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一时间,四下里的侍卫不甚明白对方的身份,立即分出几骑拨转马头戒备,孔如风只看一眼身形,却已明白是谁到了,不禁抚须,欣然。

    他的表现更被人误以为来人是他的援兵,直到那一马双骑冲到近前,弥子暇看清来人,率先大喝一声:“自己人!”

    那马借着惯性奋力前奔,驰到近前时终于跑不动了,马腿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轰然仆倒,遥儿和沈人醉分向左右,奋战跃起,再落地时,恰成犄角之势,与孔如风对峙。

    “小灼……在哪?”

    遥儿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些发颤,这一路欧阳家车队中竟然有孔如风,这令她大喜若狂。她知道孔如风在沈人醉手下是重要人物,她在这里,那么十有就是小灼也会在这辆车上,关心过切,以致声音都发起颤来。

    沈人醉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右手剑隐到了肘后,左手虚握,似乎从袖中摸出了什么东西。孔如风向她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些小玩意儿,可伤不了我!”

    沈人醉抿着嘴唇还是不说话,他也相信自己的暗器伤不了孔如风,但是能给他制造些麻烦就行了。看孔如风的伤势可不轻,他武功再好,这么严重的伤势,还能发挥出几成战力?事情到了这一步,怕或担心全无用处,惟一拼而已。

    遥儿踏前一步,钢刀斜举,沉声再问:“小灼何在!”

    孔如风微笑道:“你若能杀了老夫,便可以检查车子,答案,你自然就知道了!”

    沈人醉眼中精芒大盛,右腿缓缓沉下,双手攥紧刀柄,突然大喝一声,钢刀化作一道惊雷疾电,劈向孔如风!

    与此同时,遥儿也娇叱一声。左手一翻,一道寒芒疾射,同时身形游动,肘后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孔如风下腹。

    孔如风手腕一震。冷电四射的掌中刀使如轮转,发出嗡然一声,身形一步不退,任凭沈人醉的刀势如何凶狠凌厉,遥儿的剑招如何灵动诡奇。沉稳坚韧如一块万载磐石,屹立不动。

    沈人醉的刀雄浑悍猛,凌厉无匹,遥儿的剑快如闪电,灵动诡奇,两个人就像在打铁,一快一慢、一重一轻,围着孔如风旋风一般打转,四下里观敌瞭阵的侍卫们眼见双方这般武功,都紧张得掌心沁出汗水来。

    “叮叮当当……”

    刀光乍闪。罡风呼啸,遥儿和沈人醉两个人的攻击密如骤雨,但是落在孔如风的手上,却只有一阵“叮叮当当”,仿佛他们真的在打铁。

    这一战,不死不休!

    孔如风伤势极其沉重,这一动手,伤口迸裂,鲜血渐渐渗透了衣袍。

    随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潮红。手上的力道渐渐不稳,这种变化虽然轻微,可是正与之交战的遥儿和沈人醉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攻势更加猛烈了。

    “咳!”

    孔如风交战之中。因为伤口撕裂忽然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刀势便是一顿,劲道也随之一松,沈人醉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声厉啸。手中刀凌厉无匹地连劈数刀,势若疯虎,把孔如风一连逼退四步,随即陡然跃起,如鹰击长空,雄姿矫健,扶摇之上。

    沈人醉上蹿的力道稍尽,突然一团身,借势展身,如苍鹰扑兔,人刀合一,向孔如风当头一刀劈下,马光如电,气涌如山。

    遥儿见状,猛地和身向前扑去,贴着地面,蛇一般袭向孔如风,剑扬起,像蛇吐出的蛇信,疾撩孔如风的腹心。

    一天一地,一上一下,都是有敌无我的全力一击!

    孔如风长刀一横,寒森森的刀光宛如翻腾咆哮的黄河怒涛,反卷而上。

    “铿!”

    两道狂野的刀光狠狠地一撞,两口刀同时折断,孔如风胸口伤处受到巨震,一口甜腥冲到喉咙。

    沈人醉扑落地面,手中还有刀柄,刀柄上残余了不到半尺的刀刃,这半尺残刃随着他落下的力道,从孔如风的胸口一直滑到小腹,“叮”地一声与遥儿刺入孔如风小腹的剑刃碰了一下。

    “退!”

    遥儿生怕孔如风暴起伤人,按着沈人醉的肩膀用力向后一甩,自己也猛地一个旋身,飞出一丈开外,一掌据地,随即跃起。

    孔如风好象醉酒一般。踉跄着退了几步,双腿猛地一绷,这才站稳身形。一道可怖的伤口,从他的前胸一直到小腹,鲜血披沥。

    “哈哈哈……”

    孔如风开怀大笑起来,一笑,血便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遥儿依旧警惕地盯着他,雄狮将死。也无人敢予小觑。

    孔如风笑着,一个雄壮魁伟的身子便缓缓仰面倒去,虽然倾倒,依旧气壮如山!

    一世之雄,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所有的人都静在原地,又过了半晌,始终不见孔如风暴起,遥儿才像一只脱兔,一掠身就向车子扑去。

    “小心!”

    沈人醉急急叫了一声,担心车中还藏着刀客,但遥儿已经一把撩起了轿帘。

    轿帘扬起,翻卷到棚顶,遥儿一眼就看到了静静卧在车榻上的宁小灼。

    遥儿心中一沉,纵身扑进车中,伸手一抓小灼,马上察觉她还活着,一颗心放下,双膝顿时一软,险些坐倒在车中。

    然后……她就骇然发现。在小灼身子内侧,臂弯之内正枕着一颗小脑袋瓜,小脑袋拱来拱去的。片刻之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奶娃儿,睁开眼睛,一双点漆般的眸子转来转去,然后缓缓定在她的身上。

    遥儿怪叫一声,真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沈人醉听她一声怪叫,只道她受了别人暗算,心中一急,挺剑扑上车子,往车中一瞧,整个人也呆在那里……

    ……

    安轲的车子本来极宽敞的,可是挤了遥儿、沈人醉、小灼再加上一个小宝宝之后,可就有些拥挤了。

    一堆人挤在一辆车里,满满当当的向临安城驶去。

    虞七得到消息已经在狂奔而来的路上。

    ……

    “孔老头儿离开卢府后。就命令车子在一条条巷弄间转来转去……”

    苏醒过来的小灼偎在虞七怀里,轻轻诉说着她被掠走后的经历。

    安轲根本没有听他们说话,只是新奇而有趣地盯着躺在榻上的那个小家伙。

    新生儿的眼睛比深山的泉水还要清澈,透着天真无邪的味道。安轲的眼睛虽然比他深邃一些,可是一样的澄澈明净,小家伙大概很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干净、恬美的气息,有种手舞足蹈的快乐。

    安轲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碰碰他,他就一把抓住安轲的手指。力气好象比她还大。然后抿着嘴巴,两条藕节式的小肥腿乱蹬一气,努力地吹出一个泡泡来,逗得安轲为之失笑。一大一小两个人,乐在其中。

    “孔老这么做,应该是为姑……欧阳玉衍制造逃脱的机会……”

    “孔老虽也是欧阳玉衍身边一个部下,可欧阳玉衍自幼就是由他照看长大,我看得出,孔老对欧阳玉衍无比疼爱,把她视为晚辈看待的……”

    遥儿点点头。轻轻握住他的手,听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知道,孔如风离开欧阳府后,在巷弄中转来转去的真正目的。

    孔如风也不知道欧阳玉衍在哪辆车上,欧阳玉衍但有什么打算,从来不会与别人商议,她只需要别人服从。

    孔如风在房中静卧养伤,被人扶出去时就已被告知突围的计划,并且要他来负责一辆极重要的车子:“带着小灼母子一起回临安!”

    孔如风疼爱欧阳玉衍一如自己的孙女,他希望欧阳玉衍振作。希望欧阳玉衍永不言败,但他并不希望欧阳玉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掳走妇人幼子胁迫对手!

    面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绿林大豪的道义和骄傲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这个婴儿还是故主的徒子徒孙。

    在他看来。可以死,不可言败!可以败,不可以失去顶天立地的气概。这件事欧阳玉衍做错了,会有损欧阳玉衍的一世英名,他要尽力挽回,他要把妇人孩子。归还遥儿!

    可是他要这么做,就对不起欧阳玉衍的托付,欧阳玉衍显然很看重小灼母子,所以才把他们交给自己看管。要忠义就没有道义,要道义就没有忠义,两者难以兼顾,他就只能死。

    所以,在他的指挥之下,这辆马车离开府后。在临安城里转悠了半天,他固然是想吸引有心人的注意。为欧阳玉衍摆脱追兵顺利脱险制造机会,也是为了给遥儿追上他制造机会,他要以身作饵、以命相报:还欧阳玉衍忠义、还遥儿道义!

    他成功了,所以他笑着死,笑得痛快、死得痛快!

    没有人会明白他的这番苦心,他也不需要别人明白,但求心安。

    ……

    崔王李郑各大世家,在放弃追捕沈人醉之后,联合修书直送卫地,对欧阳玉衍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利令智昏的诸般举动提出了严厉的指责,并联名提出,正式决定:“罢免欧阳玉衍显墨宗主之位。”

    罢免欧阳玉衍的意见因为她的倒行逆施,已经获得了各大世家的一致通过,可是是否由遥儿来继任其位,各大世家却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于是一场在连锁效应下决定了天下、世家、继墨堂和遥儿本人的未来的重要会议秘密召开了……

    整个场面,就是六个白发老者,有的翘着遥儿腿,有的盘膝大坐,有的懒洋洋地靠在坐榻靠枕上,面前各摆一张小几,几上摆着些瓜果饮料。轩厅窗子开了两扇,窗外就是池塘,池塘中荷花不再,荷叶凋零,只剩下几只莲蓬孤零零地矗在那儿。

    六个老者闲散坐着如唠家常,没有会议主持,也没有上下尊卑、发言次序。

    燕地崔氏家主沉声道:“最大的问题:她不是我们的人!”

    秦地王氏家主道:“这个问题,我和老郑还有老李商议过,但是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要让她变成自己人,就得把她变成我们墨家的媳妇?但那样的话女王就不会用她了,所以。这个问题无解!”

    李羡诃捋须不语,因为他扶持的弥子暇已经成为“继墨堂”隐墨之主,所以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不方便说什么。

    郑老太公瞟了李羡诃一眼,咳嗽一声道:“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并不是问题。老夫以为,没有人生来就是自己人,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才变成自己人。欧阳玉衍倒是自己人,又如何呢?

    遥儿和我们有相同的志向:还政于姜!一旦成为显墨之主,她和我们又有了相同的利益,早晚她会成为我们密不可分的一份子,不需要用一纸婚书来约束她。她要入主显墨,没有个一二十年的功夫,无法建立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而一二十年之后,她和我们早已根脉相连,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她那时做出背弃世家的事情,再者……女王会活到那时候么?如果有谁不放心,那时候和遥儿的子嗣互相联姻也就是了!”

    很显然,郑老太公已经和李羡诃达成了一致意见。这番话很可能就是李羡诃说服他的理由,现在只是因为李羡诃不方便表态,他原封不动地把李羡诃的说辞再兜售给别人罢了。

    崔氏家主沉吟了片刻,道:“我倒是觉得,这件问题不大,重要的是,遥儿性情如此冲动,能否担此重任?”

    “就凭他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摆弄得团团乱转,这本事还不够大?老夫这两天仔细调查过有关他过往的一切事情。此人当得起胆大心细、处事练达的评语,为人多智多谋、且有大勇……”

    燕地崔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同意由遥儿接手显墨了?呵呵,本来,‘继墨堂’就是‘继墨堂’,偏偏因为弥子暇那小子,硬是把‘继墨堂’一分为二,搞成了显墨和隐墨。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得不同意。如今,显墨也易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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