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众人才各自坐下,一杯茶还没吃完,便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地住了,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因为人多,有些闷热,钟莫语忍不住走到窗前,推开一扇透气。从若岫的角度恰好瞧见窗外的那一小角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蓝得透澈,云也散了,风也住了,似乎一切都在美好起来。

    “雨停了,”若岫看着窗外道,“恰好就你们在外面的时候下的最大。”

    “最近的天气就是这样,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下一场雨。”乐水笑道,“却也无妨,咱们这里除了某人是纯粹的读书人,其他都多少习过武,淋那么点雨,没关系的。”

    吴圣学斜睨着乐水,一连傲然道,“我自幼身体健壮,没生过病,这点雨水算不得什么。”

    却也是巧,他才说完这句,就立刻打了个喷嚏,惹来大家的大肆嘲笑,吴圣学无奈,竟然老天都跟他开玩笑,讪讪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快别贫了,快把姜茶喝了罢。”若岫笑着起身,从丫头拿着的托盘里端起一杯姜茶,塞给吴圣学。

    吴圣学唇角抽搐,迅逃离若岫,若岫却没想到他居然惧姜茶到了这种地步,一个没拿住,差点失手打了杯子,还好旁边的张璇手疾眼快,探手一捞,就将杯子捏在了手里。

    “怀远吃东西向来挑剔。我记得他从小地时候便是如此,无论怎么逼他诱他,不吃的东西便是一口不沾。舅母大人为此没少郁闷。”乐水摇头笑道,“他就是这个脾性,长那么大还是如此,谁也改不了的。”

    若岫看着吴圣学一脸地嫌弃和憎恶,真没想到,那个狂狷不羁地人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微微笑了。

    张璇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吴圣学一眼。便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若岫,转身又坐下了。

    若岫正要将杯子放回去,却听吴圣学沉声道,“拿来。”

    若岫吃惊地转身,就见吴圣学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伸出手来,似乎在等着她递给他茶杯,连忙上前将那杯姜茶递了过去。

    吴圣学眼角瞟了张璇一眼,咬了咬牙,一脸大义凛然地把姜茶倒进嘴里。随即换上一脸苦相,眉毛鼻子都要皱在一起了,还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道,“不就是姜茶么,我难道还怕它不成。”

    “书生你说这话,也得先换个平静一点的表情啊,”钟莫语嗤笑。

    吴圣学苦着脸道。“说实话,这股子味儿,可比洪水猛兽都要可怕。”

    “瞧你说的,你这么挑嘴还对了?”若岫损他,“还说什么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连块生姜都推不倒。怎么能万古千世?”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吴圣学缓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摇头晃脑道,“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人都有弱点,非此即彼。若我要推倒灶台、开拓饮食,那这生姜确是我的劫难了,若非如此,这也就是个无所谓地小节罢了,可以省去不论。”

    “什么都有你说的。”乐水一拳过来,砸在吴圣学肩膀上。“你不去摆摊看相说风水才是屈了你的才。”

    “不信,你去抓个老鼠我看看?”吴圣学斜睨着乐水,一脸坏笑。

    若岫抿嘴笑,原来自家大哥是怕老鼠的人啊,若不是这两个无聊的家伙互揭伤疤,她还不知道。

    乐水脸色一变,笑骂吴圣学道,“你这刻薄鬼,我可没招惹你,也没逼你喝姜茶,何必拿我开刀。”

    乐水这么说着,还用眼角瞥了一眼张璇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圣学。

    “好了好了,”吴圣学见乐水这么说,连忙阻止他再说什么打趣自己,“我方才不都喝了那堪比毒蛇猛兽的姜茶了么?”

    “这些人都会武,”若岫嗔他道,“他们身体底子好,淋上点雨也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你一个文弱书生,还是喝了茶,老实坐在那儿休息取暖,若是真沾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吴圣学显然对这点很不满意,却也因为是事实,没法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道,“索性下午大家无事,随便找点什么玩玩也好。就是别再说那姜茶的事情,想起来我胃里就翻腾。”

    “外面雨下的泥泞,玩也不好玩啊。”钟莫语无聊地道,“喝茶吃点心,除了闲聊,还有什么好玩的。”

    “不如找个筛子掷点,谁最大,谁受罚。”若岫凑趣道,许久没有这么多人热闹着凑一起了,数数看,除了出了门地柳贤和自愿留下陪孩子的若竹,乐水、钟莫语、西门司谶、张璇、子默、吴圣学这是也不少人了,难得那么多人不玩点什么未免可惜。

    “这个主意好,难得那么多人,不玩点什么太浪费。”钟莫语也拍手道。“一边玩,一边喝茶就点心,也不错。”

    “此言差矣,喝茶还是三人为妙,人多了便失了茶趣。如今这许多人,早就没有茶意,倒不如改做饮酒,大家围个大圆桌,换上几个下酒的小菜,热热的烧上一壶酒,大家都淋了雨,刚好该借酒暖和暖和,如此,还能一边玩,一边有个赏罚,岂不最妙。”吴圣学索性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道。众人听了都拍掌称好。

    若岫和乐水便起身吩咐丫头们准备酒菜,众人跟着转移到一间小厅里去,还把若竹也叫了一起吃两杯,下雨天湿冷,三杯两盏淡酒还是能消些风雨凄寒的。

    大家又商议了一回,怎么玩的问题上有了争执,饮酒需得要行酒令,这酒令到底是什么,众人地看法显然有很大分歧,一派以吴圣学为代表,觉得单掷筛子实在无趣,感觉就是喝酒了,一点趣味都没有,另一派却以钟莫语为代表,他们本就是江湖人,讲究的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么红泥小火炉的饮酒方式本就让他们很是鄙夷,喝那么一口酒还要先做诗填词的,还不馋死他们都喝不到一口。

    两方辩论于焉展开,一方说另一方非要玩文字游戏,是迂腐呆板,另一方又说这一方干巴巴的饮酒,呆鲁无趣,两方各占一边,都有道理,也都说服不了对方,直到酒菜都摆好了,还在为这个问题纠缠。

    还是乐水受不了了,拨拉开两个兀自争执的人道,“反正你俩谁都说服不了谁,不如干脆咱们一人出个玩法,写成字条搓成团,找个盒子放进去,到时候掷筛子掷出谁来,就让谁从这盒子里捻个玩法,捻到什么,咱们就玩什么,如何?”

    大家想了想,都觉得这个法子总算是公平,便一人想了一个玩法,写了纸条团起来,若竹去找来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大家都把自己地纸条扔了进去。

    一回地结果是钟莫语胜出,她一脸胜利地冲吴圣学扬了扬眉,探手从那盒子里抽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却瞬间苦了脸。

    若岫好奇地凑过去看,就见上面两个工整的大字:对联。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由捻中者出联,余人答联,须得自作,不得假手他人。若岫也忍不住笑了,字体一看就是乐水地,不过这笔帐估计会被钟莫语算在吴圣学的头上。

    钟莫语低头想了一会儿,竟然露出微笑,对众人道,“不就对联么,若没其它要求,却也不难,我上回恰好想了一个,一直忘了与你们说罢了。”

    “那快说说,”西门司谶笑道,“咱家嗜武成痴的师妹难得竟有了句子,单这一件,就当浮一大白。”

    钟莫语娇嗔地看他一眼,道,“我也承认自己本就才疏学浅,也就小时候跟着师傅读过两本字书,识了字罢了,可别指望我出什么好句子,我可不会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简单直白罢了。”

    “为文简单直白,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吴圣学笑道,“就请出题吧。”

    “听好咯,”钟莫语笑着,又清了清嗓子道,“宁做妒妇悍妇河东之妇,只为终老不相负。”

    这题目一出,男人们都忍不住笑了,女人们却都若有所思,尤其是若竹,甚至有些出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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