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玉阳居,屋内已经有几个医官在诊视,卫继仪、东陵皇后、郁贵妃和傅青海也在,卫承瑜他们几个也顾不得请安,一颗心都在东陵慕英身上,医官们都忙着给她诊治包紮,换下了一块又一块沾满了血的布条,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东陵皇后一边擦拭着眼泪边说道﹕“就不该让英儿插手,要是她有个万一要我这个当姑母的有何脸面面对她的父母和兄长呢?”

    卫继仪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没有说半句话,郁锦商一把拉着徐暂到一旁,低声问道﹕“徐公公,慕英到底发生什么事?”

    徐暂回头瞧了东陵慕英一眼,摇头叹了口气,道﹕“回郁大爷的话,有两个内监在回去值房的路上看见了个人影很快的走过,追至琉璃宫那头就不见了,但是见那里的宫门推开了,他们怕是刺客便进去看一看,结果就看见千岁爷倒了在地上,地上的都是鲜血呢!”

    他皱着眉越说越气急,“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敢对千岁爷下如此毒手,要是让老奴知道非跟他拚命不可。”

    郁锦商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东陵慕英,心想要是刚才他坚持陪她一同前去琉璃宫一定不会发生这意外,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心里越想越气愤,一扭头就往门外走去,突然被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沈莞香和温玄瑾,沈莞香一脸的沈静问道﹕“郁大哥,你要去哪里?”

    郁锦商拉开她的手,强压着火气说道﹕“你们也看见连慕英也出事了,要是我刚才陪她去就不会这样,我现在就要去把那个人给揪出来杀了他。”

    “锦商!”卫继仪的声音突地响起,他起身走了过去,一脸凝重的说道﹕“锦商,朕知道你的心情,我们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又气又急,但是凶手既然敢对皇室的人下毒手就说明他已经杀红了眼,连朕身边的人都不怕,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你现在更需要冷静。”

    “皇上,这…”

    卫继仪抬起了手不让他说下去,只笑了笑,道﹕“朕相信慕英,她不会让自己一直睡下去,那么你们呢?相信她吗?”

    沈莞香他们几个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郁锦商虽是心有不甘也只好先静观其变,他现在只盼着东陵慕英能平安醒来。

    这夜,卫承瑜在东陵慕英身边守了一个晚上,郑馨给众人准备了早点,她走到卫承瑜身边轻声的说道﹕“五王爷,您一夜都没有休息,要不您去歇一会,我来守着姑娘吧!”

    卫承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东陵慕英,只摇了摇头,道﹕“我想等慕英醒来,郑姑娘,劳烦您多备份稀饭,慕英她睡了一个晚上,我怕她醒来会肚子饿。”

    郑馨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郑馨刚退出房间,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卫承瑜没有回头去看,只说道﹕“傅掌门,您来看慕英了?”

    傅青海止了脚步,泛起了一道微笑,道﹕“五王爷好厉害,看也不看便知道是老夫。”

    卫承瑜听着浅浅一笑,“傅掌门刚进来时我便闻到一股轻轻的檀香味,还记得慕英以前曾说过她的师父平生就爱三件事,品茗、舞剑、焚香,而且独爱檀香,所以身上总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传青海轻轻一笑,叹了口气,道﹕“对!说得不错,但是要说老夫平生最得意之事便是收得五个弟子,慕英虽为女徒却也是老夫最疼爱的一个,老夫曾想过若慕英不是女子,若她身份不是如此特殊,她便会是华山下任的掌门,可惜了…”

    卫承瑜皱了皱眉,听得出来傅青海话中有意却不明白,片刻,傅青海又说道﹕“五王爷,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老夫的话别有用意。说实话,慕英自八岁便随老夫上了华山,老夫早把她看成是自己的闺女,您说老夫异想天开也好,自私也罢,我是舍不得慕英离开。

    老夫曾答应故人要好好照顾慕英,就是慕英是女子,就是她不能承继掌门之位,老夫也盼着她能以华山门人的身份待在华山,甚至是另一个身份…”

    卫承瑜愣了愣,最后只是轻轻一笑,道﹕“承瑜总算听明白傅掌门的意思,傅掌门说的是陆少侠吧?”

    傅掌门闭眼一笑,半晌才笑着说﹕“就说五王爷是个聪明人,慕英跟皓英都是在老夫的看顾下长大,他们的性子我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也十分清楚,这些天老夫也看见王爷对于慕英的感情绝不少于皓英,老夫曾说过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摆平,但是当师父的也有自私的时候,不过是希望徒儿们能开心,随自己心意而活,无论慕英最后决定是什么,做师父的也会尊重她的心意,同样老夫也希望王爷能够尊重慕英的每一个决定。”

    半晌,卫承瑜勾起了一道笑容,道﹕“傅掌门的话承瑜已经听得很明白,我自然也会尊重慕英的决定,想来慕英有您这师父也是她的福气。”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沈静,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抬眼看去,气喘不定的陆皓英正站在门外,他快步走到傅青海身旁,“师父…我刚回来就听说慕英出事了,她…”

    傅清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缓过来以后才说道﹕“没事,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陆皓英赶紧来到床前,刚巧跟卫承瑜四目相投,陆皓英赶紧给他请安,卫承瑜瞟了眼一旁的傅青海,又朝陆皓英点头一笑,道﹕“陆少侠回来便好,你来照顾慕英吧!我已经让郑姑娘准备了稀饭,要是慕英醒来可以让她吃一点点。”说着,便要起身。

    “谢王爷。”

    退出了房间,卫承瑜刚走进正殿就看见郁锦商他们几个都看着自己,目光里还隐隐的带着一丝的不自然,卫承瑜却是淡然一笑,道﹕“慕英有她的师兄守着,我们也回去歇一歇吧!”说着,迳自先离开。

    离开玉阳居,卫承瑜一个人走着,不觉间居然来到了木兰台,看见满园子盛开的兰花,想来当初自己花尽心力栽种,如今看着却只有一片凄然,他不禁摇头一笑。

    “费煞思尽为伊人,奈何犹落花有情意流水却无情。”卫承瑜回头一看,原来是郁锦商,他抬头看着那好几棵兰树,笑道﹕“慕英说的一句玩笑让五爷记了在心上,真的不知羨煞多少女子,你对她的心意我们也看在眼里,还记得温玄瑾曾跟我说慕英虽然在这三年里也没有回来,可是五爷心里总是念着她,可为什么这会儿我却觉得五爷要放弃了呢?”

    卫承瑜抬手折下一枝兰花,朝郁锦商一笑,道﹕“你可知道那天在木兰台慕英跟我说了些什么?她说感谢我为她做的一切,此生有我当她兄长甚是幸福。”他把手上的兰花给了郁锦商,又说﹕“这花本来在树上长得好好的,本不该被人折下,但一旦离开了根土要是想再接回可就难了。”

    “五爷…”

    郁锦商还没有说什么,卫承瑜已摇头一笑,道﹕“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只愿把这花折下的人能好好珍惜,别让它受到风吹雨打。”

    这一出意外让前朝**更是人心惶惶,郁锦商他们想肯定是东陵慕英找到了什么对凶手极为不利的线索才遭受毒手,他们决定到琉璃宫查看。

    琉璃宫如同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的那个模样,要说不一样就是这次来是白天,点点阳光透过半掩着的门窗照了进来,可也许是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宫嫔入主,所以即便有阳光照进来也掩不了这屋里的丝丝阴冷,让人不禁心里发毛。

    他们分开查找,郁锦商来到前庭,这便是那两个内监发现东陵慕英受伤倒卧的地方,虽然已经让人清洗过,但依然看得见斑驳的血迹,有些还渗进了隙缝里,郁锦商不禁皱着眉,东陵慕英头上那血流如注的伤口,苍白的脸容还历历在目,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想要把凶手给揪出来。

    “你们快过来一下…”温玄瑾的声音突地响起,众人遁着声音来到了寝室,温玄瑾手里拿着件东西,仔细一看原是温玄瑾交给东陵慕英的那块玉佩,还分开了两半,“这是我交给慕英的玉佩,但是怎会裂成了两半呢?要是玉佩落在这里,就是说慕英曾经进来过,说不定她在这里有找到什么呢!”

    郁锦商环顾四周,在寝室里走了一圈,突然他在一幅挂了在墙壁上的划像前停下了脚步,划中划的是一个淡妆轻抹的女子正在树下抚琴,清雅娴静。

    他又回头看着挂在对面的另一幅划像,划中划的是一男一女的侧影,男子轻轻搂着女子的纤腰共赏一轮明月,树下还有两三个小娃儿在两个丫头的看顾下追逐玩闹,脸上尽是笑容,如此时光,莫不静好。

    “这两幅划…”

    郁锦商的一句话吸引了他们把目光也落在了划像上,卫承敦从来是个崇武的人,对这些诗歌书划本就是一窍不通,他见郁锦商他们看得如此入神便尝试学他们那样,可是不够一阵子便忙摇了摇头,把目光从划里抽离,“就不明白你们怎能看这么久,不就是两幅划嘛!”

    沈莞香仔细看那两幅划像,又伸手抚摸它们,说道﹕“这划用的应该是蜀牋,它是宣纸的一种,我曾在些宫中书册上看过关于它的记载,这种纸张产于西蜀,只是它虽然颇负盛名,但是染色易败,不能传久,所以文人雅士只会用作应酬把玩,甚少把它挂上观赏。”

    卫承敦听着,不禁流露出敬佩的眼神,笑着说﹕“没想到莞香除了精通医毒,更是见识多广,连这些也有研究,着实令天下有识之士自叹不如呢!”

    沈莞香淡淡一笑,道﹕“三爷夸讚了,三爷这样说莞香可不敢当。”

    郁锦商轻轻一笑,“莞香想说的并不是它的典故,她想提醒我们这划本不该挂在这地方。”说着,伸手把他眼前的划像给拿了下来,又道﹕“温玄瑾,去把那边那幅划像也给拿下来。”

    郁锦商和温玄瑾小心翼翼的把两幅划放到一边的桌案上,郁锦商又把原本半掩着的窗门给全开了,热刺刺的阳光顿时把寝室照得一片光亮,“你们看。”

    郁锦商指着原本挂着划像的那两幅墙壁,这上面明显的有着两个凹陷下去的位置,“二十多年前一把火把这琉璃宫都给烧毁了,虽然皇上命人重新修缮,但原本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毁在了那场火里,但偏偏这两幅划却保存完好,半点烧燻过的痕迹也没有,那么应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当年发生大火的时候这两幅划根本不在这琉璃宫挂着。

    “最重要的是上一次我们来这琉璃宫时,这墙上并没有挂上任何东西,所以这是后来被人挂了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墙上的秘密。”

    温玄瑾看着那两个凹处,“这…”看着极是眼熟却说不出来,郁锦商瞧了他一眼,一手拿过他手上的玉佩,把分成了两半的玉佩分别摆进那两个凹处里。

    咔!忽地一声响起,角落一幅墙壁上竟出现了一道暗门,众人忙走过去瞧个仔细,卫承敦一手揭开那挂在墙壁上落了一半的纱帘,道﹕“我还在想怎么好端端的在这墙上挂这帘子呢!原来它内有干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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