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坐在前厅的满堂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此时已是正午,不禁豁然的站起了身子,抬步就朝着门外走了去。

    他满堂春可是当今元清的堂堂宰相,不要说是其他官员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这样的让他等待,就是以前景德帝在世的时候,对他也是要客气几分的。

    而如今,这个还没成为太子妃的沐家小女,竟然敢这般浪费他的时间,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耻辱他先给她好好的记着,等待他出了皇宫之后,再好好的和沐自修算账!

    “让满相久等了。”一声柔软却不失贵气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让刚一只脚迈出门槛的满堂春,愕然听站在了门口。

    已是一肚子怒火的满堂春极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转身朝着沐扶夕看了去,语气不善:“太子妃醒的还真是时候。”

    他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沐扶夕,也不承认她的太子妃身份,但无奈皇后的认同和太子的宠爱,让后宫之中的人都对沐扶夕以“太子妃”相称,如果这个时候他改口不叫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失了气度,和一个女子较真儿。

    “呵……”沐扶夕笑了笑,并不对满堂春带着讽刺的话过于在意,微微朝着侧厅伸出了手臂,脸上笑容依旧,“刚刚好才是最好,满相里面请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满堂春见沐扶夕如此悠然,也不好再扯着嗓子喊,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再次走进了前厅。

    沐扶夕见此,在孀华的搀扶下转身进了侧厅,刚落坐在软榻上,便对着孀华交代了一声:“让婉晴斟两杯茶过来。”

    “是。”孀华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了去。

    满堂春扫了一眼擦着自己身子出去的孀华,挑了挑眉,走进侧厅时,甚至是根本没等沐扶夕让座,便直接坐在了沐扶夕对面的椅子上。

    沐扶夕见了,并不以为意,笑着颔首:“满相坐吧。”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满堂春被沐扶夕的话弄得一怔,下意识的便想要起身,可在屁股刚刚抬起来的时候,又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动,但眼见着屁股都已经抬了起来,又不能直接再落下去,就这样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他自大惯了,根本就忘记了还要等着沐扶夕让座,但毕竟沐扶夕是名义上的太子妃,论辈分不论年龄的话,是比他高的。

    满堂春不是武将出身,自没有沐自修那般的好身板,再加上他平时荣贵惯了,身材发福的很是明显,如今这般卡在椅子中间,不上不下的别提多难受,不到是片刻的功夫,支撑的手臂便是抖了起来。

    沐扶夕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见满堂春已经面色红涨了起来,这才再次开了口:“满相坐吧。”

    “呼……”随着沐扶夕的话音落下,满春堂再是支撑不住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朝着沐扶夕看了去,心里难免惊讶的发冷。

    先是让他坐了冷板凳,随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难堪,看样子倒是他小看了这个挂名的太子妃,就如同当初他的皇姐告诉他的那般,沐家的沐扶夕,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窥的人物。

    当时他还嗤笑着自己的皇姐,以为自己的皇姐太过小题大做,可是现在看来,沐扶夕倒还真是有点本事。

    “想必满相一定还记得,那信上写了什么吧?”沐扶夕拉了拉自己的长袖,将双臂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喘了几口气,满堂春也是开门见山:“太子妃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老臣没那么时间在宫里长呆。”

    “扶夕一直听说满相是个爽快的性子,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沐扶夕笑容淡淡,似乎像是在说着家常一样的轻松,“希望接下来的事情,满相也能这般的直爽,因为我不想耽误太长的时间,毕竟这是在宫里,扶夕私自邀请满相,若是被人撞见了,扶夕和满相都不会那么好过。”

    满堂春眯起眼睛盯着沐扶夕许久,想着自己女儿脸上,天未亮时的红肿,不禁轻轻的开了口:“难道今儿早上……”

    “没错,我确实是见着了zi娴郡主。”

    “那她的面颊……”

    “我打的。”

    “你――”这次,满堂春是彻底沉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冷冷的看着仍旧坐在软榻上的沐扶夕,垂下了眉眼,是以往的居高临下,“呵……太子妃还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连老臣的女儿都敢打,太子妃可能是觉得解了一时之快,但是太子妃就不怕老臣将此事转告给沐侯吗?”

    他早就奇怪今儿回府的时候,zi娴便是怪怪的,但因为当时他也有心事,便没太仔细的去问,如今他的女儿没来找他告状,这个沐扶夕竟然主动站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和他耍威风么?

    呵……

    沐侯府一向办事低调严谨,不想教育出来的女儿竟然是如此的目无章法,待他一会出了宫门,定要上沐侯府找沐自修讨要一个说法!

    沐扶夕看着横眉冷对的满堂春,冷静如常:“满相的生气,扶夕自是可以理解,但扶夕对zi娴郡主所做的事情,远比zi娴郡主对扶夕的伤害要小很多,可以说和zi娴郡主比起来,扶夕这几巴掌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况且扶夕不敢对满相有什么意思。”沐扶夕淡淡的笑,虽然那笑容是那样的纯良无害,但是她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是明明白白透着冰冷的疏远,“扶夕在信里写得再明白不过,有人想要了zi娴郡主的命,但是很可惜,满相想错了人,因为扶夕对zi娴郡主的性命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可谈。”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满堂春似乎终于发现,沐扶夕找来他过来的意义,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简单。

    “既然满相想要知道,那么还请满相坐下来,待扶夕慢慢将事情说明。”沐扶夕说着,朝着他身后的椅子示意了一下,“满相还是坐吧。”

    满堂春从来没见过如沐扶夕一样的女子,就好像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做到淡然自若,似乎天大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再次盯着沐扶夕半晌,满堂春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坐回在了椅子上,尽量调试着自己心中的疑问和着急,对着沐扶夕沉下了几分的声音,“太妃子请讲。”

    很好,沐扶夕点了点头,她之所以弄出这么多的事情,为的就是让满堂春的火爆脾气,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消失殆尽,然后静下心来好好听自己的话。

    因为如果要是没有她刚刚的那些铺垫,按照满堂春的性子,很有可能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大笑着离开,不但不会去相信她的话,还会把她的话当成一个笑话,或者是一把挑拨离间的利刃。

    “沙沙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顺着前厅响了起来,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婉晴端着托盘走进了侧厅。

    “满大人请用茶。”没有了刚刚的别扭,这一次的她就像是一个,被严加**过后的宫女,安分懂事。

    满堂春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虽然很想问问婉晴,自己的茶水为何现在才送到,不过想着沐扶夕刚刚的话,他只能将琐碎的事情压下去,先去关心正事。

    婉晴等着满堂春接过了茶杯,转身再次端着茶杯走到了沐扶夕的身边,微微弯腰:“小姐请用茶。”

    然,屋内的寂静,就在这一刻僵持了下来,因为沐扶夕根本就没有伸手接过茶杯,甚至是连看都没有看婉晴一眼。

    婉晴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沐扶夕不接茶杯,她便就是保持这个弯腰的姿势一直下去,直到沐扶夕唤她起身。

    不过沐扶夕却并没有打算让婉晴起身的意思,而是直接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直接对着满堂春开了口:“满相应该是很了解zi娴郡主的性子,昨日zi娴郡主,在后花园处撞见了太子送扶夕回宫,想必满相应该能想象的到zi娴郡主的反应才是。”

    满堂春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在沐扶夕不容置疑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因为zi娴的性格不但是他这个当爹的了解,整个元清的后宫和前朝,大到官员贵妃,小到宫女太子,谁人不知zi娴的刁钻和蛮横?

    沐扶夕点了点头,对于满堂春的认可,并没有露出一丝的嘲笑,而是就事论事的继续往下说:“太子走后,zi娴郡主想要用银簪攻击扶夕,扶夕打了zi娴郡主那几巴掌,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把袖子轻轻佛开,将那缠绕着纱布的半截手臂,露在了空气之中,“其实,就算是银簪伤了扶夕,也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让扶夕今日特地找满相来的原因,是因为扶夕发现,zi娴郡主的银簪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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