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取消了约会,岳青莲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回到家,不顾小麒麟奇怪的询问,一头钻进了山洞,咬牙切齿地在山坡上来回踱步。

    “不能上当!这次绝不能上当!”她握紧拳头,狠狠地压下满心的焦躁和不顾一切去打听顾景行下落的冲动,也许秦明川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他是想用我去钓出顾景行,没错……肯定的!”

    以顾景行和顾家的势力,就算被刘家为的四家联盟打得落花流水,但逃回南洋去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中国国土那么大,边境那么长,修真者的话想偷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果顾景行还留在本市的话……如果他还试图跟自己联系的话……

    秦明川也许就等的是这个机会!

    “一定要稳住,稳住。”她拼命告诫自己,以往的养气功夫在这种时候仿佛起不到作用,她尽管已经做出了最理智的分析,但还是按捺不住地想知道顾景行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他应该没事,不然秦明川不会还试图再诱骗自己去‘钓鱼’,这恰恰证明顾景行还有一战之力。

    但顾景行接下来会怎么做?最聪明的办法当然是立刻离开中国,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南洋他熟悉的地方,立刻就能稳住脚步,他日东山再起。

    这也是秦明川所不希望的,就算他把顾氏弄得元气大伤,却还是不满足,他的样子是要斩草除根,岳青莲看得出来。

    希望顾景行依然保持着冷静,千万不要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希望他的祖母和母亲可以提点他,照顾他……

    岳青莲忽然停住脚步:顾景行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以秦明川一向的深谋远虑,在结束了顾景行之后,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她和顾景行不一样,她甚至没有一个南洋的后路可以走。

    岳青莲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慢慢走到离苏湖边坐下,碧绿的湖水里,小鲤鱼钻在荷叶底下吐泡泡,周围的药田飘着浓郁的香气,一只巴掌大的玉色蝴蝶飞舞过来,在荷叶上略微停了一下,又振翅飞起。

    山脚下,刻着青莲宗三个大字的玉碑散着明润的光芒,远处,浓雾遮蔽中,高楼琼宇若隐若现。

    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是岳朝歌留给她的,身为宗主,不止是得到一些修真上的好处,更多的还有沉甸甸压在肩上的责任。

    与生俱来,无可逃避。

    岳青莲在朝歌山待了很久,但在外部时间却只是流逝了不到一个小时,所以等她神色如常地出来之后,正好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胡小凡也赶紧跟进了厨房,吞吞吐吐地说:“师父,这些让弟子干就可以了……您今早出门之后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呀,是临时改了时间而已,你也知道高彤现在正在筹备开业的紧张时候,很忙很忙,出了突事件也是要去处理的,喏,中午我们吃个冬瓜排骨海带汤,你把排骨剁好了,飞下水,再炒个糖醋茭白丝,陈初喜欢吃辣的吧,那就给他再做个虎皮尖椒……”岳青莲一一嘱咐着胡小凡,好像刚才的满腔心事从来都不曾存在一样。

    正拿了电饭煲焖上米饭,门铃响了,陈初要站起来,小麒麟一阵风地卷了过去:“吾来!提防有敌人!”

    岳青莲笑喷了:“麒麟!你以为敌人是什么?是会按门铃搭电梯上来的吗?”

    小麒麟拿着话筒凑到耳朵边听了听,然后汇报:“是‘格瑞丝’。”

    “哦?开门吧。”岳青莲装作没看见胡小凡一脸的迷惑,笑眯眯地说,“也许她又突然有时间了。”

    高彤现在每天都在盯装修,早就不是过去那一副衣着考究的名牌打扮,穿着今年流行的休闲连身裤,头松松地挽在脑后,只是衣服的花色还是没改风格,一身瑰丽的玫红大花,衬着白净的脸,依然那么明艳照人。

    “弗萝拉,你怎么忽然改……”她看到岳青莲使的眼色,明白了过来,放下手里的拎包改了口,“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然后高彤花了五分钟,盛赞小麒麟的可爱天真,陈初的淳朴憨厚,胡小凡的勤俭持家等等,全部例行寒暄完了,才拉着她进了卧室。

    “怎么了,格瑞丝?有什么事找我?”岳青莲随手掐了一个静音诀在卧室周围,“放心,这样他们就听不见了。”

    “你最好是把整个房子都布上。”高彤先说了一句,然后叹口气,“我虽然不懂你们‘那个那个’的内部规则,但好歹也是看了一些小说的,那两位,恐怕不是你老家的外甥侄子什么的,是你的弟子吧?”

    岳青莲耸耸肩,在床边坐下:“惭愧了,人丁不旺。”

    “人手严重不足啊,像你这样的皮包公司,怎么还能跟大公司竞争。”高彤下意识地说完才摇摇头,“我糊涂了,这和做生意不太一样……”

    她绕开这个话题,直接说:“昨晚韩骏一夜没回来,上班之前拐到店附近跟我吃了个早餐,有一些话,我觉得是故意让我说给你听的,比如说‘在外面工作的人也要多注意父母的健康,说不定母亲什么时候就突然过世了。’”

    岳青莲心里一跳,抓住高彤的手说:“韩骏还说什么了?你慢慢告诉我。”

    高彤轻轻皱着眉头,把自己记住的几句一一告诉了岳青莲,这些话只是听起来比较奇怪,但韩骏当时的脸色虽然如常,手指却一直在敲打着咖啡杯,当他真的说一些无所谓的话题的时候,那手指就是静止不动的。

    “还说天气……光打雷不下雨?”岳青莲飞快地整理着思绪,怪不得昨天妮可度劫之后,闷雷还是打了一夜,胡小凡说后半夜雷声更是惊人,原来是……

    “这么说,顾景行的母亲是没了。”她声音很低地说,虽然那个白老太太长得不是很友善,说话也比较直接,但是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并无恶意,也没有像顾家祖母那样,始终用审视的目光扫着自己,话里话外都隐藏着意思,让她吃一顿饭都耗费精神。

    那样的母亲,死了……

    这也是秦明川布下的一步棋吗?刺激顾景行彻底失去理智,不但不会逃离,反而留下来大拼一场?丧母之痛没有人会置之不理,他赌的就是顾景行的冲动。

    “弗萝拉,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高彤到底是做了十八年行政的人,着眼的是另外的部分,“韩骏现在回了公司继续做行政,表面上他只是个普通人职员,但那边也同样缺不了他,秦总在刘家能指挥的人手是不少,能算作自己人的却不多,上次他透了口信之后,我就觉得秦总可能已经注意上他了,所以我们一直都很谨慎。昨晚他去干了什么暂且不论,今天早上他是和我见面吃早饭,这再正常不过了,我们都同居了,正在交往,按理说没人会注意到这点,但他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这证明什么?证明秦总的监视手段已经开始实施,这是他和我见面所遇到的,我相信现在也照样会有人监视着你家,所以我才亲自过来,而没有打电话。”

    岳青莲二话没说,立刻抓过手机,直接拆掉了电池和si,虽然顾景行不至于蠢到直接打她的手机,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万一他因为母亲的去世而不头脑失去清醒了呢。

    看着她的动作,高彤的脸上也全是忧虑:“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严重?”

    “也没什么,只是秦总要赶尽杀绝而已。”岳青莲拉起她,“你赶快回去吧,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秦总注意到你。”

    高彤摊开手:“我想他恐怕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我这样的小人物,在刘门贵婿的眼中,应该不算是什么有碍观瞻的角色吧。”

    “说的对,在这种时候,做一个普通人才是最正常的。”岳青莲苦笑着说,“既然你不怕,那就留下来吃顿午饭吧。”

    “对嘛。”高彤拍拍她的肩,“我和你的交情秦总当然是知道的,何况还有合作关系,哦,我早上和韩骏见过面,然后匆匆忙忙地来了,说了几句话,椅子还没坐热又走了,这不明明白白地告诉秦总‘韩骏给了我重要情报要传递’吗?秦总那个人,算无遗策,肯定不会放过这样反常的事的。”

    岳青莲沉默不语,静静地思索着什么,渐渐地,眼睛亮了一下。

    因为高彤的到来,午饭又多加了两个菜,大家吃得很尽兴,岳青莲坚持给陈初添了第二碗饭,还对胡小凡嘱咐说:“以后你就看着你师弟,每顿饭都不许少于三两,真是的,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少吃。”

    “嗳,那吾是不是也可以每顿饭都不许少于三盒哈根达斯?”小麒麟一脸渴求地问。

    岳青莲揉揉他的头:“是啊,小凡,你也得看着麒麟,每顿饭不得多于一盒哈根达斯。”

    高彤正在斯文地喝汤,嗓子里呛咳了一声,神色古怪地看了小麒麟一眼,委婉地说:“小孩子还是不要吃太多甜食比较好。”

    “一盒也叫多?!”小麒麟惊叫。

    吃完午饭之后,岳青莲拿出袋子装好孟妮可留在山上晒好的干草,给高彤拎着,亲自送她出门。

    下午时分秦明川本来应该在公司,被刘先生电话叫到刘家庄园来开什么联盟大会实属他的份外之事,所以他的态度难免有些漫不经心,坐在长桌的一端,面前的茶水动都没动,仿佛随时准备起身走人。

    刘先生神色也淡淡的,单手端着茶盅,抿了一口茶,开口说:“昨天由小秦主持,对付顾氏的突然袭击已经奏效,顾氏陨了一位主母,剩下的人借助柳家的青柳碧火环逃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只怕已经逃回南洋去了,算是除了心头大患,小秦,你辛苦了。”

    “刘掌教,此事我甚不明白。”一个人出声反对,“昨日下午,异象突现,天魔出世,当时虽然大多道兄未能及时赶到,让那天魔划破虚空而逃,但如果能当机立断,立刻组织人手搜索全城,必能现天魔藏身之处,进而成功剿灭,毕竟天魔此时刚刚降世,还处在初等阶段,不难处置。结果秦总非但没有照此行事,反而集结人手,约束我等布阵,去袭击什么顾氏!区区南洋蛮夷,有什么可值得出手的地步?暂且放几天,待腾出手来,还不照样可以处理掉,而天魔一旦逃脱,成功隐匿起来修炼有成之后,那才是心腹大患。”

    秦明川慢慢把手掌放在桌面上,很无所谓地说:“庄先生你也说天魔目前还很弱小,那么为什么不能暂且放几天?难道说24小时之内,天魔就能修炼有成,马上杀到这里来?倒是顾氏……”

    他冷笑了一声:“顾氏自从踏入中土以来,就怀着不轨之心,刘先生已经着过一次道儿了,如果再留着顾氏,到时候各位在座的师门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相比起来那种要几百年才能修炼有成的天魔有什么必要抓紧时间消灭?难道就不分轻重缓急了吗?”

    修行有风险,入魔也不是很罕见的事,六大世家几乎都生过弟子入魔的事,一般都是集中力量尽快歼灭,与其说是为了正义,不如说是为了面子。

    有人在座位上轻声嘀咕了起来:“三四百年也不过是一代人而已,很久远吗?又不是凡人,只能活几十年,自然目光短浅,不计后果。”

    “哼,还说没有私心呢……分明是报复。”

    秦明川听见了这些话,他的神色没变,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刘先生一点头:“各位,我本来就是个凡人,只是刘先生厚托,而各位的门人弟子在上一次事件之后,也多信任于我,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出面主持了几次行动,如今邪修如幽冥道之类已经销声匿迹,顾氏也已经不足为虑,道盟派来处理调停的人只怕也要到了,而各位都是那之后才闻讯赶来的,一不欠我姓秦的人情,二都是各位门中的头面人物心高气傲,是不惯听别人指挥的。后继行动想来也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以后修真相关的事,就请恕我不再参与了。”

    刘先生立刻欣然点头:“是啊,小秦,你最近也太累了,两头一起抓,应该抽身出去,呵呵,各位,小女最近要办喜事了,如果各位赏脸,自当请留下来喝杯喜酒,当然如果有事,也不敢强求……”

    秦明川等他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位置,出门之后,沿着庄园的小径向前面停车场走去,毫无意外的,刘杏子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注意力却都不在这些上面,看见他出现,欢天喜地地奔了过来:“听说王七爷死了?”

    秦明川也不禁笑了起来:“杏子,你这一脸兴奋的样子,给别人看到,又要说闲话了。”

    “切!我就是很看不上他嘛!仗着自己是爷爷那一辈的小兄弟,又下崽一样生了八个儿子十几个孙子,以为很有势力了,从小可没少在族里趾高气扬,好像这淮南一派,不是姓刘,是姓王一样!弄得几个长老本来挺公正的,被他一闹,明明有理的事,连帮我爸爸说话都不敢,我小时候不能修真,就是因为这个老头子说我资质平平,爸爸一定会利用少主的身份,浪费灵丹妙药在我身上,还不如给他家那个‘有天赋的’九孙子增长修为,现在好啦,我的确还是资质平平,他的宝贝孙子却死在他前头了!”

    秦明川微笑着揽过她:“杏子,难得我来一次,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刘杏子点了点头,温顺地靠着他的肩膀,低声问:“又要回公司?留下来吃晚饭再走吧?”

    “不了,公司里事很多,前段时间我把精力都用在这边,再不抓紧时间整顿,公司就要关门了。”

    刘杏子

    169、暂时的平静

    鼓鼓嘴巴,刚要说‘关门就关门还省得你操心’,仔细一想,又改了想法:“嗯,你的事业还是公司那边,爸爸这里的事,让他自己操心去,什么嘛!一群动不动就能活三四百年的老家伙,要你一个普通人帮着出力,他们也好意思!别理爸爸了,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ceo,我嘛,我才不要当什么刘家大小姐,我就安心当总裁夫人,咱们过普通人的日子去!”

    秦明川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岳青莲整个下午都还保持着起码是表面上的平静,指点胡小凡修行上的一些问题,帮着麒麟摘桃子,给陈初解了一道初二几何题,吃完晚饭之后甚至还很有耐心地给小玖梳了个花苞头,然后陪他换新衣服拍照留念。

    “植物到底是植物,你看小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感叹地看着小玖在山坡上奔跑的小小身影。

    “师父,今天高小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生?”胡小凡忙完今天的活,走到她身边低声地问。

    岳青莲看看他:“小凡,如果我跟你说,现在已经是本宗的生死关头,你会如何做?”

    胡小凡神色一凛:“师父,我当然是誓与宗门共存亡,虽然我只是区区一尾狐狸,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那如果我要你回狐族去,躲藏起来,远离这一切呢?”

    胡小凡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爪子:“师父,狐狸也是有尊严的……”

    他忽然抬头,摇摇毛茸茸的大耳朵:“不过,师弟他没有修为,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师父倒不妨安排师弟躲避一时……”

    岳青莲看着在松林里漫步,不时低头摘下蘑菇丢到柳条筐里的陈初,轻声笑着说:“你觉得他肯吗?”

    “这……自然是不肯的,所以还要师父费心处置。”胡小凡坐了下来,把尾巴盘在身侧,认真地说,“虽然师弟和凡人无异,但也不能心存侥幸心理,以为对方会放过他,无论正道也好,邪修也好,一旦为敌,都是不死不休,师弟已经入门,就是本宗的人了,我们会这么认为,敌人当然也会这么想。”

    岳青莲点了点头:“小凡,我真没有看错你,的确具有师兄的风范,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算是离开,也可以放得下心了。”

    三花小狐狸乌黑湿润的大眼睛瞪圆了:“师父要往何处去?”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个预感……你也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

    从洞中出来,岳青莲装起手机看了一眼,几个无关紧要的短信,徐丹宁的未接来电,没有来自顾景行的。

    顺手给徐丹宁回了一条短信,然后她坐在沙上,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理论上她应该关机,下电池,不给人任何监听的机会,但……

    如果,万一真的顾景行会打来呢?

    不行!即使他打来,自己也绝不能接,现代科技如此达,修真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谁知道这边一接会不会那边就能立刻确定顾景行的位置。

    下定决心,她继续拆掉电池,刚刚干完,就感觉到室内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异常。

    岳青莲敏感地一抬头,目瞪口呆地看见放在角落里方几上的那个粗陶大盆‘嗡’地一声清响,以亭亭玉立在水面之上的小小莲苞为中心,向周围散出一道朦朦胧胧的水色光幕!

    这盆碗莲过冬的时候还是花店派人来处理的,那之后长势一直很好,前几天才又冒出一只花苞,眼看到了六月家里就能开荷花了,经过那么长的时间,生了那么多事情,岳青莲早已不像最初那样,认为这里面顾景行会隐藏着什么毒虫之类来害她,只是一盆普通的碗莲,用来讨女孩子欢心而已,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那层光幕不太稳定,摇摇晃晃的,但却逐渐清晰下来,里面映照出顾景行的脸,几天不见,他瘦得厉害,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专注地看着她,试探地叫了一声:“青莲?”

    岳青莲心头狂跳,幸亏她早有准备,窗户门四面墙都布上了静音诀和隔空符,顾景行这是怎么做到的?他送这盆碗莲的时候到底还是在里面做了手脚。

    她激动地迈前两步,稍稍离碗莲有点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景行你还好吗?”

    顾景行点了点头:“对不起,这个水镜术是最早的时候我随手下在植物上的,为的只不过是想在某个时候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黑眸里多了几分哀伤,那层薄冰又笼罩其上,仿佛再也化不开:“青莲,我要回南洋了。”

    “我明白。”岳青莲迟疑了一下又说,“阿姨的事,我很难过。”

    “我母亲被秦明川算计,为了把血河幡留给我护身,甘愿自爆元神而亡,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南洋。”顾景行的哀恸深藏于心,使得他现在还可以保持平静地跟岳青莲对话,“我不能违拗她老人家的意思,所以……对不起……”

    岳青莲当然明白他说的对不起是指从前曾经答应过的,要为了自己留下来,不禁摇头苦笑:“景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很明智的,我支持你。”

    顾景行沉默了几秒钟,沙哑着嗓子说:“如果我只是一个人的话,我的心意依然没变,还是会为了你留下来的。”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上,凝聚着顾家,毛家,柳家三家人全部的期望和心血,三家的门人弟子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他,在这种时候,他身为少主,有责任要把剩下的人都带回去,重振旗鼓,再度复兴家族,这是他的使命。

    “嗯,我明白。”岳青莲轻声说,还露出一个微笑,“一路平安。”

    顾景行深深地凝视着她,终于,脸上平静的面具出现了一丝松动,嘶声叫了起来:“青莲!跟我一起走……”

    岳青莲摇摇头:“别傻了,秦明川正等着呢。”

    仿佛是下了决心,顾景行脸上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他要是追来的话,我也未必没有力量阻止他。”

    “可是那样,你做出的牺牲也会很大。”岳青莲心平气和地说,“景行,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平安回去,弹压住任何可能有的异动,记得吗,你跟我说过,南洋并不太平,群狼环伺,如果你白白把力量浪费在这里,那你回去之后,拿什么立足?”

    她温柔地看着顾景行:“景行,山高水远,来日方长,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我们说来日方长,以为未来会有大把时间供我们从头再来……

    可是有的时候,我们嘴上说来日方长,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日子并没有多长,我们也许再无机会。

    顾景行同样也知道这一点,因为他的眼泪忽然滑下脸庞。

    “青莲,求求你……跟我一起走,秦明川不会放过你的,你跟我回南洋,我们还有机会回来……我会保护你的。”

    岳青莲微笑着摇头:“景行,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一门的宗主,不能放下门人弟子和你就这么离开,你有责任,我一样也有。”

    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搭在顾景行肩上,似在催促,腕上一只翡翠镯岳青莲认得,是属于顾家祖母的。

    顾景行全无他顾,依然紧紧地盯着岳青莲,再次开口:“青莲,我求你……来!和我一起走!”

    岳青莲用尽全部的力量,在脸上做出最美的笑容,缓缓伸出了手指:“景行,再见。”

    轻轻一点,水色光幕弹跳了一下,倏然消失,一滴荷露沿着花苞的顶端突兀滴下,溅起水花几朵。

    于是她掌心濡湿,仿佛是顾景行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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