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拖雷送了一口气,浑身轻松的回了一句.他实在是害怕郭进安答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出来.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郭进不信任,他也知道郭进安答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事却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看拖雷轻松的样子,郭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了拖雷的身家性命,还有自己的计划,他却不得不提醒:"哎,拖雷安答,我又不是要你对窝阔台怎么样,只是要你多点提防而已,这都不行吗?"

    听着郭进毫不客气的直呼三哥的姓名,拖雷也并不在意.他可是知道郭进和三哥二哥之间矛盾的.只不过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郭进如此急切的要自己提防三哥,是什么意思,这都第三回了.在郭进面前,有什么疑问他也是不会藏着的,于是他就满脸不解的问了出来.

    面对拖雷的询问,郭进也不回避:"拖雷安答,说实话,我对你的安全实在不怎么放心啊.而我们两人的关系又是如此的亲密,你要是出了问题的话,我肯定也会跟着倒霉的."

    郭进如此袒承,拖雷心中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是,他的郭进的说法却不以为然.三哥,又怎么会对自己不利呢?

    见拖雷满不在乎的样子,郭进真急了:"拖雷安答,我问你."

    "有什么就说吧?"

    "大汗去世之前,可是将汗位传给了窝阔台?"

    "这个当然,大家都知道啊."

    "可大汗却把全国大部分军权都给安答你了."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在军事方面,我确实比三哥要强啊."

    "可是我的好安答,堂堂的大蒙古王国大汗,手上掌握的军队竟然还没有安答你多,你认为窝阔台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拖雷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二他才艰难的回答:"不可能,这可都是父汗临终前交代的,想来三哥也没有那胆子敢乱来!"

    "你,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呢~~~~~~"

    “三爷,这次袭击来头很大,目前我们依然很危险。”

    “我知道,”窝阔台的话,被蒙哥的呻吟声打断了。

    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鲜血浸红了窝阔台的胸甲,他清楚,数百骑兵没有跟上来,说明他们全都已血染杭爱古道了……。逃出伏击圈的仅有六七十人,脚下杭爱山林海森森,山势如大海的波涛此起彼伏。回西望,太阳西坠,乌黑的云一层压一层,仿佛要将山头压碎。该怎么办?去哪里安身?他有些茫然,叹了口气,悄声对亦鲁格说:“亲家,得找个安全地方安身呀?”

    “三爷,回霍博吧。”亦鲁格舌头有些颤,显然信心不足。

    窝阔台没有说话,他懂得眼下至少有一半的人回不到霍博,其中包括他本人,他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镇海,镇海曾在杭爱山一带屯过田,对这里情况很熟悉。

    镇海并没有听到窝阔台与亦鲁格的谈话,也没有看到窝阔台焦虑地眼神,他一直看着西方,仿佛在欣赏一副图画,一副美景。猛然间,他扭过头,向着窝阔台兴奋地说:“三爷,快看!西边亮处就是塔米河,靠河的那座山头亮的就是一座道观的金顶。臣当年陪同邱处机道长就是沿那条河去的撒马尔干,归来时,邱道长请旨在山顶上修建了那座道观。”

    顺着镇海手指方向,一条亮的小河如长蛇般逶迤西去,河边一座高山直耸云霄。隐约露出一片红墙碧瓦的庙宇。窝阔台眼睛一亮,道:“好,就去那里落脚!”

    红日西斜,窝阔台带着一群盔歪甲斜、满脸尘土、浑身血迹的侍卫骑马涉过塔米儿河,顺着山路来到道观下。从山下向山上看去,道观山门由青石砌底,白石斗拱券门,朱红色三扇大门鲜艳耀目,正门上端,石刻横额着“敕建栖霞观”五个大字。

    山门边,几个蓄结髻,脚穿云履青鞋,身着青色圆领阔袖道袍的全真道士,迎上前来,其中一矮胖道士单掌问讯:“无量天尊,诸位将军,你们可是三王爷的卫队?!”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道人怎么满嘴胡言?”镇海举鞭断喝。

    “将军莫怪,李道长吩咐说三王爷等贵人会来栖霞观,命贫道在此迎候。”矮胖道人嗫嚅地眨着眼睛道。

    窝阔台一愣,心揣疑惑,便问:“你家道长怎么会掐算到本王要来观中的?”

    小道士一脸茫然:“我家道长并未交待,贫道只是奉命迎接。”

    “前面带路,本王要见见你家道长。”窝阔台见道士们一脸坦然,深知寺观中常有道行高深之人,回身对将士们命令道:“栖霞观乃是神仙居住之地,野里只吉带将军带十个人留下,其余的人随本王下马进观,不得惊扰了清修的道长。”

    山门往上,迎面矗立一由四根红漆柱子架起的七层彩绘牌楼,蓝色的匾额嵌着“洞天福地”四个鎏金大字。过了牌楼顺着山门石阶步步登高,往上看去如天梯一般,山顶上几座金顶大殿屹立于晚霞之间,格外金碧辉煌。

    山顶上,玉皇殿下,数十个道人拥着一位身穿青色道袍,外罩鹤氅,头顶黄冠,足蹬云霞朱履的道长。只见这长老白色的须髯随风飘动,宽额头,长寿眉下,一双眸子如星辰闪亮,手执拂尘,远远地率众道人一起跪倒。

    “道长快请起!”窝阔台紧走几步扶起道长,抱拳道:“扰了李神仙的清修,请道长见谅。”

    道长起身揖道:“无量天尊,三王爷乃钦定大汗,即位前能路过我栖霞观,是观中旷世之幸,何言打扰……”

    窝阔台听镇海说,这道长名叫李真常,乃邱处机十八弟子之一。此人能料知自己会来观中,说明绝非凡人,答礼道:“小王有一事不明,神仙在这栖霞观中,何以知本王落难来此,请指点迷津一二?”

    李道长手拿拂尘,稽道:“贫道昨观星象,见白虎星犯帝座,又见帝星光映于本观金顶上空,听说三王爷要去曲雕阿兰与会,因参知新汗会驾幸敝观。”

    窝阔台见李道长眉骨高耸,两道长寿眉白如霜雪,眸子深邃,一派仙风道骨。自忖今天到此,定是长生天之意,使自己得见这神仙般的人物,不觉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道:“道长既知小王会来,可知小王何时能脱离劫难?”

    “王爷身上负伤,尽管入观内疗伤,王爷乃天人,自有护法天神相佑,定会否极泰来。”

    窝阔台深施一礼,道:“谢道长指点。”。

    “王爷请!”

    窝阔台一边前行,一边对李道长道:“李道长,本王遇难不死,多亏侄儿蒙哥相救,请道长救他性命!”

    李真常脸微微扬起,笑道:“王爷,光顾说话,贫道忘了介绍一位朋友。”说罢,拂尘向后一指,道:“王爷,好友郑景贤乃中州名医之后,年轻时随邱长老来西域,一直未归中原,有他在此,定保王爷无虞。”

    窝阔台回头展目,见此人年近五旬,身着布衣,面如冠玉,眉骨高耸,眼睛小而目光清澈,两绺八字髭须黑而润泽,长相未见出奇,只是看神态安详,睿智中透着大气,忙双手抱拳:“小王有幸,得遇名医,烦先生为我等疗伤,后定当重谢。”

    郑景贤慌忙跪倒,道:“三王爷,小人凡夫俗子,如何称得起“名医”,是李道长过誉了!”

    “先生快请起,李真人称誉之人,定然医术高明,只能有劳郑先生了。”窝阔台弯腰双手扶起郑景贤。

    转过大殿,过了藏经楼,李真常指着楼后的几间禅房,躬身说:“王爷要疗伤,贫道就不打扰了。小观平时客不多,这些房舍清静,贫道已让人腾出,可做王爷医病之所,其他人贫道这就命人安排宿处,不当之处还请王爷谅解。”

    “落难之人,有立锥之地足矣,多谢李神仙了!”

    侍卫将蒙哥抬进一间禅房,郑景贤忙用剪刀铰开他的内衣,清除伤口的淤血。蒙哥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窝阔台咬牙忍痛看郑景贤疗伤,躺在榻上的蒙哥幻化成一个女人的倩影,此人即是蒙哥的额娘……三十年前,成吉思汗和客烈族的王罕没有闹崩时,他常随父汗住在王汗宫中,当时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汗家有一个身穿苹果绿蒙古袍、身材颀长,肤色白皙,长着一双水汪汪杏仁眼的小姑娘,她就是唆鲁禾帖妮……后来,父亲与王罕决裂,并铲除了王罕,这个长大了的女孩被许配给拖雷,留给他的只有梦中的倩影。蒙哥出生后,唆鲁禾帖妮得了重病,窝阔台就让自己的二福晋昂辉,将蒙哥带到身边抚养……

    窝阔台心神不定地想心事,直到郑景贤完成了蒙哥伤口的包扎和治疗,他才着急地问郑景贤道:“郑大夫,这孩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郑景贤一边拾掇药箱,一边回答道:“三王爷,小王爷所中箭伤,箭上浸有蛇毒,多亏他年轻,怕要养上一些日子方可痊愈。”

    蒙哥被人抬走了,郑景贤让窝阔台躺在床上,脱去夹袍,窝阔台才感到胸口很闷,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也许由于伤重,窝阔台在郑景贤为他疗伤时出现了短暂地昏迷,直至郑景贤为他疗伤完毕,整理器械时,剪刀落地,他才苏醒,郑景贤又从药囊内倒出几粒丹丸,端来水让他服下。

    服了药,窝阔台感到胸痛渐轻,叹了口气道:“郑大夫,我身子太乏了,竟然睡着了,谢谢你为我疗伤。刚才本王忆起旧事,郑大夫当年陪邱真人去西域,曾在塔里罕城行医,当时我也见过先生,只是时间太久,方才竟忘了。先生是如何来到这杭爱山的?”

    郑景贤道:“三王爷好记性,小人曾在塔里罕城行过医,后一直留在西域。数月前应友人耶律楚材之约,准备去曲雕阿兰会友,然后再回中原,途经栖霞观,便在观中盘桓几日。”

    窝阔台是爱才之人,虽处危境,可见郑景贤医术高明,不愿与这样的人才失之交臂,便动了将其收拢在身边之意,试探着道:“郑大夫,小王有个不情之请,想问先生可否愿去汗廷行医?”

    郑景贤知道汗廷行医的差事并非易得,但怕窝阔台说的只是客气话,委婉地道:“三王爷美意,只恐小人医术浅薄,难荷重任,况小人已与耶律楚材有约,见过他就回中原,所以不敢当王爷美意。”

    窝阔台听他提起耶律楚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又道:“郑大夫莫辞,我说这件事,郑大夫不必先拒绝,也不用马上答应。你要去曲雕阿兰,我正有封信,烦大夫交给耶律楚材先生,如果先生要回中原,千万等我回到老营略表心意之后,如那时大夫不愿留下,本王决不会相强。”

    二人正闲谈着,窝阔台朝西天上望去,大片大片的乌云紧贴栖霞山顶,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片湿漉漉的云彩。马上要下暴雨了,窝阔台不觉感到庆幸,数十人能寻到一个安身处,躲过这场风雨,安稳地睡一觉,再从从容容想办法去曲雕阿兰老营,这可真是长生天的恩惠。

    他正想着,蓦地一阵脚步声入耳,窝阔台回头见镇海、亦鲁格在廊外急匆匆奔来,知二人来,必有大事,想起身,胳膊一拄榻,顿感胸痛难挨,身子有些支撑不住,郑景贤连忙过来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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