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安轲轻轻叹息,摇头:“他们全然忽略了遥儿的朋友还在欧阳玉衍手上,在他们眼中,一个妇人,即使是一个怀孕的妇人……总是无足轻重的,难道他们现在还不明白,家人朋友对于遥儿是多么重要?”

    弥子暇苦笑道:“这也怪不得他们,一路上追着收拾烂摊子,这几位老人家已经昏了头了。恐怕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他们以前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浑人?”

    安轲的嘴角轻轻抿起一道弧线,柔柔地道:“我倒宁愿,普天下男儿,都是这样的浑人!”

    “安轲……”

    安轲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向前方一指,道:“阿兄带人向前追,出城还有很长一段官道,在岔路出现以前,他们只能沿大道而行,快马追去,或可赶上!”

    独孤宇大喜道:“安轲认为,她会走这条路?”

    弥子暇对幼弟的智慧向来不会怀疑,他若说沈人醉会走这条路,弥子暇就相信欧阳玉衍一定正在前路狼狈逃窜。

    安轲道:“没有什么认为,已经先断了他们一路车马,北路的车马已经追去,现在只剩下西、南两路……”

    弥子暇道:“那我为何一定要往南追?”

    安轲道:“因为我们现在离南门最近!”

    弥子暇先是一呆,继而苦笑道:“我明白了!”

    他一圈马,大声喝道:“留下几个人,其他人,跟我走!”

    弥子暇扬马一鞭,沿着宽阔笔直的朱雀大街向明德门冲去,后边数十骑快马呼啸着跟上,一时间蹄声如雷,隐隐有种杀伐之气。

    ……

    长啸震天,正策马急行的骑士们扭头一看,脸上齐齐变色。

    两骑快马沿着官道飞驰而来,似离弦之箭。在他们飞驰之后的百丈之内,都有一道未散的烟尘,仿佛两条贴着地面滚滚而至的虬龙。

    骑士们护着马车,根本不可能跑得过这两个追兵。众骑士立即圈马回身,拔出兵刃,杀气腾腾地迎了上去。官道上有些出城进城的农夫,忽见两伙人明火执仗,吓得立即避入郊野。落荒而逃。

    “杀!”

    沈人醉快马先到,挟着一声厉喝,一人一刀杀进敌群,遥儿紧衔着他的马尾,接踵而至。

    四口长刀闪电般刺向沈人醉的颈、胸、腰部,出手狠辣无匹,角度刁钻阴险,他们不是惯于沙场冲锋的骑士,马于他们而言只是代步的工具,他们擅长的还是步下的技击方式。此刻虽然骑在马上,所有的攻击手段还是适合在步下合围的。

    所以,仓促之间使出的这一式合围战术,他们就错估了三点:一是沈人醉人借马势时的力度;二是人可以骑在马上、也可以跃离马背,这陡然之间的加速度不可估量;三是他们的步战合围之击在马上只能形成一式合击。

    并不是说一招不中,他们无法再次出招,而是无法再度使用合围战术,因为他们胯下的马不可能像他们的双腿一样灵活,这样一来,只要一击不中。合围就会化为一盘散沙,变成各自为战。

    虽然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已经足要致命了。

    沈人醉在即将撞进他们的合围圈之际,还隔着一丈距离。便轻叱一声,一提马缰,骏马长嘶,四蹄蹬踏。猛地一纵而起,一人一马不再是冲,而是撞。硬生生撞向四人!

    因为战马一跃,陡然拔高了两尺有余,刺向遥儿的四口长刀登时落空了两刀。遥儿驭马疾进,单刀一抡,化作一道匹练。荡开两口长刀,紧跟着化抡为劈,马疾进,杀出四人合围的同时,刀锋自一名骑士腰间斩过,将那人斜着劈成两半,上半截身子跌落尘埃,下半截身子还牢牢固定在马腹上,随着惊马落荒而去。

    后面骤然出现的遥儿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与沈人醉是马尾衔马头。紧随而至,一见这般情形。双手齐扬,两手各自飞出一口飞刀,正好射中两个一刀落空的骑士的太阳穴,随即掣剑在手,翘臀抬离马鞍,玉臂一探,剑锋倏然刺进第四名骑士的咽喉。

    这四名骑士若是正面交战。不会败的这么快,可他们错估了遥儿,也错估了沈人醉。沈人醉冲势如此之快。一旦遥儿突然勒马,两人就得硬生生撞在一起,可她偏偏就是寸步不离,被她抢得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绝佳机会。

    没想到两人都同时选择了这一路追击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着。

    遥儿是要与那欧阳玉衍做个了断的,沈人醉跟要与自己口中的姑姑做个了断!

    遥儿此刻是要拼命的,但沈人醉比遥儿还想拼命!

    这么多年来,他只为一个人敞开了封闭多年的心扉,他与遥儿慢慢积累的好感只是基础,真正击碎他心中坚冰的是他与遥儿生死与共的经历,这道堤防一破,他压抑多年的情感便奔涌而出,再也无法阻挡。

    虞七与宁小灼是遥儿来到临安之后最好的朋友,更何况宁小灼如今还是身怀六甲,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让沈人醉有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他担心宁小灼或孩子有个好歹。虽然遥儿说过此事与他无关,可他总是不能摘清自己,总觉得这其中有他的一份原因,如果不能将小灼安全救出,他就没有勇气继续和遥儿在一起。

    因为如此,沈人醉现在比遥儿还要拼命。

    两人一个照面便杀死四名骑士,还有三个,加上一个赶车的车夫,说不定车厢里也藏着一个横刀待命的大汉。

    沈人醉一冲,先断马车,他闪过一名骑士,一刀斩断一侧车辕,车子不能驶动了,这时沈人醉业已冲到,两人并肩,举刀再战……

    一场惨烈的厮杀,沈人醉昨夜被划伤的腹部伤口早就开始破裂流血,浑战之中,肩头又挨了一刀。好在他卸力及时,否则一条手臂都要被斩下来。

    当剩下的几个敌人相继被斩杀之后,沈人醉身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可他浑若未觉,只是望着那被劈开的车厢,大呼:“也没有!这里也没有!”

    车厢中也只藏了一条大汉,此时他的尸体正挂在残破的车辕上。鲜血汩汩!

    遥儿急忙跃到地上,撕下一条衣襟匆匆为他裹伤。兵分四路,追哪一路都是赌,现在没有赌中,还来得及追赶剩下的两辆车么?

    “我们……继续追!”

    沈人醉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是被欧阳玉衍养大的,虽然曾被欧阳玉衍逼着跳崖自尽,可是他心中对欧阳玉衍始终还是有些畏惧和歉疚,直到此刻。他才同过去的自己决绝地告别,欧阳玉衍在他心底最后的一点阴影也消失了,从此以后,他将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的亲人而活。

    如果宁小灼有个好歹,他会毫不犹豫地陪着遥儿走遍天下追杀欧阳玉衍,毫不犹豫地向欧阳玉衍挥起他手中的刀!

    ……

    弥子暇率领手下的骑士已经冲到了承天门……

    而一辆由七八名骑士护着的马车,已经先于他们一盏茶的功夫出了城门。

    车厢中有三个人,小灼、孩子,还有孔如风。

    孔如风伤的很重。他斜倚在车厢上,背后垫着一个厚厚的软垫,尽量减轻车子颠簸对伤口的影响。

    出来以后,除了下令命车子如何行驶。他就再没说过别的话,直到出了临安城,他把竹制的窗帘卷起,让阳光和秋风透进车窗。

    孔如风脸色苍白,即便满脸堆积的皱纹也遮掩不住。

    他静静地看着小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她怀中的孩子。

    一路的颠簸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孩子睡熟了,躺在母亲的怀里,甜甜入梦。

    小灼让孩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以便他能睡的更舒服一些。窗帘打开的时候,她把襁褓又裹紧了些,盖住孩子的额头,防止他受风。

    明媚的阳光照在孩子娇嫩的脸蛋上,她就痴迷地盯着孩子的脸蛋,睡梦中的孩子偶尔皱一下眉头,她也会下意识地皱一下眉,孩子偶尔呶一呶娇嫩的小嘴,她也会情不自禁地动一动嘴唇。

    那是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她知道现在已经出了城,自己和孩子获救的可能越来越小,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还会不会有见到丈夫的一天,甚至……这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才刚刚沐浴到灿烂的阳光,他还有没有见到他的父亲,有没有机会迎接明天的太阳。

    所以,她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孔如风默默地凝视着孩子,半晌之后轻轻转过头,喟然一声叹息,扬眉看向窗外,忽然唤了一声:“来人!”

    一个青衣劲装的骑士在窗口俯下头来,孔如风指着侧前方一条小径,道:“拐过去!”

    那青衣骑士抬头看了一眼,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孔老,那条路崎岖不平,太难走!”

    孔如风淡淡地道:“所以,才要走!”

    骑士不敢再反驳,大声吩咐下去,孔如风扭过头来,对小灼微笑道:“把孩子托稳些,接下来的路会比较难走。”

    这时候,一个骑士便急急赶到车旁,促声禀报:“孔老,有追兵!”

    孔如风白眉一耸,沉声问道:“遥儿?”

    小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骑士道:“追兵足有几十人,好象是隐墨的人。”

    孔如风先是有点诧异,随即恍然笑道:“嘿!弥子暇,有魄力!我墨宗俊杰无数,就这么一个叫老夫佩服的小子。”

    说话间,孔如风突然出手如电,往小灼颈下一点,小灼蛮眼前一黑,登时昏厥过去。不等她软倒在地,孔如风便扶住了她,向窗外沉声吩咐道:“甩不脱他们的,迎敌!”

    那骑士听了孔如风吩咐,立即喝令下去,马车顿时停下,七八名侍卫呈半圆形护住马车,纷纷拔出兵刃,严阵以待。

    孔如风笑了两声,托起襁褓,把孩子小心地放到小灼内侧,这才转过身,一掀轿帘儿走了出去。

    “来人止步,切勿自误!”

    眼见数十骑快马即将冲到,数名侍卫中一人立即拔刀大喝。

    来人速度渐缓,锥型冲阵渐变半月,把弥子暇捧在中间。

    弥子暇越众而出,气宇轩昂::“我不管你是欧阳家还是什么家,本人一位挚友的妻子被人掳走,你们欧阳家有重大嫌疑。我要检查车子,只要车上没有我要找的人,立即放你们走!”

    刀锋前指的侍卫“嗤”然一声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欧阳家的车你想查就查?”

    弥子暇手上微微一紧,止住战马,微笑道:“我要查,你不让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动手!”

    于此同时,孔如风也从车中钻了出来,沉声喝道:“不要废话,击退他们!”

    孔如风在这些侍卫中有着崇高的威望,他一声令下,那七八名侍卫再不多言,虽然前面有着数倍之敌,他们还是催马疾进,没有一丝犹豫。

    论武艺,显然是欧阳玉衍这些侍卫技高一筹,但是弥子暇这些人不只人数是他们的数倍,而且精于骑术,在马上他们能把十成武功发挥到十二成,而这些显墨高手十成功夫却发挥不出八成。

    幸好弥子暇还不想做的太绝,只想制住他们搜查车辆,因此没有示意部属下重手,饶是如此。七八名显墨高手也多多少少挂了彩,等他们发觉马匹反而限制了他们的发挥,下马步战时,才稍稍挽回颓势。

    战马若不能发挥冲锋的优势,跟这些蹿高蹿低、身手灵活的技击高手作战就吃了大亏,尤其是这些高手先斩马腿后杀人,登时就有四五个欧阳府的侍卫丧命在他们手上。见了血、杀了人,双方打出了真火。手下便再不留情了。

    弥子暇端坐在马上,锐利的目光越过厮杀混战的人群望向那辆马车。

    孔如风站在马车上,仿佛一株探岩而出的苍松,沉稳地看向独孤宇。

    他们中间相距不过二十丈,二十丈的距离对弥子暇胯下那匹宝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两者之间正有三四十人拼死一战,剑影刀光。血迹斑斑,在其中一方死光之前,这一眨眼的距离就是天涯!

    这孔如风在这里,那变态的女人会在这里吗?弥子暇幽幽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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