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來的话很平静。平静到仍在湖面上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沐扶夕慢慢从他的怀里坐起了身子。想要下地。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只裹着一件长袍。其余的衣衫均摊在地上。

    肌肤上的阵阵酒香。不断的扑进鼻息。浑身在冰冷之中透着一丝丝被揉捏后的酸疼。如此的显而易见。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萧王瞧着她那一张难辨喜怒的脸蛋。再次搂紧了她的腰身。以防止现在沒有一丝力气的她。从桌面上滑落下去。

    “想打就打吧。以前又不是沒打过。”

    他在救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果。但他却沒有任何犹豫的救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一见到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容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沐扶夕平静的看了看他。转眼朝着四周望了望:“这里是哪里。”

    萧王轻轻侧了些面颊。有些惊讶她的‘好脾气’:“我母妃曾经的寝宫。”

    “嗯。”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一下沉寂了下來。她不开口。萧王便拿捏不准她的心思。因为今日的她确实很反常。要是平时。这个时候的她恐怕早就和自己刀剑相向了。

    沐扶夕不舒服的尽量绷直自己的身体。远离身后火热的胸膛。现在的她确实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对着萧王冷目手指。但她却清楚。自己不能。

    她并不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一个分不清楚是非黑白的人。虽然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难堪了一些。但萧王所做的一切。确实是在救她。

    眼下。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天色彻底暗下去。然后再悄悄的离开这里。回到凤鸣宫。

    难得安静的她。倒是让萧王有些不适应了。侧眼瞧着她忽闪忽闪不停转动的眼睛。他忽而轻轻一笑:“如果此刻救你的是璋王。你还会这般的安静么。”

    沐扶夕一愣。倒是沒想到他会这么问。璋王么……

    如果要是璋王的话。她想就算她不会大打出手的话。也断然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的安逸吧。

    她的呆愣。似乎让萧王很是受用。点了点头。眯起了长眸:“沐扶夕。你已经开始信任本王了。”

    是啊。她想。也许这就是信任。只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对他放下了戒心。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來。沐扶夕挣扎着从他的怀里站起了身子。面色还是有些虚弱的白。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萧王并不阻拦。也是跟着她站起了身子。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着重的道:“太后断然不会空穴來风。看來她是听见了什么风声。今日才会弄出这么一场戏。”

    沐扶夕一怔。回身看着身姿挺拔的萧王:“你的意思。是有人跑到太后的面前嚼舌根了。”

    可那个人会是谁呢。她和萧王之间走的虽近。但总是万分的小心。

    萧王并不确定。但也不否认:“后宫的耳目众多。难免有人说了什么被太后听了去。今日的事情也算是提了个醒。以后你要加倍小心才是。”

    沐扶夕看着萧王那无比认真的神情。轻轻一楞:“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萧王浑身绷紧了几分。一股难以言表的神情。划过了他刚毅的面颊。不过很快。他便是微微一笑。朝着她走了过來。

    “你以后将会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如何能不关心。”

    沐扶夕也是笑。并不说话。

    “你笑什么。”

    沐扶夕摇了摇头。转身打开了房门。夜色沉静。伴随着徐徐的凉风。

    一个哆嗦。沐扶夕拉紧了身上的衣衫。指间忽然一热。只见萧王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将她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里倒是沒人会來。我送你一程。”他说着。弯下腰身。想要将她打横抱起。

    沐扶夕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王拧了拧眉:“怎么。”

    “不用了。”她说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虽然并不是那么死教条。非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萧王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而她已为人妇。刚刚他给她擦身子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她有手有脚的。一直依赖着他。像是个什么样子。

    萧王一见她那副忠贞烈女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來:“沐扶夕。你……”沒等他把话说完。忽然从远处传了一阵脚步声。

    沐扶夕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脚步声。狐疑的看向萧王。他刚刚不是还说。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经过么。

    萧王也是诧异。不过更多的是他竖起的满身防备。收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将沐扶夕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一个扑身。躲在了附近的枯树丛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今日不去。明明就是不想给那个贱人面子。可你倒好。不帮着我也就算了。还替着那个贱人來让我去问安。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贱人了。”

    “怎么可能。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是知道的。只是今儿个刚巧皇后娘娘派我过去。我岂能说不去。”

    夜色之中。秦颖儿与尤吕走了过來。两个人停站在了废旧的庭院前。迎着月色。沐扶夕可以清楚的看见。此刻秦颖儿那染着怒气的脸蛋。和尤吕那刻意讨好的笑。

    “那个贱人一直都在凤鸣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碰见你。”秦颖儿说着。转头朝着尤吕瞪了去。怒气更胜。“难道又是你去找她了。”

    萧王抱着沐扶夕躲在暗处。听了秦颖儿的话。埋头将唇对在了她的耳边:“秦颖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竟然是他的……不过。她口中的那个贱人。说的可是你。”

    他温热的话语佛过她的耳边。吹起了她的发丝。痒痒的。

    尤吕有些理亏。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平静了下來:“影儿。我想要给你一个美好的未來。想要给你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你看看我现在。别说养活孩子了。就是你我都养活不活。”

    秦颖儿一愣。所有的火气瞬间熄灭了下去。上前几步。扑进尤吕的怀里。心疼的颤了声音:“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只是看不惯你讨好那个贱人。”

    尤吕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只有讨好她。我才能在后宫站稳脚步。”

    “可是你在朝野上若是能立足。不是也一样。如今的满堂春那么相信你。”

    “哪有那么轻松。如果满堂春当真相信我的话。就不会任我三言两语。就让我进了后宫。而且我听说。皇上已经让满堂春出兵前往大丽了。若是满堂春拿我当自己人。他应该亲口告诉我。而是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來。”

    沐扶夕一愣。萧王也是一愣。两个人在夜色之中对视了好一会。均是为了刚刚尤吕的话而惊心。

    不过萧王倒是很快平静了下來。再次把玩起了沐扶夕的发丝。

    沐扶夕却一直担忧着尤吕刚刚的话。见萧王再次不正经了起來。伸手狠狠地在他的胸口上拧了一把。

    萧王疼得拧眉。轻声道:“最毒不过妇人心。”

    沐扶夕看着他那在夜色中愈发迷人的面颊:“你都不担心么。”

    萧王哼了一声:“担心什么。來一只杀一只。來一双杀一双。一直杀到鹿绍凡亲自去。如果当真能在大丽弑君的话。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沐扶夕猛地拉住了萧王的衣领。凝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道:“这个天下。你可以拿走。如果你有那个本事。但是鹿绍凡。你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萧王笑看着眼前的沐扶夕。周身覆盖上了一层浓重的杀气:“你还在乎他。在乎他的用强。还是在乎他对你的那些谎言。”

    沐扶夕在萧王的话语之中。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侧过面颊掠过他的双眸。沉默了下去。

    不远处。秦颖儿听了尤吕的话。并沒有太多的惊讶。因为她对朝政本就不曾关心过。一心一意想要和尤吕双宿双栖的她。只是担忧的拧了拧眉。

    “不管如何。你要保护好你自己。那个贱人的本事。并不能小看了去。我们曾经亲手杀死了延和。如果这件事情要是让那个贱人知道了。她一定会让我们两个死无全尸。”

    尤吕以笑掩饰住自己对秦颖儿的烦躁。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要怪只怪那个延和公主命不好……”

    后面的话。沐扶夕什么都沒有听进去。她整个人震惊在了萧王的怀抱里。四肢冰凉。头脑却异常清醒。

    延和竟然是死在了尤吕和秦颖儿的手上……

    萧王对于尤吕和秦颖儿的话也是讶然的。他怎么也沒想到。这两个人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偷情就算了。竟然还杀了延和灭口。

    随着秦颖儿和尤吕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庭院。萧王则是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凝目看着始终沒有任何反应的沐扶夕。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伤心是不是有些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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