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徐清上了岛去,只见满眼翠绿,山色清幽,海风拂面,浪声滔滔,倒是一处好景色。他身心疲惫,都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想寻一处灵气充盈的所在休息。没想到忽然听见有女人大声叫喊,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挑姿色动人的女子从一簇灌木丛里跑出来,披头散发非常狼狈。海风吹得皮肤全是古铜色,手脚健壮,灵活矫健,便知是赶海人家的女儿。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模样娟秀,眉目精致,甚有异族风情。尤其胸脯大腿结实健硕,又因惊恐紧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显得紧致,仿佛按去一下就能弹开手指。

    那女子也顾不上被树枝刮破的身子,身如灵猿,速度飞快,一见这边有人赶紧疾奔过来,呼道:“快跑!快跑,有妖怪!”没等她跑出丈许,就见后头蹿出来一个高大的怪物。长的人头龟身,也如同人立而行,手脚仿佛人型,却附了一层青黑色的鳞甲,一看就是个水下的妖怪修炼成精。手上还扯着一条碎布,多半是那女子的衣裳,下身丑物毕露,形容狰狞,竟是要强奸那女子。

    那妖物一看见徐清也吓了一条,没想到竟被人撞上了好事。那少女趁机连滚带爬跑到徐清这边,早就累的“呼呼”直喘,见徐清还站那没动,以为他被吓傻了。生死之间也顾不上害羞,疾呼道:“那外乡人!还不快跑,等着被妖怪吃了!”大概是看见徐清衣着不同,以为他是从道岛外来的,没见过水妖海兽,伸手去拉徐清袖子,急道:“快点!跟我走,到村子里就安全了!”

    徐清还欣赏那少女美好的身子,心里暗笑:“这女孩还真是个豪爽善良的性子,自己身处险境。居然还知道担心旁人性命。若是寻常人只怕还巴不得有个垫背的。最好能把妖怪引走。”

    那少女只以为遇上了个文弱书生,想拉他一块逃走,没想到一下竟没拉动!她愣了一下正要催促,没想到刚才追她那凶恶的海妖,居然像见了瘟神似的,掉头就往海里跑。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身边那白衣书生淡淡道:“给我站住。不然斩了你的狗腿!”更让她吃惊的是,那凶恶地妖怪居然中了魔咒似地,真乖乖立定不敢动弹一下。

    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徐清这几天又长了能耐不成?原来那人头龟身的妖怪就是前几日在钓鳌矶。被神驼乙休给抓住那两个搬山的妖鼍。当日二人为了活命,坏了翼道人耿鲲的大事,知道回去定难活命,索性就各自逃散,这只妖鼍就躲到了这里。

    妖鼍被耿鲲吩咐监视钓鳌矶的动静。当日徐清以三阳十龙大阵轰杀百欲神魔鄙什,天蓝神砂灭七杰,飞剑斩梅龙子、灵机道人,那等凶威早就刻在了妖鼍心中。妖鼍生性好,尤其成精之后,更爱奸人类女子。他就想在此处安家。正好今日出来要抢夺几个女子回去乐,没想到又看见了故人。吓得好悬没丢了魂。再想逃跑却已来不及了。

    虽然纤腰肥臀非常养眼,但让一个姑娘家裸着身子,总不是君子风度。徐清解开腰带,闪下外袍给那少女披上,就往那妖鼍走去,上下打量半晌,笑眯眯问道:“我说这位道友。见我为何就急急离去。莫非是瞧不起在下,连句话都不屑说么?”

    妖鼍慌忙扑身跪倒。磕头连连道:“上仙饶命!小的不知此处乃是上仙别府,多有冒犯,还请上仙饶命啊!”

    徐清不置可否的微笑道:“你不回去找你那鸟人师父,跑这来作什么?”

    妖鼍哭道:“上仙容秉!那翼道人心肠狠毒,名为我等师父,实则不曾传授半点厉害法术,只知驱驰利用。平常旦有师兄弟犯了一点错误,就以恶法惩罚惨不忍睹。这回因我毁了他多年算计,他又受了重伤,我若回去还焉有命在!”

    徐清淡淡道:“背师叛门,欺师灭祖!”

    妖鼍吓得魂飞魄散,须知在修真界被按上这个罪名,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磕头如捣蒜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其实徐清也并没帮着耿鲲清理门户地意思,只因刚才见这妖鼍丑态,吓唬吓唬他聊以惩戒。如今见妖鼍吓得屁滚尿流,也算给那少女出气,正要将他打发走。却忽然见那妖鼍脸色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呼道:“上仙容秉!上仙容秉!小的知道一件至宝所在,愿献给上仙,只求上仙饶了小的一条性命!”

    徐清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却不动声色的淡淡问道:“哦?你且说来听听,我看那东西能不能抵你性命。”

    妖鼍大喜过望慌忙道:“上仙可知东海尽头有一座神山乃叫天蓬山……”他也知道不能一次把手里筹码全都扔出来,只说了一半又往徐清脸上望去,希望看出兴奋与贪婪地神色,才好讨价还价。不过很可惜,徐清脸色丝毫没变,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宝物。妖鼍无奈只能继续说下去,生恐这位煞星眼珠子一瞪,就把自己斩了。道:“前翻小的去往天蓬山办事,就发现山阳日夜放出奇光,照耀海天,知定有天才地宝行将出世。若上仙前往一行,必能将宝物收入囊中!”

    徐清冷笑一声,道:“天蓬山?一听就不是个寻常的所在啊!既然你知道有宝物行将出世,为何不自己去收来?就算自知福缘浅薄,想必告诉翼道人耿鲲,也一定能兼功折罪,又何必要告诉我这不相干的人呢?”

    妖鼍脸色一僵,正要巧言辩解,又听徐清接道:“据我所知,那天蓬山顶上有个灵峤宫,乃是汉唐时著名的地仙赤杖真人的仙府。那赤杖真人门下一十六名弟子,全是法术通玄之人。别说是我,就算三仙二老想要上他们家地下夺宝,恐怕也得合计合计吧!”

    妖鼍大吃一惊,连连叩头道:“上仙饶命啊!小的真不知那神山顶上还有前辈仙人。绝无陷害上仙之意啊!”这妖鼍好生狼狈。一边哭喊着,一边磕头往前爬。幸亏地上全是细纱,否则早就撞得头破血流。

    刚才那受害的少女在一旁看着,经过开始的惊愕,很快就露出大喜之色。心中暗道:“我就说岛上与世隔绝,怎会来了个俊俏地书生!这人莫非就是爷爷说的神仙吗?怪不得这么英俊,竟比大君哥还微风。那脸蛋比琳姐姐还白净!我这辈子要能娶个这般模样地夫君,便死了也知足了!”

    原来这小岛子名叫硫磺岛,乃是地火喷发岩浆积聚而成,方圆能有五十多里。距离刚才所言地天蓬山已经不远。大约就七八百里。岛上一共有三个村子,住了能有四五千人,多半是异族蛮人。数千年与世隔绝,还以女子为尊,实行男嫁女家,因此那少女才会有那种想法。

    说起来这少女也并非常人,本名叫阮梦雯,算来还与那赤杖真人地大弟子,赤杖仙童阮纠还有些远房亲戚。只因为千年来的传承繁衍,血缘极为淡薄罢了。刚才她所言到了村子就安全了。也是因为千年前,阮纠曾在村子外面布置了一门阵法。专能抵御诸般精怪海兽侵袭。而且方圆万里之内,几乎都知道这地方跟天蓬山的赤杖仙童关系匪浅,大家自然给点面子,从来没人敢在此侵扰。唯独这妖鼍乃是个外来的,不知道其中的深浅,这才敢上岛来放肆。

    而且阮梦雯特异之处还不仅如此,别看她长地高挑健美。却天生力大无穷。且练就一身高强地武艺。能徒手生撕虎豹,下海搏斗鲸鲨。乃是村里有数地打猎能手。若非如此那妖鼍神通不小,一个凡人女子怎能从他手上逃脱出来。

    那阮梦雯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看见磕头不断地妖鼍眼眼中寒光一闪,多年与野兽打交道,立刻就察觉到妖鼍心怀不轨,赶紧高声喝道:“恩公小心,妖怪有异!”

    那妖鼍虽然害怕徐清,本身却是个凶蛮的性子。见自己说出了宝物的消息,徐清还不见丝毫喜色,就以为这次性命难逃。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偷袭徐清,万一成功还有一线生机。还没等他准备好,忽然听见女人提醒。妖鼍心里大恨,只能提前下手,扬起脑袋“吐”地一下从口中喷出一道金光,就往不及丈远的徐清咽喉打去。

    其实妖鼍那点心思哪能掏出徐清的眼睛,只是没想到那被救的女子会提前预警。徐清冷笑一声:“天做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言还未了,身前银光一闪,“啪”一声就将那妖鼍打来金光击落,显出原型居然是一枚圆形方孔的金钱,上书半两二字乃是古秦国的通用钱币。

    妖鼍眼见自己最后手段也被破去,把眼一闭,心里哀嚎一声:“我命休矣!”立刻就被一道银光洞穿心口死于非命。虽然徐清无心杀他,但他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旁人了。

    阮梦雯赶紧扑身上来,跪倒在地,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阮梦雯今生难报,还请仙师前往家中坐坐,梦雯也好尽一份地主之谊。”

    徐清看她一眼,淡淡道:“救你只是恰逢其会,你也不用谢我,至于报恩就更不需要,你且自便,贫道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阮梦雯从小听说长辈代代相传,自己祖上曾出过一个神仙,早就对修仙之道垂慕已久。刚才见那凶恶的妖怪看到徐清,如同耗子见了猫,就知道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人非同凡响。又见银光一闪,那妖鼍居然就死了,更确定徐清乃是个神仙,哪能眼看机会溜走。但徐清似乎毫无留意,不由得心里焦急如焚,正待此时她忽然眼睛一亮,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喊道:“仙师且慢!我能助您得宝!”

    徐清微微一愣,回身望去,打量着言出惊人的少女,微笑道:“哦?你且说说能如何助我?”

    阮梦雯眼中闪出一丝狡谐的笑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俯身叩首道:“仙师若能收我为徒,小女子愿意助仙师得天蓬山下之宝!”

    徐清笑道:“你一个凡家女子有何本事。敢如此狂言?”

    阮梦雯急道:“仙师容秉。刚才仙师所言天蓬山灵峤宫中,有一位仙人乃是我家长辈,数百年来皆有传说。而且我们村子外头还有当初他老人家留下地法阵,但凡海妖鱼怪全都不能侵入。我家还有一块玉牌可做信物,世代相传只要携着那块玉牌前去天蓬山,那位祖先一定会倾力相助。”

    徐清沉吟道:“仿佛天蓬山上还真有一位姓阮的仙人,莫非就是你家祖先?既然如此你便自己前去天蓬山拜师学艺。为何还要跟我拜师?”

    阮梦雯道:“仙长能飞天遁地,天下之大也无处不可去得。但小女子乃是个凡人,就算有些武艺,到了海上面对惊涛骇浪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此处前往天蓬山不止千里。风大浪急,海妖水鬼无数。过去岛上也有慕仙地长辈出海东渡,全都音信皆无,恐怕都葬身鱼腹了。”

    徐清闻听此言也有点动心,对他来说得不得宝物还在其次。若能以此为引,跟天蓬山众仙结成友谊,日后必然有不少好处。徐清走上前去伸手一搭梦雯天灵,稍微输入一丝真元,不由得微微一皱眉,片刻后又叹道:“你真想修炼道术?”

    梦雯见他脸色不对。患得患失的点了点头,追问道:“仙师看出有何不妥?”

    徐清道:“其实你资质也算不错。天生经脉粗壮,肉身强韧异乎寻常,且从小习练武艺也有些基础。唯独常年搏斗身上留了不少暗伤,若要修炼须得洗髓荡筋,受挠心挖肝之苦,你一个女孩家可受得了。”

    梦雯却松了口气,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些许痛苦有何惧怕!”说着竟将身上衣服褪下。转身露出后背。只见背上一片全是红筋疙瘩,触目惊心的伤疤。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只怕当初伤口深及内脏,不知这丫头如何挺了过来。就连徐清见多识广也不禁露出惊容。又听梦雯接道:“当初我才九岁,被一只山魈抓去,险些掏心而死!我却不曾痛哭一声,什么挠心挖肝之苦,梦雯全都受得!”说罢便俯身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阮梦雯一拜!”

    徐清道:“我家中已经有了三个徒弟,本不欲再收弟子,不过念你决心便权且收下。”梦雯立刻大喜,但还不等她再磕头道谢,又听徐清接道:“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现在你还只算记名弟子。刚才我所言痛苦你尚且不知,若日后承受不住,这段师徒缘分就自行了断。”

    阮梦雯豪然笑道:“师父放心,些许疼痛梦雯一定不怕!还请师父跟弟子回村里歇息,正好给师父接风洗尘。”

    徐清摆了摆手,道:“我乃是方外之人,不扰俗世众生。你且自回家中料理繁事,待三日之后此时此地,就随我同去修行。”梦雯不敢拂逆新师旨意,恋恋不舍地拜别而去。也并非徐清不近人情,只是如今他毕竟与常人不同,若同梦雯同去,必将引起轰动。至于摆酒设宴更免不了。一则他自己不愿与人应酬,再则海岛人家捕鱼打猎为生,哪有那些余粮挥霍。

    徐清独自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养神炼气。日星轮转,海潮变换,转眼间三日已过。他自觉神清气爽,气韵充实,张目望去,仿佛天地都更加鲜亮。心中暗道:“也不知天魔心劫出来那异种元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奇效,短短三日足让我精神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层次。”

    随徐清意念一动,忽然身前虚影一闪,居然缓缓凝聚出来一道细如蝉丝地小针。在修真界里以精神凝聚实体,乃是一种极高深的法门。徐清能自窥门径,顿时大喜过往,却因精神一散,那精神力凝结地针芒立刻消散。

    徐清也不气馁,叹道:“看来要练成此法还需时日啊!日后若能大成,我一念之间,就能以精神针刺攻击敌人元神!神不知,鬼不觉,岂不厉害!奈何此皆日后远景,此时不需多想。”待徐清好整以暇,再回前日约定地沙滩。远远就听见“嘿哈”叱咤之声,竟有二人正在打斗,身形闪动,拳影如织,打得好不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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