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感受着这些力量,突然回想起了在无定城,在多狸的手掌集中他时那种感觉,那种脑子里好像被一清而空的舒畅感。
这玉飞燕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能有同样的作用。还有自己的脑袋到底是怎么了?
王佑将手靠在了案前,感受着那温润而神奇的力量,脑子不觉明晰了很多。
铁无环z-i'sa,暴风海,天雷岛,紫薇天宫,三界镇,还有无定原和谈,张素素的失踪,最近一系列的事都浮现在王佑的心头。
王佑感觉到这一切之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在一起,但在哪个地方好像出现了问题,自己的决断,好像哪里出错了?
王佑用力思考着,想要找出那根线,把它从脑子里扯出来,却感觉到脑壳一阵疼,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他喘了几口气,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找回那个玉飞燕是不是可以想明白自己的脑子发生了什么问题?
玉飞燕,是了,这个东西肯定有什么神奇的效果。燕国与草原相抗千年,何曾听闻有巫师敢来天京城做乱?
不知道除了玉飞燕,当初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天命遗物里,是否也有类似的力量?
王佑暗暗决定要去宝库一趟,燕国屹立千年不倒,难保就没有什么宝物。
这时,王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初自己把那些天命之子的遗物交还多狸,并没有刻意隐瞒,可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提醒自己——他们是什么心思?
不错,这些年燕国政局变动,朝中死了许多老臣,可王佑不相信,这种或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会无人知晓?
难道所有知情者都死光了?
绝不可能!
那么,是有人想看自己笑话,或者,是自己的手段太过酷厉,他们盼着自己早死?
可是苏慎呢,他为何不提醒自己?
王佑思索片刻,暗暗松了口气。苏慎虽出身七曜,但他一向很鄙夷超凡手段,认为与国无益,更无利民生。
或许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导致他对此不知情,所以才没有劝阻自己吧!
铁无环……
莫名的,王佑眼前跳出一个身影。
想起了铁无环前后变化,以前他没有深思过,可此时想来,铁无环的死却是疑点重重。
铁无环是他亲自培养的第一个手下,从小就在他身边伺候,一向忠心耿耿,自己登基后他更是富贵加身,大权在握,可谓是天子近臣。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应该背叛自己才对!
现在想来,铁无环应该跟自己一样,也中了别人的暗算。或许是被人蛊惑,也可能,干脆就被人施术控制了心神?
那么……
烛火摇曳,氤氲升腾。
太庙中,王佑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壁神位,眸光幽深莫测,一会儿冷厉深沉,一会儿暴戾凶狠。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大内更是如此。
没多久工夫,苏慎进宫面圣,随后陛下不顾车马劳顿,前往太庙告祭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最开始只有一些官员臣子知道,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等天彻底黑下来,整个天京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陛下去祭太庙了。”
“你才听说啊?这事儿都传遍了。”
“唉,当年先帝在无定原栽了跟头,听说一直都想着报仇呐,只是临到……也一直没找着机会。现在陛下刚一登基就给先帝报仇了,于情于理,也应该去太庙告祭一番。”
“要说也是咱们运气好,赶上一位英明神武的陛下,要是换成当初的太子和二皇子,啧啧……”
“嘘…你活够啦,什么话都敢叨咕?”
“嘿,不说了,不说了。”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深宅大院,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王佑祭太庙一事。
无定原,那是刘威扬一生的执念,至死不渝!
君王有执念,百姓亦然。
……
朝阳初生,刚露出半个身子,就把漫天云霞染成了橘红。
皇帝刚一回京,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就停了,在百姓们看来,这就是吉兆,这就是天命所钟。
一大早,天京城内便热闹了起来,大街上到处都是伙计们卖力的吆喝声,空气里也飘荡着各种吃食的香气。
似乎被商家们的热情感染,也可能是大雪初停,百姓们都不愿意再憋闷在屋子里,等到朝阳完全跃出了地平线时,街上已经布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人群左右一分,让开了中间马路,就见一辆双马车辇缓缓行来,顺着青龙大街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样式直朴,用料考究,拉车的健马也高大雄壮,最特别的是,马厢四角的梁柱朝上凸出了一截,而每截凸出的梁木上都包裹着一缕红缨,随着马车颠簸前行,红缨在风中飘荡着,远远看去,就像四名头顶徽翎的军士守卫在侧。
这是重臣的座驾,也是将军的战车。
“有段日子没这么热闹了啊!”看着窗外喧闹的人群,张士杰有些唏嘘,还有些欣慰。
可是很快,当马车路过一家粮行时,看着粮行门前排着长队的百姓,张士杰脸色一沉,皱起了眉。
……
张士杰在御书房觐见,大礼参拜后,他没有提及国事,只是把张素素那天如何回来的事通报了一遍。
王佑眉头微皱,道:“朕昨天去探望过她了,一切安好,张将军不必担心。”
张士杰道:“老夫代素素谢过皇上关心,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扑朔迷离,臣已经多次问过素素,她就是说忘记了,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朕知道了,她也是这么和朕说的。”
张士杰叹道:“发生这样的事,臣一定彻查清楚,给皇上一个交代。”
王佑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淡声道:“回来了就好,她有孕在身,安心养胎吧,她人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交代。”
王佑这么说,张士杰心里倒是有几分宽慰,他这个女儿虽贵为皇后,却吃了太多苦了。
“还有事?”见张士杰不语,王佑问道。
张士杰摇头拱手:“臣告退。”
王佑嗯了一声,也不去管张士杰,又翻开一本奏折。
等张士杰转身离去,屋内无人时,王佑才眯了眯眼,露出一丝危险的目光。
“把素素放回来,是自以为已经掌控了局势,没必要再多生事端了么?这样也好,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想到这里,王佑的脑子突然又一阵剧痛,他勉力支撑,才使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
齐国皇宫,垂拱殿。
齐遨宇高坐龙椅,阶下摆着一盏香炉,袅袅的轻烟若有若无飘起,使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颇有提神醒脑之效。
齐遨宇一边翻看着奏折,一边听着殿下官员汇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墨门钜子杨陌亲自出手,与多狸合作,打退了神策军,燕皇兵败,果断退走,不过他们重创了神狸军和无定城。据报,燕皇回京后,百姓夹道欢迎……”
“行了。”齐遨宇已经看完了奏折,出声打断官员的汇报。
他放下奏折,朝百官看去:“燕皇言而无信,即便一时得逞,也后患无穷。既然他们拿回了无定城,那就该和他们计较一下,无定城的归属问题了。”
“陛下圣明!”众臣瞬间明白了齐遨宇的用意,这句圣明绝非恭维。
无定城屹立千年,本就是南曜诸国共同建造,当初驻守此城的无定军也是各国出人出力的结果,眼下夺回了无定城,大家谈一谈归属问题,也是应当应份的嘛。
齐遨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散朝时,一名武将出列。
“陛下,臣有本奏。”
“讲。”
武将语气铿锵,声如金铁:“陛下,臣以为,当年燕国之败,非败于战阵军略,而是燕皇忽略了自身防卫,这才使贼人有机可趁。臣请陛下增加宫卫人手,加强戒备。”
齐遨宇略一沉吟,微微点头,虽然他对自已武功和宫里防卫都很自信,但他也能预见到,此事一出,别国君主怕也会加强宫中戒备,到时候就剩下自己与众不同,反倒不好。
“爱卿之议甚合朕意,朕会着人操办,退下吧。”
……
散朝后,齐遨宇在御书房批阅一阵奏折,又接见了几拨大臣,用过午膳后,走身往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早被冰雪覆盖,赏花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赏雪。
知道齐遨宇要过来,早早就有宦官清扫雪路,将花园里几间凉亭都打扫得一干二净。
齐遨宇随意闲逛一阵,在一间靠近湖边的八角凉亭下驻足,很快有宫人端来暖炉和茶果点心,齐遨宇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人走空后,他才转身朝远处一棵落满了白雪的柏树望去。
“无定原的事,你怎么看?”
柏树轻轻一震,从树顶雪盖里落下一道人影。
此人身批雪白色的连身斗篷,脸上蒙着一张金属面具,面具眉心处,纹刻着一个诡异的狼爪图案。
贪狼缓步走近,答非所问:“有人一直在往草原运粮。”
齐遨宇皱眉,目露冷色:“是谁?”
“禄存。”
“是她?”齐遨宇恍然,面色不悦道:“她什么意思?想染指草原?”
贪狼哼道:“染指草原?只怕她的野心不止这么一点啊。”
齐遨宇脸色一冷,寒声道:“不管她什么目的,既然敢拦咱们的路,就要做好被除掉的准备。”
贪狼摇头,伸手放在火炉上烤着,随意开口道:“没那么简单,我得到消息,禄存最近一直在神狸部。多狸刚刚出事,身边护卫严密,咱们很难找到机会。”
齐遨宇失笑:“你这……嘿,我看你是忙糊涂了,shā're:n不用刀的道理还用我说?”
贪狼可有可无的点头道:“你有什么主意?”
“此事不难。”齐遨宇抿了口茶,略一沉吟,冷笑道:“只要截断她的粮道就行了,运不去粮,我看她在草原怎么继续待下去。”
贪狼看他一眼,说道:“禄存的生意遍布南曜,就算截断齐国粮道,恐怕也难不住她。说吧,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齐遨宇微微一笑,说道:“连年征战如今情况,谁不缺粮?”
贪狼若有所悟,问道:“依你之意,继续抬高粮价?让禄存收不起粮?”
齐遨宇倒掉渐冷的茶水,轻笑道:“如今粮价飞涨,豪商勋贵都在囤积居奇。有粮的不肯卖,缺粮的买不到、买不起……眼下粮价还没涨到耸人听闻的地步,只是因为那些人心有顾忌,不敢做的太过份罢了。”
“他们顾忌什么?或者说,他们在顾忌谁?”齐遨宇笑的很冷:“粮价每上涨一分,就会多出成千上万的饥民。为了活命,百姓只能举债度日。若是还不起债,或干脆就借不到债,又待如何?”
“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最后连自己都要卖给他们为奴为婢。”
齐遨宇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哼道:“天灾**,也是发财的良机。但他们心里也清楚,一旦事情闹大,朝廷必不会坐视。”
贪狼不耐烦的插话:“你究竟想说什么?”
“反其道而行!”齐遨宇掷地有声道:“朝廷也开始收粮!”
贪狼身形一顿,抬头看向齐遨宇,饶有深意的问道:“你就不怕局势失控,翻天覆地?”
“哈!”齐遨宇失笑:“翻天覆地?翻谁的天?朝廷收粮,是为了赈济百姓,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岂会埋怨朝廷?”
贪狼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粮价飞涨,禄存就不得不回来主持大局。唔,你还能趁机收拢民心,等事情闹大,你只需一道旨意,就能把那些豪商勋贵推出来平息民愤!当然,那些人留下的粮食和财富也会落在你手里。”
“逼迫禄存南返,顺道收拢民心,借机清理世家豪门,同时又大发横财,补充军粮,巩固皇权……”
贪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拱手:“佩服!”
齐遨宇摇头,不置可否的一笑,随之起身,望向远方的冰天雪地。
“天下为棋,你我皆为国手!禄存…她还不配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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