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娇看罢孩子,岳文成就立马接了过去,他不太会抱,还一次性抱俩儿,手都在发抖,生怕抱不好,而且,小孩子一直哭一直哭,他就越发紧张了。

    众人看着他这样,都忍不住笑了。

    岳文成被嘲笑,也不恼,眼中和脸上的幸福浓的都化不开,抱了一会儿,岳文成实在没办法了,就把孩子交给了方意瑶,方意瑶带过三个孩子,自然会哄,孩子一到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就不哭了。

    等孩子止了声,方意瑶让乳娘带了下去。

    乳娘是跟着产婆一起老早就找好的,还有小孩子用的婴儿床、衣服等用品,全都提前备好了,等产房内安静下来,众人就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

    起名字是大事,小辈们掺和着出出主意还行,但要做决定,还得长辈们来。

    岳文成跟宋清娇私下里有商议过孩子的名字,二人相亲相爱,对他们爱的结晶自也特别看重,平时无人的时候,二人总会想一些好听的名字彼此参考,生了女孩起什么,生了男孩起什么,在岳文成和宋清娇的设想里,她这一胎,不是男孩就是女孩,不是女孩就是男孩,从来没想过会一胎生两个,当然,是两个男孩子,倒也好起名,岳文成觉得宋昭昭上次说的那个花开富贵的寓意很好,正值现在是琼州的十月,花海遍及,而琼州最出名的莞丝花会在十月三号那天全城开放,这是多么好的兆头,十月二号宋清娇产子,十月三号莞丝花开,真正印证了那句——花开富贵,双星临门。

    岳文成很是激动地笑着说,“一个叫子富,一个叫子贵。”

    这两个名字在后来岳老太太、岳忠良、岳夫人赶来了琼州听了之后觉得很贴合这对双胞胎兄弟,就没有打岔地接受了。

    老大叫岳子富,老二叫岳子贵。

    因这两个小宝贝的到来,宋府里头多了更多的欢笑声。

    那天宋阳、宋世贤、段萧去前院接待来吃喜酒的客人,讲明今天婚事耽搁的原因,客人们听了,纷纷道贺,一句不当讲的话都不讲,来吃喜酒的大多是商人,自会看场面说话,不管是什么喜,终归今天是喜事就行了,吃酒不变,只是祝贺词变一变,倒也不妨事,很容易就解决了。

    唯独,晚上回到屋里,看到挂在那里的新郎喜服,段萧会觉得很遗憾。

    宋繁花从宋清娇的院子里出来后直接去他的院子里找他,见段萧一个人背手站在衣柜前,看着那件新郎喜服,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低声说,“今日错过了,还有明日。”

    段萧转过身,烛火下的眼深邃漆黑,静静地看着她。

    宋繁花问他,“生气了?”

    段萧道,“没有。”

    宋繁花说,“你看着不像没生气的样子。”

    段萧没应声,只攥紧了她的手,低低地问,“如果没有喜宴、没有宾客、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八抬大轿,你还愿不愿意与我成亲?”

    宋繁花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愿意。”

    段萧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他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沉下来的天色,说一句,“还赶得上。”

    宋繁花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被段萧扯着拉出了屋,一路走到东风院,把准备躺下的宋阳和方意瑶喊了起来,对他们说,“我与软软现在就成亲。”

    宋阳一愣,“啊?”

    方意瑶也是一脑门的问号,“现在?”

    段萧肯定地点头,“嗯!”

    宋繁花终于明白段萧刚说的那句还赶得上是什么意思了,敢情他是想赶在子时之前把这婚礼办了,宋繁花哭笑不得地拽了他一下,段萧冲她斜看一眼,宋繁花低喃,“你要不要这么急啊?”

    段萧道,“很急。”转过头看着宋阳和方意瑶,慢慢地说,“我知道这么做对软软有点儿不公平,可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真的不想错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给不了她财富,给不了她地位,给不了她八抬大轿,给不了她风光,我也不敢保证往后一定能让她平安无事,可我必须得今天娶了她。”

    段萧拉着宋繁花的手,跪在了二老面前。

    宋阳越发一怔。

    方意瑶也是怔怔地看着他。

    段萧虽然如今什么都没有,可他监国将军的名头还在的,尤其,他是段府子孙,哪怕衡州太守的职位被剥夺了,可只要他姓段,那就是衡州百姓们心目中的神,是理所应当统治他们的存在,宋阳和方意瑶都是衡州本地人,自根深蒂固也认为段萧是他们头顶的天,如今,这天一下子跪在了他们面前,怎么能不让他二人惊惶?

    可惊惶之余,又是说不出来的感动。

    宋阳微叹一声,问宋繁花,“你想现在嫁吗?”

    宋繁花微微红了一边儿脸,小声说,“嗯。”

    方意瑶道,“那就现在把这婚事办了。”

    方意瑶喊来霍海,让他去通知每个主子来东风院,见证段萧与宋繁花的婚礼,本来大家伙都要睡了,却因为霍海的到来,纷纷又掀被起床,换好衣服,急匆匆地奔来东风院,除了宋世贤、宋明慧、宋明艳、宋昭昭、戚烟、常安、陈大娘、陈易、玉香、左雪外,宋清娇来不了,岳文成不想错过段萧与宋繁花的婚礼,只让秋水和秋霞把宋清娇看顾好,他跑去了东风院,而除了这些主子外,伺候在宋府里的下人们听闻这个消息后也赶了来。

    人很多,虽然没外人,可有这么多家人在,有这么多家人的祝福和见证,段萧与宋繁花还是很高兴的,他二人换好了新服,就在宋阳和方意瑶的院子里,办完了这一场婚礼。

    没有酒席,没有宾客,却有家人相伴,月佬为证,段萧拉着宋繁花起身的时候,默默地告诉自己,等回到衡州,他一定要还宋繁花一场盛世婚礼。

    十月初二,对宋府而言,是终身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宋清娇生下一对双胞胎。

    这一天宋繁花与段萧完婚。

    昨天晚上因为宋清娇折腾了一夜,白天又担惊受怕一天,晚上好不容易睡了,又因为段萧与宋繁花的婚事而激动的没能睡成,到了第二天,府上的所有人,上至主子下至仆人,都精神不太佳,但坐在饭堂里吃饭的时候,彼此看到段萧与宋繁花幸福的样子,看到出来吃饭的宋清娇一脸红润的喜色,那不佳的精神又被这些幸福给抚平了,然后各自干各自的事。

    府中添了两个小宝贝,宋世贤这个当大伯的自然要越发的努力,给两个小宝贝挣更多的奶粉钱,所以吃罢饭就去了商号。

    成了亲,段萧的一颗心就定了下来。

    这次是彻底定下来了。

    宋繁花有孕在身,段萧晚上也不敢对她做过分的事,昨天晚上说的是洞房花烛夜,可他真没碰她,除了吻她之外,他哪里都没敢摸,段萧是知道自己的,一摸就会收不住手。

    吃罢饭,段萧牵着宋繁花去散步。

    宋清娇已经生了,可府上还有一个孕妇,那就是冬青。

    冬青要比宋清娇晚两个月生产,得到十二月了,大概过年的时候,温千叶平时不出门,就陪着冬青,宋府里的小姐们多,冬青也不寂寞,再加上她就是宋府出来的丫环,对宋府甚为熟悉,也就格外的放松,近期吃的可胖了,冬严时常打趣她都快吃成肉粽子了。

    宋明慧也很关心冬青,总是嘘寒问暖,不管是饮食还是衣着,都让库房给的最好的,但宋明慧一到琼州就被宋世贤请去当了师傅,也没多少时间陪她看她,她就留下陈大娘照看。

    陈大娘既照顾了冬青,就没办法留在宋明慧身边了,陈大娘也是个聪明的主,自己不能照顾了,就把儿子给撺掇上去。

    陈易虽然憨厚老实,可人不笨。

    陈大娘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在宋明慧看了他两眼没有拒绝后,他就直接应承了下来,如此,宋明慧身边跟着冬严,跟着陈易,一个在房内伺候,一个在房外忙碌。

    段萧牵着宋繁花的手去散步,先是去看了宋清娇,又看了岳子富和岳子贵,岳子富和岳子贵刚出身,除了平时吃奶的时候是醒的,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宋繁花想跟他们玩也玩不成,看看之后就走了,离开宋清娇的院子,就去看冬青,在冬青的院子里与她聊了一会儿话,二人就出了府。

    今天是十月初三,杜莞丝的生日。

    宋繁花走在琼州绿油油的道路上,看着五彩艳丽的飞凰裙从眼前飘过,看着油骨伞从头顶掠过,看着结伴成群的少女们欢跳地跑到城墙处去勾莞丝花,感受着头顶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闻着身上男人踏实而又好闻的松竹香,她忽然觉得,如果日子就这般安安静静地过着就好了。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就在二人慢悠悠地牵着手,欣赏着琼州美轮美奂的街道时,一匹马闯入了视线,接着是另一匹,接着又一匹,姚宴江在前,云苏在中,苏子斌在后,三个人突兀地闯进这一片花海之中。

    段萧微微眯了一下眼。

    姚宴江看到宋繁花,高兴地大叫,“宋六!”他将马缰一甩,蹬着马鞍快速地跳跃而下,一脸喜悦地跑到宋繁花面前,对她问,“我听说你要跟段萧成亲了?”

    宋繁花突然看到他很意外,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淡笑地说,“昨天我们已经完婚了。”

    姚宴江大惊,“啊?昨天?”

    宋繁花道,“嗯。”

    姚宴江气闷,“你怎么不等我呢?我都没看到你穿凤冠霞帔的样子。”

    宋繁花笑了笑,却不应答。

    云苏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目光掠过她的脸,看向段萧。

    段萧轻微地挑了挑眉,以往见到云苏,段萧还会不动声色地喊一声王爷,可这次,他看着他,任何称呼都没喊,话也不说,只拉着宋繁花,对她问,“走了有一会儿了,我们回去?”

    宋繁花笑着点点头,也压根不看云苏。

    云苏抿了抿唇,看着他们二人牵着手转身,慢慢走远,姚宴江牵着马跟在后面,与宋繁花说着话,云苏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苏子斌也坐在马背上,看着段萧与宋繁花走远,他默默地瞅一眼云苏面无情绪的侧脸,低声说,“他们昨天已经成亲了。”

    云苏垂下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

    苏子斌道,“那还要去探宋繁花的喜脉吗?”

    云苏冷漠挑眉,“为什么不?她若怀的是我的骨肉,就决不能在段萧手中长大,我不会允许的。”

    苏子斌无语地看着他,“可人家已经是夫妻了,宋繁花若生下了孩子,哪怕真是你的,那也是段萧的,你难道还想仗势抢子不成?”

    云苏一噎,片刻后想到什么,气的将马鞭一扬,赶马走了。

    云苏回到苏府,苏子斌也回到苏府。

    二人相继下马,进府,苏子斌追着云苏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云苏忽然一个急刹车,苏子斌没防备,差点撞上了鼻子,他心惊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瞪着他。

    云苏道,“段萧肯定已经知道了。”

    苏子斌问,“知道了什么?”

    云苏咬牙哼一声,“知道了云门的事,知道了我与宋繁花的事。”

    苏子斌大惊,眼眸忽地睁大,“不会吧?”

    云苏冷笑,站在那里眯起眼角,“他若不知道,就不会在知道宋繁花怀孕后当机立断把她娶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不能让人掉以轻心的人,我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可面对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应该会消沉一段时间,至少心里上应该是难以接受的,可他不动声色,冷静地娶了宋繁花,一并的,将宋繁花怀中的骨肉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若宋繁花怀的真是我的孩子,他断然不会给我,会让我一辈子看着亲子不能相认,日日饱受人间最残忍的酷刑,他在用这种方法向我报复,报复我碰了宋繁花,而宋繁花若怀的是他的孩子,那正好如了他的意。”

    云苏想到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吕如宁设计陷害了宋繁花,就被段萧四两拨千斤地给投到了大牢里。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看他有多厉害的武功,有多厉害的手下,有多厉害的兵,有多么大的权势,而是看他在惩治敌人时的手段,杀戮或血腥是最野蛮的方法,是个人都会,可真正的强者智者,诛的不是人,而是心。

    上一次,他诛的是吕如宁的心。

    这一次,他诛的是他的心。

    段萧不言不语,却用最诛心的方法告诉他们,宋繁花是他的女人,谁都不能碰,碰了就要承受最焚心的折磨,我不杀伯仁,却可以让伯仁自杀而亡。

    云苏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他倏地伸手,按紧了胸前肋下骨的位置。

    苏子斌立马上前,提忧地问,“怎么了?”

    云苏摆摆手,“没事。”

    苏子斌看他一眼,云苏缓慢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这一天二人在苏府内休息,没有出去,第二天云苏和苏子斌就登门拜访了,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来,而是来贺宋清娇的产子之喜,段萧与宋繁花的成亲之喜。

    宋阳不想接见,但常安递过来的拜帖是九王云苏。

    九王爷的头衔都搬出来了,宋阳不想见也得见。

    宋府再富,那也是毫无官职之身的商人,他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九王爷拒之门外,宋阳没法,只得让人把云苏和苏子斌请了进来,好茶好点心地供着。

    云苏带了丰厚的贺礼来,宋阳一一笑着接纳。

    云苏与他聊了一会儿天,就说想看看宋清娇生的两个孩子,宋阳带着他去了,云苏看着襁褓里可爱的两个小婴孩,想着宋繁花若生了,是不是孩子也这般小,这般粉嘟嘟的可爱?会是他的吗?会叫他爹吗?像宋繁花多一点儿还是像他多一点儿,这般想着,云苏就伸手,摸了一下摇篮里两个婴儿的脸,婴儿在睡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云苏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素来如天光云影般浩瀚深邃的眼泛起了红。

    他垂着头,静静地缓和了一会儿,从怀兜里掏出两只金命锁,原本这两只锁是他在得知宋繁花怀孕后让王府里最好的工匠打的,因为隔天就要走,时间很赶,这锁就很小,之所以是两只,是因为他不确定宋繁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打了两把,一把偏女式,一把偏男式,不过,他今天看了这两个小家伙,总得留下见面礼的,反正宋繁花还没生,等她生了,他再让人打个大一点儿的,更精致的。

    云苏将金命锁放在两个婴儿的襁褓里,转身走了。

    宋阳往那金命锁上看一眼,跟着离开。

    云苏看完岳子富和岳子贵后并没有走,而是说有礼物要亲自送给段萧与宋繁花,宋阳听着他这样说,斟酌着没应声。

    目前来说,云苏跟段萧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虽然宋府的人多,不怕云苏会做出什么伤害段萧的事儿来,可宋阳不得不多一个心眼,他沉吟着说,“段萧和小六出门了。”

    云苏道,“去了哪儿?”

    宋阳摇头,“不知道,大概去玩了吧。”

    云苏慢慢地唔一声,“那本王就在府上叨扰一会儿,等他们回来。”

    宋阳额头一抽。

    云苏却是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等着。

    宋阳陪云苏坐着,眼看着日头一点儿一点儿地转,转到了头顶,要到午时了,云苏还不走,宋阳就着急了,其实段萧跟宋繁花就在府上,今日没有出门,二人刚成亲,自然腻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但白日不出来,吃饭的时候总要出来的,这一出来,撞上了,可真不好说了。

    宋阳急的给霍海使了个眼色,霍海立马跑到宋繁花的院子里,告诉她跟段萧,云苏来了,指明要见他们。

    宋繁花不乐意见。

    段萧拍了拍衣衫,拿着宋繁花弹琴的手不变,坐姿也不变,只抬起眼皮问霍海,“他要见我们,总有个原因,是为什么?”

    霍海道,“说是给你们新婚送礼。”

    段萧眯眼,笑一声说,“送礼也不必要我们非要到场吧?”

    霍海道,“说是要亲自交到你们手上。”

    段萧眉梢微挑,看一眼兀自拨弄着琴弦的宋繁花,这琴是天字琴,从带回宋府后就没拿出来过了,今天宋繁花心情好,段萧,呃,昨晚尝的肉味比较多,还用她的手舒服了一次,心情也很好,所以他们就不愿意出门闲逛,在院子里弹起了琴。

    云苏既回了琼州,早晚都会来宋府,对于云苏的到来,段萧一点儿都不惊奇。

    苏墨和秦暮雪都在他手上,段家军或许不是云门飞骑的对手,可藏人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云苏找不到苏墨和秦暮雪,定然会来找他。

    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让她回屋里呆着。

    宋繁花问他,“你做什么去?”

    段萧道,“有人送礼,我得去看看是什么礼。”

    宋繁花冷眼瞪他,“不该接的礼就不要接,管它是什么礼。”

    段萧笑道,“娘子说的对。”

    宋繁花脸一红,嗔他一眼,从前天正式成了亲后,他就在晚上不停地喊她娘子,白天倒没听他喊过一句,这个时候却又发烧地喊了,必不是好意。

    宋繁花不理他,抱着琴进了屋。

    环珠和绿佩对视一眼,也跟着宋繁花进了屋。

    段萧摸摸鼻子,见宋繁花将门关上,他转身冲霍海道,“走吧,人在哪儿?”

    霍海道,“前厅。”

    段萧嗯一声,随他往前厅去,去了前厅,果然看见云苏端坐在那里,宋阳陪着说话,云苏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并没有跟任何侍卫,段萧远远地走过来,手指往空中弹了一下,并没有感受到周围有隐藏的暗卫,他在心底冷笑,心想,这是诚意十足还是目空一切,觉得他不可能在宋府对他动手?

    当然,段萧想杀云苏,也不可能在宋府动手。

    云苏也一样。

    他们二人都喜欢宋繁花,自不可能把麻烦带到宋府来。

    是以,当两个男人经过京城一别,云门一别,再次面对面地对着的时候,竟是心有灵犀地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云苏冲宋阳辞别,步出宋府大门。

    段萧不紧不慢地跟着,离开前还跟宋阳说了一句,“中午我若没回来,你们不用管我,先吃饭。”

    宋阳还没来得及应一声腔,问他要做什么去,段萧已经转身走了。

    宋阳担心段萧,立马派霍海去追,只是,出了门,哪里还有云苏和段萧的影子了?霍海蹙蹙眉,回去跟宋阳说没追到人。

    宋阳轻叹一口气,说,“罢了,随他。”

    段萧跟云苏来到了横峰,刚登上横峰二人就大大出手了,打的天昏地暗,互不相让,段萧的拳风很厉害,根本不是薛少阳和肖雄那样弱的气势,云苏虽然练的铁云掌也很厉害,可段萧除了拳法外,还会御魔录,运用御魔录使出来的拳法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麻,云苏吃了几次暗亏后,把铁云掌化为辅功,腿劲成了主力,二人一边斗拳风,一边斗腿功,四五十个回合下来,二人各自喘气退开。

    云苏站在那里,目色冰冷,“你把苏墨和秦暮雪藏哪里了?”

    段萧冷笑,“那么碍眼的两个人,自然送到地狱去了。”

    云苏眯眼,“不必激我,我知道你没有那么蠢。”

    段萧抱臂挺肩,懒悠悠地说,“偶尔,我也会犯一回蠢。”

    云苏冷笑,手指一扬,尚方宝剑顷刻间破天而来,神兵威力一现,宋繁花就感受到了,她正弹琴的手猛地一颤,指腹被丝弦划了一道口子,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她面色大变,起身就往门外跑。

    环珠和绿佩在身后追着喊,“小姐!小姐!”

    宋繁花全然听不见,跑去找宋阳,问他段萧呢,宋阳说跟着云苏出去了,宋繁花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看着指腹上的那一点儿血,心中陡然就现出一抹不安来,她要去找段萧,被宋阳喊住,“段萧走之前说了,午饭不会回来,让我们不用等他。”

    宋繁花蹙紧眉头说,“我怕他有危险。”

    宋阳道,“你要相信他。”

    宋繁花不是不相信段萧,若是烈日银枪在手,凭段萧这一路走来的修为,对抗云苏绝对不成问题,可如今他手上没有烈日银枪,想要赢云苏,很难。

    宋繁花极为忧心地说,“二叔,我真怕他会出事。”

    宋阳道,“那派人去城内找一找?”

    宋繁花点头,“嗯!”

    宋阳便差了一些人去城内找段萧,而在这些人找段萧的时候,宋阳让宋繁花他们先吃饭,就算担心段萧,也得先填饱肚子,而在众人吃饭的时候,横峰的另一端,也就是秦陌被韩稹、夜辰、封啸天、江左追杀的官道旁边的密林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正在上演。

    云苏持尚方宝剑,段萧持断海斩情刀。

    尚方宝剑是神兵,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断海斩情刀,在衡州以及十年前的霸主们的眼中,那是段宗铭最厉害也最喜爱的配刀,之所以喜爱,是因为这刀是凤隐珠送于他的,而其实,断海斩情刀,是凤家主传下来的神兵,曾被凤来仪用以毁其魔帝梵尤的魔身。

    但是,神力出了蓬莱仙岛就被锁禁了,要想开启,必得凤氏一脉的血。

    当然,段宗铭不知道他的刀有这么厉害,对所有曾与段宗铭有过交手的人而言,这把刀,哪怕只是普通凡铁,可只要握在了段宗铭手上,那就是一件神兵利器,利器所指,皆是彪悍的杀气。

    此时,断海斩情刀握在段萧手中,也是一样的威猛。

    虽然神力发挥不出来,可毕竟是神兵,不至于被尚方宝剑的灭天之力给毁了。

    一刀一剑,摧动风云,将这一片无人的森林演绎成了屠杀场,云苏持剑来袭,段萧单刀握手强悍迎击,兵器的相撞声擦着气流都磨出了火花,刀剑相抵的同时,拳风凌厉袭来,腿上的功势也不弱,二人一边打还一边有力气撕咬对方。

    云苏骂段萧是卑鄙小人,段萧骂云苏是衣冠禽兽,二人一边打一边骂,彼此憎恶死了彼此,又百来回合之后,云苏冷冷一笑,天弓怒然现身,呈三角形的图案将段萧困锁其中。

    云苏道,“你骂我是衣冠禽兽,难道你自己不是衣冠禽兽,因为宋繁花喜欢你,相信你,你才这般有恃无恐,若她不喜欢你,她不爱你,你不见得会有本王这般容忍!”他忽然冷冷一笑,说,“以你卑鄙小人的做法,你一定也会设计睡了她。”

    段萧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所以云门那次,你果然对她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云苏冷笑,“别装,你若不知道,会偷偷跑回琼州,把她娶到手?”说着,顿了顿,特戳心窝地说,“她怀的孩子,不见得就是你的。”

    段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烧在身上的火不是火,而是空气,但其实,天弓的火要比一般的火凶残的多,段萧似乎不感觉到疼,只用着凉薄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她怀的孩子,必然是我的。”

    话落,浩瀚一掌击出,断海斩情刀抛空扫来,半道上,与一道琉火剑相撞,竟成了刀剑相挟之阵,困锁云苏,云苏也非凡夫俗子,段萧能破天弓三角阵,云苏自也能破刀剑阵,这下子,一人持刀剑,一人持弓剑,打的天地都失了颜色,强强对战,少不了刺激,少不了流血,更少不了受伤,但这么一刻,二人不管受多重的伤,流多么恐怖的血,都似乎感受不到似的,越战越兴奋,越战越猛。

    或许,云苏这一生截止这一秒之前,并未遇到真正的对手,他在独孤求败的路上走了太久,如今遇到能与他战到这个程度的男人,他怎么能不兴奋?他也很想享受一次尽情释放的滋味。

    而对段萧来说,云苏是敌,是仇,更是该死的对象,他隐藏在体内的那一半神之血在他超强的意志下苏醒了,而神血一苏醒,四方云动,蓬莱、天庭、地府、九回之路全都感受到了。

    就在段萧徒手接住尚方宝剑的那一刹那,天空雷霆惊变,莫名消失的烈日银枪携着斩破一切的力量轰然现世,巨雷闪电随神兵一起落下,而在神兵之后,一个女子,轻袍绶带,黑发飘飘,白衣似仙,脚踩莲鞋,缓慢步来。

    记忆中的容颜忽然出现在眼前,震的段萧久久都不能回神,就算是烈日银枪的忽然出现他都没空去搭理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这一刻,他身在了地狱,可他很清楚,他尚在人间。

    那么,他看到的是人?

    是谁?

    段萧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慢慢的走过来,容颜渐渐清晰,用她惯常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轻声喊,“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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