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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儿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边昏迷中辗转的**声也再发不出来。

    刘肇抱着绥儿大喊:“怎么会,怎么会?太医,太医,快来,看看绥儿怎么了?”

    苏安吓得面无人色,他伸着的手还没有缩回来,愣愣地看着绥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越来越远离的意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李夏,“来人,将贵人娘娘抬入店中,太医还未赶到,去找县上最好的太夫,最好的稳婆。”

    但是刘肇依然抱着绥儿不放,泪水顺着面颊流到绥儿的脸上,身上,与血水混成一团。

    李夏只得走到刘肇身边低声道:“皇上,贵人娘娘要急救,皇上得把娘娘抬到屋中,这样的雪地里,好好的人也受不了,何况娘娘又出了事。”

    刘肇好不容易镇静了下来,他抱起绥儿进了店房,那店主要已备好了最好的上房,刘肇将绥儿放到榻上,见她仍流血不止,满屋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已急得满眼通红。

    “太医在哪,怎么还不来。”终于听到了店主的叫声,“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一位白头老者被带到了屋内,刚要施礼,刘肇道:“快去看绥儿,不要行什么礼了。”

    老者来到绥儿的榻前,翻看了一下眼皮,又伸手去掐人中,拿艾叶拼命去熏,又灌入了大量的汤药,转而又拿人参吊着。到最后,只得摊手道:“皇上,小人无能。娘娘的胎儿是救不回来了,小人也没有办法了。”

    “不要去管什么孩子,救绥儿,快绥儿,她怎么还在流血,人一共有多少血,她的血快要流尽了。绥儿。你快救救她!”

    “小人已为娘娘灌下了止血的汤药,一会便有功效,只是胎死腹中。还要用药打下腹中的死胎,免得死胎在母体中留得太久,影响娘娘的身体。娘娘,身子本来就是虚寒体质。怕冷畏凉。可能幼时又受过寒气,这几日怕是寒气再次侵体,又劳累颠簸,心神惧疲,再从高处坠下,怕是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尚在两可。皇上还是不要太急,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好。”

    良久,刘肇才能挪动自己已然僵硬的身体。他吃力的扶着墙起身,转到门边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脸色苍白如纸的绥儿,对那大夫道:“尽一切努力,救活邓贵人,她若是死了,朕就要你来陪葬!”

    可是此刻的他也是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白而透,是那种透着无奈与绝望的锈青色,好像他整个人都那样钝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英挺的活气,只余了单薄的剪影,就那样薄薄地立着。

    初露悄悄地走到门口,小声道:“皇上,娘娘待奴婢很好,我可以去照顾她吗?”

    刘肇摆了摆手,走了出去,李夏和左天奇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关切的问道:“皇上,邓贵人怎么样?”

    刘肇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看得清他眼底的悲伤与惶惑。已经明白绥儿此刻定是十分不好,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得劝道:“皇上,贵人娘娘吉人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那个苏安在哪?”刘肇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吵哑,李夏讶异的看向他,没想到他竟伤心到了这种程度,真希望能有一点力量,让他有坚强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我们已将他关在了一间房内,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愣愣的,似乎傻了一样。”左天奇答道。

    “带朕去见他!”

    “喏!”

    刘肇看着面前的苏安,他静默地坐在屋中的角落里,两个人悲伤而安静地相对着。刘肇可以清晰地看见,苏安眼底的疼痛正清晰凛冽地蔓延开来。

    “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带走绥儿?她是一个如此娇弱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如此的伤害她?怎么可以?她一直都是懂事的,识大体的。她一直说见一见你,以消除两国之间的纷争,还百姓一个清明朗朗的天空。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为了你的一已私欲,竟然带走了她。让她与你在冰天雪地里过了整整五天,她是累倒的,她是冻坏的。她一直有寒症,最怕寒冷,可是你却让她的手脚都冻得红肿,朕好恨,朕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不仅伤害了绥儿,还伤害了我们的孩子!如果绥儿就此醒不过来,朕宁可出倾国之兵也要灭了你们乌丸以泄心头之愤!”

    苏安的眼中的痛苦还在渐jiàn扩大,他的话像针刺一样钻进他的耳膜里,即便他贵为天xià至尊,却也有这样生离死别不能言说的苦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到现在为止已经就得模糊了。他伤害了绥儿,他还是伤害了绥儿,如果他当时听她的话,也许什么都不会有了,她还会那样看着他笑,那样美丽的绥儿在血泊里,震惊了他的全部感观。他清晰地感到命运的无常如同一柄冰冰而不见锋刃的利刀,你根本不知道它隐藏地何地,只能默默地承shou它随时随地可能的地锐利刺入,眼见着血汩汩而出,生生忍住。

    “我,”苏安的嘴张了张,还是不知如何说,便长叹了一声,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真的是想对绥儿好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准备得太不充分,什么都没有考lu,就带走了绥儿。

    他也并不是真的想怎么样,对刘肇或许自己只是不服气,对绥儿他确是一种迷恋,但是这种迷恋,却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泪水在眼前模糊一片,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却忍着不肯掉下。是,若是他落泪,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刘肇没有再理他。转身出了房门,他仰起面,感受着夜来的风吹干眼底泪水时那种稀薄的刺痛。檐下的气死风灯被风吹得晃转如陀螺。像是磷火一样缥缈不定,更似夺取孩子性命的鬼魂那双不瞑的眼睛,嘲xiào似的望着众生。

    突然他听到了记内昏迷中的绥儿断断续续惊痛的**声,心底的无助越来越浓。他只得在空荡荡的院中来回的行走着,整个人都被宠罩在深浅不定的阴影之中。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太医匆匆赶到了。他俯身请罪,转身进入了绥儿房中。

    李夏走过来道:“皇上。太医来了,看来绥儿的性命应该能保住了。”

    刘肇微微点了点头,无力的靠在一枝柱子上。“李夏,朕是不是太无用了。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还差一点伤害了绥儿的性命!”

    李夏摇了摇头:“皇上,天意如此。谁也没有办法。臣记得绥儿在父亲去逝后。自己一个人独立处理了丧事,又去城外守孝。老天爷在那么艰苦的条件,都让她活了下来,这就说明绥儿是大福之人。皇上不必想得太多,慢慢等太医的消息吧。

    雪已停了,天越发冷得厉害,左天奇为刘肇披上了斗篷。“皇上,天冷了。进屋吧!”

    刘肇却摇了摇头:“朕不敢进屋,朕害怕。朕怕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朕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的无助,一切都交给上天。什么天子,什么天子骄子,在上天面前朕什么都不是。如果朕能将绥儿救回来,我宁可失去自己的生命。”

    “皇上,胎儿下来了,刚有些成形,看样子是个男胎。”太医捧了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地过来。

    “刘肇挥挥手,“埋了吧,此事交给李将军处理!”

    李夏答应着接过了盘子,向后院走去。

    太医道:“皇上,贵人娘娘失血过多,又受了寒气,现在寒气入体,便是救过来,以后也再也不能再为皇上诞育皇嗣了。还请皇上节哀。”

    “不能再生育皇嗣了?”刘肇心里一阵剧痛,“此事,不许告诉邓贵人,你要烂在肚子里,听到了吗?”

    “臣知道了,皇上,我还得为娘娘煎药,现在是关jiàn时刻,能不能救活娘娘就看她的求生**了。”

    “你的意思是,娘娘若意志软弱,此刻已是不成了?”左天奇问道。

    “正是,娘娘一直在唤着皇上,臣请皇上能不能陪在娘娘的身边,这样娘娘心中便会安定下来,救活的希望也大些。”

    刘肇二话没说,抬腿进了屋。绥儿已换过了衣服,一身洁白衣服,衬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若素。长长的头发散在榻上,如一团大朵的花束,拥着她纤弱的身子。一双纤手在暗纸色的锦衾上无声蜷曲,空空的手势,像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他眼中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他再清楚不过,绥儿想要抓住的,再也抓不住了。

    刘肇抓住了那双纤手,放在脸上温着,泪水落到了手上,阴湿了,滑腻异常。“绥儿,朕在这里,你一定要为朕活下来。朕不能没有你,我的绥儿,你听话,醒过来好吗?看看朕好吗?”

    “皇上!”绥儿低声唤着,眉头轻轻皱起,“好痛!”

    刘肇的泪水再次忍不住的滑落,“朕知道你痛,都是朕不好,朕答应了要好好照顾你,好好的守护你,却没有做到,是朕不好,绥儿,你原谅朕,醒来吧!”

    初露已感到得泪如雨下,在一边抹着眼泪,世上若有一个男子在榻边这样轻唤着自己,死了也值得了。何况那人是天xià的君主,当今的皇上。

    太医将药端了过来,让初露扶着,一点点的喂入绥儿的口中,只有少部分吃了进qu,大部分都吐了出来。

    太医无奈,又再喂下去,渐jiàn地,绥儿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了下四周,灰白的嘴唇张了张,“太医,我自己来吧,这样喂不进qu的。”

    太医一愣,喜道:“皇上,邓贵人清醒了,她知道吃药了!”

    刘肇扑到了绥儿的榻前,看着她还迷蒙的双眼,叫道:“绥儿,朕要你活过来,快活过来。”

    绥儿嘴角露出一个虚弱之极的微xiào,“皇上,你要将臣妾的骨头摇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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