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太后都不是傻子,有了今日的这一番提醒,她们自然懂得该怎么做,心里也当有个数!”

    一行人在出了大理寺之后一路而行回到了崔府之中,老祖宗早已经在府上等候了许久,连带着大舅父崔儒生亦陪着老夫人在府中等着七夕一行人

    回来。

    七夕出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顾棠传信回来后,崔氏在这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为的就是逼迫皇帝与太后,让其给一个说法。

    把消息尽量的散播出去,抓到人,幕后主使那许许多多的话,在百姓口中没一个不传的。

    太后一早将昌平公主送走之后,崔儒生处就知道这已经是太后的一种态度,可太后的态度归太后,崔家的态度却是归崔家,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崔家的女儿受了气,不能就这么说算了就算了。

    如今七夕大闹一场大理寺,这该传出去的也传出去,事情到这儿暂且先停了,若往后七夕平安顺遂,自然万事不计,可若七夕再伤了一根毫毛,那可别怪今儿个这教训给的浅!

    这一番敲打原是崔老夫人的主意,在这之后又得了崔儒生的首肯,崔儒生再怎么样也任理藩院尚书之职,该怎么做,他心里门清,故而这一次七夕在大理寺中的放肆,那都是他一手所教导。

    “多谢舅父为七夕安排,七夕惭愧,没能照顾好自己,害你们一个个为我担心,为我操劳!”

    回到家中,一家人尽数坐下之后,七夕这儿感谢着舅父为自己动的一番心思,崔儒生摆了摆手,只让七夕起来。

    “都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在这会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你受辱便是崔氏受辱,若连你一个女娇娃都保护不好,那这崔氏百年威望岂不全是虚假,你二舅父那儿也知道了你的事情,你放心,几位舅父都不会让你受委屈,这崔家上上下下亦然!”

    崔老夫人嫡出的三个儿子,是崔雅舒的嫡亲兄长,自幼便是把崔雅舒捧在心尖上的,七夕回来之后,怜七夕遭遇之苦,加之七夕回来后又那样的懂事灵巧,他们个个也是宝贝在心里头,自然看不得七夕受委屈。

    施压警告已经算是对太后的客气,崔氏这一次是警告,要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她们行那先斩后奏之事。

    “回去好生歇息吧,这件事情咱们先就这么过去了!”说了一会子话,老祖宗看七夕脸色依旧不好,这会只让七夕回去歇着。

    这一趟子出去玩儿的,倒不如在家里待着来的安生,原是带出去散心的,现如今倒好,这心没散成,还引来无数的麻烦。

    七夕点头在这儿与几位长辈尽数告辞,顾棠那儿也带着两个侄子先行回王府之中,这事情到这会就这么暂且不提,可说是不提,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昌平公主在那寺中待不了一辈子。

    私下里他们也去查过,那昌平公主说是去那静安寺里清修,可那静安寺中什么没有,样样齐全,到那儿也不过是暂避了风头,她根本不知悔改,耍着公主脾气,主持师太没一个不骂没一个不打,根本没人能管的住她。

    崔儒生手下的人私下里动手,在她每日里所用的牛乳中做了些手脚,这几天为着腹泻不止才刚安生了些,可这打人骂狗的气焰却没见压下,只不过是腹泻的没了气力,骂不动打不动了而已。

    去了那么个地方都不晓得清静,显然是不知悔改,压根儿没觉得自己错了,若不小惩大诫,他们哪一个心里畅快。

    不过小小的腹泻,崔儒生尚且觉得不够,等过了这几天,这小毛小病的一样给之来一遍,若不然如何对得起七夕的差点命悬一线。

    东方婳如此狠毒,他们的这点手段,说起来那不过是三月里的毛毛细雨而已!

    太后极其宠爱东方婳,东方婳总有一天会回宫,他们一个一个就卡着她回去前好生的折腾她一番。

    月落星沉,天色将明,一夜不曾不好睡安眠的七夕早已经坐在镜前,将长发绾起,发髻置于一侧,呈似堕非堕,多了散落妩媚之感。

    这种发型的特色在于往下侧垂至肩部,并从发髻中分出一绺头发自由散落,与人发髻散落之感,如果加上愁眉妆和啼妆,犹如女子甫从马上摔落之姿,能够增加女子的妩媚感。

    添了薄妆遮掩气色之后,她推开了小窗,看着外头青草依依露珠点点,为自己倒了一盏清茶刚不过转了身,这窗口已然出现了一个人,差点让她手中刚倒下的茶给泼了。

    “府中增递了人手防着墙上君子,不曾想将军还是那样的好本事,他日不做官了做个贼你怕也是一等一的贼。”

    不用仰头去看来人,光看身影七夕就知道是谁,这外头天刚未大亮,不过刚见曙光,萧战就站在自己的小楼闺阁前,七夕都不知该当说些什么,最后从嘴里说出了一番奚落人的话。

    “那日你出京之后,我便收了皇帝的信前往京郊军营之中巡视安防,回京之后听闻你出事,我也没瞧着时辰便赶来了,你这是没睡好,这么早就醒了?”

    这绣楼之中格外的安静,这个时辰,原始人睡眼惺忪最是困顿的时候,看七夕都已经收拾妥当,脸上还遮盖着薄薄的脂粉,萧战便料定她不曾好睡,定然是被吓到了。

    “白日里倒了觉,夜里睡不着,有劳将军关心,将军边关寻访辛苦,也该回该去之处,而并非是这里,你为何总要做那些个叫人为难的事情?”

    他巡防结束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眼圈都已经熬红,为的就是想看一眼七夕是否无虞,如今看七夕还能与自己这般对话,他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哪怕七夕不愿意抬头看一眼自己甚至还在说着讽刺的话,那他听着也十分的欢喜。

    七夕如今最希望的两件事情那就是萧战与柳云霆把这心思都从自己的身上收回,别再关注自己,萧战上门,柳云霆送礼,她这儿头疼……

    柳云霆那一日听闻自己出事,人参天山雪莲凡能定精安神的东西全都直接送到了庄子上,还是自己亲自送来的,生怕不够显眼,七夕当真急的恨不能跳脚。

    如今萧战又是紧跟着甩不掉,她真的不需要这两个人在为自己做什么,她只希望他们好好的去过自己的日子,把从前的所有全都忘掉,什么都不需要记起来,从此陌路。

    “七夕……”

    “唤我一声崔小姐,将军这样的做法于理不合,虽然我这话说的有些恶毒,可我这次落水,也有将军的缘故在其中,所以还请将军以后离我远些,也不知你和我到底是谁克了谁。”

    七夕当下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想将推开的窗户关上,便是隔着窗户与萧战说话都不愿,萧战阻止了七夕的这个动作,只希望七夕能看自己一眼,可七夕没有。

    七夕冷漠的只道自己差点死在那水中,全然因为昌平公主对萧战的爱而不得,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又这样的事情。

    “我养母死,是因为方清芷要一个你的孩子,我差点死,是因为昌平公主想要你,萧将军可是上辈子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无论是我还是我身边的人,都会被你连累,萧老夫人怨毒我是个扫把星,这会我是不是该怨毒你才是我命里真真正正的扫把星?”

    为了让萧战断了对自己的念想,此刻七夕抬起眉眼,遂了萧战的心愿,就这么眼中满是冰凌的与萧战置气着说话,说出的话刻薄,刻薄到七夕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说出这样的词来。

    她故意漠视着萧战满脸的疲惫,漠视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漠视着他眼中布满的青丝,从前这些东西在七夕的眼中只有感动,只有越陷越深,现如今不是,现如今萧战看到的只有冷漠与不耐烦。

    连萧战都不敢相信,原来一个人看人的眼神这么简单的就变了,他从前看到的温柔如水,现如今看到的却是冷酷如霜,是了,这水和霜甚至是冰,自来都是一种东西。

    “方清芷的一条命,我养母的一条命抵了,可这原罪是在将军你的身上,我差点死在水中,一口气若不上来,您这会都来我这儿吃我的斋饭了,呵……真可笑!”

    七夕的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笑出声的那一刹那,萧战长吸了一口气,左右再三,那一句“打扰了”始终哽在喉中,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那三个字……

    “你好生歇着!”最终,那三个字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离开了七夕的窗前,在东方红日升起之时,离开了这个小楼,动作迅捷的就好像是一阵随风飘散的云雾。

    萧战能够听到,在自己飞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的那个关窗声,可他选择听不见!

    而七夕那儿,在那窗户关上的那一刻,泪水落下,手心里指甲深深的嵌入,能够看到那恨不能掐出血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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