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杨兄弟,我说喝了——喝了半天找不见你人、人了呢,原来是、是跑到这楼下面管起闲事来了,嗝——!”麻贵醉醺醺地说着,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牟泰也好不到哪去,走路都打飘,嘴里吼道:“妈的,怎么着,这京城还有人敢、敢和杨兄弟过不去?不想活啦!”

    那吴伯一见到牟泰一伙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杨宁见麻贵与牟泰两人气势汹汹,觉得事情没必要闹大,于是笑着道:“二位哥哥,你们还是上去喝酒吧,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牟泰摇晃着走出门来,哼了一声道:“哥、哥哥知道你能解决,可哥哥就——,就看不惯有人欺负我兄弟!”说着,他又醉眼朦胧指着一帮天然居的人道:“妈的,老子们楼上听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们天然居的人欺、欺负人家小孩,还他妈、他妈说我兄弟说假话!”

    当牟泰的手指指点点指向那吴伯的时候,那吴伯眼里寒光一闪,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牟泰的胳膊就被他一扭、一送,牟泰“哎哟”一声,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一个人快闪身上前,扶住牟泰的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才消去了那股力道,稳住了牟泰,杨宁仔细一看,那人却是张为年。

    “妈的,反啦,反啦,你、你竟敢袭击朝廷命官,看来是不想活啦,为年,拿下了!”牟泰怒气冲冲道。

    张为年刚要上前动手,就听得那吴伯冷哼一声道:“兔崽子,做了人家的走狗,难道连师门都不要了么?”

    张为年一愣,仔细一瞧那吴伯,不由大惊,嘴里结结巴巴道:“师、师、师叔,你——,您老人家怎么在、在这?”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愣了,杨宁更是很是意外,他没想到这矮瘦老者竟然是张为年的师叔,张为年的身手,西征平叛时杨宁已经见过了,绝对是高手,这老者竟然是他师叔,想必更是厉害!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江湖高人啊!

    那吴伯又哼一声道:“怎么,我就不能在这么,你是不是以为你这老不死的师叔已经死了?”

    张为年一脸尴尬道:“师叔,师侄怎会如此想呢!”

    那牟泰虽然喝多了,但心里却也明白,打个哈哈道:“原来老人家是为年的师、师叔,那就是我等的长辈了,刚才完全是个误会,您老人家可别往心……心里去!”

    牟泰给了面子,那吴伯却也不是不开窍,一抱拳客气道:“牟统领客气了,刚才小老儿多有得罪,还请统领海涵!说起来,我这不肖师侄在你手下当差,多承蒙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我和为年就如亲弟兄一般,互相——,互相照顾而已!”牟泰客气道。

    张为年这时对那吴伯道:“师叔,刚才我们几个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我这杨兄弟确实说得句句实话,你这管事忒也不是东西了,这可是在败坏天然居的声名啊!”

    那吴伯冷冷瞥了那叫言七的管事和那几个伙计一眼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那言七面如死灰,突然跪下道:“吴伯,吴伯,都是小的一时糊涂,这小兔——,这少年骂得委实过于难听,还打了我后脑一拳,出手狠毒,我气不过才让人打他的,求、求吴伯开恩呐!”

    那几个伙计也跟着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饶。

    吴伯没等开口,就听到天然居内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道:“像这种刻薄冷血之徒,照店规行事,每人杖二十,言七杖五十,结算工钱,今夜就让他们滚出天然居!”

    随着话音,天然居内竟走出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这少妇生得五官精致、体态妖娆,堪称绝色,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的一双丹凤眼,生得微微有些向上飞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与好看,却也透着一种俏生生的泼辣与凌厉。

    这绝色妩媚少妇一出现,不由让牟泰、麻贵等一干粗鲁军汉看得目眩神迷、两眼放光。

    那吴伯与两个大汉恭敬向这妩媚少妇行礼道:“见过兰掌柜!”

    言七惨叫一声,再不敢求饶了,那两个大汉立刻将他拖向一旁,进了天然居后院,那几个伙计哆哆嗦嗦互望一眼,竟乖乖也跟着进后院去了,看得杨宁不由啧啧称奇,这天然居的规矩竟然和军队里有得一拼!

    而这妩媚绝色少妇又是何人呢,难道她就是这天然居的真正掌柜?可按古代理论,都是男人当家作主,若是这绝色少妇有男人,那这天然居掌柜自然是她男人,又怎会是她呢,莫非这少妇是个寡妇?

    若这少妇真是个寡妇,那她能支撑如此规模、如此乍眼的一个大酒楼,就算她是这天然居的掌柜,那也是表面上的,通常的惯例,这少妇肯定是仗着绝色美貌,靠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主儿,那才是这天然居背后真正的“老板“,而这绝色少妇的身份,拿现代的话说,应该叫某位“高官显贵”的“情妇”才最恰当!

    想到这,杨宁对这绝色少妇心里不由充满了鄙视!

    那绝色少妇微微一笑,顿时百媚丛生,那水汪汪的凤眼环视了众人一圈,才吐气如兰道:“各位贵客今日驾临天然居,实在是让敝楼蓬荜生辉,小女子兰飞凤,添为这天然居掌柜,见过各位了,天然居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担待,我已吩咐厨下重新撤换了酒席,还请牟统领及各位贵客赏光!”

    不知怎地,杨宁总觉得这兰飞凤水汪汪的妩媚眼神竟似有意无意总望向自己,他心里暗道:准他妈喝多了!就算没喝多,这样的女子自己也没什么兴趣!心里想着,杨宁转头去看那瘦弱少年的伤势,那少年始终一脸感激地望着他。

    杨宁不由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伤在哪了,痛不痛?”问完杨宁又觉得自己有些废话,都伤成这样了,能不痛么!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都是那兰飞凤水汪汪的妩媚眼神惹的祸,搞得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牟泰、麻贵等人脸上明显带有惊异的神色,显然没想到这天然居的掌柜竟然是个如此美貌漂亮的年轻少妇,经过这一番折腾,牟泰酒也醒了一些,哈哈笑道:“兰掌柜端的是好本事、好气度,难怪能经营如此大、如此气派的酒楼!兰掌柜既然如此盛情,那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兰飞凤笑靥如花,站在门口一摆手道:“那各位里边请!”

    牟泰转头望望,见杨宁正在台阶下面与那少年说着话,大声道:“杨兄弟,走了,进去咱们再接着喝!”

    杨宁摆摆手道:“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那你可快点啊,别再老在外面晃悠、逃酒了!”说完,牟泰让着那吴伯,又招呼麻贵几个人进了天然居。

    杨宁转过头,那少年却是对杨宁坚定地摇摇头道:“不痛!恩人,多谢你救我、为我说话!”

    望着那少年脏兮兮的脸庞,黑亮的眼睛,坚定的神情,杨宁竟是没来由地心里一酸,问道:“你是京城人么,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神色一黯道:“我叫岳风,老家住在山东黄河边上,黄河闹水灾,我全家就逃难来京城了,我爹、我妹妹都饿死了,如今我娘也染了重病,大夫说,有银子就能治好,可我——,我没银子……!”

    原来这少年也是因黄河水灾逃难来京城的,与自己还是老乡,杨宁心里对这少年更亲近了几分,自怀里掏出一把散碎银子,约有七八两,递给那少年道:“这银子拿着,虽然不多,但应该能给你娘治病,顺便你自己再大夫,别留下内伤什么的!”

    杨宁怀里本还有张一百两的银票,下午时给了韩山林,因此现在怀里只有这点散碎银子了!”

    那叫岳风的少年脸上闪过一片感激,但急忙推辞道:“恩人,这银子我不能要,我娘说了,无功不受禄!

    杨宁一笑,将银子硬塞到那岳风手里道:“拿着吧,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我也是因山东水灾逃难来得京城,你要心里过意不去,这银子算我借给你的,待以后你有了本事,挣了钱再还我!”

    岳风还待推辞,杨宁脸一肃道:“男子汉要学会能屈能伸、审时度势,不要一味认死理、要面子,那样如何能成得大事!”

    岳风神色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激动道:“恩人教训的是,待以后我岳风出人头地了,必报恩人今日之德!”

    明明才是个十一二的孩子,却偏偏是一副小大人模样,杨宁心里不由有些好笑,那岳风又道:“恩人,岳风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家住哪里,日后如何报答!”

    见岳风一脸认真,杨宁不由笑道:“那你记好了,我叫杨宁,住在井帽儿胡同北边那家,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去那找我!”

    岳风郑重一点头道:“恩人,我都记下了!”

    杨宁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莫让你娘等急了!”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问岳风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岳风刚一摇头,小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那分明是饿的。

    杨宁忙道:“你等会!”说完,他转身就要进天然居给这岳风弄些吃的。

    一转身,却见到那天然居的掌柜兰飞凤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裹款款走下了台阶,那包裹里传来一阵扑鼻菜香,这兰飞凤走到杨宁和岳风面前,展颜一笑道:“杨公子,刚才是我天然居几个伙计不懂事,小女子为这小兄弟准备了些吃食,这里还有一百两银票,权当是对这小兄弟的补偿了!”说着,兰飞凤青葱玉指上夹着一张银票,递到了岳风面前。

    没等杨宁说话,岳风已是冷冷道:“我不要为富不仁之人的东西!”

    杨宁心里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兰飞凤竟会来这么漂亮一手,而且出手大方,一送就是一百两,他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兰飞凤了!

    “岳风,不是刚跟你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你应得的,不要白不要!”杨宁笑嘻嘻道。

    “恩人让我要,我就要!”说完,岳风毫不客气地接过兰飞凤手里的包裹和银票,又转对杨宁道:“恩人的大恩大德,岳风永世不忘!”说着,不待杨宁反应过来,这岳风竟是扑通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待杨宁慌忙伸手去扶时,岳风已是站起身来,对杨宁道:“恩人,岳风走了,有机会再来看您!”说完,他毅然转身而去,很快,瘦小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杨宁望着岳风消失的方向,不由怔怔良久,这个倔强、灵气、血性的孩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杨公子如此心善悯人,让小女子十分佩服!”

    兰飞凤娇媚的声音打断了杨宁的沉思,杨宁转过头来,望着兰飞凤那张绝色妩媚的脸庞笑着道:“兰掌柜处事果断、出手大方,也让我非常钦佩!”

    兰飞凤嫣然一笑,如秋水般的双眸注视着杨宁,表情诚恳道:“比起杨公子的悯人情怀,飞凤确实是差距甚远!”

    杨宁一笑,不置可否,尽管兰飞凤刚才补偿岳风这一手做的很漂亮,但杨宁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这兰飞凤却仍是没什么好感。

    “杨公子,外面夜寒露重,咱们进去吧!”兰飞凤吐气如兰道。

    “好!”杨宁想到牟泰和麻贵等众人还在上面等着自己喝酒,点头答应道。

    走上天然居的台阶,兰飞凤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那门柱上的对联笑着对杨宁道:“杨公子,关于这副门联,飞凤还需向你赔罪呢,没经杨公子的允许,飞凤就擅自用了公子的绝对做了我天然居的门联,还请公子恕罪!”

    杨宁一愣,他没想到这兰飞凤竟然知道这对联是他所作,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这兰飞凤既然是这天然居的掌柜,在这天然居生的一切事她自然都是了如指掌。

    杨宁叹一口道:“唉!用了也就用了吧,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又不会付给我‘版权使用费’!”

    这话让兰飞凤一愣,问道:“小女子倒是孤陋寡闻了,杨公子所说这版什么费却是什么东西?”

    杨宁没好气道:“这个‘版权使用费’不是东西,它是——,打个比方说吧,这就像我费心巴力的养了一头猪,好不容易养大了,要宰了来吃肉了,却突然被别人给牵去宰了吃肉了,我连个汤都没喝着,你说我该不该向那个牵了我猪的人受点银子以作补偿?”

    “咯咯!”兰飞凤被杨宁的话逗得笑了起来,这一笑真可谓花枝乱颤、百媚丛生,一种成熟风情立刻荡漾开来,搅得杨宁心里一阵扑通乱跳。

    “杨公子说话真是风趣,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版权使用费’的说话,不过——,听杨公子说得却也有些道理,你看要不这样,既然天然居用了你这副对联,每个月我付给你银子如何,由你来开价!”兰飞凤说话间一派从容淡定,颇有女强人风范。

    但恰是这“女强人”风范引起了杨宁的反感,心里道:牛什么牛,还不是仗着膀上了某个高官显贵的大腿!

    杨宁嘴上没好气地道:“算了,就当我从没养过这头猪吧!”说完,杨宁当先走进了天然居,兰飞凤微微一楞,随即莞尔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上了四楼,杨宁听到牟泰等人所在的雅间里依旧是热闹非常,劝酒声、划拳声不绝于耳,表情不由一苦,正要硬着头皮再进去喝,兰飞凤却突然自后面拉住了杨宁的袖子,轻声道:“杨公子,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那牟统领等都是军中好汉,那自然是个个海量,你跟他们喝绝对少喝不了,喝多了却只会自己难受,这又是何苦呢!”

    杨宁转头奇怪地望着兰飞凤,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个,既然如此,刚才在楼下怎么不说呢!

    兰飞凤轻轻一笑道:“杨公子,飞凤在这天然居五楼摆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若是杨公子不嫌弃,飞凤陪你上去,欣赏着这京城夜色美景、小酌一番如何?那不比与他们喝的酩酊大醉强多了!”

    杨宁惊讶地望着兰飞凤,心里快转着念头,猜测着这兰飞凤的用意:怪不得刚才在楼下觉得她的妩媚眼神老在自己身上飘来飘去,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还真是早注意上自己了!可自己与她应该是萍水相逢啊,以前从不认识,她怎么会待自己如此热情呢?

    她引自己上去,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杀了自己她想必不敢,但是,难道——,她对自己有“那方面”的企图?自己如今可还是“纯洁帅气无敌翩翩小处男”哦,总不能**在一个貌似的寡妇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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