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身上的霉运被消除,但轩辕弥的国运,并没有得到即刻的缓解。

    南齐与威远王的联军被燕江以北五城集结起的兵力堪堪抵住,杨家将所占领的西姥那边,却传出了轩辕曌亲访拉拢的传言。杨家将本是世代忠良,但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是万万不可能再效忠轩辕弥的,对于佘老太君来说,投靠同是北汉皇族的轩辕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轩辕弥手下的密探却打听到:凋花王爷轩辕曌确实是去过雁门关,不过却吃了个闭门羹,佘老太君爱郎接连惨死,心痛之余早已不问国事,杨家将的统领者,变成了剩余的那几位将军,和那个名叫段真纯的年轻人。

    他们拒绝了轩辕曌,但这并不能让轩辕弥有着一丝的松懈与喜悦。不论是从凌霄塔上传下来的手谕,还是他自己的探子在雁门关那儿得来的情报,他都可以肯定:杨家将将那些逃亡的泾渭遗族,藏匿到了西姥的国境里,并对他们加以庇护。

    春天将要来了,西姥的牧场上,又会长出绿油油的青草,到了这个时候,杨家军就可以放手那些西姥遗民的生计问题,将重心转移到对抗曾经效忠的北汉王朝!

    事实上,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接近雁门关的北邙山区的守军不断送来战报,无一不是惨败,在那些战报中,每一张都会出现一个全身披挂着铁甲的将军,他高大、威猛、冷酷而善战,每一战都身先士卒地冲到最前方,不知疲倦,不知恐惧。

    全线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轩辕弥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是他除了面对紫藤之外,近几年里一次觉得事态脱出了自己的掌控之外。

    他越来越觉得累了,以往对这些阴谋权术乐此不疲的他,突然现它们是如此的枯燥、乏味,甚至有点让他恶心!

    相比之下,他更想紫藤那温暖灿烂的笑靥了。

    这样的思念让他觉得心脏有些疼痛,于是他站起身来,推开手边的奏章,从御书房走了出去。

    小德子亦步亦随地跟了上来,但是在进入那偏殿之后,轩辕弥却依旧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跟进去。

    内室里拢着旺盛的火盆,上面加了黄铜的盖子,又在周围撑了一个环绕着棉布的罩子。这是轩辕弥专门吩咐宫人们加上去的,以免紫藤冒冒失失地又烫到了脚。

    贵妃榻上,紫藤正在逗白白胖胖,只穿着一条肚兜的小念儒。不过她教育孩子的方法,轩辕弥却不敢苟同。

    “念儒,看,这是沙漠之鹰。”紫藤拿着从轩辕弥那儿收缴回来的手枪,在念儒的眼前转来转去,漂亮地挽了个枪花,然后从嘴里出一声模拟的枪响:“砰!”

    “这个是突击刀,很难得的疯狗战术突击刀哦。”将雪亮的刀刃在念儒的面前一展示,他的注意力立刻被从沙漠之鹰上吸引过来了。举着白嫩的小手,念儒张开还没有长牙齿的小嘴:“唷……”

    看着紫藤将刀刃合到鞘里递给念儒,轩辕弥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抢了过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玩刀?”

    “没关系,这上面有机括,以他的力气是拔不出来的。”紫藤笑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看得轩辕弥直皱眉头。

    “你就不能给他看点应该看的东西?”轩辕弥将念儒从贵妃榻上抱起来,让他脱离紫藤的接触范围之外。

    柔嫩的触感让他对刚出生的婴儿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实际上,他虽然是皇帝,也不过二十出头,直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子嗣。

    只是,一想到怀里的婴儿是包舒儒与紫藤的儿子,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爸……爸爸!”念儒唔唔地笑着,伸着小手去扯轩辕弥光滑如丝的头,忽然开口,清晰地叫出这么一声。

    “爸爸?”轩辕弥有些迷惘,紫藤却促地红了脸,一把将念儒从他的怀中抢了过来,“胡说什么呢!”

    “妈……妈妈,娘!”念儒咯咯地笑着,似乎觉得让母亲脸红很有趣。

    这是小念儒一次开口说话,而且还说的这么清晰。说起来,他出生不过近两个月,换作是二十一世纪的时间,也才是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婴儿而已,不得不说,在聪明这一点上,念儒与他的父亲包舒儒绝对有着优良的遗传基因。

    这让紫藤既是高兴,又有些心酸。

    “爸爸?妈妈……娘……”轩辕弥琢磨着这几个词,想了半天,忽然回过味来,顿时被自己的的推断吓了一跳。

    “他不是爸爸,是叔叔!”紫藤纠正着念儒话语中的错误,抱起他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将他放在贵妃榻上盖好了小被。

    “跟我出来一下。”轻轻地拍了几下念儒,看他咬着手指闭上了眼睛,紫藤站起身来,向轩辕弥点头。

    她的脸上还有着未曾退去的红晕,看起来是那样诱人。轩辕弥尾随着她出了内室,在外厅里捧住了她的脸颊,深深吻了下去,“紫藤,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中满是压抑的**,紫藤可以听出来,也可以想的出来:她在这偏殿里住的每一天,轩辕弥都夜夜前来守望陪伴,从来没宠幸过一个妃子。

    一个帝王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能接受她带着别人的孩子住在皇宫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紫藤仍然轻轻地推开了轩辕弥。

    “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她直视着轩辕弥的眼睛,目光中有着肯定的坚决,“那个救我的人究竟是谁?我身上的霉运是怎么解除的?”

    在这个问题下,轩辕弥沉默了。

    确切的答案,他也不知晓,但是他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来。那让他有一种羞愧感,他自诩深爱着紫藤,却完全没有办法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挽救她。

    他几乎就想要脱口告诉她答案,但是又怕那其中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变故。沉吟了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

    偏殿外的耳房里,小德子在高声通报:“圣上,凌霄塔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

    凌霄塔会在这个时辰出现,着实让轩辕弥有些奇怪,不过,他很高兴有人来打断他与紫藤的这个话题,那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闷压抑。

    依然是那个扎着总角小髻的童子,与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所以并没有一开始的冷漠与拘束。

    “天尊唤我来找紫藤姑娘的。”他指了指轩辕弥身旁的紫藤,脸上有一丝促狭的笑意。

    “你坐一下,我进去穿件衣服就走!”紫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也有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天尊昊晟。

    进入内室披了厚重的冬衣外套,又加了一件披风,紫藤匆匆地出来,路过轩辕弥身边时,嘱咐了他一句:“念儒先交给你了。”

    让他一代君王去带孩子?!

    轩辕弥还没有反应过来,紫藤的身影,已经跟在那童子的身后,消失在偏殿的大门外。

    背负着双手走进内室,看了看火盆的棉架上并排放着的几个玉石瓶子,轩辕弥伸手抓了一个起来,触手温热,刚刚好。

    这是紫藤专门画了图纸设计的一种名叫“奶瓶”的东西,用来储存多出来的奶水,以免念儒在没奶时饿了肚子。

    将那奶瓶凑到鼻子下面,轩辕弥闻到了一种暖暖的让人熏醉的奶香味。他有些口渴,但他并不想喝桌上的茶,神使鬼差的,他将那奶瓶的顶端凑向自己如花的嘴唇,轻轻碰触着。

    “哇……”在贵妃榻上醒过来的念儒看见有人想要偷喝自己的食物,毫不掩饰地哇哇大哭起来。

    轩辕弥像是偷东西被抓住的贼一样慌张,左右张望了几眼,他将手中的奶瓶塞到了念儒的嘴里,“别哭!朕还给你还不行吗?”

    念儒抱着奶瓶,吃的眉开眼笑,留轩辕弥一个人半蹲在贵妃榻前生闷气。

    这个小家伙虽然可爱,但并不是他的孩子。为了这件事,轩辕弥已经跟琦玉太后,还有闵帝轩辕弘争持了数次,最终还是将紫藤和念儒保在了宫里。

    只是,有这么一个孩子横亘在他们中间,他和紫藤的展几乎可以慢到用龟来形容。

    他想要紫藤生的,是他轩辕弥的孩子,而不是包舒儒的孩子!

    怀着这样的想法,神使鬼差地,轩辕弥伸出细白的手指,抚上了念儒的脖颈。

    婴儿的脖颈是如此的细瘦脆弱,轩辕弥毫不怀疑:自己只需要动一动手指,面前的这个小生命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良久,他还是收回手来。

    如果他这么做了,紫藤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做一件事情,未必要用到自己的手。

    这一点,轩辕弥深有体会,并且已经用的烂熟于心。

    他深信:他只需要离开一会儿。一个时辰?或许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紫藤进了凌霄塔的消息肯定已经传了出去,这宫中会有无数想要杀死他们母子的人替他下手。

    到那时,只需要安慰悲痛不已的紫藤,用自己的温暖和关爱去包围她,并尽力去找出凶手凌迟处死。轩辕弥相信,自己最终还是可以取得紫藤的谅解,毕竟作为一国之君,有那么多重要的战报要处理,而且,他总不能在吃喝拉撒的时候也把一个婴儿带在身边。

    这不是他一次做坏事,但是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内室门口掀起了帘子,却又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

    小念儒张着没长牙的嘴,“咿咿唔唔”地向着他笑,手舞足蹈,好不可爱。

    狠了狠心,轩辕弥咬着下唇,终究是放下了帘子。

    这个时候,紫藤已经踏进了凌霄塔,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带进昊晟那奢华的让人目眩神迷的会客处,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凌霄塔的顶层。

    从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凌霄塔的顶层,屋顶和墙壁竟然是完全透明的。

    浩瀚的天穹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紫藤眼前。此时天已尽黑,黑缎一样的底色上,闪烁着无数颗或璀璨或黯淡的钻石星辰,这样瑰丽的奇景,让紫藤在惊叹的同时,感到自身是那样渺小。

    昊晟像一座玉做的雕像一般,静静地端坐在地板正中刻着的一颗金色六芒星上。两个月不见,他的气色并没有好多少,反而更加憔悴了。

    昊晟吩咐童子去给紫藤取一块紫貂皮坐垫,自己却仍旧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是谁救了我?”紫藤没等童子归来,只是随意地坐在昊晟的对面,盯住了他紫色的眼眸,“你说过,除了轩辕弥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有帝王命格的人,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我?”

    “另外两个有帝王命格的人,一个是轩辕曌,一个是耶尔衮!”

    当昊晟说出后面那个人的名字时,紫藤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一直隐埋在心底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自从离开皇宫,耶尔衮恢复记忆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负她。他的种种行为矛盾而不可理解,他还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的话,甚至有一度,连紫藤自己都确信:耶尔衮只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个木梨的影子。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能够确信:在他的心中,她杜紫藤,永远是排在一位的。她因为那些曾经对他的误解而感到难过,因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声“爱”而感到懊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对那个彪悍男人的感情。在她可笑的以报救命之恩的借口来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献出初夜时,在她的心中,他就已经处在了无法替代的位置!

    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太晚了……

    “不必太难过,他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丝勉强,不然我也无法救回你。”

    昊晟的话语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雪上加霜。为了她,他甚至放弃了在轩辕弥身边的计划,紫藤不知道那计划代表了什么,但一定跟泾渭皇族光复天下有关。他为了她而背叛了他的民族,那些信任着他,爱戴着他的泾渭遗民,而她竟然还在心底怪他会那么狠心地对待自己。

    他是泾渭太子,他身上的责任并不是自己这样的劫匪所能够想象的。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试着离开自己,但是最终,在自己的性命,与王朝光复的选择中,他再一次地选择了前者……

    “不要哭了,我让你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哭泣的。”从未看见过如此伤心失态的紫藤,昊晟炫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层黯淡,轻轻伸出手去,他抚摸着她漆黑的,“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维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已……而且,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是说他还活着?”明明哭到两耳里都充斥着嗡嗡的噪音,但是在听见昊晟这句话时,紫藤却片刻也没有耽误地抬起头来。

    “活着,也死了。”昊晟不知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他玉白的手指在空气中一挥,二人的面前,顿时展现出一副清晰的画面来。

    那是冬日正午骄阳下的景象。北部的山区中依然寒风凛冽,几棵稀疏的植被上覆盖上厚厚的白霜,被无数的脚踩折时,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那里正生着一场战役,而昊晟所幻化出的镜像,始终追随着一个高大勇猛的身影。

    满身的铁甲,就连面部和接缝的关节处也密密的不露一丝缝隙,铁质的护手中,擒着一把一尺多宽,近两米长的双峰剑,那身影,在满地血珊瑚般的脆冰,和冰雕一样的残肢断臂间纵横着,瓢泼着在空气中冒出蒸蒸热气的鲜血。

    “我用了无上的秘法,将耶尔衮的魂魄拘禁在这副盔甲里,让他得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昊晟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边却是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也算是……对墨礼有了最后的交代!”

    紫藤伸出手,颤颤地想要去触碰那镜像中的耶尔衮。可是她的手指刚刚接触到那表面,幻象就如水般地消散了。

    “你是说:他的魂魄会一直被囚禁在那副盔甲里吗?”止住了抽噎,紫藤渐渐回复了神智。

    “那只是暂时的。”昊晟并没有给她想要听到的好消息,“这么做,本就是逆天改命,就算是我,也只能保他一年的意识,一年之后,他就会魂飞魄散。”

    紫藤刚刚才有些缓和的指尖,再一次变的冰冷。

    “我叫你来,不是要跟你说耶尔衮的事情。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夜观天相,希望能找出跟念儒有关的星象,但始终也无法得出头绪。”说到自己困惑的事情,昊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rbook.net)“他与你不同,你是来自于别的世界的人,所以在这里并没有星象可寻,但是他是出生在这里的,所以断断不可能没有对应的星象。”

    “这又代表了什么?”这样的时刻,能够让悲哀中的紫藤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的,也只有念儒了。

    “那很严重。”昊晟的紫眸望向紫藤,内里有冷冽的光芒划过,“每一个人都有对应的星象,每一颗星星的陨落,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死亡!在上千万年的历史中,这个世界,没有星象的人,连念儒算在一起,也只有不到十个!像这样的人,术者的叫法是:“陨世星魔”。”

    “你是说魔鬼?”紫藤摇了摇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还不满周岁的儿子,会是一个恶魔!

    “不,不是那样。”昊晟摇了摇头,“他们只是脱了规律,脱了这个世界应有的秩序而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颠覆这个世界上本应当顺利进行下去的事情。这样的人,往往会带来生灵涂炭!所以……每一个术者诞生的一使命,就是歼灭星魔的存在!”

    “你是说,你要杀了我儿子?”警觉与防备再一次回到紫藤身上,她暂时将为耶尔衮的忧伤压在心底,将全部的心神放在面前绝美男人的身上。

    “我还没有肯定。”面对着散出无穷杀气的紫藤,昊晟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需要你的血,以你的血,来追寻那颗牵系在念儒身上的星辰的位置。”

    “那就尽管拿去!”紫藤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腕。

    清冷的月光透过透明的塔顶,为昊晟的银镀上了一层迷蒙的光圈,血红的水袖抚起,沿着丝滑的皮肤,一直卷落到他的手肘处。

    抓住紫藤因为练枪而略显粗糙的手,他用金针,刺破了她的指尖。

    一滴一滴的鲜血渗出来,落在昊晟面前盛着浅浅一层清水的金色盘子里。一串晦涩难懂的音从昊晟的口中溢出,盘子中的血水渐渐开始出光亮,一点一点地蒸到距离盘口上方数寸的位置,凝聚成一片如同星空底色般漆黑广袤的夜空。

    昊晟的咒语越念越急,紫色的眸子中也散出灼灼的光亮,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猫。

    金盘里的血水越来越少,但那夜空中却仍旧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任何光亮出现。

    直到最后一丝水分都被蒸出来,那片比墨色还要漆黑的夜空,终于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出轻微的“喀嚓”一声脆响,消散成略带血腥味的水汽。

    结果已经不言自明了。

    黯淡的星光下,两个人静静地对坐着。

    “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哪怕是拼上了我的性命,也决不允许!”黑暗中,紫藤一字一顿,咬得极为清楚。“明天!明天我就会带念儒离开,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我请求你,放过他……”

    明知道这样的承诺不会有任何效果,但紫藤还是没有放弃努力。同时,她的手指,已经缠绕上小腿上的疯狗战术突击刀的刀柄。

    不要逼我!请不要逼我!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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