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园外的小门旁,末婉偏着脑袋看着园中相拥的二人,不满的扁扁嘴,“小姐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原谅姑爷呢?”

    虽说她也猜到林叔肯定对小姐说了些好话,可姑爷确实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那个该死的女人如今还在楚家呢,小姐怎么那么容易就不生气了!

    有些愤愤不平,她暗自决定,等老爷回来了,她一定要将此事告诉老爷才是,让老爷和少爷为小姐做主。

    “哼,小姐肯定是被他给迷惑了,等老爷回来后,我看他怎么解释!”

    泄愤一般的瞪楚云绝两眼,她悻悻的转身,刚要离开却看到表少爷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

    一身金兰锦袍,玉冠锦带,黑发红唇,他依旧俊美如斯。满面春风,他抬头看向这边,确定那站在门下的女子就是末婉时,更是咧嘴轻笑。

    进门的时候,管家告诉他凝心回来了,他想也不想便疾步走进院中,却没听到管家后边说的那句话。

    “末婉,凝心怎么不在?”刚才他去了流云阁,里面没人,后来听家仆说好像在这里见到了小姐,他才急忙赶过来。

    “啊?小姐,小姐她……”楞在原处,末婉一时不该说什么是好,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时不时看向花园中,可惜园中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迅速走到末婉身边,看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他一瞬愣住了。

    “表,表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担心的看了他两眼,末婉问得小心翼翼,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哼!”冷眼看着园中两人,敬剑文不自觉的握紧双拳,根本不理会末婉的问题。半晌后,他才冷笑一声,抬脚走进园中。

    “凝心。”轻呼一声,他朝着已经分开的两人迅速走去。

    转头,看到走近的敬剑文,乔凝心亲热的唤到,“表哥。”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是敬剑文。高兴的松开楚云绝,她朝着敬剑文走去,“表哥,你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爹他们回来了吗?”

    “他们还没有。”抿唇一笑,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你总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嬉笑着凑上前去,乔凝心细细将敬剑文打量了一遍,不由得皱起眉头,“表哥,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瘦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也陷下去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

    轻笑,敬剑文毫不在意,“这些时日为了应付科举,没能休息好,自然瘦了一些。”

    其实,他从边关回来时生了一场病,直到快要科考的时候才稍有好转,不顾乔凌轩和乔烈的反对,他还是去了考场,一番折腾下来,能不瘦吗?

    所幸,他并没有失望而归,如今他可是皇上饮点的头名状元。

    许久不见,凝心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不过她却知道关心自己了。颇感欣慰,他温和一笑,这才低头细细打量他的宝贝妹妹。一瞬,原本还在轻笑的他却皱起了眉头,“凝心,你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南楚天凉,那里的饭菜我也吃不惯,所以就瘦了。”轻笑两声,乔凝心赶紧说到,“放心,如今回了景龙,我很快就能长回来的。”

    “你在胡说,定是行军打仗时受了不少苦吧!”眼底浮出一股怒意,却又不知该生谁的气才好,他慌忙拉过乔凝心的手,轻声说到,“你可知道你这次多任性,姨父日日为你担心,食不下咽,我……”

    “好了。”赶紧将他打断,乔凝心也不抽回手,就这样任由他拉着,“我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吗?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任性了,好吗?”

    不等他抱怨,乔凝心赶紧投降。回头看了一眼楚云绝,触及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她才惊觉的收回手,缓和一笑,“我们进屋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楚云绝轻轻点头,上前两步,“表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冷哼一声,敬剑文侧头看着他,“好得很。”

    见到敬剑文这副神情,乔凝心暗叹头疼,这两人见面就掐,比她跟柳如烟掐得还凶,还是早点阻止的好。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她傻笑两声,“都好,都好,赶紧进屋去吧。”

    “哼!”不屑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敬剑文转身,却在抬脚的时候抓住了乔凝心的手腕,轻声说到,“我们走吧。”

    “呃…”

    不待乔凝心挣扎,楚云绝立刻从他手中夺回了乔凝心的小手,沉声说到,“凝心跟我走在一起比较好。”

    “你……”怒目一瞪,他继而冷笑,“恐怕不合适,过了今日,你与凝心便不会再有关系。”

    “你说什么?”忍无可忍,他冷下脸来,眼中掠过一抹怒意。

    “待凝心休了你,我立刻迎娶她过门。”

    这个是他和凝心的约定,如今凝心已经回来,他当然不会再等。“我要她做我的状元夫人。”挑衅一般的看着楚云绝,他说得十分坚定。

    “表兄在说笑吧!”冷冷一笑,他转眼看向乔凝心,“凝心自始至终都是我楚云绝的娘子,怎么会去做你的状元夫人。”

    “我……”乔凝心无奈的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本来她打算好好想个拒绝敬剑文的理由,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解他回头,可今日她是被气回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加上此事来得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凝心,你告诉他,告诉他我们的约定。”转头,他眼底满是期盼。

    “这个,我……”踌躇片刻,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末婉,朝她使个眼色,谁知末婉竟一脸茫然。

    无奈,她猛的抬头看向两人身后,朝着院门外大声喊到,“爹,你和大哥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啊!”

    此一句,不单让争执中的两人都为之一愣,连站在边上的末婉也惊得转过头去。

    眼见自己成功,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楚云绝转身朝着另一边,拔腿就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至于那个固执的表哥,还是另找机会再像他说明吧。

    刚跑几步,一道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凝心,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烈与乔凌轩并排站在院门外,看着慌忙离开的乔凝心,十分不解。

    停下脚步,乔凝心不禁睁大了双眼,自嘲一笑。

    老天,这可真是够巧的,她随口一叫,竟然真的将爹给叫回来了。不过回来也好,有爹在表哥应该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了。

    转身,她放开了楚云绝的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爹,大哥。”

    “心儿,你怎么一见爹和大哥就要离开?”一脸疑惑,他两步走上前来,乔凝心也赶紧迎了上去,一脸乖巧,“怎么会呢!女儿看到爹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到姨父和凌轩回来,敬剑文微微低头,“姨父。”

    “嗯!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屋去!”将楚云绝和敬剑文打量了一眼,他才将视线落在宝贝女儿身上,“心儿,快到为父这里来。”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毫不顾忌的扑了过去,“爹,心儿好想你啊!”

    “嗯,爹也想你,爹每日都在想你,生怕你出事!这些天,爹都快担心死了。”抱紧才到他肩膀高的女儿,乔烈欣慰一笑,“所幸,你终于安全的回来了,爹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是心儿不对,让爹和哥哥担心了。”

    “我的傻孩子,只要你能安全回来,爹什么也不在乎。”

    “嗯!,将脑袋埋在乔烈胸口,乔凝心轻声说到,“女儿不但让爹担心了,还丢了爹在南楚的大本营,爹不会怪女儿吧!”

    “不怪,爹不怪你。与你相比,那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轻拍乔凝心的后背,他安抚的说到,“这次就算你不答应,段峭肯定也会找机会夺过去的,怪之怪爹一时大意,怎么能怪你呢!”

    “谢谢爹。”吸了吸鼻子,乔凝心抑制住那股想要溢出的暖流,抬起头看着乔烈,“爹,我们进屋再说吧。”

    “好。”点头,乔烈看了一眼其余的人,轻声吩咐到,“全都去花厅吧,许久不见,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叙叙才行。”

    进了花厅,紧挨着乔烈,乔凝心将此次南楚一行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提到商号时,她一脸正色看向乔烈,“爹,此行之后,你断不可再与段如风合作,段峭这老东西阴险无比,这次我之所以能将商号的人都带回来,那是因为他有心要遣散他们,若是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段峭此举也不过是摆平麻烦而已,那一百九十八家商号,总共积累白银三千万两,黄金二十车,还有地皮钱粮无数,这些钱买下他整个皇城还绰绰有余,他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且,经过楚飞的劝解,老皇帝也不打算再要那三座城池,将酬金改为战马器械,如今两国也勉强算是修好。他不过拿乔家银两的十分之一作为酬谢送还景龙,不但堵了悠悠之口,还坐收这巨大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总之,段峭就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所有人几乎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中,任由他宰割。

    轻叹一声,乔烈郑重的点头,“有此一事,我当然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不过心儿这次做得很好,不但将所有家仆全数带回,还销毁了证据,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可也保住了我乔家的根基,免去一场灭顶之灾,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钱财都被人家搜刮了,若是再给人家揪住小辫子,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确实如此。”满面欣慰,乔烈微笑着的看向乔凝心,“我们的心儿长大了,不但懂事多了,还知道权衡利弊,处理事情如此妥当,爹真是深感欣慰啊!”

    呵呵一笑,乔凌轩轻声附和到,“是啊,小妹这几个月变化可够大了,连大哥也要自叹不如了。”顿了顿,他语气一变,继而说到,“但你这次冒险跟随大军去南楚,大哥十分反对,你可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们欺君犯上,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啊,此事你都不与我们商量一下,着实气坏了我。”

    “好了,都已经回来了,多说也无益。”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也不想再责怪乔凝心。细想这次南楚之行,他倒是十分欣慰,虽说心儿从小聪明怜俐,可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能看出她还有这般的能耐,为人父者,子女的骄傲也是他们的骄傲,凝心能有此本事,他还有何好担忧的,这事应该高兴才对。

    释然一笑,他轻声说到,“心儿啊,如今你也懂事不少,爹决定将一部分生意交给你打理。”

    “给我?”微微一愣,乔凝心赶紧摆手,“心儿不喜欢这些,再说生意上还有大哥和表哥帮衬着爹,心儿就在一旁乐得清闲好了。”

    对做生意,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再说乔家的根基也十分稳固,连这样的打击也动摇半分,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细数这几月,她似乎都没能好好享受一下清闲日子,如今她最想做的可不是去折腾那些账本。

    微微皱眉,乔烈沉声说到,“可是……你与云绝也没有什么家业,爹希望你们……”

    “岳丈大人。”

    “姨父。”

    不等他说完,座下的两个男人纷纷站起身来,敬剑文看了一眼楚云绝,转向乔烈一脸正色,“姨父,我与凝心有个约定,姨父刚才所提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

    “剑文,不得胡说。”皱眉看着敬剑文,乔烈怎会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姨父,剑文并不是胡说,剑文是真心诚意想要……”

    “好了,此事以后再说。”急忙打断他的话,乔烈无奈一叹,“刚才我说的事情就暂且搁下吧,以后再说。”

    “好。”乔凝心赶紧点头,她求之不得。

    愧疚的看了楚云绝一眼,她扁扁嘴,将目光移开,正巧看见门外慌忙走来的管家。

    朝着屋中的人一一行礼,刘叔急忙说到,“表少爷,宫中有人来传话,说是要表少爷即可进宫。”

    “进宫?”有些不解,他轻声问到,“可知道是为何事?”

    “不清楚,不过老奴打听到,皇上今日传召了许多大臣们进宫,连那同为状元的楚家三公子也在其中。”看了一眼在场的楚云绝,他继续说到,“右相大人也在其中。”

    听他这样一说,乔烈不由得紧蹙眉头,“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不但召那么多大臣觐见,连没有官爵的状元也叫了去?”

    “老奴没能打听出来。”弯腰,刘叔轻声说到。

    在乔家做事已二十年有余,他当然知道主子的脾性,办事也十分妥帖。

    敬剑文微微皱眉,轻声说到,“无妨,我去了便能知道了,劳烦利叔为我备车,我即刻就去。”

    “是。”领了命,他急忙去准备。

    “姨父,剑文先告退了。”

    “去吧,万事小心为好,你暂无官爵,切不可莽撞行事。”

    “剑文记下了。”恭敬行礼,他淡淡的扫了楚云绝一眼,从他身旁绕过。

    见他离开,乔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进宫之事,她又不免担心起来,“也不知是何事,竟让那老皇帝也如此上心!”

    今日的事可真多,他们不过刚回来,却一点也没闲着。

    “我们就不要瞎猜了,等剑文回来后便能得知。”

    偌大的御书房内,今日可是热闹得紧。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于正位之上,眉头微皱,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也不知是何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三个皇子端坐齐下,依次是左右二相和数十位重臣,敬剑文和楚云离坐在最后,堂中却站着刚从南边快马赶回来的骁骑将军文至敏。

    见所有人都到齐,皇上这才缓缓开口,“文爱卿,你来与他们说说此事。”

    “遵命。”点头领命,他一脸严肃的看向众人,朗声说到,“各位大人,今日皇上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一要事相商。各位大人可还记得前朝名将白越?”

    白越!

    闻及此名,不少人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汤金名将白越,准南人,此人被汤金百姓视为神人也。十九岁之前,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闲人,紫龙彼一战却让他名震天下。

    《汤金历》凤简三年八月十八,中将白越以六千铁骑大战吴,仅三日后,吴三十万大军溃败,逃回吴地,并退出桑、裕两城,帝拜为上将之。

    有书记载,白越不但是汤金一名将,也是汤金一美男子,自他入朝为官之日起,他便以半面铁甲遮住容颜,仅露出唇角下颚,就连上阵杀敌也是这般。此人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接触,除了出征之即会上朝领命以外,其余的时间不是静卧家中就是进宫面圣。秘史中有载,女帝金茄对其有怜爱之心,两人关系匪浅,此亦是后话而已。

    不过自先帝灭金进宫之后,便下了一道禁令。据说先帝带了家眷入住皇宫,正宫内每晚却都有不明之人的哭声,此声绵绵不断,实为渗人,搅得宫廷上下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那已亡之女帝在哭泣,哭她丢了国,哭她痛失至爱。从此,先皇下令搬出主宫,择地另建宫殿,并将其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此二人之名也成了禁忌,从此无人敢提起。

    可今日,这文至敏竟敢当着圣上的面直呼白越,这着实让人不解。

    南岳天与楚飞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轻声说到,“此人怎会不知,今日之事与他何干?”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南关发现了前朝名将白越之墓,据我们推测,这一次一定是真墓,绝非以往那些蒙骗世人的假墓地。”

    “什么?”惊得不轻,楚飞竟轻呼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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