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冷冽的杀气,这样不论处于任何环境也不会变化的蛮横气质是如此的熟悉,轩辕弥几乎要当即认为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紫藤,但是,他的紫藤明明是跛脚的,这个女人却行动自如,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再加上这些人诡异的举动,和倒在地上的莫不群的尸体,轩辕弥又产生了一丝疑惑。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女人的胸太平了。他虽然没有好好地亲手拿捏过他笑妃的柔软,但是他可以肯定:她的胸绝对不至于平到这种程度。

    轩辕弥不知道的是:为了配合先前莫不群所说的她是太监的说法,紫藤已经用布条将胸缠住了。

    身形如鬼魅般地连闪,紫藤势若疯虎地向芙蓉公子展开了攻击,她用到的是东瀛之流的刺客匕法,每一招都毫无花俏,尽指他身体上各个要害部位。

    “你做什么?”虽然身怀绝技,但紫藤现在可是大家的保命饽饽,芙蓉公子光挨打不能还手,纵着分水刺不断格挡,险象环生。

    雪山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出手帮忙。方才附和芙蓉公子,不过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对于这个随意就杀了自己掌门的外派,他们的心中有着本能的抵触。本想要上前帮忙的黄益瞥见同门那冰冷的眼神,也讪讪地收回了手中的朴刀。

    “你们这些人,竟然都见死不救!”眼看自己已经被紫藤逼到了悬崖边缘避无可避,芙蓉公子不由得怒向胆边生,“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咱们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这样的威胁绝对有效果。他的话音未落,七八道刀风掌影,就立刻向那个方向涌了过去,只是,攻击的对象不是紫藤,而是他。

    雪山派的人在这一刻出奇地默契。白驼山在西姥大雪山中虽然不算是称霸一方,但好歹也是名门大派,要是让这芙蓉公子安然从这里离开,再想要报掌门之仇,便是要与整个白驼山作对,倒不如现在趁乱收拾了他干净。

    刚暗算了别人,反过头来立刻被他人暗算,芙蓉公子怎么也没有料到情况会生这样的转折,想要拉紫藤一起下水,却在众高手的攻击下有心无力,只带着不甘的眼神,坠下了悬崖的边缘。

    解决了芙蓉公子,紫藤带着浑身的杀气,冷冷的转过头来。

    离得近的雪山派众高手们,纷纷后退了一步,心虚的低下头去,同时暗自戒备着。

    环顾了一圈,紫藤终究是叹了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匕,走上前去摆正了莫不群的尸体。

    这些雪山派的门徒虽然可恶,到紧要关头却还是变相帮助了自己,为他们的掌门报了仇。而且,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与这几人为敌,恐怕会先一步被他们放倒。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一手揭开面纱,再一把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紫藤平静地叹了口气,仰起头来,“是我。”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比风声还大的抽冷气的声音。

    耶律基和耶律红嘴巴张的足以塞下整个鸡蛋,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军营中经过了彻夜的排查都没有找出来的杜紫藤,会混在外援的高手中,正如那天尊所说,就在他们的阵营内。

    雪山派的众人也迷糊了。莫不群身为掌门,从不说谎,面前这人明明是个女子,他为什么要说她是太监?

    段真纯的眼中则是亮起了欣喜的光芒,只可惜,紫藤的眼神并没有瞧向他,而是定定的与乌雅马背上的轩辕弥对视。

    一点一滴的情愫从轩辕弥俊雅如玉的面庞上化开,极其微妙地,汇聚到他的眼神中,深深地隐没了下去。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紧握着缰绳的手指有些白,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对他的反应,紫藤很困扰,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努力昂起头,不屈地与他对视。

    “你……找的我好苦!”轩辕弥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因为过度的压抑而有些沙哑。

    为什么要找我?是要来杀我吗?还是那凌霄塔的天尊,又说了什么与我有关的坏话?这些问题,紫藤很想一股脑儿地丢给轩辕弥,但是,她的嘴唇只是微微张了一张,脖颈上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比呼啸的北风还要冰冷的寒意。

    “都别动,退后,否则我杀了她!”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紫藤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趁自己心乱而一举挟持了自己的家伙是谁。

    疯狼!

    毫无疑问,疯狼的匿踪之术,相比起受过现代专业训练的自己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自己根本就将他忘在了脑后,可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一直跟着自己,并且没有被所有人注意到。

    “放开她!”轩辕弥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张口喊了出来。

    “别以为我像是他们那些笨蛋,会相信你的话。”疯狼喋喋地怪笑了一声,眼神中满是跳跃的冷光,“你们这些君王的出尔反尔,我算是受够了!想要她活命的话,就给我准备一匹千里马,和百万的银票!”

    这家伙把自己当成是摇钱树了?!紫藤不由得一阵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做,倒是一举两得,既有机会趁乱杀死自己为他的兄弟们报仇,又能够逃出生天,得到安抚他兄弟家属的钱财。可是,紫藤是不习惯于受胁迫的,若不是疯狼警觉性太高,刀锋一直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她绝对会铤而走险地反抗一下。

    原以为轩辕弥会像从前那样,带着冰冷而戏谑的微笑,将疯狼的举动当成是一个笑话。可他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向后挥了挥手,“去给他牵匹好马来。”

    “行军打仗,带不了那么多银票,朕先将这玫瑰比目佩给你,也抵得那些价值。”随即,轩辕弥解下腰间的一块通体碧绿的翡翠挂件,向疯狼抛来。

    “圣上!”小德子连忙出声阻止,“这可是皇后娘娘送与您的定情信物……”

    “那个贱人,还提她作甚?!”一提到慕容嫣,轩辕弥的神色变得扭曲起来,“看不出她乖巧的样子,心肠会那么狠毒,若不是她,朕怎么会以为紫藤已经死了,还让凶手逍遥法外?”

    小德子不说话了,只是饶有深意地看了紫藤一眼,目光中有抵触、戒备,和浓浓的厌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紫藤百思不得其解。

    接了玉佩的疯狼瞧了瞧成色,将它揣进怀中,又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就算是拿去卖也没人敢买,空留着一座宝山啃不动又有什么用?”

    “得寸进尺!”轩辕弥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堂堂一国之君,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兵低声下气过?给了他价值万金的宝物竟然还不知足,可是在战场上让他到哪里去找百万的银票?

    眼见轩辕弥吃瘪,初入战场的段真纯跳了出来,高声喝道:“敢对我北汉国君不敬!看我的隔山打牛!”

    这一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道,也看不出一丝内力外泄,如果没有段真纯那一声喊,就算是谨慎如疯狼,也不会想到那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只可惜,这样名字的招数,就算是没见过,听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疯狼目光一凝,手下一紧,在紫藤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别……别动手。”情急之下,段真纯连忙又出一道掌风,将先前的掌力打偏,灰溜溜地退了回去,被莫安年在头顶上敲了个火辣辣的爆栗,“笨蛋,告诉你多少遍要把这个毛病改过来,怎么还是会把招数的名字喊出来!”

    “习惯了,不是故意的。”段真纯苦笑着挠了挠头,望向紫藤的目光中包含了一丝歉疚。

    “放了她,我着人带你去最近的通兑钱庄取银票。”轩辕弥再一次退让。

    “这还差不多。”疯狼一笑,在紫藤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不过,放了她,那得等我安全了之后。在那之前,我不介意帮你看着这个美人儿。”

    “军医!军医在哪里?”一边的耶律红哭叫起来。经过了这一番动荡,耶律基的伤口血势依旧奔流不止,嘴唇已然泛出了青色。

    在这样百万乱军征战的局面下,别说是军医,就连金疮药恐怕都找不到。轩辕弥的身边倒是跟了个御医,但是没有轩辕弥的命令,他决计不会对一个危险的敌人出手救助。

    很显然,对于这样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败军之将,轩辕弥也没有那份心思。

    就在这时,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脚下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颤。

    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只是短短的数分秒钟,竟然大到了就像是在众人耳边回响一般。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久居平原上的北汉人,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熟悉西姥大雪山的几个雪山派高手,瞥见一旁雪峰上的异状,纷纷大惊失色,“不好了,雪崩了,快逃!”

    虽说是在喊,但他们腿脚却不敢移动分毫,对面的北汉阵营中那一弯弯闪着寒光的弩弓,比雪崩更容易要人性命。

    久居内陆的北汉人哪里见过雪崩的场面?对于这样的预兆,他们还愣在当地,甚至连金刀随侍们都面带疑惑地左右张望着,吃不准生了什么变故。

    眼角的余光瞥见身侧的雪峰顶上,翻落下不易察觉的一道炽白雪线,紫藤的心中不由警铃大作。

    这些北汉人,包括疯狼都不知道雪崩的危险,但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紫藤可是一清二楚。从前在寻觅一块九世班禅的活佛舍利时,她就曾单身潜入过喜马拉雅山一带,在那儿遭受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崩,九死一生才逃回了性命。

    “雪崩来了,快逃!”她出声尖叫道。

    但是,仍旧茫然中的北汉人谁也没有移动脚步,挟持着她的疯狼怕她逃跑,反而更紧了紧手中的利刃。

    震颤的感觉,更明显了,那些坐骑的马儿比人类更能察觉到危险的来临,此时已在不安地打着响鼻,想要扬蹄奔逃。

    “你们先过来!”轩辕弥也觉察到了不安,不过他更挂心的,是紫藤的安危。

    “先把马给我!”疯狼丝毫不让,对他而言,一步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自己命丧当场。

    轩辕弥一咬牙,竟自翻身下马,将手中乌雅马的缰绳搭在马背上,一挥马鞭抽上它的后臀。

    “圣上……”小德子以及一干侍卫们大惊失色。

    可那只得了自由的乌雅马,却不乖乖地听从命令行事,而是惊恐地打了个响鼻,扬开四蹄,撒丫子飞奔着跑远了。

    这么一来,轩辕弥和疯狼都有些傻眼了。

    “快离开这儿!”紫藤再一次尖叫。照那雪崩的方向看来,这一片山崖以及山谷是它的必经之地,唯一的生路就是这片断崖对面的山口,那里有山峦的天然屏障阻挡,是雪崩无法肆虐到的安全地带。

    紫藤眼中的关切,是对着山口处出现的包舒儒。不会骑马的包舒儒这会儿才在侍卫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找到这儿,却刚好赶上了雪崩的大场面。

    然而,不知道包舒儒到来的轩辕弥,眼中却闪过一丝感动。

    就是这么几个犹豫耽搁的功夫,大自然已经挟着天地之威,给予了这些愚昧的人类最直接的惩罚。

    当大家看见滚滚的雪流像是倾泻的山洪一样,以快逾奔马的度从一旁的雪峰上奔驰下来时,再也没有人能保持镇静。

    离得近了,那轰隆隆的声音好像炸雷一样在众人耳中回荡,高喊声,马嘶声,因为他人的阻挡而被减缓了度的咒骂声,统统被湮没在这场瞬息即至的雪暴中。

    趁着疯狼一愣神的功夫,紫藤糅身欺进他的怀中,伸肘在他的腰侧的麻筋上一顶一撞,她轻松摆脱了他的掌握,重获了自由。

    这个时候,再向山口那边跑,显然是来不及了。紫藤的眼神,落上了断崖一侧山壁上突出的一棵孤树。

    见紫藤不往自己的方向跑,轩辕弥心急如焚地便想要冲过去,但刚跑了没两步,就让小德子一把拽住,施展了轻功飞回了山口,“圣上还望小心龙体!圣上身系天下百姓,龙体安康,才是社稷之福……”

    “闭嘴!”这会儿轩辕弥哪有功夫听他废话?直到眼看着紫藤像只灵活的猿猴一般,攀上了那棵孤树时,他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落了下来,轻舒了一口大气。

    那些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送入北汉人虎口的雪山派高手们,一见紫藤的做法,纷纷醒悟过来,个个施展了轻功,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奔向那棵孤树。

    顿时,那一棵树上,挂上了七八只累累的“硕果”。

    “那些家伙,刚才真应该杀了他们!”轩辕弥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他有些担心那看起来并不粗的树会不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断掉。

    在地上紧抱着耶律基的耶律红,面对着滚滚而来的雪潮,眼中闪过了绝望的光芒。

    眼神一暗,她扬起手中的腰刀,使出全身的内力射向那棵挂满了人的孤树。

    就算是要死,她也一定要拉上几个人垫背!

    与她一样想法的,还有被紫藤暗算,全身麻了几秒钟才缓过神儿来的疯狼。

    两柄刀一前一后,带着尖锐的呼哨声,射向那雪崩中唯一的“方舟”。

    挂在树上的众人纷纷拿武器去挡,却忘了身下的“底座”根本不是那么扎实。

    “喀嚓”一声,在雪崩席卷过的前一秒,那棵孤树终于出了绝望的悲鸣,带着一树的“果实”坠落进沉沉的深渊。

    “紫藤!”同时出惊呼声的,除了轩辕弥,还有包舒儒。

    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在下一秒钟又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两个心有牵挂的男人愕然现:满树的“人果”里,只有紫藤一个,双脚合拢,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那棵孤树没有完全断去的树根上,在凛冽的山风中摇摇晃晃。

    呼啸而过的冰雪巨流激荡起飞溅的雪粒,擂出万马奔腾般的声响,雾气一样的雪沙扑在人脸上,打得生疼。小德子护着轩辕弥,不断地扯着他后退,一旁也有侍卫拉着拼命挣扎的包舒儒,不让他冲上前去送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雪崩?!”好容易才找到日夜出现在他梦中的人儿,相隔不过百米的距离,却被这天降的灾祸生生的分隔开来,轩辕弥只觉得心脏紧揪,一股似曾相识的危机感再次出现在他的心头。

    多少次?有多少次,她都是以死亡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每一次,都是以她生命终结,画上了自己失去她的句号。这一次次的沉淀,不仅积攒起他心中的倔强与狠劲,更让轩辕弥感受到了一种渴望,即使是在争夺权势中,也不曾出现过的,自于内心的渴望。

    有时候,轩辕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虐待狂!满皇宫等着他去临幸的美人娇娃不知有多少,他也尝试着以这样的理由去说服自己,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更为思念那个始终冷脸对着自己,甚至给自己带来一次又一次麻烦与灾祸的清丽女子。

    他是那样思念于她,以至于这两个月来,他只去君怜斋,或者是皇后慕容嫣那儿留宿,因为这两个地方,有她睡过的床,只有呼吸着空气中可能残留的她的味道,他才能够安然进入梦乡与她相会。

    甚至有一度,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的魂灵缠上了。他有想过请道士来降伏她的魂灵,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再也不会梦见她,他的心中就没来由的慌。

    不过,这样的日子,结束于那天深夜。

    他做了噩梦,梦见紫藤全身被烧得焦黑,只圆睁着那双清澈的黝黑的眼睛,哀伤地望着他,口中叫道:“为我报仇!你为什么还不为我报仇啊?”

    他在恐惧中有些汗然,南偏殿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除了残烬与尸骸,根本没有留下一点儿纵火的线索,这让他从何查起?

    “你根本就把我忘了,根本就不想再记得我了,对不对?”紫藤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靠在他怀中,仰起脸来,嘴角边泌出一条条的血丝,“你是看我快好了,怕我影响到你的社稷,所以故意放火烧死我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轩辕弥连忙否定道。

    “可是在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就算我没有被烧死,你在碰过我之后,也不会让我活下来!”紫藤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脯,一双杏眼里满是悲伤,“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总是想着掠夺和占有,但实际上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轩辕弥哑然了。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只有夺得了权势,才能不被欺辱,才能高高地站在万人之上。可是,在夺取了北汉的江山之后,他的目标就变成了一统西姥与南齐,但是,在统一了那两个国家之后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连一个能够同欢乐的人都没有啊!

    爱他的人多得是,轩辕弥已经不会去注意,也懒得去注意了。不知不觉之间,紫藤已经变成了在他梦中和心中出现最多的人物,这也许……就是爱吧?

    在完成那一切之前,这个人已经死了!

    察觉到这一点,轩辕弥怀中的紫藤化作了点点的光晕消散了,他徒劳地四处抓着,想要捞回一些她的痕迹,抓在手中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而已。

    从这样的梦中自醒,轩辕弥猛地抬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边的慕容嫣,洁白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柔光,她的面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珠,嘴里喃喃着:“紫藤……紫藤姐姐……”

    轩辕弥心中一软,俯身下去,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然而,从慕容嫣口中溢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紫藤姐姐……原谅我,是我害死了你……我只是想要弥哥哥的爱……”

    眼中的惊愕逐渐转化为怒火,轩辕弥在听清了这两句的同时,伸手掐住慕容嫣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掼在地上,“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外间的宫人听到动静都赶了进来,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和还未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的慕容嫣一样,被吓呆了。

    有了慕容嫣的口供,纵火的凶手很快被查了出来。

    轩辕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还算是平静的后宫,竟然会在私底下混乱成这般模样!

    议事大殿偏殿失火,宫妃被烧死,皇后包庇,纵火犯竟然是上官德妃!

    依法查处了上官德妃和一众的帮凶们,轩辕弥本要将慕容嫣也处死,但是经不住群臣与琦玉太后的规劝,还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与毕贤妃作伴。

    会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很出轩辕弥自己的意料。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国事为重的,包括立他先前甚至有些厌恶的慕容嫣为后,包括从前种种的隐忍,包括对琦玉太后的礼让与纵容……

    可是,有了杜紫藤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废后,处死上官德妃,这样的事在从前的他看来,别说是做了,连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

    然而,真正由着自己的心情,按照好恶的判断来做事,那种畅快感,却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到的。

    本以为事情到这时已经告一段落。虽然还怀着对紫藤的思念与眷恋,但是他已经查到了凶手,并惩处了她,心中的愧疚也就不像从前那般深刻了。

    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包舒儒失踪了。

    包舒儒的右相位置,是凌霄塔上的天尊所传下来的楬子上特地指示的。紫藤已死,二人之间没有了矛盾的冲突点,轩辕弥索性也就按着天尊的吩咐,将这个位置指给了与他貌合神离的包舒儒。

    听闻他的母亲李莫愁已经开始筹备他与表妹包龙星的婚事,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新郎官的包舒儒,竟然消失了!

    轩辕弥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就在前一天,包舒儒还很正常的与权臣一起进宫,与他讨论政事,态度虽不像以往那般热烈,却也勉强算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只是眼神像是一潭死水般不起波澜。

    只是相隔一夜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不,确切的来说,是离家出走了。

    为了避免母亲担心,他修书一封,表达了自己不会娶包龙星的心愿,还说要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如果是他的母亲李莫愁这么说,轩辕弥可能会相信,可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生在包舒儒身上!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他父亲最正统的为官教育,心怀天下,忧虑百姓。除了紫藤,轩辕弥还没有见过他为谁而动过怒,过狂,若是他不想娶包龙星,大不了以死相逼,他母亲也不能拿他奈何,又何必到出走这么夸张?

    盘查了包舒儒在前一天见过的官员宫女,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怀着心中那一丝忐忑,轩辕弥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琦玉太后。

    自从被紫藤纾解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多多少少恢复到了有大半的温情在里面。听到儿子的心事,琦玉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玥儿失踪了。”

    “什么时候?”

    “南偏殿失火当天。”

    就这么一句话,一切豁然开朗。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轩辕弥的心已然开始欢呼,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喜悦过,就算是将从小讨厌的哥哥踏在脚下,就算是夺得了北汉的江山,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由衷的兴奋。

    继续叹了口气,琦玉太后的眼中是满满的忧虑,“站在一国太后的角度,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也不想让你再和她有什么牵扯,但是,你比娘幸福,至少,你找到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去凌霄塔里问一问吧。”

    他知道琦玉太后做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这一句话,很有可能会断送她儿子的万里江山,断送她作为一国太后的无边殊荣,与安逸的生活。

    他的眼眶湿润了,这一次,他没有叫母后,而是温柔而亲切地呼唤了一声:“娘!”

    凌霄塔之行并不顺利,等了三天三夜,天尊才终于打开了塔门请他进去,见到他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有包舒儒在的地方,就会出现杜紫藤。到那个时候,你再过来,我会仔细地帮你卜上一卦。”说完这句话,天尊就让手下的童子带他离开。

    他想:他已经做了决定了。虽然不知道这决定是对是错,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年对他人的亲近与信任感。那个背叛了他的宫女给他留下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被紫藤所驱散。他想要找到她,带她回上京去,好好地宠爱她,用全力为她冲淡身上的霉运。

    凌霄塔里的天尊说的很清楚,紫藤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没死,不过是她的命硬,如果她心中出现了软弱的念头,那么那霉玉的霉运,就会立刻置她于死地。

    他不要她死!

    他下了那样的悬赏,四处搜寻包舒儒的下落,终于在雁门关那儿得到了信息。而天尊给他的答案就是紫藤在西姥军的阵营里。

    带着不解的疑问与满腔的热情,他来了,现在,却是这样的情形。

    一旁的段真纯面色红得像猴屁股,在他身边的莫安年拼命掐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沉声嘱咐道:“不许说那雪崩可能是你刚才那一掌引起的,看圣上现在的脸色,砍了你都是轻的!”

    滚滚的积雪像是奔腾不休的江河,让轩辕弥在漫长的等待中心焦。在这样的天地威势之下,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连对心爱的人伸出援手都不能办到,紫藤的霉运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脚下如同地震般的晃动终于告一段落,雪流渐渐地慢了,停了,轩辕弥和包舒儒一马当先,在齐腰深的雪堆里艰难前行着,扑扇着还未完全落下的雪雾,拼命地睁着眼向那棵孤树的方向望去。

    风雪渐消,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还倒挂在那棵树上,听见他们的呼唤,抬起头来,吐掉满口的风雪,咧嘴一笑。

    然后,她便随着那棵孤树上方突然松脱的整个崖壁,直挺挺地坠落了下去。

    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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