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细雨后,火红的太阳凌空而起,弯向远方的天空。太阳辉映着湛蓝的晴空,阵阵凉风吹来,美丽的桂北山区,风光更加动人。

    一辆搭着席篷、围着花花绿绿带穗缨的篷布、两匹大骡子拉着的大车,带着雨迹,渐渐的沿着山路走近了,几个家丁打扮的武装排战士紧紧跟在车后。

    白云轻轻飘动,给人以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坐在篷车上的贺丰,却感觉不到这些。在他平静的脸色掩盖下,深藏着内心的焦虑:在这次行动中,可能遇到什么事呢?能够把被俘战士抢救出来么?掌握的情报是否可靠呢?篷车慢慢地走着,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种单调的轻快的声音,无法解除他内心的焦躁与悲痛,要是战士们有了三长两短,怎样对得起党,对得起无数战友。想到被俘战士在敌人皮鞭下受难的惨状,他禁不住心痛难忍……

    篷车的移动变慢了,车篷外面坐着的是管家打扮的李富和钟石庆。两人把牲口赶到路边,停住了车。前面是一道小石桥,联通着山路,桥边有间小屋,屋前站着几个团丁正在搜查过往的行人。

    “老李,把车赶到桥头,把团丁制服。无论死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贺丰轻声说道。

    蓬车又开始动起来,桥头上的乡丁便叫喊起来:“喂!篷车从哪里来?”

    “新江!”赶大车的大声回答。

    “干啥去?”

    “就一条大路,进县城给我们少爷看病!”

    大车接近桥头,伪装成地主少爷的贺丰就跳下车,病恹恹地拍拍白大绸衫子,伸出一只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的手,不耐烦地朝着李富一挥。团丁望着金珠宝玉的闪光,骄横的气焰立刻收敛了。

    李富毫不在意地向卡子上的团丁打招呼:“又要检查?东西都在车上,你们来看嘛!”几个团丁围上来检查,贺丰用棉围巾捂着嘴不住的咳嗽。

    “少爷,走了大半天,够累的,您歇歇后再赶路?”李富一边说,一边走近桥边的小屋,顺手扔给团丁一块大洋:“劳驾给我们少爷泡壶茶!”

    团丁拿着银元掂了掂,满脸恭维的笑着拿来茶碗,冲上开水。另外几个几个团丁在马车边看了一阵,也没精打采地围了拢来。

    凉风从远处吹来阵阵喧哗。石桥对面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青年农民,无拘无束地走过石桥,在公路两边散开了。

    接着,又一大群人在卡子附近歇脚,有的到井边喝凉水,有的互相低声谈着话。一霎时,石桥附近宁静的气氛完全变了,那小头目模样的家伙,坐不住了,往后面溜。

    “再冲点开水。”李富招呼一声,微笑着拉住小头目,摸出几块银元说要趁空和他耍上两把。

    正感无聊的团丁头目一拍即合,吆喝上几个团丁躲到卡子后面的小屋准备合伙宰这个冤大头。

    正在这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在卡子前出现,穿一身黄军装的团防大队长跳下马车,身后紧跟着两个全身武装的护兵。他神气十足地了望着空无人影的桥头关卡,他双脚一顿,大雷霆。“混蛋!卡子上的人到哪里去了?”

    几个团丁听到叫骂声慌张地从卡子后里窜出来,恭恭敬敬地敬礼:“报告大队长!”

    “放跑了赤匪伤兵,我把你们一齐枪毙!”

    “是,是,大队长!”匪兵敬着礼,胆战心惊地朝后退。

    两个护兵,已经摆好了椅子,请大队长就座。他刚刚坐下,一眼看见了先到的篷车。随口赞赏地问:“这是谁的篷车?铺陈得真漂亮!”,团丁头目听见大队长在问忙立刻搭上话说:“这位少爷的。”

    民团大队长一转头,突然呆呆地望着邻桌正在喝茶的年轻人,就见贺丰从白绸长衫底下拔出暗藏的一支上了膛的驳壳枪,一看方向是指向自己这边,民团大队长不禁吓得退后两步。旁边几个人影已经逼拢过来,退路也没有了。

    他知道只要年轻人的手稍微一动,快枪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脑袋。他左右望望,尽是对方的人,不由得额角上冷汗直流,手脚抖地陪着笑脸。

    老家伙心慌口软。他知道,虽然红军已离开这个地方,但是现在自己只有几个人而对方却是几十个人,他哪里还敢动手动脚?冷汗不住地滴,他不知所措地连声音也在颤抖:“这,这……是,是误会,误会……”

    老家伙满头流汗,嘴唇青,不敢乱说一个字。

    几个农民装束的战士,不慌不忙地,缴去民团大队长腰间的枪,两个护兵和团丁们,早已把枪、弹全献出来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贺丰问道。

    “报告红军长官,一二七团二营在华江口俘虏五十名贵军伤病员,要押送到县城,上峰安排我们沿路护送接应。”

    “带走!”贺丰喝叫一声,钟石庆带人便把民团大队长连同一群乡丁带到店子的里屋去了,李富等人也跟着进去。过了一会儿,战士们换上了团丁的服装,走了出来。贺丰仍旧坐着喝茶,眼望着李富他们走向大石桥……

    突然,山间唱起嘹亮的山歌声,这是事前约定敌人来了的信号。

    一会儿,隐隐听见了由远而近的人喊马叫声。就见山路上走过过来一长列队伍,大约一个排的桂军押着几十个走路踉踉跄跄的红军伤员,慢慢走到了桥头。这时,化装成团丁的战士们,不慌不忙地走到路边站在桂军士兵身边。

    李富带人排在公路当中,拦住山路,大声命令道:“停下,检查!”

    队伍被迫停住,从后面赶过出一个骑马的桂军军官,傲慢地说道:“第四集团军的队伍,谁敢检查?”

    “不行,上峰有令,必须检查!”战士们枪机一扳,子弹顶上了膛。

    “***!”军官跳下马来大骂:“混蛋,你们瞎了眼睛!”

    “你才瞎了狗眼!”李富马上解除了军官的武装,散在路边田地里的战士们迅冲出来,把身边的桂军也用枪围住了。接着,收容队员把头上的军帽一丢,撕开身上穿的团丁衣服,露出了身上穿的红军军装。“你看看老子是什么人?”

    被包围在红军枪口下的的一群桂军,无可奈何地把崭新的各式武器缴了出来。突然桂军中一个人,一看情势不好,立刻从人群中窜出,冲向桥头,要想跳河逃跑。

    “站住!”钟石庆大喝一声,正要开枪,就见老刀把子几个箭步便冲到逃跑的人背后,伸手抓住了他纷乱的头,拖了回来。

    贺丰看见那个被抓回来的人,脸色灰败,一身西服,看来不是个好鸟,经过询问这个呆鸟是第四集团军政训处的政训员。奉命押送红军伤员到兴安集合,准备集中到桂林看押。

    知道情况后的贺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重生人士也不是万能的。明明知道战友们被关押的地点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回到湾塘后,大家急忙治疗刚刚救回来的伤员。由于携带的急救药品不多,手术器械直接没有,给救治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贺丰坐在凳子上,刚要理顺一下工作思路。兰花急匆匆地跑进来,这小姑娘现在完全以红军自居:“团长,药品不多了。卜丽大姐说还有一个同志需要动手术,不然会很危险的!”

    紧接着几位同志先后进来,都是反映药品的短缺问题。贺丰后悔呀!临离开部队时自己主动考虑一下应该能想到药品的问题,不过红军一直药品短缺,就是想到上级也不会给很多的。

    “当今之计,只有派人进城买药,可是大家对兴安县城不熟悉,这可怎么办?”

    刚刚赶回来的李富自告奋勇:“团长,我去买药,这几年灌阳,兴安几个县城我都去过几次,情况比较熟悉。”

    贺丰考虑没有人比李富更熟悉当地情况,伤员的分散隐蔽还需要他联系瑶民,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

    看着大家失望的眼神,贺丰不由自主地说起广西话来:“实在不行,那就我去一趟。”

    “团长,你怎么会说广西话?还是兴安味的?”李富惊讶的瞪大眼睛,如果不是眼眶挡着的话,眼珠可能会掉在地下了。

    贺丰干笑几声,重生后自己都忘记自己前世是兴安人,平时说话也是一口江西话。这次急了不由自主把广西话带出来了。

    看着大家惊奇的目光,只得找理由解释:“这个问题吗,很简单,我算是个语言天才。”

    “天才是个什么东西?”一贯文静的兰花忍不住言了。

    “这个天才吗?”贺丰寻找着合适的答案:“天才就是天上的人才!”

    看着兰花大有穷问不舍的劲头,贺丰连忙转移话题:“我会兴安话,李富介绍一下县城的情况就可以了。”

    不长时间一切准备完毕,看到推着颜财主家自行车出来的贺丰,大家又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三十年代自行车可不是是人就会骑的,他们忙问:“团长,你会骑这洋玩意?”

    贺丰推着车子跑了几步,飞身上车:“当然,我在前几年时干过**的警卫员,可是学过骑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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