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的风,略带咸涩。身旁游走的是海藻的轮廓,来来回回浮游的小鱼和草类不觉于手边穿梭,浮现于眼前的全是海水深蓝幽郁的色泽。他这是有多久没再入海了,怕是三百多年了,只是具体的他却有些记不清了。

    潜游在深海深处,耳畔尽是汩汩湍急的水流之声,他行的有些快,是因身下的脚步实在抑制不住胸口的疑惑,不由自主的便疾驰着。

    心中的郁结和满腔的痛楚,或许马上就能解开了。敖姝是否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将决定他今后的生活是风恬日暖,还是昏沉阴暗。

    “敖姝,那日在天宫之上,你确定亲眼所见,被推下诛仙崖的,却是万公子无误?”他开门见山。对于他来说,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腰间配挂的腰牌,正是敖姝当日所赠,岂会有错?”

    “可曾看清他的面?”敖孓细心的询问着,生怕再一时大意,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因被天兵拖拽,且是方方受了雷霆劫,敖姝去时却只瞧见一个颓靡的侧面和萧索的背影。可那万字腰牌,敖姝万万不会认错!”心思细腻的敖姝猜测着敖孓此番话语的意思,停滞了半晌,似有所悟,惊愕的问道:“四哥哥是怀疑万公子没有死吗?虽敖姝也渴望万公子还活着,可是即便只是一个侧脸,敖姝也敢肯定的说那定是万公子无疑,敖姝与万公子之谊,正像你我兄妹之情,四哥哥岂会把敖姝认作他人,又岂会把他人错认成敖姝?”

    细细想来,敖姝算是龙宫兄妹之中,最为成熟稳重之人,尚不确切的事情,断然不会四处乱说,何况,听其之前的话语,她与万黛当是有着未曾言明的一份情意,试问日思夜想的人,她怎么会认错呢?

    他原本希望她真的是看错了。可如此看来,看错的可能性也甚是微小。

    可是若她当初真的死了,那眼前这个殷小雪又是何人?,她并非青丘人士,他来青丘之后的两百年,她才出现。似乎东方归雪当初只是简短的介绍了下她的来历,像似说她是他已故朋友的妹妹,只是不知他这已故的朋友是男是女,又究竟是谁?

    敖孓越发觉得殷小雪的身上藏着太多的谜团,且冥冥之中,似和万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辞了敖姝,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西门尹的府邸。

    头日酒醉的西门尹,还恍恍惚惚的没有睡醒。敖孓见到他时,他嘴上胡乱呓语着:“太不公平了,为何我只轮到了一次,还是和那冷冰冰的敖大人!那木头颜还不知轮了几次呢……”

    “你想轮那么多次,究竟是想问谁问题?”

    敖孓的一语将他吵醒。迷蒙中,许是有些看不清,从床沿上攀爬而起,攀着敖孓的身子凑近了脸望去。嗤的敖孓一脸的酒气。

    “敖大人啊!这么快,该你问我了吗?”他咧开嘴,笑了笑,牙缝里还夹着昨日席间的菜叶。

    他这光景省了敖孓不少的开门陈词,直接顺着他的意往下问道:“西门大人可知殷小雪是何来历?”

    西门尹有些沮丧,方才还咧着的嘴,向下撇了撇:“哎……就不能问问关于我西门的事情吗?就没有人想知道我西门的一点点隐私吗?不为人知的隐私?”

    他醉的太不着边际。

    “你西门何来的隐私?但凡有那么一点,都被你自己八卦的四处都是!”敖孓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回答提问者的问题要认真,不得有谎!”

    “哦!是,是!”他用手扶了扶床边的床柱,佯装一本正经起来:“是,是,我定的规矩,我自己定是要遵守。”

    为问这一句,敖孓是听了不少他的废话,但好在废话之后,总是等到了金句,才不旺他此行。

    “殷小雪吗?殷小雪从何而来,我也不知,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就出现在了帝君的身边,说是好友的妹妹。可巧了的事,他这朋友的妹妹居然和他一个姓,要知道,在青丘敢姓殷的那是想不通要寻死,往刀上撞的。”

    “此言何意?”敖孓煞是不解,青丘的政策一样柔和,许是随了东方归雪的性情,怎会仅仅以一个殷姓,而施以极刑?

    “啊哈!敖大人,你可以不要钻空子哦!你这属于第二个问题,要赢我才能回答。”

    不想,宿醉未醒的家伙,居然还有清醒的时刻。

    敖孓寻来一根树枝,削成一个方形,于六面点了几个点,就这么将就将就,充当骰子与他玩了起来。

    “为何在青丘不可姓殷?”

    话说他从小与他几位哥哥玩这类比大小的游戏,要想赢,那是轻而易举。

    愿赌服输的西门尹老老实实又啰啰嗦嗦的的继续回答着:“敖大人不知吗?难道在东海没有这样的规定?为避讳,是不可以与帝王同姓的!”

    “这跟殷姓有何关系,青丘帝君明明姓东方!即便四大家族三千年朝代一更迭,四大家族中也没有一个姓殷的!”敖孓被他绕的有些迷糊。

    “这个嘛……来,我们掷个骰子再说……”

    时刻不忘掷骰子的西门尹,让敖孓恨不得再拿罐酒坛子直接将他灌倒,又恐于灌倒之后,他再无法开口,便咬咬牙,忍了下来。

    呆呆望着敖孓掷的六个点的西门,咽了下口水。

    “呃……好吧,东南西北四大家族的姓氏本是天帝所赐。东方帝君本是姓殷,名殷岐,,东方归雪的名是在他即位之后方才启用的,原来的姓名只可当做小名,仅见宫中长者偶有唤着……所以殷小雪这个名,该是帝君给她起的,承了他原有的姓,取了他现在名的尾字。可见殷小雪只这个名字,就犯了两处忌讳,若不是帝君亲起,试问谁敢这么明目张胆?”

    说完,西门尹慌忙的拾起骰子一抛,小小的骰子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亮闪的弧线,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摊开手掌一开,是那如莲蓬般满是小窟窿眼的六个点,他欣喜若狂的举于敖孓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的痴痴笑着:“六!哈哈,敖大人,这回我大!该我问了!”

    不想敖孓却一起身,险些让他从床上摔了下来。

    “多谢了,西门大人,你自己玩吧。”

    西门尹一脸沮丧:“敖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出恭!”不想这回他总算斯文了一次,但却让西门尹无奈的一头栽在了床上,拽着手里的小木块,欲哭无泪。不肖一会,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从西门府邸出来的一路,敖孓暗自思忖着,若是这样说来,殷小雪的来历还果真是个迷。既然东方归雪有意隐瞒,直接去问他怕是太过唐突,他定然不会告知实情。最简便的方法便是去问问天宫掌管诛仙和众人命运的司命神君,问问他万黛可是死于三百年仙魂被斩,可是这天宫他现在却是踏不进去,五百年不许踏入天宫半步,这是当初天帝定罪之时的附加条件。司命神君又是一个极有官品操守之人,这等事情若是差人去打听,他势必不会真诚相待。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了想,反正若是她真的已死了,对他来说就算再次被贬又能奈他怎样呢?无非和现在一样过着幽魂飘荡的日子罢了。如是想着他便转了身,打算冒险一试,朝着天宫的方向而去。

    甫一出东岚殿的大门,一个后背背着一个箩筐,装着满满草药,只顾低头赶路的人,便将他撞了个满怀,他皱了皱眉,定睛一看,却是那戴着木头面具的白欲尘。他不似当初般风流倜傥,也不似往日的狂傲,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庸人,穿着一件粗麻的衣衫,随便绑了发辫。不想自那次之后,他竟然安安分分的在那小小药房呆了这么长的时日,更让人诧异的是,他居然带着这个丑陋的面具这么久。因相貌而受过歧视的他,如今又是如何忍受这面具带来的嘲弄?

    他那曾经由媚姬造就的英俊面容,他居然就此安心的老老实实将它遮掩了起来。于他来说这期间恐是经历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

    “白欲尘……”他将他叫住。

    “敖大人!”他没有抬头,只是怔怔的回了一声。

    他不知为何,看到他时,也会生出一丝怜悯。似乎他终于体会到此生无爱的的悲楚。

    “我那有一个青铜打造的面具,却比你面上这个精致些许,改日托人给你送来。”

    “欲尘谢过敖大人,只是,欲尘觉得这个挺好。不劳大人费心!”说罢,白欲尘耸了耸肩上的竹篓,便辞行了。

    敖孓长叹一口气,这世事无常,生于期间的人们如何都不会知道等待自己的日后将会是怎样的景象。

    可是望向他离去的背影,敖孓却突然有些愣怔,像似想起了什么,又像似悟出了什么。

    若是当初敖姝并没有看错,那日被推下诛仙崖的确确实实是万黛,也极有可能是一个有着相似面孔的另一人,就如这白欲尘,昔日无面狐妖白欲尘的皮面都可以重塑,再造一个同小仙娥一样的脸,于天宫来说又有何难。

    只是,如真是这样,因一个小小仙娥,如此大费周章,却实在让人费解。

    所以前去寻司命神君,怕是目前唯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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