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让郁闷地回到了庄子上。

    这算是被禁足了吗?

    自从来到大宋,虽然也遇到不少事情,可是也都算顺利解决了。

    从无到有,烧锅有了,成了经济支柱。

    砖窑已经成型,就等着开春大搞建设。

    能源也算是基本解决,那几个露天煤矿要是烧砖,估计能用到清朝。

    这些赵元俨都应该知道啊!

    就冲着昨天的事儿,赵元俨绝对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人了。

    就凭着赵元俨知道的速度,要么广文馆里有人是间谍,要么自己身边有人是。

    推理下来,这个人就呼之欲出了——小六子!

    只有他,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

    这个被赵元俨安排在身边的书童兼保镖,居然是个间谍。

    虽然间谍的主人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那也不舒服,谁愿意自己身边有双时刻盯着自己的眼睛啊?

    赵允让的手指快速在桌子上敲着,这要好好想想。

    要想信任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小六子不是敌人,可是能不能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赵允让还在考虑中。

    从赵元俨的话里话外,赵允让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是的,危险!

    前世赵允让也是如此敏感,那亲人间的疏离,他早就感觉到了,只是总是鸵鸟一般欺骗自己而已。

    而从赵元俨的话里,赵允让感觉到的,却是一种保护。

    对,就是一种保护,父母对子女,如风雨中将孩子护在羽翼下的老鹰!

    这种感觉——使得赵允让热泪盈眶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

    赵允让立刻开始站在赵元俨的立场,来思考未来的各种可能。

    保护意味着两种态度,一种是疼爱,这是父母对子女的一种本能。

    另一种,则是危险!

    危险!

    没错,虽然赵允让一直不觉得,因为小王爷这个身份,足以让他规避百分之九十的风险了。

    全庄总动员!

    操场的面积,往外又扩大了几乎三倍。

    扩大的部分变成了一个环形的场地,中间是各种设施障碍。

    从赵允让开始动员全庄的劳力,又一次大兴土木,石磊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每天早来晚走,和上班一样。

    赵允让一言不发,每天指挥着村民平整场地,设置障碍。

    很快,一个简陋的斯巴达障碍赛场地,就建造好了。

    赵允让已经让庄子上的妇女们,用专门的粗布,按照赵允让的设计,做好了十几件大小不一的战斗服。

    当燕彰被小六子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铁丝网下匍匐前进的赵允让。

    那战斗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被铁丝扯开的部分,露着血肉模糊的后背。

    石磊的模样更惨,小胖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战斗服,而是脱了个赤膊,只穿了一条衬裤,扎着腰带。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鲜血淋漓。

    燕彰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直接抓起一身战斗服换上,沿着环形场地,开始冲刺。

    特么高手就是高手,在赵允让一个半时辰才能坚持下来的情况下,燕彰只用个半个时辰多一点。

    那些个明显是锻炼力量的海格力斯之臂,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那胜利之矛更是每一次都带着呼啸之声,深深扎在人偶身上。

    等到燕昭闻讯赶到的时候,赵允让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妖孽。

    一轮下来,半个时辰不到。

    那胜利之矛经过燕昭的手轻轻掷出,就已经呜呜作响,一下子就将那柏木人偶从前胸穿到后背。

    更恐怖的,是燕昭连身上的白衣都没有脏了几处。

    这号称俄尔普斯之禁的铁丝网匍匐,难道是从上面过去的?

    结果还真不是,燕昭匍匐的时候,身子居然是不挨着地的,手和脚迅速交替,如同在铁丝网下激射的一支箭。

    这怎么可能?

    赵允让表示绝对的质疑。

    燕昭拍拍手上的土,傲然一笑:“缩骨法,小道而已!”

    小道,还特么而已。

    赵允让特别有一种想把燕昭那张帅脸刮花的冲动。

    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彰这么讨厌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了。

    特么明明比自己年龄大,结果却帅的一脸血。

    功夫卓绝,出镜率高,还特别能装,鬼才愿意和燕昭做兄弟呢。

    不过装逼归装逼,第二天,燕昭就扔了十几个护卫过来,声明,不达到燕彰的标准,不要回汴梁城。

    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听着这十几个护卫扯着脖子,喊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口号,精疲力竭地趴在操场边上喘气的赵允让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小好。

    小六子小心翼翼地过来:“少爷——”

    赵允让翻了个身:“说吧,有什么坏消息?”

    小六子一顿:“老周——来了。”

    老周颤巍巍上前,几天不见,居然苍老了许多:“小王爷——”

    赵允让瞥了一眼:“砖窑出事了,还是煤矿?”

    老周额头的皱纹好像都深了几分:“是煤矿,小周刚才传来消息,三天前,煤矿让人查封了!”

    “三天,才有消息过来,小周那边——遇到麻烦了吧?”

    “人还在牢里,这是派人传的消息!”

    赵允让仰头躺在操场上,双手放在脑袋下边,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踅摸来的半根狗尾草。

    “矿上——死人了没有?”

    “死了一个矿工,抚恤银子都给了,现在家属出来首告,说咱们草菅人命!”

    “老周,你就不担心你儿子?”

    老周的腰仿佛更弯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父子的命都是小王爷给的!”

    赵允让突然一笑,把那半截狗尾草吐在地上:“别担心,这事儿不是冲他,都是冲我来的!”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

    特么怎么一句句老古话,都说的这么准呢!

    石磊匆匆赶来:“听说煤矿出事了?”

    赵允让笑了:“怎么,你娘让你来撇清关系了吗?”

    石磊脸通红。

    的确,延庆公主昨天晚上亲口说的,让石磊和未央阁的主事说下,这碧落春的事情,咱们家就不掺和了。

    石磊当时就怒了:“为什么啊?”

    延庆公主根本就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你爷爷,当初不也是退下了!”

    这就是石家,明哲保身的石家。

    石磊最终还是屈服了,可是,石家是石家,石磊是石磊。

    石磊没有回答赵允让的话,和赵允让一起躺在操场上,望着天空飘来飘去的云朵。

    徐至诚也来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起躺着。

    赵允让拍开一坛碧落春,仰头喝了一大口,顺手扔给了石磊。

    石磊仰头喝了一口,却没有递给徐至诚,而是拿塞子塞上了。

    徐至诚直接扑上,两人滚做一团,叫骂着,引得那些喊口号的护卫们频频扭头。

    赵允让叹了口气:“你们俩,就不用在这儿彩衣娱亲了!”

    石磊和徐至诚齐齐扑上:“敢占我们便宜!”

    正在混闹着,远远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车夫满脸大汗,一脸的惶急之色,连那几颗脸上的疙瘩都似乎大了几分。

    张魁?!

    石磊诧异道:“这小子一直跟着你干呢?”

    赵允让没有答话,喃喃道:“这碧落春也保不住了。”

    车停下,李月娥从车上跳了下来,脸红红的,居然有个巴掌印儿。

    “少爷——”

    一语未尽,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

    赵允让站起身,宠溺地用手背帮她抹去眼泪,柔声问道:“有人动手打你?”

    李月娥咬住牙,摇了摇头:“我没事儿,烧锅——让人查封了。”

    赵允让用手捧着李月娥的小脸儿:“谁打的你?”

    张魁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就是那个什么度支司佥事家里的庄头,庄子离这儿也不远,要不是有圣旨,我——”

    赵允让眼睛微眯,户部也插手了。

    度支司佥事李同儒,还是个有仇的。

    查封个烧锅,派了个有仇的户部佥事过来,居然还有圣旨,看起来,这次玩的挺大啊!

    “我们去看看!”

    石磊和徐至诚自然是跟上,那十几个护卫也不喊口号了,收拾起装束,默默跟在了后面。

    众人来到烧锅,只见一个微胖的男子,正在那里颐指气使地指挥装酒。

    马车上,已经装了半车一坛坛的碧落春。

    “就是他打的李姑娘!”

    张魁第一个跳出来指认。

    赵允让一露面,这男人就有些腿软,他的手指虽说找医生看过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有些不灵活。

    “你们想干什么?我家大人可是户部度支司佥事李同儒大人!”男子明显色厉内荏。

    赵允让缓步走到马车旁:“啧啧,这酒怎么能这么装呢,这可是易碎物品啊!”

    说着,拎起一坛碧落春,“啪”地抡在车帮上。

    哗啦一声,坛子碎了,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赵允让点点头:“果然是好酒!”

    石磊和徐至诚目瞪口呆,这可是一坛一千两银子的碧落春!

    赵允让毫不理会,随手又拎起一坛:“你看,我说这是易碎物品吧——”

    “啪!”

    “啪!”“啪!”“啪!”……

    连着几坛酒下去,男子的脸都绿了,李同儒有交待,这酒可都是有去处的,早就许了人了!

    所以他顾不得害怕了,直接扑上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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