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渌手上油滑,加上方才一惊,一时大意,便顺着桅杆向下跌落了下去,亏得万代离他不远,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

    “师兄,抓紧!”

    子渌扬起头,一边使着力气,一边朝着她努力的挤出一点笑来:“看来这日后的天界大将还真不是吹的,多谢了小师弟!”说着用双脚钩住了桅杆,复又牢牢的固定了自己的身躯。再一看自己手上的湿滑的油脂,抬头一望,不禁又是一怔,由下向上的看去,更让人惊恐万分,桅杆之上所缚干尸足足有数十具,而其手中的油脂正是出自这些干尸之躯,也正是先前敖孓和万代在水瓮之下所见,是那鲛人受尽那千刀万剐,经日光曝晒而出的油脂。

    “啪”一声鞭响。船板之上似又有什么情况。

    四人恐被发现,收敛了迎风飞舞的衣摆,侧了身,谨慎的藏在了桅杆后方,所幸他们衣衫的颜色与那风帆的颜色极其接近,远远看去并不十分的引人注意。只听得下方监工头逆风怒喊的声音:“要下雨了,杆上的鲛人还没收吗?赶快收了,不然一会淋湿了,油脂要掺水不纯了,你们这个月工钱就全当赔偿了!”

    随后便听的桅杆之下方形的大木盒子里:“哐哐”的机械齿轮转动声响,桅杆中空之内似有铁链被嗡嗡带动。那些鲛人之尸,便如方才缓缓升起的旗帜一般,随着铰链的转动,徐徐的向下滑去。顷刻间,甲板之上一扇天窗开启,鲛人之尸连同原先那个青铜大方鼎便一同收近了舱内。

    “那是什么?”永沉小心的问道。

    “是鲛人!”万代轻声的答复着。

    “作何之用?”

    “活时取珠,死后炼脂做成琥珀!”

    “……”

    永沉和子渌震惊的一时不能言语。看着这个镇定自若的小师弟敬佩之心不禁油然升起。果真天界来人不同凡响啊,想必见过的市面自是比他们二人多上些许,所以面对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才会如此淡定。可他们哪里知道,她能如此沉稳,正是因为早先在那水瓮之底,她已经历与他二人一样的心里路程,所以才会早有准备的,不那么惊恐。

    只是其实,亲临其境,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但较他二人相比,她只不过隐于了面下而已,不复初次的胆战心惊。

    趁着这些水手正各司其职的空档,四人翻身而下,附在了那启开的甲板天窗之侧,待那甲板缓缓闭合的只剩一道缝隙之际,纵身一跃,便钻了进去。

    甲板之下,是乃画面之中所见的船舱,当初那个瘦高个便是死在这个船舱里。此时已经不见当初的那个炭火之盆,也不见四壁上淋漓的血迹,只能在不经意的地方,看到早已干涸的,被忽视了的斑斑血痕。

    这里的空气不那么清晰,许是密闭的久了,夹着各种不能言尽的味道。万代如攀岩的蜘蛛,附在这舱内天花板上,似乎还能闻到当初的血腥之气,回想起来,不经干呕了俩下。却不小心惊动了守在舱内的一个小小卫兵。

    “谁?”卫兵持着长戟,从阴暗里走了出来。警觉的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见动静,恐自己遗漏了什么,便转身打算上到甲板之上汇报。甫一走到舱门处,变见黑暗里飞出一个明晃晃的物什,似一把飞刀,又似一片莲花之瓣,一闪而过,刚才那个卫兵尚且还没来的吭出一声,便倒了下去,只看见他的后脖颈一道一掌来长的刀口,还汩汩的冒着嫣红的鲜血。

    从天花板上飞身下来的永沉和子渌相视望了一眼,又将眼光移到了敖孓身上。他方方启开折扇,扇上的波涛如这船下所行的浪般汹涌。扇沿之上一滴小小的血点,经他这么不经意的一挥,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我们接下来当如何?”子渌问道。

    “子渌去守舱门,永沉盯好天花板,那是一扇随时都有可能打开的天窗,暂且还不知机关在哪里,所以不要大意。”敖孓说道。

    “那我呢?”万代急切的也想打把手。

    “我那只不过使了三分力气的一掌,便击出你嘴角一滴血,你觉得你还能干什么?你只一边呆着不添乱就好!”

    敖孓这一句,差点没把她气死。还不如当初不来,狠了心的去找她的宝珠,那两个你争我吵的寄居蟹是生是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立在一旁暗自抱怨着,呆呆的看着敖孓在船舱之内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只见他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在一副稀松平常的龟鹤延年图前驻了足。

    画中一龟一鹤,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只在那单脚而立的鹤嘴里衔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珍珠。作画之人甚是用心,这颗珠子并非手绘而成,而是用了一颗真是的珍珠替代。赵晟因经营珍珠而起家,遂这副画作正是承了这个意思,这别出心裁的一举,倒是陡然为这副画作增添几分心意。

    敖孓转身,至另外一面墙前,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形式各不相同的兵器。可那个赵晟据说不会什么功夫,为何会有这么多兵器悬挂于此?再仔细一瞧,每件兵器之旁用小小的牛皮纸,标注的有些字迹。屋内灯光昏暗,不甚明朗,敖孓凝神一瞧,不禁有些吃惊,这一件件兵器旁的小字上所写的,并非是兵器的介绍,而是原先所持兵器之人的死因,例如这把镶满了珠光宝气的长剑旁的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张中福之月牙宝剑,于**年刺杀未果,死于海鳞银鱼。”

    他微微蹙了眉,有些不大明白。这所谓的刺手未果,究竟刺杀的是何人呢?

    移目看向另外一件,这是一个相扣的铁环。

    “李志江之夺命环,于**年突袭未果,死于长须天牛。”

    ……

    敖孓将这些字迹看了一个遍,待看到最下方的这件时,才渐渐的有些眉目。

    “庄世海之银翎匕首,于**年行杀未果,死于金甲大虫。”

    蓦的,他眼中精光大作,脑海甚是清明了些许,原来这一件件兵器是当年前来行刺赵晟,却反被赵晟所杀害的事主所留。他竟然将其一件件收藏了起来,彰显着他这些年虽经商珠宝却犹如战士般奔波于生死之间的戎马生涯。

    兵器墙的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展柜,上面陈列摆放着形色各样的琥珀,有大有小,有方有圆,里面皆封有各色的奇异小虫小兽。奇怪的是,却有六颗里面却并无兽无虫,只在正中用了鎏金的方式篆刻着一个个不同的字迹,看上去像似“金、木、水、火、土”,而最后一棵却是一个硕大的“赵”字,敖孓不禁想取下来仔细端详一下,不想使了全三分力都搬不动这颗最大的,遂他又添了一层,这颗琥珀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万代看着他在那里为了一颗珠子折腾了半晌,不禁凑上前来,随口问了一句:“敖兄居然喜欢这个玩意?不怕里面的妖兽窜了出来?”

    “这些妖兽遇火才会解封,只要你不大意碰翻这四周烛火!”

    万代嘟着嘴,跳进了一步,继续说道:“我有这么毛手毛脚吗?其实我优点挺多的!”

    “确实,正如你那位师父所言,你的优点枚不胜数。”

    “敖兄可不可以不要总是针对于我,我虽然有时候看上去是笨了那么一点点,但人家不是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偶尔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话语间她,将周围的那五颗略小的摆在了这最大的一颗的周围,按照金木水火土顺时针的顺序,围成了一个小小的五行之阵,刹那间这刻有“赵”字的琥珀金光乍现。

    “你怎知道这方法?”敖孓正惊叹着。

    “无疆哥哥教的!”她朝着他咧嘴一笑,“所以说我这偶尔的一得还是很有用吧?”

    “轰隆”一声,船舱之底开出一个大洞,从洞口直接可以看见一丈之下翻滚不停的海水,哗啦作响。水面之中一双双惊恐无措的眼睛,正将这四人生生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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