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一惊,慌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一旁的耶尔衮揭起锦被来盖在她身上,左右环望了一下,一俯身隐没进床底。

    离得近了,宫女纷乱的吵嚷声清晰地传进了紫藤的耳朵:“娘娘,您不能进去!”

    “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事你们都敢管!”紧接着响起的女声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紫藤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

    “娘娘,奴婢们这是为您着想,那笑妃确实是妖星转世,刚才杨贵妃前来探望,都是被抬出去的……”宫女们依然死死谏劝。

    “你们不愿意进去,就留在外面好了……”话语声未歇,只见绣帘儿一挑,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坐在床上的紫藤惊讶地挺直了脊背。怪不得她没听出来,来者居然是从未跟她说过话的叶淑妃。

    “当日凤仪一别,细细之憾,便是未能与笑妃娘娘秉烛夜谈。”叶淑妃温婉一笑,眉宇间仍带着丝丝挥之不去的忧愁,“笑妃莫怪本宫鲁莽,若是不来,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

    “你是说我要死了?”紫藤眉头一挑。

    “圣上他在殿前广场等了多半日,终于等得凌霄塔出现,此时已经进塔去了。”接下来的话,叶淑妃并不说明,紫藤却也心知肚明,等轩辕弥出塔之时,弄不好就是自己的丧命之日。

    “那神棍的话还真是管用。”紫藤冷笑。这不愧是封建社会,仅仅凭那男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地置自己于死地。

    “那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北汉建朝以来就存在的国师。”叶淑妃走到紫藤床边,侧身坐了下去。

    从建朝以来就存在?那不是四百多岁的老妖怪?对于这种说法,紫藤嗤之以鼻。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封建皇朝为了蛊惑人心而树立起的一个迷信崇拜的形象罢了。

    刚刚坐稳的叶淑妃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

    “什么味道?”她轻声低喃着,细白的鼻翼微微扇动。

    难道她觉察出什么来了?紫藤被吓了一跳,连忙指着自己胸口上的血渍,“是我……我昨天吐血了。”

    “不是这种味道。”叶淑妃肯定地摇了摇头,目光逐渐开始搜索四周,紧接着,弯腰探向床下。

    要杀她吗?紫藤的右手已经悄悄束掌成刀,望着叶淑妃朝向自己的雪白脖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下手。

    虽然力气只恢复了六七分,但对付叶淑妃这样的柔弱女子,紫藤有数十种方法能让她在一击之内毙命。

    不过,外间还等候着那么多宫女宦官,想要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解决掉他们,却是一件难事。

    就在紫藤前后矛盾时,叶淑妃的素手已经掀开了下垂的床幔,可是她这动作只进行到一半,便蓦地停住了。

    挺直了脊梁,叶淑妃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从小便对男子的气味特别敏感,不过方才,想必是闻错了。”

    她这是在故意放过自己?还是另有阴谋?紫藤沉默着,冷冷地注视着叶淑妃。

    “这深宫之中的女人,就好像自由被禁锢的鸟儿。若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破开牢笼,振翅高飞。”叶淑妃仍是一脸的平静,只是这话不知道是说给紫藤,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女子太过聪慧,聪慧到接近心机深沉的可怕地步!若是她猜出了自己的杀意,为求自保才没有当面揭穿,出门之后再叫一堆侍卫过来,那自己和耶尔衮就危险了!

    看着叶淑妃微微躬了躬身,向内室外退去,紫藤的唇边掠过一抹冷笑,出声轻唤道:“杨延安。”

    叶淑妃全身一震。

    虽然只是一瞬,但紫藤仍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变化。

    再转过头来时,叶淑妃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笑妃刚才呼唤贵妃娘娘兄弟的名讳,却是为何?”

    正所谓关心则乱,若是她不理不睬,就这么直接走出去,紫藤倒也不能拿她奈何。而她这么一转过来,却恰好是自投罗网。

    “水榭假山石、三郎、狸儿。”

    三个词一出,叶淑妃的脸上猛然变色。

    定定地看着紫藤脸上“恶魔的微笑”,并不是像是在耍诈诓她。叶淑妃扶着墙轻喘了几口大气,,忽然抬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紫藤回给她一句很没营养的话。

    叶淑妃的脸色又白了一白。在这深宫中,宫妃私自与外界男子通奸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无论是不是诬陷,都要进行彻底的搜查,而自己偏偏因为难以抑制思念,还留了两封书信和一幅画像在床底的暗格之中。

    这笑妃本来就是待罪之身,就算是多了私通男子这一罪名,也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而她万一恼羞成怒,将自己与三郎相会的事情说出来,那不仅是自己性命不保,恐怕连出征在外的杨氏一家都要受牵连。

    “你想怎样?”半晌,叶淑妃才挤出这一句话来。

    “你放心,我不想怎样。”紫藤嫣然一笑,“只要你不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我担保那件事不会泄露。”

    怔怔地看了紫藤片刻,叶淑妃喟然一叹,缓步走了过来,“床下之人是谁,也不用躲了,出来见见吧。”

    行迹已经败露,耶尔衮也不废话,一闪身从床下飘了出来,将已断的左臂藏到身后。

    “是耶尔衮统领?!”看见是他,叶淑妃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伸手抹下腕子上戴的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又取下了一对明珠耳铛,叶淑妃将它们塞进紫藤手中,“这两样东西是我进宫时公爹给我的陪嫁。这宫里的东西大多都打有标示,若是落入识货的人眼中,迟早会露馅。”

    说完,她又从宫衣的领子里,拽出一枚用红线系着的玉佛。那玉佛雕刻粗糙,成色一般,外表却非常光滑细腻,显然是经过了长久以来的摩挲。

    “这是三郎与我的信物。你二人若是能顺利出宫,便走的越远越好。南方有威武王镇守,笑妃逼疯了敏仪太后,若是落到他手里定无好结果。不如直向西北,若是遇到了三郎,请帮我带个话……”说到这儿,叶淑妃微微一顿,终是下定了决心,狠声说道:“就说细细今生与他无缘,只能在宫闱中孤独终老,请他以后不必再牵挂我,若有来生,再与他结草衔环相报!”

    说罢,叶淑妃已脸色惨白,薄薄的樱唇,竟被她咬出了丝丝血痕。一跺脚,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南偏殿内室,刚一过了那道门槛,就立即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剧咳。

    外间就好像是滴了水的沸油一般炸了锅。但这声势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出三十秒,那些宦官宫女们便拥着叶淑妃逃难似的离开了南偏殿,为紫藤的“妖星”之实再添了一笔玄幻色彩。

    “凌霄塔里那家伙出来了?”从刚才起耶尔衮就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紫藤一五一十地将他走后所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你不能再呆在这皇宫中了,这里很危险。”依旧是冷着脸,但这时的耶尔衮,却给了紫藤一股无比温暖的亲切感,“我这就去安排路子,看能不能在阿弥出塔之前将你弄出宫去。”

    “对了,我在兽苑还有一只……宠物,叫猫儿……”计划逃跑,怎么能把猫儿落下?想起猫儿的度,紫藤露出了一抹笑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宠物?”耶尔衮皱起了眉头。

    “猫儿很厉害的,度比波音747还快。有猫儿在,想要逃出去就容易多了。”想起那只像小孩一样爱跟自己撒娇的虎狮兽,紫藤的嘴角边又掠上了一丝笑意。

    “波音747?……”耶尔衮终于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看着这个平时一副冷脸的冰山男呆头呆脑的样子,紫藤忍不住莞尔,“总之很快就是了,你去兽苑找找看,除了大象之外个头最大的应该就是它了。猫儿听得懂人话,你跟它说明白我的处境,它应该就会跟你来了。”

    “……好吧。”看紫藤这么重视的样子,耶尔衮也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我现在先去兽苑找你那宠物,顺便再准备些衣物包裹。”

    “那个……”

    耶尔衮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紫藤在身后唤他。

    “……要小心……”原本想要说些感谢的话,但一条手臂的代价,又岂是区区言语所能换得回来的?千言万语,最重只化作这三个字而已。

    “我知道。”耶尔衮刚硬的面部线条稍稍柔和了一瞬,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南偏殿内室的窗口。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距离耶尔衮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的样子,可他仍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徒留紫藤在房间内焦急地踱步。

    “圣……”门外宦官的公鸭嗓子刚扯了半截,就被一道不耐烦的男声打断了,“闭嘴!”

    “是……”那宦官急忙低声答应着。

    是轩辕弥的声音!

    紫藤眼皮一跳,连忙爬到龙床上,盖好了被子装作是熟睡。

    看着眼前一道薄薄的绣帘儿,轩辕弥将手抬起、又放下、再起抬起,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揭开它。

    凌霄塔中,那尊上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圣上,想不到你会为了那区区一个女人,浪费我们之间的那三次会面。”

    是的!在姽婳下嫁轩辕曌,自己举兵造反的那一天,那凌霄塔上的尊上,在御书房里,与他定下了三次会面的约定。

    为了让自己的养女不至于刚嫁人就守寡,那尊上与轩辕弥定了三年之约:三年之内,轩辕弥可以拉帮结派,扩充自己的势力,但绝对不能对自己的哥哥兵戎相见。

    凋花王爷的三年皇位,不过是用姽婳脱离天尊的代价换来的而已。

    而作为报偿,轩辕弥拥有三次与尊上会面的机会。无论他提出什么问题,那尊上都要用他观星的大神通为轩辕弥解答。

    “那女人确实是霉星转世,就算你有帝王的命格也不能相克。你若是非要将她留在身边,他日里必定风雨飘摇、王位不保……”

    杀了她?或者是放逐她?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她献给南齐或是西姥的皇帝。有了她的霉运相助,自己拓展疆土的计划也能进行得更顺利一些。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会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轩辕弥就觉得一股邪火在他心中升起,烧得他心脉俱焚。

    她是与众不同的,她不像那些妃嫔宫女,表面上对他媚颜相向,暗自里却各怀鬼胎。

    昨天看见她吐血的一幕,他的心,确确实实在为她颤抖着。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就算是自己的母亲琦玉,也没有能够引起他情绪如此强烈变化的时候。

    而且,自己今日从凌霄塔里出来,听到的反而是闵帝在养心殿中烂醉如泥,十数万城防军群龙无的消息。细细想来,从开始遇到她时气死宰相,到推倒了敏仪凋花一派的势力,再到如今闵帝失态,笑妃所带来的,似乎不完全是坏事呢!

    也许……尊上所言,其实是言过其实了?

    心绪激烈地翻腾着,轩辕弥握着绣帘边缘的手逐渐收紧,“嘎嘣”一声,竟将那绣帘整片地扯了下来。

    紫藤安静“熟睡”的面庞,顿时展现在他面前。

    她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比早上破败颓唐的样子要好的多。看了看桌上的食盒与药碗,轩辕弥的心中竟松了一口气。这些宫人们还算是有眼色,知道来给她送食送药。

    他究竟来做什么?难道不是想要将自己拖出去问斩的吗?等候了半晌,仍不见什么动静,紫藤忍不住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瞥见轩辕弥正站在门口呆。

    他倒是能沉得住气!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紫藤,连装死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装睡?

    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躺,静静地僵持了近十分钟的时间。

    过来了,终于过来了!眯缝着眼睛的紫藤微微有些紧张。要不要挟持了他做人质呢?可是挟持一个皇帝的话,就算是跑,也躲不过追杀的吧?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为好。

    一只大手覆上了紫藤的面颊,细细地摩挲着,因为握笔而微微有些茧子的指肚和细滑的掌心,成功地激起了紫藤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趁机溢出一声低吟,紫藤翻了个身,用锦被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

    不过……他怎么还不走?

    不仅不走,也没有丝毫作的迹象。下一刻,紫藤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臂抱了起来,被迫投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疯了吗?紫藤傻眼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装睡下去,难保他不会趁机对自己动手动脚。

    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紫藤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下一刻却受到了惊吓一般,一把推开轩辕弥,“你干嘛?”

    虽然仍旧是恶劣的态度,但看见紫藤恢复了生气,轩辕弥的嘴角边仍然挂上了一丝微笑。

    这皇帝是不是人假扮的?见轩辕弥被自己推开仍然是一脸傻笑,紫藤都有些怀疑他的真实性。

    “来人!”轩辕弥一开口,内室的门外立刻探进一颗脑袋,“圣上有何吩咐?”

    “服侍笑妃娘娘更衣洗漱,今晚朕要翻她的牌子。”轩辕弥一开口,把紫藤吓了一跳,更将那宦官吓的三魂去掉了两魂半。

    “圣上……这……这怎么可以……”

    “朕要翻谁的牌子,还需要你这个没种的来替朕决定吗?”轩辕弥脸色一沉,恢复了几分帝王的霸态,“服侍笑妃的那个宫女呢?朕刚才过来怎么没看见她?”

    “小翠她……”那宦官犹豫着没有说辞,索性说了实话,“听外面说:小翠她今儿个早上起就被吓跑了。”

    “找出来,斩了!”这个时候,紫藤所熟悉的君王形象才重新回到了轩辕弥的身上。冰冷、邪魅、无情。

    回头深深看了眼还处于呆若木鸡状的紫藤,轩辕弥为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他会让这个女人变成他的所属物,他要在她身上,刻上自己的烙印。她的霉运对他而言是折磨,却也是一种幸运。他可以放任自己宠她爱她,待到她威胁到自己的王权时,再亲手杀死她,从此便可以关闭心门,因为那其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身影。

    曾经拥有过,却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他还有那十数万城防军要分散击破,待到他收拾完那烂摊子,再来宠幸这个幸运又不幸的女人。

    轩辕弥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被抬了进来,愁眉苦脸的宦官们端进一盆盆的热水倒进木桶,又在里面洒了馥郁芬芳的花瓣,接下来便是几个人的相互推诿,显然都不愿意跟这“妖妃”有什么亲密接触。

    “我自己来就好了。”被不男不女的人伺候着洗澡,别说他们不愿意,就连紫藤自己也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按惯例,侍寝妃子沐浴更衣,都必须有奴婢在旁伺候着。”几个宦官也是一脸的苦相,想走又不敢走,唯恐轩辕弥再杀个回马枪,把他们像是小翠似的那么斩了。

    “我说不要就不要!赶紧出去!”像赶鸭子一般将那几个宦官赶出门,紫藤又补了一句:“谁敢偷看,我就把谁的眼睛挖出来!”

    褪去带血的衣衫,紫藤没有踩一旁的小凳,轻巧地一撑木桶的边缘就跳了进去,激荡起扑面的水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耶尔衮为什么还没有来呢?难不成是迷路了?

    他可是御前侍卫统领,没有那么容易就迷路的吧?难道是猫儿那里出现了问题?

    一边胡思乱想着,紫藤一边撩起清透的净水,搓洗自己的长。

    “娘娘……”内室门外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呼唤。

    绣帘已经被轩辕弥扯掉,所以紫藤猛一抬头,就和立在门口的玥儿打了个照面。

    “你来做什么?”紫藤有些讶异。

    “奴婢前来探望娘娘,恰好听见门口的公公们说娘娘不肯让他们服侍沐浴,所以奴婢就自告奋勇,前来伺候娘娘……”玥儿越说越小声,捏着衣角不敢抬起头来。

    “我说了我不用人伺候。”

    紫藤的回绝让玥儿红了眼眶,“奴婢知道,奴婢对不起娘娘……娘娘要怀疑奴婢也是应该的。可是,娘娘是一个正眼看过奴婢的主子,奴婢只希望能够再伺候娘娘一回……”

    “算了,你进来吧。”见玥儿一口一个奴婢的委屈样子,紫藤的口气不由得软化下来。

    得到了紫藤的允许,玥儿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顿时明亮起来。她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拿起一旁桌上的瓷瓶,接手过紫藤乌黑的长。

    “这是什么?”紫藤皱了皱眉头。

    “娘娘,这是皂角液,里面加了百花香,是专门用来洗头的。”玥儿拿捏的手指不轻不重,对头皮的按摩也恰到好处,紫藤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不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洗水吗?

    “这又是什么?”看玥儿抓起一块黄澄澄好像固体蜂蜜般的东西,紫藤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了起来。

    “这是当归胰子膏,加了数十种药材和蜂蜜熬成的,用它来洗澡,皮肤很润滑呢。”玥儿抬起紫藤的胳膊,一边细细地往上抹着胰子,一边由衷的夸赞:“娘娘的皮肤真好,就是不用胰子膏也滑不留手的。这些细小的伤痕,以后擦些脂玉消痕露,慢慢的也就能完全养好了……”

    玥儿正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不提防却被紫藤一把抓住了手臂,顿时痛呼一声,手中的胰子也掉进了木桶里。

    “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揭起玥儿微微挽起的袖口,出现在紫藤眼前的,是一道道交错的鞭痕。暗色的血迹凝固在玥儿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没……没什么……”玥儿连忙把手往身后藏,但又怎么抵得过紫藤的力气?挣扎了两下,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娘娘……玥儿今天是来跟您告别的。过了今晚,您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玥儿了。”

    她知道自己要逃跑的计划?紫藤一惊,但是立刻就恍悟到自己是误解了。

    “虽然跟了琦玉太后,揭穿了蓉妃的阴谋,但玥儿毕竟是待罪之身,平日里没少挨暖风阁掌事嬷嬷的鞭打。太后她因为玥儿与蓉妃是旧识,平日里也百般对玥儿刁难,玥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感情的闸门一旦放开,就再也收不住。玥儿已忘记了尊卑之分,扑上紫藤的肩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紫藤低低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掠过将玥儿一起带出宫去的想法,但转瞬间就消逝了。她不敢确定玥儿究竟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来试探她。

    窗外闪过一道黑影。紫藤目光一瞬,轻轻地推了推玥儿,“好了,玥儿,别想那么多,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娘娘……”

    玥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她这一开口,南偏殿内室的窗口下,却“轰”地亮起了一团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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