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王看着相士离去的背影对着环列在身边的下人说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此人如此高明,定然是高人隐士,绝非凡俗一般人物可比。”

    众仆从齐声应和道:“君上圣明。”

    这时候,只见身后尘烟大起,几匹马儿沿着街道奔跑了过来,几个摊贩躲避不及,被马儿踩翻了摊子。

    顿时人喝马嘶,热闹非凡。

    一人在远处看见到了小明王,远远的喊了一嗓子道:“君上,应天城里头来了紧急的公文,恐怕情势有变化,君上快快随我回府。”

    小明王拿眼一瞧,真是府中的总管,骑着一匹黑马,一路当先的跑在前头。

    总管到了小明王跟前,环视了一下在侧的下人喝骂道:“不是说不许带着君上出来乱逛了么,你等居然有令不听,正真该罚。”

    小明王连忙拦住了总管的话头说道:“总管,不用呵斥他们了,本次他们随孤王出行是孤王的意思。”

    总管张口结舌的说道:“这,君上,那就快请和老奴回去吧。王大人和李大人还在等候着呢。”

    总管一边说着就将自己身上的外罩结了下来,披在小明王韩林儿的身上。

    “也好,市面如此萧条,天气也已然转冷了不少,看来城中也没有多少热闹可瞧的了,孤王且随你回去。”小明王韩林儿应道。

    总管见主人有了回转府中的意思,心下大喜,就命人牵过一匹高头青骢马,两个随伺在侧的下人连忙奔到青骢马的边上,随即蹲伏了下来,拱起背部,自愿做成了一块上马石的模样。

    总管扶着小明王韩林儿踩到两人的背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小明王韩林儿上了马鞍。

    随后一行人就扬开鞭子打马跑了回去,一路尘土飞扬,惹得路人侧目不已,敢恨不敢言。

    相士回到了一座古庙,施施然的拉开庙门,一闪身钻了进去,随后关上了庙门。

    屋子里头再在埋锅做饭的兵士听的响动,出来一看,一见相士回来,连忙施礼道:“军师,你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相士笑了笑说道:“小明王已然如觳,只要你等做事不被人揭穿,大事成矣。

    兵士俱抱拳说道:“军师放心,我等已然在城中大造谣言,只要不是聋子,定然都听到了消息。”

    “好,如此甚好。”

    一众仆从和将士簇拥着小明王,众星捧月一般的将小明王护送回府中。

    小明王随即换了一套衣裳,来见王大人和李大人。

    方入了门厅,王大人和李大人就起身出来跪迎道:“君上回来了。”

    这两人素来不合,可是已然有武将刘福通压制在上头,他们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付刘福通。如今刘福通一亡,两人的联盟立刻分解,各立门派,自结党羽,所以眼下小明王下面就数这王大人和李大人势力最大了。所以两人的嫌隙也极深,恨不得马上就置于对方于死地,自己独揽大权,两人才具相当,结果是谁也弄不过谁,不过怨恨益深,仇隙愈大,已然是解不开的死敌,所谓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是以除了朝议之时,两人不得不之同庭而立之外,其他的时候两人是能避开就避开,有我无他,有他无我。若是实在避不过去的场合,两人也是不交一语。

    小明王韩林儿一见着两个平素互为仇敌的大人一同找上了门来,心知定然是有大事生。

    小明王韩林儿虽然暗弱无能,可是这一点的眼光还是有的。

    果然,一等韩林儿做定,王大人马上上前启奏道:“君上,大事不好,陈友谅正整兵备战,欲举国来袭吴国公的应天城。”

    小明王愣了一愣问道:“陈友谅要攻应天城,那也是朱元璋的事情,就算应天被陈友谅攻了下来,又与我何干。”

    王大人答道:“君上,此事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君上无涉,不过微臣的手下报知,陈友谅此次出兵,是为何小明王而来。”

    小明王更为纳闷了,对着王大人问道:“你都把孤说糊涂了,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给孤王说个明白。”

    “是,君山”王大人跪拜了一下说道:“君上,微臣的属下打听到汉王陈友谅此次攻伐应天实际上是元主的意思。”

    “元主是何意。”

    “先君在日,元主曾经攻伐过先君,如今先君故去,君上即位,元主本欲再度攻伐,无奈中原之地时有叛乱,元主无暇他顾,又因为君上有朱元璋护佑,元主遂和陈友谅结盟,让陈友谅攻取应天之后,迅捷抓捕我主。”王大人危言耸听的说道。

    “此话当真,可有猜度之辞。”小明王大惊失色,不由的追问道。

    “句句属实,这是微臣煞费苦心的安插在陈友谅的军中的探子报回来的消息。”王大人磕了一个头说道。

    李大人却在一旁语带讥讽的说道:“王大人,恐怕不是你老安插在陈友谅军中的探子,而是安插在滁州市井里头的探子报知的吧。”

    王大人闻言面色一红,郝然说道:“李大人,我安插探子的时候,你估计还在拥着美人睡觉,听闻李大人新近在滁州城里头新娶了一房新宠,恩爱非同寻常,整日不离不弃的。没想到李大人今日居然有空来此。”

    李大人一听,勃然大怒道:“王大人,你空有宰辅之名,实则不能办一事,立一言,徒然让君上四处奔徙,蒙羞世人。”

    王大人的脸色徒然翻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的王大人上前揪住了李大人的衣襟,李大人见势不好,赶忙退后了几步,两人拉扯只见,只听的“撕拉”的一声,李大人的袖口被撕去了一大块。

    小明王韩林儿见状,反手抓起一个茶杯,猛的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王大人和李大人赶忙转眼看着已然暴怒的小明王韩林儿,换忙走过来跪下听训。

    “你等二人俱是孤的重臣,本应自持身份,自重国体,可是看看你等的样子,简直就和当街骂人的泼妇无异。你等叫孤今后如何放心将国事交付给你等处置。”小明王韩林儿很是痛心的喝道。

    王大人赶紧叩头请罪道:“君上,微臣无状,微臣不该和李大人在此互生龌龊,继而大打出手。不过微臣实在是忍无可忍,李大人在君上面前直呈说微臣空负宰辅之名,实则百无一用,微臣如此尽心为君上办事,而李大人非但看不见,而且还恶意诋毁,实在是令微臣寒心,故而一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恶气,方才出手的。君上明鉴。”

    李大人也不甘示弱,接口说道:“君上,这分明是王大人恶人先告状,王大人刻意讥讽我新近纳妾之情事,君上也是听在耳中的,更何况王大人毁我衣物,欲对我饱以老拳,更是君上所亲见,君上圣明决断,请为微臣做主。”

    小明王一见这两人已然是互相攻讦,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你等到底要作甚,如今国家危难,社稷不保,你等不顾此等大局,反而互相攻讦不下,实为不识大体,但知小訾,我留你等何用。”

    这下子王大人和李大人就有些着急了。

    王大人赶紧说道:“主上,我等之间生此事也是因为我等对国事的看法有分歧,但都是一秉公心,别无私念的。君上明察。”

    李大人也调转枪头附和道:“王大人所言甚是,请君上明察。”

    小明王见两人不再争论不休,自己也熄了肝火,就对着李大人问道:“王大人是为了元主要抓捕本王之事来见本王,不知李大人今日之来,是为了何事。”

    李大人说道:“大王,微臣今日此来是为了应天城的吴国公朱元璋书求援之事。”

    小明王韩林儿吃了一惊说道:“朱元璋有书信来,快取来于我一观。”

    李大人自怀着取出书信,实则是一份公文,交给了小明王韩林儿。

    王大人抬眼一看,只见是一份公文,不由的对着李大人喝骂道:“为何此封公文我未见到。好大胆的贼子,你居然胆敢偷藏公文。”

    李大人却头也不抬的噎了他一句:“此文书,前日就到了,宰辅大人忙于营造宫室,对于此等大事反而疏忽了,只得劳烦我这个整日和爱妾厮守的人将此物取来,进呈给君上,请问我若是有错,宰辅大人岂不是更有贻误军国大事的过错。”

    “你,你,你。”王大人被噎住的顿时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半晌之后方才挤出一句话来:“营造宫室也是为了君上,难道这也有错。”

    小明王韩林儿取过公文,只见上头的火漆已然脱落,心知李大人已然是看过了。小明王韩林儿迅的将公文看了一遍,就转手递给了王大人,马上转过身子对着李大人问道:“此事,你有何见解。孤王是应该派兵过去助阵还是隔岸观火,不予理睬。”

    李大人回奏道:“君上,朱元璋既然行文至此,显然说明应天的此次大战必然是凶险万分,滁州的将领兵众都是刘福通将军的心腹,护卫君上多年,实在是难得的精锐之师,万不可让其轻涉此战,成了朱元璋的马前卒。”

    “李大人的意见我不赞成。”那边匆匆看完了小明王韩林儿递过来公文的王大人已然将公文奉还给了小明王,开口便有异议。

    小明王韩林儿很是注意的转脸对着王大人说道:“愿闻高见。”

    王大人对着小明王说道:“从朱元璋的信上看,陈友谅此次攻应天实在是为了君上而来,若是应天失守,朱元璋战败,陈友谅携精锐之师直捣滁州,恐怕滁州旦夕且下。以此观之,长江天险和奉天城实则是君上的一大屏障,若是不和朱元璋合军一处,若是应天一失,我等再无屏障可守,滁州必然成了陈友谅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而已。”

    李大人微微一笑道:“王大人,这个朱元璋靠的住么,若是将军队叫给了朱元璋,岂不是便宜了朱元璋。”

    王大人正色道:“朱元璋若是靠不住,上次君上有难,朱元璋远在应天,岂会连夜兼程,赶来救出君上和我等。如今你说此话岂非有失恩主之意。救命之恩眼下虽不能图报,岂能更愈一层,肆意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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