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水师将领听得部下如此号叫,心里头不由的一沉,游目四顾之下,果然现天色暗沉,已近垂暮。而四周密密麻麻的倶是应天水师的战船,牢牢围定,别无出路。

    这下子汉军统领自是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没有想到居然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中,中了埋伏。

    事已至此,汉军统领也不得强打起精神,故作镇静的应付眼下的局势。

    “不必慌张,应天水师的战船远远不如我们的坚甲战船,不管应天水师弄来多少战战船围攻我等,也是枉费心思,你等只要牢牢守住,不让应天水师的兵勇轻易的冲杀上来,即便是有些麻烦,也是无足挂碍的,只不过要在此地微微耽搁些辰光而已,其他的事情倒是丝毫也不必畏惧。”汉军统领矫情镇物的功夫倒也不差,这番故作姿态的言辞对于麾下的汉军将士也是一个不小的安慰。

    在近前的一些汉军牟勇,见得统领大人如此镇定无比,谈笑自若的神情,心下不免一喜,觉得统领大人有此表态,说明统领大人定然是胸有成竹,对于目下的情形定然是有所谋算,故而也就跟着不害怕了。

    而另外的一些汉军将士心里却是根本没有底,今日连遭败绩,原本对于应天水师的矜胜之心已然去了泰半,没有想到追击应天水师的时候,居然被应天水师的援兵给堵在了江面上,如此进退不得,眼下唯有放手一战。

    可是瞧一瞧四周多如牛毛的应天水师将士,入耳不绝的还是应天水师的战船上中传来的杀伐之声,看情形今日之局断难善了,恐怕非有一场大战不可。

    敌众我寡,虽是坐下的战船有些优势,可是面对数倍于己且杀意惊天的应天水师的牟勇,又岂是那么容易摆布得了的。

    故而不少汉军水师的兵丁眼见情势不妙,虽有长官的勒令,可是心里头惧怕,不免无法遵从上头的意思,个别胆气不壮的,甚至连自己手中的长矛都握不稳当了。

    “统领大人,这次恐怕要糟了,应天水师的战船来的太多了,属下手下的弟兄们恐怕扛不住这么多的应天水师将士,统领是不是马上令人派船回去报信,让多派一些兵船过来,应付时艰。”一名汉军水师头目眼看着不是事,便慌忙对着汉军水师统领献议道。

    汉军水师统领听得麾下的这名属官如此建议,不免也有些微微心动,随即便命令道:“也好,这也是个法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等既然力不如人,那就暂避锋芒,遣人回去弄些援兵过来,也是正办,不过本统领看着应天水师布下了这么一个铁桶战阵,恐怕由不得我等随意穿行,遣使往来。”

    汉军水师将官和应天水师打了不少的战,知道只要凭借这自己的坚船利兵,每每都是无往不胜,汉军将领颇有些眼高于顶,对于那些败军之将不屑一顾。

    听得水师统领大人如此言语,那人颇有些不屑的对着汉军统领开口言道:“统领放心,谅目下的这些应天水师,还不足以断绝了交通,只要统领大人拨付给末将数十人马,末将便可领着一条战船,突出重围飞。应天水师将士虽众,其奈我何。”

    “好,有志气。”听得下属的将官这番煌煌大言,自是很对好大喜功的汉军统领的心意,便伸手拍打着这么汉军水师将官的肩膀赞誉道:“将军骁勇善战,勇于任事,自是谁也比不上的,若是这次将军能够顺顺当当的将此事办成了,解救了眼下的燃眉之急,本统领定然好好跟汉王保奏阁下,颁令褒奖与你,让你等一场大大的富贵。”

    “那么属下就先行谢过统领的奖掖之恩了,倘若此行有幸功成,属下也不敢妄自居功,这功劳自然是统领大人驭下有方,指挥得当,末将焉敢叨占其功。”这名汉军水师将官颇为诚恳的对着汉军水师统领开口言道。

    汉军统领心里头自是明白这名麾下的将官如此言语,便是推功与己,而这番做法无疑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不想让汉王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方才大乱,慌忙向人求援。

    如此一来,原本有些犹豫的汉军统领大人自是肯,反正眼前的这名水师将官是主动请缨,就算是到时候事情搞砸了,也怨不到自己头上来,如此一来,即便是自己有心求援,让此人出面,也可再表面上敷衍过去,不留丝毫的痕迹。

    以后说起来,依旧可以说自己统兵对敌,力战不屈,是属下擅自做了主张,派船回来求援。

    这般做法自是天衣无缝,弥合的恰到好处,自己可以不必出面,接着属下的将官转圜此事,到头来战功皆是自己的,在汉王面前也可告无罪。

    至于到底能不能从汉王手中替这名麾下的将军弄到嘉谕,那可不是眼下能够弄得清楚的,不管如何,先将眼下的局势应付过去,至于以后的事情,眼下也只能是揣测,能够如愿以偿犹未可知,自是不必去管他。

    如此一想,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脸上便浮现出一副笑容来,极为亲热的拉着这名麾下的水师将官的手说道:“将军推爱与人,有功不居,本统领自是心感不已,只要将眼下的情势应付下来,本将军就好好的奖掖提拔你。”

    “多谢将军如此赏识属下,统领大人信任既专,属下也绝不会敷衍了事,定然激天良,实心任事,就此别过统领,杀出重围,引来我汉军援兵救助统领。”

    听得此人如此言语,这名水师统领觉得甚感欣慰,情势无虽坏,可是将士却未曾离心,这名汉军统领自度以此还可和应天水师交锋一场,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不过这只是汉军统领一人的想法而已,其他的汉军牟勇心里头可没有这么踏实,不少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觉得眼下落入了应天水师的包围圈中,不管在如何挣扎,实力占优的应天水师根本不会轻易的饶过此番,前些日子和应天水师作战,倶是毫不留情,赶尽杀绝,凭借着坚船利兵,把战败的应天水师跟赶鸭子一般的撵来撵去的,根本就没有打算轻易的放过应天水师将士。

    眼下情势逆转,被应天水师围着正着,犹如包饺子一般,眼看就要被对手囫囵吞没了。应天水师先前交战多有失利,自是不肯轻易的放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牟,眼下看来想要在应天水师的包围之下顺利脱身离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抱着这般想法的汉军水师牟勇自是不在少数,故而对于四下围攻的应天水师将士极为惧怕。

    汉军水师的士气低落,应天水师将领自是看在眼中,觉得眼下真是剿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大好时机,来援的汉军水师也想桴鼓相应的一举将被困在核心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牟扫荡干净。

    可是没有想到楚军师传来号令,下令应天水师战船只可围攻,不可绞杀。这道命令传到了被徐达元帅遣来援助的将领耳中,此人不觉一愣,眼看眼下正好有这等的时机,可是没有想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虽可诛杀,自己这面的楚军师却下令只能围攻,不可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一举歼灭。

    “楚军师这番命令,到底所为何来。”这名应天水师想不通此事,便对着身边的一名将领开口询问道。

    那名应天水师也整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此人对于楚流烟却甚是敬畏,便对着身边的袍泽笑着说道:“楚军师行事素来谨饬小心,若是没有想要对策,绝不会有此等的命令,看来楚军师定然是有所计议,方才要我等如此行事。将军不必过于在意此事。”

    领命来援的应天水师将领大为不快的开口说道:“兄弟何出此言,这次徐达元帅命令前来援助楚军师,早就有令,若是能够打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牟勇,减轻汉军水师攻击我应天水师殿后所部将士的压力,自可相机而动,自行其是。眼下遇此良机,正是我等相机进剿的难得的好机会,如何可以坐视不理,失此良机,当不复得。难得楚军师一点也没有考虑道这一点的。”

    这番话语流于意气,隐隐有指责楚流烟的意思,听在而耳中的那名对楚流烟极为敬服的应天水师不免有些不安,觉得若是不居间说合,恐怕对于应天水师此后打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的牟勇之事大有关碍,就不得不忧形于色的对着眼前的脑开口劝谏道:“将军,千万不可自行其是,眼下可不是独断独行的时候,不管如何,汉军水师舰队的牟勇方才是我等眼前的大敌,楚军师素来谋略深远,为我军中将士敬佩,威望不下于徐达元帅,且吴国公对于楚军师更是信任有加,救国大计全都邀其参赞谋划,受恩殊深,将军不可不慎,若是此番得罪了楚军师,恐怕大有不利。”

    听得此人如此言语,应天水师将领也是心生警惕,细细一想,此人所言之事倒也不差,目下楚流烟正是吴国公眼前的红人,帘眷之隆朝中无人能出其右。更何况楚军师在军中也是深得众望,如此人望已孚,而自己眼下确只是养望的时候,跟楚军师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根本就及不上,眼下不听号令的话,倘若楚军师怪罪下来,日后有得是麻烦。眼下唯有施两端,听命行事。

    这名应天水师将领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加以应对,何况徐达元帅对于楚军师也是倚赖深深,倘若一时不慎将此事弄坏了,恐怕第一个饶恕不过自己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徐达,而徐达将军若是不肯放一个交情给自己,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如此想来,忽有意会,眼下不妨听从楚军师的号令,不管如何,就算是让落到了网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都给逃了出去,论起责任来,那也只能追究到楚军师身上,毕竟合军上下奉的倶是楚军师的号令,即便出了什么差池,上头有长人顶着,这责任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既然可以安然脱身,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此人的这般想法倒是不错,决计不会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患来,对于自己而言,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能够截获那是楚军师的事情,只要自己遵照楚军师的号令,福祸自是与己无涉。

    “嗯,嗯,你说的不无道理,我等初来乍到的,眼下的情势还不分明,贸然行事确实有些不妥,楚军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缠斗的许久,对于这一面的态势,自是比我等来的清楚,眼下要我听从楚军师的号令,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这名水师将领权衡利弊,觉得眼下情势未明,也确实不可自作主张,还是暂且听一听袍泽的意见,先行听从楚军师的号令,等看清楚的情形,再行变更也无不可。

    听得袍泽弟兄有此表示,方才极为紧张的劝谏同僚的汉军水师将领不由的也松了一口气。

    眼下的情势虽为分明,可是汉王水师舰队被围困的事情俱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只有这么几艘战船抗拒援兵,自是势单力孤,这一点就算是粗通谋略之人也是看的极为分明的,原本有些当心自己的这位袍泽为了争功会不顾楚军师的命令而擅自行事,如此一来,各为其政,令出多门,应天水师将士牟勇自会无所适从,如此便是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制造可以脱身的机会,如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乘虚蹈隙,突围而出,那么对于战局的影响自不待言。

    幸而同僚听从了自己的意见,愿意屈身以从,如此一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即便再如何骁勇,面对着铁桶一般毫无缝隙的应天水师战阵,也唯有浩叹的份了。

    铁板一块,水拨不进自是有些夸口,可是如许之多的应天水师战船连成一气,号令划一,即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再如何船坚兵利,以区区之数独抗数于己的应天水师的牟勇,哪怕是个傻子也可看出胜负之数来。

    “将军,眼下已然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围定了,将军若是想要知道楚军师究竟为何有此训令,何不亲自驱舟到楚军师的跟前去问个明白,只要搞清楚了这件事情,想必今日的战事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所不定还能另立一番绝大的功劳。”此人对着应天水师援兵的主事将领怂恿般的建议道。

    听得袍泽有此一策,这名应天水师将领伸手拍击了一下自己的头盔,恍然大悟般的对着此人说道:“正是,正是,将军此言甚是有理,情形一忙,居然连这事都给忘了,眼下既然已经和楚军师会合,从旗语上得知楚军师虽是命我围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可是却又不让我将其悉数绞杀,其间似乎有些歧义,正好可以借着拜见楚军师的时候,一释心中之惑。”

    “目下汉军水师已然被我等困住,寸步难行。事不宜迟,将军此刻便可动身去看看楚军师,若是军师有何面谕,自会将此事跟将军剖析分明,对于地下的战事部属自有裨益。”此人不疾不徐的开口言道,依旧是冠冕堂皇的说辞。

    “此言极是,既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舰目下已然无法动弹,被困于罗网之中,眼下也就不必管它,本军师是得要去走一遭,只要见到了楚军师,眼下的疑难自是不难揭开,不过若是本将领目下离开,只怕此次无人坐镇,遥制被困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汉军水师乘我不备,驱船离去,那么本将就罪莫大焉了。”

    “将军自管前去求见楚军师,此地可以交付给属下代为守候,管保无事,只要将军见过了楚军师,洞悉了内情,便可回来主持战局。”此人依旧是一番不徐不疾,不紧不慢的口吻。

    应天水师将领听得他如此言语,沉吟了一番,便开口说道:“也好,此地就先行交与老弟,妥为处置,务必不好弄出什么差池来。”

    楚流烟站在船头,眼看着尾随而至的汉军水师被徐达派来的汉军水师援兵悉数困住,动弹不得,心下不觉大为快心。

    被汉军追了半日,总算是没有白费,终于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绕到了圈套里头,眼下看来围点打援的计划已然成功了大半,眼下要看的便是汉军的反应了。

    楚流烟思虑未定,便有一个水师兵牟上前对着楚流烟禀报道:“楚军师,徐元帅派来的援军将领求见军师,正在听候回话。”

    闻得此言,楚流烟自是大为高兴,慌忙对着前来禀报的兵牟呼喝道:“快快有情。”

    兵牟奉命唯谨,自是听命而去,随后便将对方带到了楚流烟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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