的海鲸帮标识,都自动的让开了航道,纷纷打着请礼问好的旗语。

    就连按律巡察近港水路的南宋海军都有意调头或放慢避开,这就足以彰显卡住东海咽喉,以收取保护费为主业的海鲸帮在东南海一带的威势了。

    老顽童自从踏上了海船之后,就仿若现了一个最有趣的玩具,上窜下跳不已,左摸摸,右看看,没有半刻安宁的时候,他还不时的跑来向郭进啧啧称奇几声他又现了什么新玩意,甚至还要拉着郭进玩躲猫猫的游戏,一点都不会看人的脸色,都不知道郭进此时心情正烦着呢。

    大船上也有不少的机密设施,虽然也有专人看护,却哪里拦得住老顽童的硬闯。船老大,据说还是海鲸帮的少帮主姓史名壮义,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两个鼻孔都快顶上天了,却也奈何不了老顽童,却是跑来对郭进冷嘲热讽,指桑骂槐说是乡下的鄙夫。

    他说郭进不识教养礼数,还想妄图癞蛤蟆想吃天鹅内,想一想就算他老爹史狂龙名为帮主,也不过是黄药师摆在明面上的代言人罢了。算来黄蓉也是他的正牌主子,只不过见上了一面就妄生了欲念,连带着将郭进当情敌给忌恨上了。

    对于史壮义这种坐井观天,只是凭借着父荫就自以为了不起的无知家伙,郭进自然是不理不睬的,还嫌他犹如苍蝇一般呱噪,不耐烦之下,他一掌就拍碎船头的栏板,在这样严重的警告之下,史壮义这才收敛了他的嚣张气势。

    虽然说看郭进十分不爽,不过黄药师的吩咐,史壮义却也不敢有半点的违拗,他送来一盘金元宝,竟然有三百两之多。

    郭进也权作笑纳,还有一封信,行字之间半是危胁半是委婉的请求,说是郭进若不能给黄蓉一心一意的幸福,就应该远离回避,不可再作纠缠。

    看完这信,郭进挥手就将信纸震成了粉末,默不作声的就飘下了船舷,径直离开码头而行。

    不舍地扫视了还有很多秘密未被他掘的大船,老顽童惜叹了一声,这才跃下船来,急忙追着郭进的背影,呼叫着要郭进缓步相等。

    就算是夜幕已落,这时明亮的圆月却浮上了枝头,临安城区的街道更是早早的就挂起了灯笼,丝毫不减白天的繁荣热闹景象,在夜市的叫卖声中,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非凡的人潮,将老顽童的魂都勾去了,那还能迈得动步子,还一路不停的央求着郭进慢点走。

    郭进是又好气又好笑,暗暗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愧疚,自己的心情郁闷,就不管不顾被关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牢笼的老顽童心中的感受,实在是太过有点不近人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郭进如此寻思之下,便找了一家客栈,付下了一个月的三餐住宿定金,让老顽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临安城好好的游玩一番。

    郭进又换了几百两散碎银子,交给了老顽童,以作购物玩闹花用,并且还叮嘱他要多长点心思,别被人给骗了,那就不好玩了。

    郭进这次也是难得见到老顽童正襟危坐地专心听着他的唠叨,郭进还暗嘲自己是不是太过婆妈了,以老顽童现在的武功,被人设计占点便宜有可能,但要说有什么生命危险,却是极难。

    想带这里,郭进就暗自苦笑了一声,便收回了后面的长窜提醒,只是拍了拍老顽童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随意去玩了。

    “知道了大哥,一个月之内,你一定不要忘记来接我哦。”老顽童认真的说道:“那我去了,大哥。”

    听着老顽童有别与常人的郑重语气,郭进还以为他变了性子呢。

    谁知道才刚刚跨出了这家客栈的大门,老顽童就欢呼大叫了一声,甩动着手脚,蹦跳之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郭进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前世的经验,要忘记一个女人的最快方法,就是赶紧再找一个女人。

    郭进在脑中搜查着自己认识的女人,不久一张含羞带俏的玉脸就浮现眼前,清晰定格之后再也挥之不去,郭进的心中就燃起了一份炙热来,程瑶迦——郭进心目中的百分百女孩,名门闺秀,风雅温文。

    在这个十五月圆的初夏,郭进真的很想很想见到她,很想很想她那浅浅的微笑、甜甜的酒窝、淡淡的温柔。

    在这种急不可奈的心情的催促下,在郭进确认了方向的时候,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哪怕是还有一路的行人,在急风掠身而过时,突然见到了一路的残影,还被误认为鬼蜮而栗声惨叫屁滚尿流。

    郭进一连三天三夜不做停歇,终于是赶到了宝应县城,真气的耗竭,身体的疲乏,脑海中的羞脸,却真的让郭进在此时忘记了黄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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