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子默憋着嘴,半真半假地委屈道,“不然就是觉得与我说话无趣。”

    “怎么会呢?我喜欢和你这样聊天啊。你别净在那儿瞎琢磨我的心思,我没你想的那么曲折复杂。”若岫摇头道。

    “我没把你想的曲折复杂。”子默有些讪讪地笑道。

    “我明白,你就是喜欢揣摩我在想什么,”若岫看着他笑道,“我在你面前没有那么多深沉的心思,在你面前的反应,也都是真实的,就像当初在山崖下一般。”

    若岫这么说着,忽然想到当初那片纯手工制作的夜用加长丝薄,如今想起来居然已经厚脸皮到不觉得,而是有些怀念,若没有当初那些尴尬窘迫,没有当初的坦诚相待,他们又怎么可能这样渐渐的走近、渐渐贴心呢?

    也许人都是如此,越是绫罗绸缎下越是容易将情绪很好的隐藏,反而是在物质资源贫瘠匮乏的时候,在最尴尬难堪的时候,才更加容易了解人的真性情。最初的人要用树皮兽皮把身体遮挡起来,一部分是所谓的羞恶之心,另一部分是不是也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和想法?

    子默有些明白若岫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若岫微笑点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罢了,她这个样子,让我有些担

    如果不是若竹现在一语不,若岫倒是真的很想和这样的子默多嬉笑玩闹一阵子才好。

    “不用担心。”子默伸手过来拍了拍若岫的背脊道,“你们都是关心则乱。”

    “可她这样下去……”若岫有些苦恼地道,“虽说她吃喝什么地都还顺从,可精神垮了怎么办?”

    精神崩溃有的时候比身体生病更难治疗,也更让人头痛,仅仅是能吃能喝绝对算不上健康,不然现代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心理问题而烦恼头痛甚至送命了。

    “别担心,还能吃喝就证明放不下。”子默安慰若岫道,“她毕竟是个母亲。不可能不顾及自己的孩子。”

    若岫听了他这话,愣了愣,再看他的眼神,顿时放松了下来。若岫自己没有过孩子,自然不知道作为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和责任。以前听人说过,女孩在做母亲之前时候都是柔软脆弱的小白兔,一旦有了孩子就会一改小白兔的无助和软弱,变成守护自己幼崽的凶悍雌狮。这样巨大的变化,若岫作为一个小姑娘家,自然是无法理解和感受地。这么想来,若竹虽然作为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而崩溃。但她作为一个母亲,定能因为顾及小小而振作起来。

    “明儿我再看看小小。看看有什么糖豆儿可以给他吃的。”子默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笑道,“好让他早点恢复过来,过去吵吵柳夫人,娘俩都热闹。”

    “这也太破费了。”若岫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为了乐山,就已经吃掉你不少珍贵的药丸了。如今……”

    “你总这样!”子默气呼呼地直接打断了若岫的话,“这些药丸若是能让你开心,我就算是全扔河沟里又何妨?我留着这些破草烂枝有什么意思。”

    子默这么说着,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不理若岫。

    若岫连忙拉他衣袖,却见他整个人都转了过去,用后背对着若岫,显然气得不清。若岫索性耍赖地扯住子默的整条胳膊道。“你听我说完嘛。”

    她这么说着,已经不觉滴下汗来了。这桥段……实在太狗血了。

    “你听我说。”男生焦急万分地对女生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女生作伤心欲绝状,转过身去。

    “给我一个解释地机会。”男生拉住女生的袖子,将她硬转过来,摇晃。

    “我不听我不听……”女生拼命摇头,用力挣扎。

    子默不满地哼声传来,打断了若岫沉浸在狗血剧情的回忆,也唤回了若岫开了小差的思维。

    若岫恬着一张笑得甜蜜的脸,整个人挂在子默地手臂上,努力把他拖回来道,“别生气,我不是把你当外人。”

    子默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相信,仍是背对着若岫,却小心地没有太用力,任由若岫挂在他肩膀上。

    “你听我说。我那不是客气话。而是……”若岫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让我有种无以为报地感觉。”

    “我不需要你回报。”子默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肩膀也垮下去了些,显然心情更加不好了。

    “我又说错了。”若岫也有点郁闷了,怎么平时还挺会说话的,今天却怎么说怎么错呢,索性站起身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子默前面的地上。

    子默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却怒瞪若岫,“你,你耍赖。”他怒了,也孩子气地跟着若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若岫大眼瞪小眼。

    若岫见他如此“扑哧”一声笑了,伸手过去拉他的手,“我这是为了和你说话方便,不是耍赖。”

    子默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挣脱若岫的手,反而牢牢地握住了若岫的手,还狠狠捏了一把。

    “哎,”若岫轻叫了一声,笑道,“现在该听我说了吧。”

    子默撇了撇嘴,“且听你编。”

    “我不是和你客气,而是希望和你在一起能够尽量平等地看着你。我知道这不容易,因为你为我做的是那么多,而我能做的又是极其有限。”

    若岫阻止子默开口的动作,又道,“我很早以前听过这样一句话,当我们经过坟墓,来到上帝,呃,佛祖面前时,我们的灵魂是同等的。我知道世间的道理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尽量希望能够达到某种平衡,比如,你为我做了那些事情,就算我不可能做同样地事情回报你,但是我能够选择做一些我力所能及地事情,关照你的饮食,照顾你地情绪,为你着想,逗你开心……什么都好,希望能够尽量平等地看着你,所以我刚才那么说,其实是希望你也能够明白,无须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对我好,如何照顾我,也要给我机会去为你做一些事情。”

    子默若有所悟,没有开口。

    “那我这么说好了,你为我做事情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呢?会觉得开心?还是勉强?为我做了什么之后,看到我的笑容,又觉得如何呢?”若岫微笑道。

    “自然都是欢喜的,不然我也不会做。”子默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若岫的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样的欢喜,我也希望能体会,”若岫伸手挠了挠子默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抓在手里,她任他这么握着继续道,“我也希望自己为你做点什么,然后无限欢喜得看着你开心的样子。你不能那么自私,只许你自己这么开心,却要剥夺我的乐趣。”

    “我……”子默急急想解释,却被若岫的手掌按住。

    “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得到的时候觉得快乐,付出的时候也会觉得快乐。得到的时候,能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心意;付出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意。这两者,不论少了哪一个,都是遗憾。现在就是如此,我少了付出,你少了回报,我们都不完整,都有遗憾,所以我才想填补这个遗憾啊。”

    子默听了笑咪咪地,点点头道,“小岫说的有理。”又拉着若岫的手撒欢道,“我就知道我的小岫,和旁人都不一样。”

    “傻瓜,任何两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若岫笑,却没在这问题上纠缠,而是回到原先的话题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么,小小也就这两天就能好转过来,若仅仅是多等两天的事情,就不用破费了。你那里的药材珍贵,用在更需要用到的地方更好些。”

    “没关系。”子默摇头,露出小狗一般的讨好笑脸道,“最近采药比较勤快,存了好多呢。不破费。”

    “我之前见你,怎么没觉得你多么喜欢采药呢?”若岫忽然想起,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本就没多喜欢啊,”子默耸耸肩,摊摊手,“这些不过是为你而作的,我看你家最近不消停,采药的时候专门多采了些,配出几副成药,省得哪天他们受了伤,生了病的,你着急。”

    难怪他一直去采药,然后还四处找珍惜的药草,之前也没见他对草药那么痴迷,却原来全都是为了她。

    若岫心里感动,面上却恨恨地拧了子默的脸蛋一把。

    “你这家伙……”若岫才起了一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使劲儿掐出浅浅地指甲印儿方才放手。

    子默可怜兮兮的任她捏来掐去不敢反抗,只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无非是月亮很亮,茶很好喝,晚餐的哪一道点心有点腻,子默晚饭的时候哪道菜一口都没动,若岫今天那件蓝色的衣裙挺好看……

    若岫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聊到多晚,只随着心思转到什么地方就说到什么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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