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孓虽想着早日摆脱这只小狐狸的魔抓,但也不愿将这家伙送还给上善上神。好歹在他这里不会有什么刑罚之类的,他虽顽劣不驯了些,可是也并非胡作非为之类,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心的。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主儿。

    思忖间,敖孓携了小狐狸,溜达至了后山。

    这猫族后山,是敖孓心目中的后花园,虽比不上龙宫珊瑚林的壮阔与雅致,但鸟语花香,莺歌雀鸣,也不失为一个散步闲逛的好去处。只是行至百米,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他飞身上了旁侧的那颗银杏之树,矮了身,细细的瞅着。

    “还未寻见?”

    虽短短的四个字,对敖孓来说也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初与其天天厮混在一起,怎么说也有三百年之久了,他哪会不认得这个声音,怎会辨不出这个身形?

    是的,正如他所想,这个穿着一身蓝色华袍,袍间绣着白色九尾狐纹和幽兰狐火,有着一张似比女人还要娇美俊脸的人儿,正是青丘狐族、现下里掌握着东荒三万两千里土地,手握着东南西北四大家族权贵的狐族帝君――东方归雪。

    而这婀娜身躯,立于一旁的,恰是方才被自己气跑了的上善上神,她果真信了自己的话,跑到这后山,来寻那只狐狸了。

    只是,曾为龙太子的自己在那应征之前,都未曾见过上善上神,他这狐族之人,即便贵为帝君,又怎会和上善上神如此的熟络。言语见都未寻见半分的礼数之别。

    “那只臭猫,说是被其弃在了后山。可我寻了个遍,也未找见!”

    敖孓琢磨着,上神这话语里的“臭猫”说的可是自己?怎么想来想去,都觉得除了自己,似乎再也没有一个更为合适的,能应的上这句话的人或者猫了。

    上善上神与东方帝君说话之际,为言语方便,本打算去了脸上的面纱,却被东方归雪一手握在掌心,重新系了回去。

    “上神如此尊贵之容颜,怎能轻易随便让人瞧了去?”东方归雪转至上神身后,拂过上神的青丝墨发,将那面纱上的细绳,轻轻柔柔的挑起,与脑后,挽了一个花,系了一个结。

    虽隔了上十米的地儿,上神也掩了面纱,可敖孓依旧清晰的看见,那低头有些赧然的上神,面颊上生出两朵的霞云,齐刷刷的飘至了耳根。

    东方归雪不愧是狐狸出身,这举手投足里都是不尽的温柔,这三百年间,自己怎没跟他学上一二。

    敖孓正不着边际的胡乱遐想着,转念回来,不禁有些意外与震惊。哎嘛,赶情今是让他瞧见,上善上神与这东方帝君莺期燕约的私情了?难不成那盛传的上神不喜毛绒之物,是因当日被这只毛宠咬了?又恰巧被东方归雪所救,感恩之情不于言表,加之东方归雪本就是个多情浪漫的种,换成是自己,估摸着也受不了他这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性情,所以这才子佳人,举眉抬眼之际,便暗生情愫了?抑或,当日里上神本就是被东方帝君咬了?这冤家路窄的,上神也没能抵挡住东方的诱惑,便一往而情深了?如此看来,这小狐狸,许是二人的定情之物?东方,你可有两下子的,这世间都是以香囊,宝珠,抑或传家之物,作为定情信物,想当初自己为那小仙娥,一颗玲珑之眼都未能唤回她一句应许之音。你随便寻来一只野狐,也能以此定情?果真还是你厉害!

    等敖孓再回过神来,上善上神与那东方帝君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便借势,就着这颗大树的枝桠,翘起二郎腿,闲躺了下来。恍惚间,他又梦见了昔日九重天上遇见的那个小仙娥,那日里,她女扮男装袭了一身天兵侍卫的青灰色布服,束了个马尾,撅着屁股,卡在那天狗洞口,他实在看她钻的辛苦,便上前帮了她一帮,只那一脚的功夫,不想竟然踢出他这一世情缘,踢出了个天翻地覆,踢出他现下的悲惨模样。

    哎,小仙娥啊,小仙娥阿,只是你现在在哪里?

    敖孓不由的翻了个身。便从那不足掌宽的枝桠上掉了下来。

    哎嘛,最近总是从高处跌落,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征兆?敖孓拍拍屁股,从那落满一地的枝叶上支起身来。习惯性的又揉揉胸前,眼一怔,却未寻见怀中的狐狸。正私下里找寻,却见一双黑色狐纹的布履映在了眼前,顺着这双精致的挑着金丝银线的布履向上望去,是一张世间少有的惊鸿容颜。

    “可是在找它?”东方归雪抚了抚手中的狐狸。

    敖孓亦伸来一手,在东方归雪的怀里摸了摸,面容之上浮起久别的会心一笑。“缘何你接住一只狐狸,却不接住我?”

    “哈哈,因为你比狐狸重多了……”东方归雪忍不住笑道。

    “你何时多了这么一只小宠?我怎不知?”

    东方归雪又笑了笑:“难不成敖兄,当真以为我事事都会与君分享?”

    “哈哈,确实确实……”敖孓又随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还多了层其他的心思。是为了掩饰他自以为知道了东方帝君与上善上神那点小事,又不便言说,像似捡了个便宜似的暗自里偷着乐呵。

    敖孓与东方归雪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行至了这后山唯一的一座凉亭。坐落在山间已经经久失修却很有年份的四角亭子,却有着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唤作――慕君亭。

    说来也奇怪,这狐狸自从被他从那尚清殿带回来之后,便只把他的前胸当做它的狐窝,换谁都扒不开,拽不下。单单是这东方帝君来了,未曾有半句的连哄带骗的蜜糖之语,它便如此安然的躺在了东方的怀里,这不禁敖孓觉得像似被人夺了所好般,有些五味杂陈。

    “自我被贬为猫族,这数月以来,都未见东方兄前来探望,今日可是什么风儿,把帝君您这大驾吹来了?”敖孓靠着亭柱,便像依着个美人靠般,侧坐了下来,弓起一条腿,歪着脑袋,借着透过树枝缝隙斜射进凉亭的那点缕缕光线,虚眯着眼,等着东方归雪的回话。

    东方归雪轻轻挠了挠狐狸的前额,这举动倒让这只狐狸享受似的微微扬起了头。来回在他指间摩挲了两下。却不经意间让敖孓皱了皱眉头。

    “我过的或许不比敖兄好到哪去!”

    “哈,开什么玩笑,你终日里养尊处优,在你那幽幽青丘不知过的多舒坦,你这一语,是有意说予我这失意之人听的吗?”敖孓用扇掩了面,看不清脸上表情。

    东方的这话,敖孓如何能相信?他日里,他们俩加之南宫昭与西门尹,那是游山玩水,竹筏江上,吃喝玩乐了大半个青丘。整日里诗词歌赋,堵书泼茶的时日恐与歌妓舞女消遣的时日还要多上许多。那小日子过的可比天帝佬儿舒坦多了,怎说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东方归雪听这敖孓的这略酸略辣的话语,微微叹了口气,于那石桌之上,托着腮,撑起半张脸,苦笑道:“敖兄过的不好,只是身体发肤……”稍稍顿了顿,又继续道“而我过的不好,却是这里!”说着东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敖孓见东方归雪俊美不知风雨的脸上,拂过一阵愁云,知道他眼下当真是遇到事了。遂起了身上前,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凑着脸说道:“病了?”

    东方仰着头,一脸认真的迎着敖孓的目光,隔了一尺不到的距离,终将这俩张同样俊美清秀的脸定格在一个画面里。引的枝头的金雀不禁驻了驻足,又停了停那婉转曼妙的歌喉。敖孓虽比东方归雪英武了一些,可那张皮面却不比东方差到哪去,只能说两人在颜值上画了等号,只是在风格略略走差了方向,一个阴柔一点,一个英武一些。这样同在一张画面里,却是像似一道风景。

    只是这彼此“深情”相望的眼神里,“盈盈秋波”的眼眸中,虽映射出了你我,但却藏着对方猜不到的心思密语。

    须臾后,东方低着眉,扒开方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又顺游而下来顺便来抚狐狸毛的敖孓的手,挠了挠狐狸的背。望着狐狸半晌,之后,从鼻翼间轻出一气,算是回应了敖孓一声“恩”。

    这倒让敖孓愣怔了双眼,病了?这胳膊腿齐全的,面色红润的,哪像有病之人?要说心病相思,那似乎更不可能,方才还见着你那春风微漾的与上神上神暗送秋波呢?转眼间却说自己病了。再说呢,你狐狸自古多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有你让人病的,谁还能让您老人家病了?那那人属实不简单。

    东方归雪本想着仗着三百年的交情,敖孓好歹会安慰几句,没想到入耳的却是这不冷不热的一语:“病了就回狐窝修养,来我这猫窝做甚!”

    东方归雪“啪”的站立了起来,散去方才的愁云,弯着眉目笑着:“你这家伙,数月未见依旧这么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的好像是东方兄,怎怨起我来了?为了一只狐狸,东方兄竟然亲自来我这猫窝,你这要是让那苍仲老家伙知道了,又要煞有介事的道什么蓬荜生辉,说什么怠慢了上仙的话语……”敖孓抬起手,弹了弹指缝间的灰,不紧不慢的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东方归雪见敖孓这话里有话,不禁开脱道:“狐狸本是我青丘之国的子民。作为青丘帝国的帝君,不为万民考虑,怎有脸居于这帝君之位?”

    “呵……好一个为民思虑的帝君!好歹我也做了你三百年的臣民,你何时为我思量思量,救我于水生火热之中?”敖孓干脆闭上了眼,他虽有意的在逗东方,可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与他这多年的交情,还当真不及一只狐宠,于是假装的挑逗之语,倒假的有些真了。

    “你这是天帝下设的罪,我一个小小青丘帝君如何敢逆天而为?”东方归雪这话,说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他这天帝定的罪,不是随便之人便可以帮之赦免的。

    “罢了,一句玩笑之话而已。”敖孓见东方也认真起来,嘴角扯出一笑,投来一目,见东方抚着小狐狸依旧不见撒手,问道:“今日可是要带这狐狸回去?”

    “恩。此狐狸与我意义非凡。”这话却比刚才之语还要专注三分。东方见敖孓半晌不语,猜着他或许对这小家伙多少有些不舍,便问道“敖兄,可是也喜欢这狐狸?”

    敖孓只是在想,那日定心术他施的有些过头了看着东方帝君如此喜爱这小狐的份上,要是知道这一层,怕是免不了日后借口要罚他几杯狐酒,那酒味道太怪,他实在受不了,好在估摸着这功力也该散了,过一两个时辰便会醒了。正自我盘算着,忽听东方归雪这么一问,怕是曲解了他的意思,慌忙一笑:“怎么会?这些天,它一直居在我的胸膛,我丢还嫌没处丢,正愁没地方安置……”

    话还没说完,便被东方归雪打断了:“你说它睡哪里?”

    敖孓怕是这野外虫鸣鸟啾,太过嘈杂,东方归雪怕是没有听的太清楚,遂字正腔圆的重复道:“胸膛!”

    东方归雪确认自己并非听错了,抚着狐狸毛的手,不禁顿了一小会,眉头簇了簇。敖孓觉得他这表情甚是奇怪,像是被电击了般,面上有些瘫。不免惊诧于原来如此秀美的面也会有木头脸的时候。只是这僵的有些离奇罢了。

    “东方兄?难不成它这习惯是你养成的?”

    半晌,东方归雪才恍过神来,微微颔首,干笑两声:“呵……这家伙一直死性不改!”然后又垂下眼帘,继续抚摸着它的背。

    自东方归雪说这话之际,敖孓就紧紧的盯着东方手中的小狐狸,果真,话音刚落,这家伙便在东方的手上挠了一道,霎时,东方归雪那白如初雪的手背上,现出一道鲜红的印子。他的脸又僵了僵,有些意外。敖孓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钟爱的狐宠?我以为它只是听不惯我的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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