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杨嗣德由太监们引着并肩进了侧殿,在这里,朱骏早已坐在榻上等候他们觐见,身边分别侍立着一脸窘迫的瞿慈和泪痕未尽的周雪儿。

    礼毕之后,小桂子给朱骏奉来茶铭,瞿慈接过转交到榻上的小案上,朱骏端起茶铭喝了一口,朗声问:“两位爱卿,不知有何事见朕?是暹罗那里来了什么消息吗?”

    沐天波与杨嗣德见瞿慈站立在塌前,另一侧还有一个少女,不由得心花怒放,心里更是笃定国本有了着落,接下来他们又为难起来,两个宫女在畔,当着朱骏这个大男人他们还开的了口问临幸的事,可这两个大有可能是将来的后妃人选的女人面前,沐天波与杨嗣德却满是窘态,不断干咳,不知到底该不该问。

    朱骏脸上出现一丝疑窦,脸色一沉,道:“莫非是暹罗还是缅甸境内出了什么变故?”

    “托皇上鸿福,一切都还安好。”沐天波神情古怪的回答。

    杨嗣德咬咬牙,上前道:“皇上,此事关乎国本,臣斗胆不得不问。”杨嗣德瞥了塌前二女一眼,继续道:“敢问皇上与瞿慈昨夜呆在銮殿,是否可有临幸?若有,皇上该让记事官在起居注上记档。”

    朱骏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杨嗣德,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还是大学士吗?怎么跟龟公一副德行?朱骏这才知道为什么大明要亡了,这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家伙正经事不去好好的谋划,每日紧抓着帝王的家事不放,就连他娘的**他们也要管。

    朱骏瞅了一旁侍立的瞿慈一眼,见她低垂着头把玩着衣角,细白的脖子上已经被染的血红。另一边的周雪儿似乎并不知临幸是什么意思,只是睁大眼看着朱骏剧烈的反应。

    “皇上,此事牵涉国本,杨大人忧国心切也是理所当然,天子。国之重器也,一言一行,一承一诺都关乎国家生死存亡,更何况是中宫之事,若昨夜临幸之事没有记档,将来瞿氏怀有了身孕。皇上将如何自处?就算皇上相信这是龙子,可是天下人相信吗?皇上如何堵得住天下人地悠悠之口?因此,微臣以为皇上应将昨夜之事与记事官说个清楚,临幸与否,关乎天理循环之运数,更是关乎大明江山之固崩,四海万方、文武百官、万千黎民尽皆沐浴皇恩浩荡,也同样期盼皇上早生龙子,福泽天下。只是若不记档。瞿氏生下的皇子便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此一来。皇上如何能够将他立为皇子?”

    沐天波激动的侃侃而谈,心中仿佛已经认定了朱骏与瞿氏xxoo了一般。

    朱骏算是服了,果然是清流误国,沐天波相对来说还是个能办实事的官员,可想而知,崇祯朝的那些东林党的清流是个什么德行,品德方面暂且不去说,但是坐论空谈却都个个是个好手,一件看似寻常地事都能揪出来大谈特谈。从天下万方,将到万千黎民,从天理循环讲到大明江山,朱骏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好。

    杨嗣德却是不断点头。觉得沐天波大是有理。心里感叹。沐大人果然一言中地。这才是真正地谋国之言啊。

    瞿氏更是觉得窘迫。小脸通红。想要逃出去又害怕皇上责怪。一双纤手不断地揉搓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人了。

    周雪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男女之事。先是一阵局促。小脸也是通红一片。接着却微微含笑着对对面地瞿氏挤眉弄眼。

    朱骏平复心绪。缓缓从榻上站起身。沉吟片刻道:“你们有家事。朕同样也有家事。朕今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昨夜什么事都可以生过。不过朕地忍耐也是有限度地。从今往后。后宫之事与两位爱卿无关。明白了吗?”

    杨嗣德慨然道:“帝王家事既是国事。这是大明不变地成法……”

    沐天波却在杨嗣德身后拉拉他地衣摆。默默地摇了摇头。杨嗣德无奈地叹息了一句。二人一起躬身道:“皇上既然如此。臣等无话可说。只望皇上将来临幸时切记登记造册之事。”

    等到朱骏送走了两个失望的大学士,才松了口气,他回转身,见二女都是双脸绯红,瞿慈咬着下唇,周雪儿却是面带古怪的笑意。

    朱骏回到榻上,端起茶铭要喝,不料杯中的茶水早已喝尽了,于是对侍立在殿门的小桂子道:“去给朕换杯茶来。”

    瞿慈匆忙忙的为朱骏端起茶杯,低声道:“皇上,还是让小女子去为您换吧。”她一边说,一边逃也似的返身碎步快走,不料脚下一拌打了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朱骏见此霍然起身想要去扶她,周雪儿也是大惊失色,急促的也要去扶。

    瞿慈坐在地上楞了楞,苦楚、害羞、疼痛几种情绪一道涌上了心头,脑海中想起桂林就义的父亲,悲痛过度而撒手人寰地母亲,远在广东被清军俘获最后遇害的哥哥,还有方才那两位大臣当着面问出这样羞人的事来,将来还如何做人?瞿慈越想越杂,犹如胸口沉淀着的惊涛骇浪一下子涌了出来,化为了泪水,不能哭,这里是宫廷,皇上就在身畔,哭了就是君前失仪,瞿慈心里继续想,美目中的泪水汪汪的一团,停留在眼眶中打转,这时候她又在想,皇上会不会怪罪我?一定不会的,他人这样的和善,文治武功,样样不差。瞿慈想到这里,心里竟是暖暖的,这一分神,止住地泪水又从脸庞滑落下来。

    瞿慈的手背一团温暖握住,瞿慈抬眸,看到朱骏正握着她的手,脸上竟有些不知所措。一旁镇定下来的周雪儿递过来一张丝帕,瞿慈慌忙忙的抽出被朱骏握紧的手,接帕擦拭泪水。

    “小女子君前失仪,请皇上责罚。”瞿慈嘤嘤的说,她从来没有和朱骏靠的这样近过。心里既有些害怕,又带着一丝暖意,更多地却是彷徨不定。

    “喜怒哀乐原本是人之常情,朕如何会怪你,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地很。”朱骏支着瞿慈地小臂将她扶起。

    “皇上。小女子晕沉沉的,请陛下恩准回去歇息。”瞿慈又想起两个阁老问地话,不由得脸色绯红,避开朱骏炙热的目光,托词道。

    “好。”朱骏温柔地点头,侧过头对周雪儿道:“你扶她回去歇息,好好照料她。”

    周雪儿点头,深望了朱骏一眼,搀起瞿慈碎步走了。

    朱骏得闲时又去看望了瞿慈几次。瞿慈再见他时总是两颊绯红,朱骏拣些朝中的趣事和她说,只希望她能够开朗起来。瞿慈凝神倾听,每一次都会露出会心的笑意,渐渐的也会和朱骏说一些童年的趣事,当她讲到这里时,总是将眉眼弯成了新月,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浅浅的酒窝,让朱骏怦然心动。

    临近新始二年七月十五,朱骏渐渐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天。宫墙装饰一新,站成直线的明军分列两排,守卫在宽阔的道旁,文武大臣分班凛列,五位国使和西班牙特使并排的穿过直道,登上白玉阶梯,进入銮殿。

    “安南使臣叩见大明天朝皇帝陛下,恭祝大明天朝皇帝圣体金安。”安南使臣朝着金殿上地朱骏三跪九叩。

    “尼泊尔使臣叩见大明天朝皇帝陛下,为大明天朝皇帝送来贡品。望陛下笑纳。”尼泊尔使臣拜倒。

    “柬埔寨使臣叩见大明天朝皇帝陛下……”

    “澜沧国使臣叩见……”

    “苏门答腊使臣……”

    西班牙特使站了出来,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各国使臣的模样对着朱骏三跪九叩,用并不纯熟地汉语道:“西班牙驻吕宋总督特使叩见天朝皇帝陛下,大明永远是西班牙人的好朋友,我谨代表吕宋总督赫查金阁下向伟大的皇帝陛下致意。”

    “诸卿平身。”朱骏威严而又洪亮的声音响起。

    使臣们起身分列两班。朱骏的声音陡然变高:“带罪臣暹罗国王满都进殿。片刻功夫,在两名侍卫的看押下,满身肥肉的暹罗国王被五花大绑的押入殿中。

    “罪臣满都叩见大明天朝皇帝陛下,罪臣一时糊涂,竟然听信了下臣的谗言。不分尊卑。慢待上使,企图与天兵对抗。还望皇帝陛下饶命。”暹罗国王满脸悲切,将早已想好地求饶之词道出,只是他并没有显得过于惊慌,历朝以来,中原皇帝对于附属国一向纵容的很,就算犯了错被天朝征伐,只要诚心认错。天朝为示之宽厚,一般情况下都会免死的。

    朱骏拍案而起,洪声道:“暹罗国一向为大明番外属王,朕遣使入暹罗,却被你这逆臣侮辱,非但如此,竟敢驱兵入缅,对抗天兵,你还要想要朕饶你性命?若是朕饶你性命,朕难道对得起那些战死在暹罗国境的战士?对得起那些被你们暹罗人屠戮的缅民?朕告诉你,休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一小国之君,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想指望活命?朕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召你入殿,不是要听你的求饶狡辩之词,是要数清你的罪孽,制定对你的刑罚,当着这么多国使面前杀你祭天。”

    满都一滩烂泥一般趴倒在殿,还想要求饶,却怎么也不出声音。

    “圣谕!”小桂子摊开一张圣旨,尖锐地嗓音回荡在銮殿之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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