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街头的排挡用篷子遮挡了寒风,老板把几个火炉全搬了出来,点上了。k黄金荣呼喝着先要了酒来。几碟子花生米油光光的送了来。边上烧烤架子上的肥油滴的吱吱的响,一阵香味弥漫开了。

    杜月笙一边和老板说了几个女人吃的东西,一边回头拉了阿力来:“阿力,你和文斌去共舞台下。”

    丁力楞了下,哦了一声。

    焦文斌点点头,一笑,站了起来,和丁力一前一后过去了。杜月笙看着手足无措的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啊?”

    丁力的那个朋友憋在角落里,想走又觉得舍不得,不走,又难堪。听了杜月笙问话忙答道:“回月生哥,我叫万木林。”

    “你,你过来?过来!”杜月笙听了这三个字忙叫了起来。

    万木林吓一大跳,忙走了过来,胆战心惊的问道:“月生哥,怎,怎么……”

    “你有个哥哥万兆裳?是宝大水果行黄文祥老板的门生?”杜月笙有点激动的问道。

    万木林连连点头,他从杜月笙的表情里看的出,不是个坏事情。一边的卢嘉奇怪的问道:“月生哥,怎么了?”

    “没什么。呵呵。我看这小伙子有点面熟,一问果然是地。”杜月笙一边笑眯眯的掩饰着,一边上下打量着万木林。

    万木林,后来改名叫万墨林,是杜月笙的得力助手。上海滩在光复后,蒋经国打老虎的时候,安排人把万墨林抓了去问事情。询问他在日本占领上海的时候干了什么。万墨林只把衣服脱了,露出被日本人打的浑身伤疤。说了一句:“你爱国还是我还国?我的伤疤你有么?”

    一时间上海滩无不叫好。蒋经国满面羞愧。那个时候戴笠已经飞机失事了。杜先生也被蒋中正当了夜壶,正在丢着。但是,这个事情传了蒋中正的耳朵里,就是蒋中正也不能够不感叹了一声:“杜月笙手下,是汉子!不要再为难人家了。不然,说出去不好听。”

    这就是历史里铁骨铮铮。死心塌地跟随了杜月笙,在杜先生去陪都重庆地时候,留在了上海,帮着国民党,**,军统,一起策划一切爱国行动的万墨林!

    当时。抗日志士们的生活费,都全部是他的!

    真正的大丈夫!

    杜月笙坐在灯下,看着“故人”,眼睛里有着点激动。人。是一个个的来了。自己地力量就这么越来越壮大了。

    “木林。最近有事情么?”

    杜月笙的和颜悦色,让万木林呆了下。心里一喜,忽然福至心灵的开了口:“月生哥。我没有事情做,能够让我跟了您么?”

    “你小子,哈哈。有胆色啊。”黄金荣在一边笑了起来。一拍杜月笙的肩膀:“月生,这个小伙子不错,收了吧?”

    “当然了,看到木林今天,我就想到了当年金荣哥面前的我。”杜月笙看着黄金荣。

    黄金荣点点头:“时间真快啊。呵呵。”

    那边丁力已经红了老脸走了过来:“月生哥。”

    杜月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阿力,你这个朋友不错。我也收了。下次做事情要先想好了。哼哼。”

    丁力面红耳赤的吭哧吭哧了下,刚刚杜月笙就知道他没钱。叫了文斌去角落里塞了点钱给他。文斌把钱拿出来的时候,丁力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什么钱,羞都羞死了。现在看着杜月笙那眼神,嘿嘿一笑,忙遮掩着回头跟万木林道喜去了。

    万木林做梦想不到今天被丁力拖了出来喝酒,打时间的,居然就真的跟了杜月笙了。欢喜地嘴巴也合不来了。

    杜月笙看着他们两个,开心的笑了,忽然地,又想起了身边的人,今天晚上地正事还没办呢,忙开了口:“文斌,今天这么多哥哥在,你心里有话就说说,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思啊?”

    正在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听了这个话,立刻闹了起来。桂生姐腰一叉:“文斌,给姐姐说道说道,难道你们男人不说,要我们家岳红先说.哎哟,哎哟说漏了……咯咯。”

    笑着手忙去捂住嘴巴。

    旁边的岳红已经把头埋了桌子下面了,扭着身子哼着:“你们,你们欺负人。”

    焦文斌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杏山牛眼一翻。一拍桌子:“焦文斌,过来。要勾搭俺小姨子,先过我这一关。喝了这杯子,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岳秀在一边护着妹子,推了沈杏山一把:“你个说话没边的,红丫头脸嫩呢。哎,文斌还真不错,呵呵,来,喝酒,来喝酒。”

    “咯咯。”盛五娘的媚眼横着焦文斌:“文斌啊,我看你家月生哥都话了,你就说道说道,只要你今日说了,明日姐姐出面,帮你了了心愿如何?”

    “不说也无所谓。”卢嘉的筷子夹了个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哼哼着:“我几个兄弟孤单着呢,也是大家出身的。我看明天让小岳红自己去……….”

    “不行,不行。”焦文斌大怒。

    顿时人群哄堂大笑起来。卢嘉缺德地拽了焦文斌塞了岳红身边:“坐,坐,今日一条凳,明日一张席!”

    岳红心里喜滋滋的,却不肯抬头,只恨恨地对了焦文斌的脚,踩了上去……….

    ……………………………

    街对面灯火下面。

    是满满的人头,在嘻嘻哈哈着。

    靠着共舞台的窗口,露兰春遥遥的看着那边坐着笑的正欢的杜月笙,恨恨的咬着牙。一个中年人站了她的身边…………

    垂头丧气的到了上海。

    何丰林还没回来。

    好在他的副官当年跟了何丰林去过福建,认识这个福建督军的红人。

    杨多良带了人进了何

    ,先安顿了下来。

    杨多良也不和这边人客气了,张口就催促着副官去找何丰林。六箱子古玩必定在上海,他也知道何丰林和这边的三教九流熟悉。

    要找必须趁早。不然,连个箱皮也别想看到了。

    副官没办法。

    只好驱车出来,听了何丰林说今天晚上在共舞台的,可是这夜里也散场子了。鬼知道那嫖客又要去哪里?

    但是在家里有那个杨多良说着呢。

    没办法,死马当了活马医吧。车子先开了共舞台。

    正和杜月笙在闹酒的何丰林忽然看了自己的副官。副官也一眼看了他,出了口气,忙停了车,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

    何丰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走了出来:“你个鸟人一脸丧气的,家里怎么了?”

    “杨多良来了。”

    “今天就到了?草。这么快?“何丰林摸了下油光光的嘴巴:“你先安顿了他就是,我马上回去……恩,什么事情

    正大大咧咧的何丰林忽然看副官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的一把拖了他到边上:“有屁就放!他***带几个娘们来送我的?哈哈。”

    “杨多良他请您快回去,他今天下船的时候出事了,六箱子东西被人偷了。现在正急呢。”

    “啊?”何丰林大惊。

    杜月笙看了这边样子。走了过来:“丰林哥,怎么了?”

    “哎,吃不成了。奶奶地。”

    何丰林恼火的说道:“福建督军的秘书长杨多良,前几日联系了我,说退了身来上海。今天刚刚下船,被人偷了。”

    “??杨多良?”杜月笙眉头一皱。

    “对了,月生,这洋租一半。华界一半的。你人头熟,帮我查查?”何丰林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情不找杜月笙找谁?

    杜月笙看着他:“杨多良和你交情好?”

    “还行吧,他娘的,他自己带了钱来,又算老熟人了。在上海出这个事情,我不帮不好吧。”何丰林锤了杜月笙一把:“你问这个干什么,当老子请你的好了,帮不帮?”

    “帮,帮,明日我……”

    “哎,不吃了,他出这个事情我不回去不好,你跟我去下吧。金荣和嘉在这里呢。”何丰林拽了杜月笙不放。

    杜月笙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你也让我去说下吧。你放手啊,我跑了不成?”

    见何丰林干笑着放了手。杜月笙摇摇头走了过去:“金荣哥,丰林兄一个朋友那边有点事情。我和他去看看。你们先玩,阿力。文斌,你们招待好了。杏山你带着点啊。”

    卢嘉眉头一皱,对了外边骂道:“大肚子哥,你什么鸟事情?明天去会死啊?”

    “哎哟,我的少爷。”何丰林和他作不起来,没办法只好走了回来:“杨多良来上海了,刚刚下船前被人偷了六箱子玩意,正找我你。我能不去么?”

    “杨多良?”卢嘉也认识杨多良。听了站起来了:“他怎么找你地?这个鸟人不是个东西,当年我爹在福建***军火上玩虚头。我老子一直提到他就骂呢。”

    “哦?有这个事情?”何丰林跟卢永翔是没二话的。还没听这个事情呢。

    杜月笙眼睛里一闪:“你也去?”

    “去,我去看看。妈拉个巴子的。巧了,哈哈,明日拍个电报给我爹!丰林哥,怎么说?你站了…”卢嘉歪着眼睛看着何丰林。

    何丰林勃然大怒:“你大少爷当我什么人?老子现在回去就崩了他给你看。”

    “哎,哎,自己兄弟说了还当真啊?你这样传出去怎么做人啊?嘉你这个家伙。”杜月笙忙拦着。

    何丰林真是有点伤心了,嚷嚷起来:“嘉,你看不起人,我和你老子这边是什么情分?我们这些当兵的跟谁就跟谁的,你说这个话?我要做什么人?回去杀了他拿了头给你少爷看看,我何丰林是站哪边地!”

    “丰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兄弟说错了,罚,罚。”卢嘉也知道自己问的混账了。忙不停的打招呼。

    何丰林鼻孔朝天的,气不过,哼哼着。边上五娘火了:“何丰林,给你面子了你还不下台?看你个样子。嘉的酒你真不喝?”

    “我不正要喝么?”何丰林嘴里忙犟了起来,手却伸了过去接拿酒。

    看他那样子,杜月笙大笑:“你呀!一物克一……”

    “咳。”

    桂生姐一声咳嗽,月生哥忙转了头去,正色起来:“走吧走吧。我们三个先去。”

    如君和月英两个人看着自己男人那副样子,再看了得意洋洋的五娘和桂生姐,偷偷的笑了

    “不,这样不好。”

    车子一边开着,杜月笙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卢嘉看着他:“什么意思?”

    杜月笙看了看了看前面的何丰林:“嘉,现在没外人,副官也是丰林哥的兄弟,你说个真心话,就你爹说起来,这杨多良和他仇大不大?”

    “起码这个气是要出地,月生哥,我爹这个人我知道,不是当时气的很,不会在家里提了就骂地哦”卢嘉知道杜月笙的意思,忙说了起来。

    何丰林对了杜月笙:“你们说吧,怎么办。月生你脑子好,你想想。”

    “我看这样。嘉还是不忙去,你现在去和你爹联系了,问清楚。我奇怪地是,这个人如果真的得罪你爹大了,他还敢来么?这里可是卢督军”

    “哈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丰林哥你说吧。呵呵。”卢嘉听了笑了起来。

    何丰林也笑了:“上海不算了卢督军的地盘的,我其实属了江苏督军的。但是老子可不是跟现在江浙督军的!现在那小人没意思,我和卢督军又是当年一起的。这才这样的。外人说起来

    督军,其实卢大哥是浙江督军,就这江苏督军现在是日被我们骑着。”

    “这个什么意思?”车子正慢慢开着。杜月笙好奇起来。

    “话说就长了,你既然要知道,我也就告诉你。”何丰林一拍副官的肩膀:“靠边,我们说好了再去。”

    车子停了边上,卢嘉看着杜月笙好奇的眼睛,哈哈一笑:“月生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别打岔,听了丰林哥给我说说,这些我不在军中哪里知道?”

    何丰林接了卢嘉的香烟,点上了,然后开了口:“这江苏督军原来是天津的李纯,是我老大哥了。当时我还没出头呢。齐元个杂种在浙江的,跟卢大哥却玩心眼,结果被一顿抽,赶了出来。正好我之前的老上司从江西督军任调了江苏来。”

    “那你当时和卢督军?”

    “月生兄弟,我和卢督军是老早熟悉的,但是这当兵的天南地北,那时候没个消息,谁知道谁呢?先说这边。齐元个杂种,马屁是一流的,心眼也是。记得卢大哥的仇就挑拨。偷偷放话说卢大哥要打江苏。”

    杜月笙眉头一皱:“为了自己,挑拨一场大战?”

    “是啊,说他没个天良么!好在当时李督军有个秘书长叫周嵩尧。此人是个汉子,一眼看穿了,嘉你别气,当时你爹刚刚上来,兵马是没江苏这边多。”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事情我也听我爹说地。”卢嘉点点头:“我爹刚刚上位了,那边一起这个事情。我爹当时担心。就把了人马调了江苏浙江边上。不想这正中了杂种的下怀!”

    “就这周嵩了不起啊!亲自联系了这边,想问个清楚。你要知道,月生,这军中私通了外敌可是死罪的。他图什么?就图个不打仗啊!佩服!”何丰林说到这里赞许的举起了大拇指:“人家这是真正的仁义人。当年如果打起来,我们这些兄弟不知道死多少呢!”

    顿了下,何丰林继续道:“他问清楚了事情。忙劝了卢大哥撤兵,同时,和李督军说了。这下,总算没擦枪走火,不然,这江苏浙江一带不是生灵涂炭了?我们当兵的不怕死,可是他娘的能够不死不打仗,谁想打?除了那个鸟人为自己!啐!”

    对了窗户外狠狠的吐了口痰,后边杜月笙隐隐地记得那个周嵩尧的名字在哪里见过。他正努力的回忆着。

    卢嘉已经接了话头来:“后来,没几天。正要问问这齐元事情的时候。李督军却忽然病了,没几天就撒手了!”

    “啊?”杜月笙大惊:“齐元干的?对。一定是他!”

    “你如何这么肯定?”何丰林奇怪了。

    杜月笙冷笑了下:“现在他是督军了,当时还要查他。不是他干的谁干地?谁收益谁就是凶手,这个话不绝对,但是有道理!”

    啪!

    何丰林一拍大腿:“***,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老子却说不出来,当时我就知道不好了,然后就拉了自己的人马不服他。来了上海。卢大哥和我已经联系上了。他支持着我,齐元也不敢说什么。他内部还不稳呢。周嵩眼看不行了,当时连夜就走了。据说留下的信里大骂他不得好死!齐元却没敢动他。其实,当时他争着督军我那些老兄弟是肯定帮他的!哎!”

    “这个人,了不起!”

    听完了这段不为人知的民国往事,杜月笙长长的叹息了声。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不计自己生死。见是不可为,果断的撤身就走。只有大仁大义大智慧的人,才能够这样!

    “好了,事情说了。知道了吧。杨多良就是和卢大哥真有冤仇,毕竟他和我熟悉了点。这里实际上也属了江苏的。所以他不怕什么!”

    杜月笙点了点头,嘴边一丝讥笑:“这齐元死了算了。也算了个督军,却民间没个号!卢督军却在民间挂了个江浙督军地号,哈哈。”

    “他个鸟人是被我爹赶出浙江的,又在江苏不得人望。到现在军马不服,谁是瞎子?这李督军在地时候江苏兵马真算厉害了。转眼人一走,现在江苏人马被他搞的什么样子?”卢嘉也不屑地说道。

    “好了。”

    杜月笙话说回了正题:“这样吧。嘉,今天晚上你还是不忙去。毕竟这个事情要不做,要做就要问你爹的意思。对不?”

    “月生说的对。”何丰林感激的看了杜月笙一眼。

    如果没卢永翔的话,就凭嘉的话,还不能够让何丰林丢了一切的。毕竟,嘉太年轻了点,事情还没确定呢。

    如果这卢督军话了,何丰林肯定不犹豫的。所以今天晚上撕破脸不大好。

    卢嘉听杜月笙地,也明白这个道理:“好吧,好吧,我不去,我联系我爹去。月生哥和丰林哥,你们先稳着他。如果我爹说算了,那丰林哥你依旧,月生哥也帮帮他就是了。如果我爹说仇真大了…”

    “那还用说么?”何丰林放了心事笑了起来。

    杜月笙恩了下:“走,先送了嘉回去吧。然后我们去看看。”

    “好!”

    忽然杜月笙想了起来:“丰林哥,那位周秘书长是什么地方人?”

    “淮安人吧?淮安的!还中过前朝地举人呢。”

    杜月笙在后面一合掌,低声叹道:“是了,也是了!难怪,一门贤良,我说的嘛!”

    “恩?什么?”身边两个人奇怪了。

    杜月笙胡乱扯了几句掩饰了过去。何丰林和卢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老神神秘秘的,也不问他了。又去说笑了。

    看着窗外,杜月笙淡淡的笑着,他想起来了,淮安周家,近代两个人杰,一个是这个大仁大义却淹没在历史洪流里的周嵩尧。

    还有一人,是他的七侄儿,正是名垂青史的周总理周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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