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在江南春和杨澜等人用过膳之后,祝无双和秀儿主仆便告辞离开了,说是前去投靠范县城中的亲人。

    这是欲擒故纵么?

    杨澜根本不相信祝无双真的是无路可走,方才前来范县投靠亲人,这才与自己在途中偶遇,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对方靠近自己身边,必定抱着某种目的而来。

    虽然离开了,日后必定还会见面。

    杨澜并未询问祝无双在范县的亲人的住址,祝无双也没有主动告诉杨澜,两人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再会,就此别离。

    祝无双和秀儿主仆二人离开之后,天色尚早,太阳还未落山,孤零零地悬挂在西边的城门楼上,整座城市沐浴在淡金色的霞光之中。

    杨澜并没有急着前去县衙上任。

    先,蒙放带着人出城到乡间打探消息去了,杨澜还未和蒙放见上面,从蒙放那里,他才能了解范县的具体情况,他不想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鲁莽地去接过官印上任,反正,上任的截止时间是七月底,如今,还有的是时间。

    再加上,中午在河上遇袭的时候,杨凌虽然保住了和官身证明文书放在一起的官袍,官帽,但是,那两件官袍和官帽全部被水打湿,虽然,已经晾晒起来,却还没有这么快晾干,杨澜总不可能穿着一身湿衣服去上任。

    按照惯例,他应该穿着官服上任,从前任手中接过官印,这是最起码的礼仪。范县的原任知县虽然已经在三个月前便离开了,没人与他办理交接仪式,但是,那官印还是保存在衙门里面的,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杨澜不想穿着便服去接官印,以免被人所诟病。

    所以。他决意先看一看这个县城,微服私访一番,随后再去上任。

    范县地县城不大。总地说来。面积还不如南城外地码头。那里才是范县最为繁华。最为热闹地地区。商铺。客栈。酒肆。妓馆都位于城外地码头区。城内只是住宅区。有着少量地商铺。酒楼。

    几条大街纵横交叉。皆有黄土铺成。晴天地时候。稍微一起风。或是有马匹疾驰而过。便会漾起一股烟尘。下雨地时候。便四处都是水洼。淤泥。不管是人。还是马。都难行。

    范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不过。和大明朝所有地城市一样。这里地穷人和富人地居住区仍然泾渭分明。

    城东是富人区。基本上都是单人独院。偶尔。还可以见到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门前站着两三个下人。门上涂着朱漆。门上挂着黑匾地大宅。这表明了一个道理。就算是穷乡僻壤。也有富可敌国地人物。杨澜一副书生模样。张落打扮成书童。两人在城东地富人区缓缓而行。这里地道路明显有人专门打扫。地上地灰尘和落叶都少了许多。道路地两旁。还植了不少树木。有松。有柏。有杨柳……

    是为了遮挡从北面而来地风沙么?

    杨澜一边向前慢慢走着。一边摇头晃脑。打量着四周。嘴里还不时出一声嗟乎之类地叹息。时而皱眉。时而微笑。那神态十足是一个正在寻幽探胜。寻觅佳句地风流书生。

    实际上,他是在查看那些高门大户地门匾,作为一个父母官,自己治下有多少富户,有多少豪族,他心中多少应该有个数。

    一般的穷人,除非有急事,很少到城东来,那些看守宅院的恶奴可不是省油地灯,若是你穿着打扮寒酸,在宅门前探头探脑,吃一顿打还是轻微的,更有可能被押送官府,被当做小偷或是强盗的眼线处理。

    杨澜和张落两人行在东大街上,便显得有些引人注目了。

    只是,一看他的穿着打扮,那些看门的下人便知道他就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对于读书人,这些下人还是有所敬畏的,虽然,看到杨澜在四处张望,到也没有什么人拿着大棒像对付那些穷鬼一样冲上来。

    在来城东以前,杨澜和张落还去过城西,城北的贫民区。

    那些古装电视剧上都是这样演的,那些好官上任前都会微服私访,查探民情,了解了情况之后,再为民伸冤,打压豪强。

    然而,往贫民区去了一趟之后,杨澜才现自己又被那些古装电视剧欺骗了。

    肃宁和范县虽然都地处北地,但是,一个在河北,一个在山东,两者地口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杨澜和张落进入贫民区,没有说上两句,当地人便知道他们是外乡人,当杨澜旁敲侧击,向他们询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官场琐事时,那些本地人纷纷以微笑相应,一个个讳莫如深,然后做鸟兽散离开了。

    不应该这样啊!

    范县位于永济渠边,乃是东西交流的交通要道,在这个地方,不乏外地人,为什么,城内的这些当地人会对外乡人如此提防呢?

    这个疑问沉入杨澜心中,藏了起来。

    之后,杨澜便来到了城东,在城东,他到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范县的富户和豪族都有哪些?他们分别是什么姓氏,不过,也仅此而已!这收获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也不知道先期到达的蒙放等人打听到了一些什么情况,蒙放是山东人,老家距离范县不远,口音相差不多,他的遭遇应该和自己等人不一样吧?

    太阳从西面的城楼落了下去,杨澜见继续逛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地现,决定离开东城,返回江南春。

    他准备明天早上再去城外的码头区看看,然后下午前往县衙办理上任的手续。

    治理一县一地,辖下十来万百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对一个只知道杀人,要不就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他来说,这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他可以像某些名士一般将所有政务丢下,丢给下属以及幕僚师爷处理,自己只需每日游山玩水即可,美名其曰,无为而治。如果,他的姥爷不是魏忠贤。如果,没有十余年后那个乱世的威胁,他或许会这样做。

    而今,杨澜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以往,在论坛上,他经常瞧见那些架空历史迷们在帖子中叫嚣如何种田,现在,他凭借的只能是从那上面得来地一些似是而非地东西了,希望。那些纸上谈兵多少也有一些正确的地方,而非全都是谬误。

    正确与否,谬误与否?

    只有天知道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话总比行动要轻松许多!

    就在杨澜忧心忡忡在街上行走之际,附近一家大宅地中门突然打开,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人从门后行了出来,他们涌上大街,与杨澜和张落两人迎头撞上了。

    “穷书生,瞧见西门大官人出巡,还不闪开!”

    在那伙人前面开道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瞧见杨澜两人行在大街地街中心,他挥动着手臂。像赶苍蝇一般挥动着,不耐烦地叫嚷起来。

    杨澜瞄了瞄四周,原本在街上行走的不多几个人现在已经让到了街的两旁,用一种敬畏的眼色望着那伙人。

    是个恶少吧?

    杨澜自然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一个恶少的狗腿子斗气,他笑了笑,拉了一把脸有不忿的张落,让出了街心,退到了一旁。

    “算你识相!”

    那个狗腿子瞪了杨澜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后,回过头,脸上的神情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副谄媚的笑容挂在他脸上,他轻言细语地说道。

    “大官人,请!”

    “嗯!”

    西门庆神情傲慢地应了一声,他瞧了一眼低着头站在路旁地杨澜,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向前行去。

    这个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有一声无一声地应着身边众人的溜须拍马,慢慢向前行去。脑子里。却始终丢不下这样的念头。

    他地记忆一向可好,虽然。还谈不上什么过目不忘,但是,只要是那些见过的稍微有些印象的人,他很久都不会忘记,既然那个书生给了他一个似曾相识的印象,那么,他必定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想了一会,仍然没有想起在哪儿见过对方。

    若是以往,想不起来也就算了,西门庆多半会将这件事丢在一旁,然而,自从在京师遭遇祝无双行刺之后,西门庆急匆匆赶回了范县,对周遭的一切很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他花了大价钱请了江湖上许多有名的好汉来帮忙,用金钱美女收买那些人做自己的门客,如此,方觉得安全了许多,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法回到从前那种脑袋挨着枕头便能睡着的日子了。

    既然这个书生似曾相识,他会不会是针对自己地敌人?

    想了想,西门庆始终有一些不放心,他喝止了身边人的夸夸其谈,把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叫到了身旁,在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这个?”

    那家伙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叫你去就去,你不去,老子换其他人,休得磨蹭!”

    “是,大官人!”

    那家伙慌忙点了点头,忙不迭地离开了,他前去的方向正好和杨澜两人离开的方向相同。是的,你们没有猜错,西门庆始终对似曾相识的杨澜无法放心,特地派那个家伙前去探寻杨澜的行踪。

    “大官人,我们是不是行快一些,县丞大人现在多半已经等急了吧?”

    旁边有个随从瞧了瞧天色,如此说道。

    西门庆脸上的神情稍作变幻,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张笑脸,他笑呵呵地说道。

    “你说得很对,不能让大人久候,小地们,我们赶紧走!”

    (回了次老家,病了好几天,现在,身体好了一些,状态恢复了一些,慢慢开始码字,更新了,当然,这些都不是断更的理由,断更久是断更,梧桐没得解释,总之,这几天没有更新,便是梧桐的错,不过,请大家给梧桐一个机会,让梧桐从头再来!如此,请支持正版订阅,梧桐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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