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观?......这又是个什么鬼东西,跟七星会有什么关联?”第二日何瑾得到消息,连东宫都不去了。



    并且此番头脑风暴,他非但拉来了常驻嘉宾,还邀了特约嘉宾王守仁参加。



    而王守仁闻听这个名字,登时想到了什么,道:“这个玄天观,虽然在案卷里出现不多,但也有参与!”



    说着,他便翻起了卷宗,随即摊开在何瑾面前,道:“你看这些死者,生前都向玄天观捐赠了大量的钱财,甚至还有不少的良田铺面!”



    何瑾仔细一看,又仔细对比了番死者的前后财产,忽然明白了:原来不是死者财产没被图谋,而是他们在死前,就已经被玄天观给吸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李承祐也开口了:“玄天观?......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对了,锦衣卫们汇报过,妖狐复仇的谣言,好像最早就是从德胜门那一片儿传出来的。”



    何瑾闻言,不由同王守仁对视了一眼,均确定了一个重要线索:这个玄天观,就是七星会的巢穴所在!



    就算不是,也绝对是一个重点的据点!



    由此,何瑾便嘿嘿嘿地转向了端木若愚。



    昨夜那种赌徒式的偏执一扫而空,换成了现在稳操胜券的自信和激动:“若愚啊,现在看来,你已由情报人员升级为金牌卧底了。”



    “少时,我等安排妥当后,你就带上一万两的银票,打入敌人巢穴中!”



    ......



    又过了几日,端木若愚的消息,陆陆续续地传了回来。



    他也确定玄天观十有七八,就是七星会的巢穴。因为到了那个地方后,道观里的那些家伙,只干了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就是想方设法地继续利用茗烟,从他身上榨取银子。几天的时间,又扔进去了两万两。



    不过,现在何瑾是一点都不心疼了,拿银票就跟扔纸一样,还豪迈地对端木若愚道:“花,使劲花,不够用的话就跟我说,我让秀儿再调拨资金来!”



    第二件事儿,说是为考验端木若愚对茗烟的真心,更为两人日后有共同语言,需要他成为七星会的信徒。天天的洗脑讲课,还有什么经书小册子之类的。



    何瑾胡乱翻了翻,发现这些小册子,跟他之前在白莲教那里看到的大同小异。都是些什么末世将至,皈依神教才能保平安之类的悚言。



    除此之外,端木若愚还带来最重要的一条消息,使得这桩扑朔迷离的命案,一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老大,玄天观的那些道士们,这些天四处散布谣言。说什么妖狐残害性命,已与地府大闹了一番。阎罗君大怒,命阴差于六月六日,上阳世擒拿妖狐。”



    “届时百鬼夜行,百姓们要想不被波及,都需在家中鸣锣敲鼓,焚香烧烛,才能驱赶走误入家门的阴差。”



    “六月六?......百鬼夜行,还要信徒鸣锣敲鼓,焚香烧烛?”隐隐之间,何瑾觉得这条线索,能将他所有的一切疑惑,都解释清楚。



    可这线索又太过玄虚,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无奈下,他只能让端木若愚先离开,继续去玄天观里烧钱......



    等端木若愚的身影,从偏僻的小门儿消失不见后。仍旧冥思苦想的何瑾,已把自己头发薅得跟鸡窝一样了。



    然而,猛然无意一回头的时候,他登时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妈呀!......”



    再仔细一看,何瑾更是无语了:因为陡然出现在他身后、还一动不动的人,竟真的是他老妈。



    “娘......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捂着小胸口的何瑾,一脸幽怨。



    毕竟,刚才还谈论什么‘妖狐复仇’、‘百鬼夜行’的。猛然就发现一个大活人,冷不丁儿地站在身后,他差点没一拳砸过去。



    可想不到,崔氏此时的神色却很凝肃。



    她一点都没搭理何瑾的一惊一乍,反而语气认真地问道:“瑾儿,调查这个案子,真跟你当驸马一事有关?”



    见老娘这幅模样,何瑾也不由认真了起来,回:“不错。陛下之所以选中我当驸马,是因为他......”



    可话刚说到这里,便见老娘又一伸手,道:“不用解释太多,为娘知道了。”



    一口气被堵在胸口的何瑾,这就有点小气愤了:什么意思,闲得无聊逗孩子玩儿吗?就算逗,你也找小点儿的、可爱呆萌的月儿好不,找我干啥?



    可不料,一屁股坐下的老娘,又忽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瑾儿,直至现在你还以为,这只是几桩普通的命案,是几个妖道和一些贼寇们在谋财害命?”



    这话一下如道闪电,划破了何瑾黑沉阴霾的脑海,他陡然浑身一个激灵,道:“娘,你的意思是?......”



    “不错,倘若只是谋财,犯得着那么麻烦,编造什么骇人听闻的谣言?就算真是谋财害命,又犯得上非要拉人入教,让他们成为信徒?”



    说到这里,老娘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仔细想想,这种模式跟什么很像?”



    “白莲教!”



    何瑾陡然警觉醒悟,一时间觉得脑中所有的线索,纷纷跳跃了起来,让他忍不住快速说道:“不错,只要转换了角度想一想,这事儿的确跟职业造反的白莲教很像!”



    “先是用美色引诱富人,随即一步步从富人身上捞取钱财。同时,再编造什么耸人听闻的谣言,扰乱视听,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收拢信徒。”



    “尤其六月六日百鬼夜行的谣言,让信徒们鸣锣敲鼓、焚香燃烛......等等,京城夜晚时都会有宵禁,偏偏那天晚上要信徒们鼓噪烧火,岂不是?......”



    说到这里,何瑾彻底明白了,猛然一拍案起身,断言道:“那一日晚上,他们铁定会有大动作!”



    “原以为,只不过是几桩简单的命案,外加些蛊惑人心的小事儿。没成想,竟是一桩谋反的大案!”



    “这下,儿子可要发达了,别说不用当什么驸马,就是......”激动不已的何瑾,来回走着絮叨着。



    可一抬眼,看到老娘那淡然的眼神儿后,他忽然就不说话了:自己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娘,是如何一眼识破这等阴谋的?



    七星会这次图谋,可谓是处心积虑,故布疑云。任凭自己和王守仁这两位聪明人,都一时没能察觉出来......



    而老娘却能一眼洞穿,这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一时间,何瑾不由将怀疑的眼神儿,凝重地看向老娘。



    而崔氏则似乎放下了心头的负担一般,释然地笑了笑,起身道:“哼......都十几年了,这些邪教的套路招数,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言罢,便飘飘然、步履轻松地走向了庭院,心情愉悦地喊道:“月儿,过来陪我解解闷儿......”



    何瑾却一下傻眼了:会武功、懂八股,通晓邪教套路......自己这老娘的过往,可有点吓人啊。



    毫无疑问,她绝逼就是那种,邪教里的高级分子!



    或许是觉得造反没啥前途,而自己生得花容月貌,又一身的本事儿,就该用来享受大好人生的。于是不知怎么地,就跟邪教决裂了。



    随后隐姓埋名来到了磁州,不挑也不拣就选了直男老爹,没羞没臊地过起了平凡夫妻的小日子。



    而再想着老爹死在白莲教贼匪之手,磁州白莲教日益猖獗时,老娘就死乞白赖地,要跟着自己来京城......



    这些已基本可以断定:她曾经呆过的那个邪教,大概率就是白莲教!



    嗯,也就是说,自己其实还是一位白莲教余孽?



    这身世,实在有些狗血啊!



    不过,哀怨了一会儿的何瑾,随即就看了一眼跟月儿谈笑的老娘。



    嘴角翘起一抹微笑后,他便轻轻地说道:“就算曾经是白莲教的人又如何?只因你是我娘,我就非但能护得住你,还能彻底毁了白莲教,为老爹来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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