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i

    云得军队同王贵随后支援而来的大军会合,知道张宪兵留守鄂州,父亲不日也要亲率大兵赶到,立刻热血沸腾。

    年轻人的勇气和一腔热血,坚定着岳云杀敌立功的决心。

    此刻依山布阵的刘复是刘豫的亲戚,也是个无德无能之辈。虽然兵力是王贵的十倍,却被王贵和岳云杀得尸横遍野落荒而逃。大宋的军队控制了蔡州地界。

    岳飞领兵二万带了十日口粮来支援,牛皋等大将也随行加入北伐。全军二更起床准备,三更出发,直逼蔡州城。

    岳云见到了父亲,父亲一身金甲,红色战袍,日色下威风凛凛。

    岳飞亲自打马去前沿侦察敌情,指着壁垒森严的蔡州城对王贵说“城高,濠深且宽,易守难攻。”

    岳飞又指了蔡州城头对岳云说“你看,城上那些竖起的旗帜。黑旗一立,代表没有守军。当我军假意攻城,黑旗即刻舞动,兵将就上城抵御;我军收兵退守,敌军也撤下城。岳云,你说,这战将会如何?”

    岳云习惯了父亲总爱在战场上考他对战局的分析和眼力,心中自有成绣,只是嘴角掠过自相的笑意“此城难以强攻,怕要持久战围城。”

    岳飞挥手,下令撤军。

    “父帅,岳云看过,伪齐刘豫号称金兵来了援兵,不过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他是让手下士卒穿了金兵的衣裳在迷惑众人。另外,他命令手下士卒。抓到一岳家军士兵就用绳索穿其手心,然后去讨赏。伪齐刘豫若不是心虚,如何使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招数。”

    岳飞在马上听着岳云地分析,并未点评。父子二人的谈话似乎很平和。忘却了家中发生的所有冲突和不快。

    第二天,宋军全军包围布防在蔡州城四周。

    岳云带了一队弓箭手。埋伏在城下。但看号令一起,箭无虚发射向城头。

    岳云的箭鸣镝直射城上地一名名旗手,就见城头一阵慌乱,没了旗号的指挥。

    城上抵挡一阵,奈何岳家军地神箭手本领高强,岳云地箭更是百发百中。

    一名将领刚探头叫嚣了指挥城头的伪齐兵放箭,却被岳云三箭追尾连发。直射咽喉。城头上的士兵目瞪口呆,已经乱了阵脚。

    四面杀声四起,岳云率先带人搭云梯攻城。冲锋在前血染征衣,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生死,家中同父亲的争执和受的屈辱更是抛在了脑后。

    喊杀声震天动地,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一场大雪掩埋了尸体。只剩几只寒鸦在息兵后的战场盘旋落脚。

    蔡州城攻克后。岳云犹如血人般出现在岳帅面前。

    “云儿!”岳飞脱口而出,简直难以相信是自己地儿子。这仗打得太艰苦了。难言的酸楚,岳飞的眼眶一阵湿润。

    岳云强睁开眼残喘的说了句“元帅,岳云回来复命。”

    “云儿!”岳飞甚至不敢碰他,岳云的脚下那滩血迹在渐渐扩散。

    军医赶来,为岳云褪下铠甲,脱去战衣,身上新旧的伤都是那么惨不忍睹。

    血止住了,但身上地旧伤口却有严重地冻伤。如今加上新伤更是血肉模糊,无从去下手处理。

    军医焦急得跺脚大哭起来。

    “哭什么!”岳飞喝道,低声说“你是军医,你都束手无策地哭了,病人岂不更没了求生的指望?”

    军医摸了眼泪说“老夫是为少将军可怜,元帅能借一步讲话吗?”

    岳飞看了眼昏迷地岳云,随了军医出帐。

    “元帅,老夫也是看了少将军这几年长大起来,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长得这么高。只是~~”

    “有话但说无妨。”岳飞有些不耐烦,但也预感到事情的不妙。

    “怕少将军这回的伤,没的治了。元帅,怕是不行了,他~~”军医泣不成声。

    岳飞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信发生的一切。

    就在昨天,岳云还生龙活虎的同他指点着敌营分析军情,那志在必得的神采令他欣慰,他怎么能信军医哽咽挤出的最后一句话“元帅,你大意了。你没见小将军身上有重伤吗?他身后都是冻疮,化流脓,怕有些时日了。他一直忍了病痛怕是没说,谁也没留意。都怪我笨呀,都怪我,小将军从行军开拔就不停的跟老夫要金疮药,问他是不是有伤他也不肯说。我这老糊涂但凡多留心,也该多盘问他一两句。”

    如果说旧伤,就是除夕前儿子擅作主张去私会生母被他痛打的那一顿。他记得当时并没有太用力,只

    儿子的胆大妄为。他知道儿子再次折返去那农舍见了儿子伤痛晕倒。但他还是忍了,压了怒火装作一无所知,任那刘氏照顾了儿子两天。

    连大夫都是他偷偷安排下的,防寒的被子也是他命亲兵扮做好心的邻居送去的,都要过年了,他也不忍心再让儿子伤心。

    让他原谅那女人的背叛是不可能的,但儿子的孝心他总不能去阻拦。

    怎么知道冰天雪地孩子会冻伤,又怎么知道这孩子忍了不说,坚持了带兵来到蔡州前线杀敌,还带头冲上了蔡州城。

    “你这老不死的,胡说什么!这不是咒我大侄儿吗?云儿好端端个孩子,你不说自己没本事,还寻这些托辞,看岳云有个闪失我牛皋就饶不过你!”牛皋听了对话上前一把抓住军医的衣领。

    岳飞劝着牛皋,老军医大哭,忽然帐内又传出惊呼“不好了,小将军又在吐血。”

    岳飞疾步进帐,王贵正抱着岳云在怀里,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

    岳飞知道王贵虽然自那次洞庭剿匪被杖责后对自己有意见,但王贵对岳云从小就喜欢疼爱。

    如今王贵对岳云的怜惜之意,仿佛比自己更像一个父亲。

    “云儿,云儿舒服些吗?不吐了不吐了,你忍忍,怎么也要忍回去到家看一眼你的小云儿呀。你媳妇快生了吧。”

    一句话四周一片唏嘘声四起。

    岳飞也觉得心口一酸,难言的堵噎。

    王贵却赌气般的长叹口气说“也好,总算给岳家留条根儿,也算你小子孝顺没白来人世一遭。”

    岳飞知道王贵说的是气话,而此刻出去了叹气,连军医都对岳云的病束手无策。

    “韩元帅到!”外面一声通禀,韩世忠一身帅袍疾步进来。

    “是何状况?才到军营就听说云儿出事了。”韩世忠凑到王贵的跟前,用手指探了岳云微弱的鼻息,牛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军医都说没救了。”

    军医又把病情说了一遍,韩世忠看了眼岳飞叹气说“岳五,你这当爹的呀,嗨!”

    梁红玉凑近前,用手背抚弄岳云冰冷的面颊,忽然说“镇江金山寺有位慧明法师,医术高明,先时很多病人都被他起死回生。只是他每逢初一、十五才给人看病,不知道能不能破例。”

    岳飞匆匆用袍子裹了岳云抱在怀里,安排了马车随韩世忠直奔金山寺。

    慧明长老闭关修行,不肯见客,吩咐了徒弟说,只有初一十五才出关。

    大雪漫天铺地,岳飞紧紧抱了云儿跪在慧明长老的密室前说“大师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上天都有好生之德,更何况佛祖。岳飞怜子是不假,更心疼的是抗金少了位大将。”

    门开了,慧明长老红光满面,目光矍铄,双手合十说“原来是抗金的岳元帅,失敬失敬。”

    将岳云放到榻上,岳云几乎面如土色。

    慧明长老为岳云号脉,摇头有掐指算算说“怕也就十天的日子。元帅,请问尊夫人现在何处?”

    岳飞吃惊,以为慧明要他安排女眷照料,忙说“犬子已经成婚,他媳妇和拙荆都在鄂州军营里。”

    “鄂州?”慧明长老摇摇头,叹气说“不是贫僧卖弄故作玄虚,这人,怕是贫僧回天无力了。”

    “大师,此话怎讲?”岳飞骇然。

    慧明大师说“元帅,少将军的病怕只有一道药能治了。”

    “什么?”

    “双亲求子汤。”

    见岳飞一脸的诧异,神医说“平僧有味猛药,能驱邪毒,治血溃,化寒毒。但药引十分难寻。”

    “什么药引?”韩世忠抢前问。

    “就是骨肉亲生的父母的鲜血,和了做药引,缺一分多一分都不可。才能挽回孩子的命。这子女救父母要割肉,父母要救子女是要血的。”

    “我可以!”岳飞当场掀开护腕捋起衣袖。

    “岳帅,是要亲生父母的血,在未冷尚温的时候喝下去。令郎的病,怕是芶能活命,也是落个虚根,不能有力,咳血时随时能死去,就是病。”

    震惊之余的岳飞在帐内徘徊,他能给云儿任何东西,甚至他生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挽救云儿,可那个女人,是他恨之入骨不想再见的。

    “大师,不必说了。岳云的生母早死在金兵的铁蹄下,云儿他只有爹。”慧明法师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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