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是很奇妙的。

    就好比像紫藤现在这样:明明是九死一生才逃出耶律基的虎口,相隔了不过两天,又将自己送上门去,在耶律基的手下当差。

    能在雪山木屋里遇见莫不群,紫藤真不知自己是幸运,抑或是不幸。

    莫不群所率领的以雪山派为的西姥各大门派,本是应耶律基之邀,为西姥军助阵的。说起来,耶律基原定取下临潼的日子,是在三日之后,但由于耶律红与紫藤挑战战败被擒,让局势生了一些变化。

    热情地邀约了紫藤,莫不群一行人继续连夜赶路,二天一早来到了西姥军的大营,才知道西姥与大院的战争已经结束,但由于北汉军的奇袭,原战场的后方又变成了临时阵地,七十万的西姥军人与五十多万的北汉精兵在昨天夜里就开始对峙。

    北汉军虽然比西姥军人数少一些,但胜在粮草充足,士气高涨。西姥军刚经历了攻打临潼的惨胜,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战利品,此刻已经是人困马乏。

    莫不群所率领的雪山各派,在西姥的大营中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而是跟其他耶律基邀请来的高手一样,住在一片专用的帐篷中。

    为了不让耶律基认出来,紫藤戴上了李莫愁送她的人皮面具,但那样的绝色容貌却在这虎狼之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最终,她还是在那面具的外面,又加了一层面纱,这才抵制住那些宵小之徒的觊觎。

    一早上的功夫,莫不群和一众武林人士都被限制在那片帐篷的区域中不准随意走动,是以紫藤虽然有心,却也无法出去探寻包舒儒和猫儿的下落。

    待她跟随在莫不群身后,见到耶律基时,已经是二天的晌午。

    北汉大营里饭菜的飘香,让西姥军营中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闪着饿狼一样的绿光,而在北汉驻地前方所飘扬的大旗,更让西姥军营中的将领和统帅感到了焦虑与不安。

    那大旗上只写了八个大字:“有衣有食、优待俘虏”,在猎猎的寒风中飘扬着,更显得诱惑。

    一上来就处于不利的形势,连番遭到挫折的耶律基也有些着慌了,不等士兵们啃完手中的干粮,他就下了擂响战鼓的命令,率领着莫不群等高手,和穿着精甲能撑得住门面的一众亲兵们摆开了阵势。

    正午冬日高挂,但却没能给遍布冰雪的大地带来一丝暖气儿。日夜呼啸的寒风势头也不见小,卷着硬邦邦的冰碴,打在将士的战甲,与他们座下的马匹身上,出噼噼啪啪的爆响。

    紫藤穿着莫不群送给自己的厚厚的皮袄,缩在那一众高手的阵营里,佝偻着身子,丝毫不引人注目。

    待军鼓擂响了三遍,北汉那边的营中,才有一个将领,纵马带着数千士兵奔出,在阵前摆开阵仗,扬声问道:“对面是哪位将军?”

    “我乃西姥藩王耶律基,三郎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耶律基虽然急躁,但礼数与周全却丝毫不乱。

    杨三郎?那不就是杨延安!紫藤心中一动,从莫不群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虽然隔得有些远,瞧得不大清楚,但看样貌,对面那将军确实像是自己在皇宫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延安,紫藤握了握胸口上垂挂的玉坠,想起了叶淑妃的嘱咐。

    两军之间,虽然相隔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但如今对于紫藤来说,这咫尺就像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好容易见到了杨延安,她却无法将叶淑妃给她的信物交给他。

    “在下怎么不记得曾见过西姥的藩王?”杨延安俊眉紧蹙,扬声喝道:“我只听过西姥有耶律洪基做大王,何时又多了耶律基这个藩王?”

    “大胆!我西姥大皇的名讳也是你这种小将可以随意呼叫的吗?”耶律基身边,早有耶律红按捺不住地柳眉倒竖,抽出了腰间悬挂的新打造的镔铁枪。

    “这位我倒是认识,不是飞凤将军吗?”杨延安仿佛这会儿才看见耶律红,傲然一笑,“人说西姥飞凤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今天也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寻求庇护!”

    这杨延安一张嘴着实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耶律基激得面色不渝,耶律红暴跳如雷,紫藤在心中暗暗叫好,嘴角掠上了一抹笑意。

    “这位耶律基,确实是西姥的藩王不错,说的更明白一些,他才是西姥真正的王!”

    一道悠扬清越的嗓音响起在北汉军中,那声音不大,也没有深厚的内力做支撑,若不是紫藤身处西姥军前排,耳目又聪敏,几乎就要漏掉这一声嗟叹。

    这一句话,像是一声炸雷一般,将她轰得懵了一懵,愕然抬起头来。

    只是先前片刻的功夫,北汉大军已经完全在营地外集结成型。随着那句话的响起,几十万大军的中央像是潮水一般分开,露出一个骑着乌雅骏马的人影,和他身后的几个随从来。

    寒风依然凛冽,夹杂着冰粒的雪花也依旧在肆虐,但是,在那个男人出现的那一瞬间,恶劣的天气,百万的雄兵,这一切都在紫藤的眼中黯然失色。当然,不止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凡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士兵,每一个都从心底生出一股由衷的拜服感。

    那是一种尊贵的、无可比拟的王者气势!

    就像是紫藤见他一面时一样。

    他没有穿龙袍,明润的黑上,也扣着厚厚的风雪帽。白皙而细致的面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神色,嘴角边甚至还生出了青色的胡茬。

    是轩辕弥!

    他的身后,还是同以前一样跟着小德子,还有一些新面孔的御前侍卫,并且,在那人群中,紫藤还看见了她日夜担心的人——包舒儒!

    包舒儒是怎么逃出去的,这一点紫藤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但是,看到他安然无恙,她的心中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轩辕弥在北汉军的阵营前站定,原本在最前方的杨延安,则自觉地退到了他的身后。

    与耶律基一照面,二者之间的高下立现。

    如果说轩辕弥看起来像是百兽之王的猛虎,那么耶律基则更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身上原本努力维持的王者形象,在天生就具备华贵气息的轩辕弥面前,就像是一层纸糊的外皮一样可笑。

    “大将军与二将军死的冤枉!”轩辕弥并没有注意到那几十万人中就像是沧海一粟般的紫藤,只是定定地望着耶律基,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暴,“那个在金沙之变中死掉的耶律洪基是假的!”

    这句话就好像是巨石一般,在西姥军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耶律红大惊失色,手脚颤,耶律基则是面沉如水不一言,只是用眼神向轩辕弥表明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是我上凌霄塔,向天尊求来的答案。”轩辕弥仍旧是淡淡,“真正的耶律洪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了保证西姥政权的稳定,大皇子,你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哥哥……”耶律红已然心乱如麻。自小最得耶律洪基宠爱的她,在冲锋陷阵上丝毫不怵,但是一论起国权谋术来,她根本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猛一被轩辕弥揭穿,生性率直的她竟有些张皇失措。

    “那凌霄塔上的天尊,当真是不世的神人!”惨然一笑,耶律基便知今日的战争已经落败。且不论有着帝王亲驾的北汉军究竟会有着多么高的士气,单单是轩辕弥所抖出的这个秘密,就够他在还未完全平复的西姥内乱中再忙上几年。那些自恃拥有耶律洪基正统骨血的弟弟妹妹们,不是每一个都像耶律红这样心无城府,内乱还未安攘,他又怎么可能有余暇与强兵秣马北汉开战?

    只不过,纵使他肯认输,摆了这么大阵势的轩辕弥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放过可以大败西姥的绝妙时机吗?

    “朕这次来,是问你要一个人的!”轩辕弥的声音,夹杂在风雪中吹进了紫藤的耳朵里,让她心头一颤。

    “是杜紫藤吗?”耶律基也不装傻,因为他知道这根本没有必要,“我也很想把她送给你,只可惜,就在我捉住她的昨夜,便让她给跑了。”

    “天尊告诉朕,她就在你那里。”轩辕弥丝毫不为耶律基的借口所动。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跑了!”如果说昨夜里现紫藤消失的消息让耶律基暴跳如雷的话,那么现在,他几乎想把那些误事的军士们都给砍了。昨天他还只是将紫藤当做一个筹码,可是没想到,今日里她的地位就变成了改变战局的关键!

    立在耶律基身后不远的地方,紫藤心中也是纠结万分。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耶律基说的他悬赏百万的事情所言非虚,但是,轩辕弥这样大费周章的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难道说:自己对他真的很重要?

    想起他从前对待自己的恶形恶状,还有几次想要杀死自己的前科,紫藤肯定地摇了摇头。

    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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