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的话,楚军师和诸位将士是要威逼本国公了。”朱元璋自觉受到了威胁,话语之间自然也多了一些责怪的意味。”

    楚流烟从朱元璋的话语里头已然知晓了朱元璋颇为不满,不过话语已然说道这个份上,却不得不转寰一二。便开口说道:“吴国公,徐达麾下的将士并无维尔比吴国公的意思,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若是不放徐达将军出来领兵抗战,恐怕不能够保全应天城。”

    一见朱元璋的态度,徐达麾下的将领也深知今日有些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又见楚流烟如此表态,其余的将领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意思,是以有个徐达麾下的老将军也在一旁陈情道:“吴国公,非是我等不奉大帅之令,只是我等只能上阵杀敌,对于战阵之事终究是有些隔膜的。”

    朱元璋听得此人如此说,心知定然是推托之辞,不过不管如何,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朱元璋也明白,军中的将领能够胜任此事的并无几人,大多是有勇无谋之人,能够像徐达那般的有勇有谋,智略无匹的将才实在是寥若晨星,屈指可数。

    这么想来,朱元璋的脸色也缓和一些下来。

    楚流烟一见,心知朱元璋的心神也平静了不少,便开口说道:“说来说去,我等军中之人绝对不会背叛吴国公。只是楚流烟还是要替徐达鸣不平,这不平之事就是徐达将军帮着吴国公打下了半壁江山。麾下的将士浴血奋战,好多次简直的就要玩儿完,若不是老天保佑,恐怕早就战死沙场了,哪里可能会活到今天。是以我方才会和徐将军麾下的将领来此。”

    “莫非楚军师以为本国公什么都看不到了么,徐达将军的这些功绩,本国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之上的。”朱元璋也不含糊,马上就应口回答道。

    “楚流烟还有个想法,”这一次楚流烟是用正面陈情的手法:“要吴国公许了属下不会生气,楚流烟方始敢说。”

    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楚军师有何进言,道来,不必顾虑什么。”

    楚流烟一听,也便开口说道:“既然吴国公如此说来,我也不必隐瞒,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为了徐达。不管吴国公是何等的想法,我和徐达麾下的将领已然上已定了,若是能够不能够见到徐达将军,恐怕只有一半的将士能够追随吴国公,一同前去和汤和将军和常遇春将军会合,一起去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而其余的大半徐达麾下的将士将不再听命于吴国公,还请吴国公三思。”

    朱元璋一听,已然知道了徐达麾下的将士们的意思,方正就是想要自己这个应天城里头最大的军事长官将徐达给释放出来,这话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出口,可是隐隐然的意思是极为明显的,朱元璋自然不会不明白其间的道理。

    一时之间,朱元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如今的情势就和逼宫毫无二致,虽然徐达麾下的将领在表面上是极为尊重自己,不过实际上在底下谈条件的时候是寸步不让,一定要让自己先将徐达将军给释放出来。

    一旁的李善长心中也是知道朱元璋眼下的境况比较为难,便对着楚流烟和一干徐达麾下的将领呵斥道:“放肆,你等还说不是在威胁吴国公,这件事已然迹近乎要挟,你等上次已然抗命不从,今日未加召见,居然硬闯入了吴国公的府邸,形同叛逆。如何可以饶了你等的性命。”

    这句话可就犯了众怒,原本徐达麾下的将领们和楚流烟联袂而来就是为了解决徐达将军说的事情,可是眼下非但此事未能解决,居然还被平日里头有些看不过惯的李善长给呵斥了一顿。

    这口气徐达麾下的将领实在是吞不下,一些人攘臂出袖,气势汹汹的想要上前和李善长算账。

    李善长一看自己这下子算是热了众怒了,也算见机的快,慌忙就起身躲到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后面去了。

    徐达麾下的将领眼见李善长躲到了朱元璋的后面,已然知道了今日之事已然难了了,不过朱元璋毕竟是应天城内外的最高将领,故而哪怕是最为大胆妄为的徐达麾下的将领也不敢稍有妄动,毕竟为了李善长而得罪了朱元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徐达麾下的将领口中也没有闲着,便对着躲在朱元璋后面的李善长冷嘲热讽的叫骂道:“那个龟孙子,有本事站着那里不要跑,躲到人家后面算是什么本事,不是乌龟就是螺丝,找到了一个壳,自个儿就往里头躲着,你说这不是寒碜人么。”

    躲在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听到了这些将领的叫骂声,脸皮顿时涨得通红通红的,好像是喝了好些坛子的陈年老酒似的。

    李善长也明白自己这样子躲在朱元璋的后头,实在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所为,不过眼下的形式如此,若是自己不如此行事,很有可能会被这些愤怒的连眼睛都有些红的徐达麾下的将领们给撕烂了。

    哪怕是面子上有些不好看,那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日后还可以好好的找回来。

    倘若连性命性命都丢了,那就不好办了,非但日后不能找回面子,就算是想要活着都不可得了。这样子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点,作为军师的李善长自然是明白的,是以李善长见势不妙,马上就决定暂时放下个人的颜面,先行抱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徐达麾下的将领对着李善长冷嘲热讽了几句,只见李善长只是乖乖的躲在吴国公朱元璋的背后,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任由自己这边的之人肆意的诋毁,也就觉得失去了意义,毫无乐趣可言了。

    骂骂咧咧的将领们一旦失去了兴趣,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对着李善长冷嘲热讽。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眼下的形势,虽然对于李善长,朱元璋在心里头是有些不满,因为朱元璋没有想到李善长原本大义凛然的出来呵斥徐达麾下的将领,可是没有想到一看到徐达麾下的将领有动武的意思,立马就退缩了,居然将自己当成了一面挡箭牌。

    李善长将自己当什么人来看了,若不是念在李善长对年以来对着自己的计划有很多的帮助,也是这么多的军中将士里头知道自己的情事最多的一位,朱元璋早就决定日后不留这个软骨头在身边了。

    不过想了想,就算李善长在如何窝囊,刚才也算是替自己说出了一番自己不好开口言及的事情,就从这一点来说,李善长也算是办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这份人情,可是至为重要的。

    从这些迹象上来表明,不管自己、做了这么事情,李善长还总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

    如此忠诚之人也算是哪能可贵了,总比眼前这群如狼似虎,口口声声的威逼着自己要自己将徐达释放出来,并让徐达重掌兵权的徐达麾下的将领来的忠心的多。

    朱元璋开口为李善长辩白说道:“诸位将领,你等不要误会,不是本国公和李军师不愿意放徐达将军出来,你等也是知道的,应天城外的数十万的滁州兵马前些日子口口声声的要本国公将徐达将军斩示众,无论如何也要本国公把徐达将军的脑袋给他们拿过去作为祭奠小明王韩林儿在天之灵的祭品。”

    一听朱元璋的这番言辞,徐达麾下的将领也都没了声响,毕竟这件事情对于诸位将领来说也都是知道的,这些将领深知滁州兵马确实是对于吴国公有过这样的要求,这件大事,当日曾传的沸沸扬扬,想驳倒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言辞是不可能的。

    朱元璋一见自己将这些言论抛了出来之后,徐达麾下的将领俱是没了主张,心知这群武夫虽然作战杀敌的时候极为勇猛,可是对于这些拐弯抹角的文事之事还是一窍不通的,只要能够压服这群蛮横的武夫,今日也可以安然收场,不必闹腾的太过不像样子。

    抱着这样子的心意,朱元璋便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继续说道:“非是本国公不愿意答应你等的要求,实在是本国公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惹恼了应天城外的数万滁州兵马,恐怕这些人会转而投靠汉王陈友谅,和陈友谅联手反戈一击,到了那个时候,我等如此薄弱的兵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精锐的汉军和这些滁州的数十万的兵马的联合攻击。本国公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诸位将士能够体谅本国公的处境,不要继续逼迫本国公行此事了。”

    徐达麾下的将领的将领听了吴国公朱元璋的说辞,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是依然找不出吴国公这番言辞里头的破绽到底在何处,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俱是有些尴尬的神情。

    自然徐达麾下的许多将领都齐刷刷的将眼神往楚流烟身上望了过来,朱元璋的这番长篇大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驳倒的。

    徐达麾下的将领心知自己肚子里头的墨水有限,不能够将吴国公话语里头的毛病给找出来,也不能对着吴国公朱元璋饱以老拳,眼下只好将希望投注在了楚流烟的身上。

    徐达麾下的将领均是希望楚流烟能够代替他们出头,将吴国公朱元璋方才的言语驳上一驳,若是侥幸能够站得住理,那么吴国公理屈词穷之下,说不定还会将徐大将军给释放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能够如愿了。

    楚流烟接触到了徐达麾下的将领的炯炯的目光,心知此事定然不容易办到,不过既然这么多的将领将希望都投注到了自己的身上,楚流烟自然也是知道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要和吴国公朱元璋辩驳一二,否则的话,就算是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也交代不过去。

    楚流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定了定有些心潮起伏的心神,便曼声开口说道:“吴国公此言差矣,小明王韩林儿之死和徐达将军并无直接的关联,就算是徐达将军难辞其咎,应负保护不力之责,不过也是罪不至死。哪怕是滁州的将领一致要求吴国公将徐达将军杀死给小明王韩林儿报仇,那也不过是滁州将士一厢情愿之事,只要吴国公这边能够守得住,就不必将徐达将军赐死。”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这样子的言辞,心中暗道不妙。

    楚流烟的这番话可不好回答。

    若是自己承认了是派出徐达弄死了小明王韩林儿,恐怕今日之后自己就要声名狼藉了,一生都要背负着弑主的罪名,这可是朱元璋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无论如何,朱元璋都不愿意世人知道小明王韩林儿之死居然是自己所做的手脚。

    可是若是不将此事说出来,楚流烟的话语里头隐隐约约的嘲讽自己为了滁州的十多万的兵马,居然连异姓兄弟的性命都不顾了,这般话语若是流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恐怕在场的这么多的滁州将领都会掉而去,日后再也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朱元璋忽然觉得楚流烟的话语是如此的毒辣,一番言辞下来居然能够令的自己无法招架,连搪塞的话语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朱元璋背后的李善长自然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势,心中也极为焦急,以为李善长设身处地的替朱元璋想了一下,也觉得楚流烟的这番言辞极为难以回复,说好说歹,都不能尽如人意。

    倘或出语莽撞,或者说话不到位,极有可能会造成可怕后果来。

    朱元璋沉默了下来,心中在想着到底应该如何回复楚流烟的话语才好,思忖了半晌,朱元璋才慢慢的开口说道:“楚军师见责的理,本国公确实有错,若是本国公在滁州将领面前能够硬气一些,也就不会今日的祸患。本国公今后定然要痛定思痛,记住这个教训,日后区处这类的情势之时,必当以此为戒,绝不重蹈覆辙。”

    朱元璋不肯正面回答楚流烟的问题,想要轻轻巧巧的将此一个重若泰山的问题和责任给卸了下去,不管这么说,有些事情对于今日的朱元璋来说还是极为不好表态的,采取如此模棱两可,鼠两端的回答,朱元璋就是先要先将楚流烟方才那个尖锐的问题暂时给避了开去。

    可是楚流烟却不容他如此轻巧的行事,依旧对着朱元璋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吴国公,不是楚流烟今日还要与你为难,只是眼下的大战在即,大敌当前。徐达麾下的许多将士和军中的许多将领都想要知道吴国公对于此事到底是如何区处的,倘若吴国公不能给诸位将士一个明白无误的回复,恐怕今日之后,我应天军中将人心离散,士气低迷。不管吴国公心中欲如何处置徐达将军,就请吴国公今日给我等一个明白的答复。”

    朱元璋一听,心中暗自责怪楚流烟,毕竟这种事情关系重大,若是有消息从这里传了出去,比如会造成战阵上的诸多变数。

    最大的变数自然是滁州的数十万的人马了,朱元璋煞费苦心的笼络了一番,眼下快要大功告成了,再过一段时日之后,既有可能就将这些不可多得的战力收归麾下,若是眼下出了一点差错,那可就不好办了。倘或滁州的十多万的将士对着自己的处置不满意,极有可能会在战阵上投靠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到时候反戈一击,对于应天的威胁可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滁州兵马的作战能力极其强大,而且在应天城外拉练了这么久的时间,应天城外的山川社稷地理险要也知之甚详,若是领着汉军直捣应天的薄弱的防御之处,恐怕自己和一众将领精心构建的应天城外的防线恐怕无法抵御的住这些滁州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联合攻击。

    若是被汉王陈友谅的汉军突破了外围,则应天城就会如同包饺子一样的被汉王陈友谅回信啊的汉军重重围困,就算陈友谅不动攻击,牢牢的守上几个月,断绝了城里头的水源,恐怕不出半年时间,城中就要弹尽粮绝,无论如何也是坚守不下去。

    城中若是守不住,那就无路可逃了,外头被汉军守的如同铁桶一般,自然是无法逃出生天去的,朱元璋心知若是应天失手,情势急转直下,自己就难逃覆亡的命运了。

    到了那个时候,在外头以逸待劳的将应天守军拖困拖垮的汉王陈友谅的麾下将士一举攻城,那么城破之日,也就是自己这个吴国公的覆亡之时了。

    朱元璋心中念及至此,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这种可怕的事情,可是绝对不能让他生的。若是生了这种事情,非但自己辛苦创立,惨淡经营了许久的应天的一片基业无法保全得住,就连自己就算不死也会沦为汉王陈友谅那个狗贼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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