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谢慕华最近看到柴郡主总是浑身不自在,或许是因为拔了人家的头筹,可是这个责任,谢慕华并不是很想肩负起来。这到底算什么?是柴郡主与小周后两人合谋骗了谢慕华一次,严格的来说,谢慕华认为自己也是受害者,没有道理要去背上这个黑锅。但是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就要解决,不然的话,堂堂郡主嫁出去居然现不是完璧,丢人倒是小事。牵扯到谢慕华那可就是大事了……已婚朝廷重臣和未婚郡主生不伦之恋……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要不然必然是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但是想躲开也未必能躲得开,谢慕华已经尽量去躲开柴郡主了,可还是被她在后花园遇到了。

    “谢相公……”柴郡主的容貌自然是没得说,天气转凉,她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裙,上身套上水绿色的小夹衣,衣带轻飘,肌肤赛雪,端得是美艳无比。

    谢慕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施礼道:“参见郡主!”

    “谢相公可否陪本宫随意走走?”柴郡主这些天来几乎看不到谢慕华的人影,索性出声邀请。正好两人都穿着便衣,出去也不用再换过衣服。谢慕华也想早日解决了和柴郡主的纷扰,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换了便装的侍卫远远的护着两人,谢慕华和柴郡主并肩走上江宁府的街头。如今的谢慕华再非昔日吴下阿蒙,长期身居高位磨练的气度不凡,举手投足自然有上位者的威严;柴郡主小鸟依人,我见犹怜,两人这一出来,倒叫路人看得暗暗喝彩——好一对璧人!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江宁府富庶一方,路人穿着打扮颇为华丽,秋天的艳阳照耀着红墙绿瓦、楼阁飞檐,伴随着几片被萧瑟秋风吹落的枯黄树叶,为多彩多姿的江宁府更增几分色彩。飘扬的酒旗白底黑字,在阳光下分外清晰。店铺里伙计们卖力的吆喝之声,带着浓浓的江南乡土气息,鱼贯迎面而来的路人,或昂阔步,或莲步轻移,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从谢慕华的身边而过。那天空中飞过的鸟儿,身后隐约响起的马銮铃声,无不将这诗情画意点缀的入木三分……

    “久闻江南之美,可惜本官上任以来,一直东奔西走,却忽略了良辰美景、大好风光,想起来真是俗不可耐!如今身处其中,才知道为何江南如画……”谢慕华早已沉浸在江宁府的浓浓氛围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许多事都安定了下来,谢慕华可以收起心思,慢慢的欣赏眼前的美丽景色。

    阳光在柴郡主那抹秀丽的红唇上掠过一丝耀眼的光芒:“谢相公忧心国事,纵然身处美景之中,也难得有时间欣赏一二,这是为国为民而至。相公绝非俗人!”

    “只不过……”柴郡主低声说道:“那件事,相公到底作何打算?”她毕竟是女儿家,一句话问了出来,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该来的总是要来,谢慕华苦笑一声:“非是谢某要做个薄幸之人,只是这件事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难道要我禀明皇上,求皇上将你许配与我?况且你是堂堂郡主之尊,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偏房。这却是难办的很了。谢慕华实在愚钝不堪,若是郡主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说!”

    柴郡主如云的秀,有一缕却被微风吹动,缓缓从面前掠过,她伸出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将秀拢齐,淡然一笑,却换了个话题:“相公难道以为奴家是个的妇人么?”

    “不敢!”谢慕华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有良心。他明白柴郡主的用意,有些时候,用些非常的手段,自然是跟挂不上边的。

    “本宫自幼生长在开封府,小的时候不喜待在宫中,也曾经到处乱走。开封府的富丽堂皇,一点也不比江宁府差了。到了陈桥兵变之后,本宫还是不太懂事,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知道乳娘仆役个个战战兢兢、魂不附体,有些人甚至投井投环……本宫只是茫然一片。直到长大了些,才明白过来!”柴郡主苦笑一声:“赵官家总算不错,改朝换代哪里有不死人的。这一次,竟然是个例外!”

    这些话并非人人都能说得,谢慕华应了一声,左顾右盼,好在街上的人也没人留心他们在说什么,柴郡主的声音压的又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谢慕华也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要是这儿的人敢去出告听见柴郡主说这些话,谢慕华有的是手段炮制他们。

    柴郡主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大哥七年前死了。”

    谢慕华一愣,顿时想起来,她口中的大哥便是柴宗训。二十岁的年纪暴毙,后来葬在顺陵(郑州)。接口道:“郑王少年夭折,实在令人扼腕!”

    柴郡主淡淡一笑:“谢相公何必自欺欺人?从那一天起,本宫就知道柴家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到了太宗皇帝即位不久,本宫就离开了开封府,远远避开,背着个郡主的名头,只想供奉祖先。但是相公可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子,几年间,何至于沦落到此?”

    谢慕华见路边有个小小酒肆,拾掇的颇为整洁,有意岔开话题:“郡主,走的乏了,不如去那儿歇歇脚吧!”

    两人并肩走进了酒肆,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谢慕华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壶酒,便叫酒保准备去了。那些侍卫不敢跟进来,貌似无意的在酒肆外闲逛,眼光却时不时的看向酒肆。

    “这些事,我明白……”谢慕华叹息道。

    柴郡主忽然冷笑道:“谢相公,你一点也不明白。男人就要建功立业,就要争霸天下,女人呢?太宗皇帝即位之后,迫不及待将降国命妇招入宫中,就连小周后也难以幸免。这就是英雄豪杰?难道征服那些已经失去了国家失去了尊严的女人,对她们施加令人指的蹂躏,便是为君之道?便是要那些命妇去报答大宋不杀之恩的酬劳?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敢反抗。那些命妇当初不是皇后贵妃便是一品夫人,可是那样又怎地……进了宫,便是受人欺辱的命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保不住自己的尊严!可是她们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因为只要她们死了,她们的夫婿便会受到牵连……”

    谢慕华一时语塞,这些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也难怪给柴郡主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只顾着闷头喝茶。

    柴郡主接着说道:“相公可知本宫为何会认识女英娘娘,当初她被招入宫中,本宫也要入宫觐见……”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字字句句都打在谢慕华的心里。赵光义居然干出过这样的事情?当年,赵光义将柴郡主招入宫中,见她是个美人胚子,年方十三,便已经是楚楚可人,便是要按耐不住。一日,赵光义将小周后叫进宫中淫辱,竟然毫不掩饰的叫柴郡主也到房里来,那一年,在美轮美奂的宫殿中,一个娇小无依的小女孩,浑身颤抖,却不敢睁开眼睛,耳中听到的是小周后低不可闻,却带着隐约抽泣的呻吟和赵光义粗重的呼吸。事到一半,赵光义忽然要起身离开小周后,那意图就是要染指还未长成的柴郡主……

    小周后不忍心这么小的女孩也遭了毒手,破天荒的第一次迎合了赵光义,两条修长圆润的**紧紧的夹住了赵光义,教他魂飞天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离开小周后令人**夺魄的身体……

    “她救了我!”柴郡主淡淡的说道:“第二天,我便离开了开封府!”

    谢慕华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听完这些,心中也隐约有些堵,想了想才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柴郡主缓缓的点了点头:“相公明白就好。覆巢之下无完卵,既然已经失去了国家和地位,那尊严自然是保不住的。本宫躲去华阳之后,赵光义还派人叫我回东京。一共有三次吧……本宫都找借口拒绝了!”

    “那你……”谢慕华有些不解,如果柴郡主想用这种办法来拉拢他,实在是太傻了一点。

    柴郡主轻声说道:“朝中男子,原无一人能被本宫看得上眼。但是谢相公不同,你从大秦归来,在幽州从名将耶律斜轸手中抢下得胜口,回东京快刀斩乱麻稳定大局,从雁门到交趾,从大理到江南,处处行事出人意料,却无不是惊采绝艳之作。就连小周后也对相公赞不绝口,实属难得!”

    谢慕华苦笑一声,不过她说得也是,小周后的老公是大才子李煜,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能被小周后夸几句的男人,也算是不容易了!

    “所以,要么本宫不嫁,嫁就只能嫁给相公。”柴郡主将话挑明,静静的看着谢慕华。

    难道我居然有这么好?在后世没几个美女看得上我啊?谢慕华暗自好笑,又忍不住有些自得。不过,还是叹了口气:“这件事颇难,郡主……”

    “此身已属相公,若是不能嫁入谢家,本宫便不嫁。这件事,本宫自然会和皇上去说,绝不会透露相公!”柴郡主幽幽的说道,但是眼神中饱含幽怨,荧光闪动。

    软硬一起来啊!谢慕华心中又转了几个念头,又看了看美艳不可方物的柴郡主,心中也是大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再想想办法吧!”

    柴郡主嫣然一笑,却说道:“相公,这件事不急,若是你真是看不上奴家,奴家也不会……”她停了停,接着说道:“但是相公,你来江南之后,行事太急,给人可乘之机。保留举人身份是好的,但要是皇上以为你假公济私,收买士子之心,便是大祸。手握两路兵权,挑起日本内战,让金银流入大宋,对大宋也是好的,可要是皇上以为你图谋不轨,暗中积蓄实力,也是大祸!如今相公人不在东京,圣意难以揣测啊!难保没有小人中伤相公!”

    她说的这些,谢慕华也都想到,早有后手留下,便笑道:“郡主多虑了,在下晓得!”

    柴郡主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头:“那奴家就放心了……”

    她这罕见的小女儿姿态,却叫谢慕华看得心中一荡,再看到柴郡主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男人,始终还是冲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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