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鸡泊,张金称的据点所在,放在平日,这里是最安稳的所在,不过今日这里却是一片血流成河!在这一片芦苇荡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尸首,鲜血布满了水面!

    窦建德率领部众围攻高鸡泊已经整整十天了!要不是靠着高鸡泊那独特的地理优势,只怕高鸡泊早就被窦建德给攻破了!但就算是如此,高鸡泊中央那片营寨所在的小岛周边沿岸也已经沦陷,攻破营寨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在营寨的寨门口,身为高鸡泊现在的主人,一方豪杰张金称此刻却是满脸苍白,脸上满是尘土血渍,往日那枭雄姿态此刻再也看不到了,反倒是在望向营寨外面的时候,双眼中透着惊恐的神情。

    “大,大王!”一把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张金称回头一看,却是一名手下正急急忙忙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看这名手下身上的衣甲破破烂烂的,左手手臂上已经是沾满了鲜血,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苦战。而张金称看清楚此人之后,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惊喜,立马就是迎上前去,大声问道:“怎么样?孟让如何回复?”

    那手下冲着张金称抱拳,大声回答道:“大王!小人将此间情况给孟让说了!孟让却是说什么义军之间应当以和为贵,他不方便插手此事,就把小人给赶出来了!”

    “妈的!”听得手下的回答之后,张金称的脸上布满了怒容,大声喝骂道:“孟让这个该死的老狐狸!什么以和为贵!这话怎么不去对窦建德说啊!分明就是想明哲保身!该死!该死!都是一群忘恩负义、该死的家伙!”

    “大王!大王!”这个时候,又是一声疾呼,却是又来了一名手下,身上的打扮和先前那人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左臂没什么,倒是右大腿上多出了一个血洞,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这名手下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张金称面前,哭丧着脸喊道:“大王!郭大帅亲率援军来援,但在半道上被孙宣雅的兵马给围困,根本就没办法突破拦阻前来援救!”

    之前那个消息让张金称愤怒不已,而现在这个消息则是让张金称的脸色再度白了几分,眼中竟露出了绝望之色,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大王!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在张金称的身后,正在营寨守卫的士兵朝着张金称大声喊了起来。而在听到这喊话的张金称整个身子也是一颤,直接就是往地上一倒,竟然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张金称这一晕,可是把营寨上所有守卫的士兵都给吓到了,顿时整个营寨都乱成了一团。而与此同时,在营寨外面的浅滩上,刚刚从草船上下来了两名身穿铠甲的壮汉远远看到这个情形,同时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正是这次指挥作战的统帅,东海公帐下第一大将窦建德!窦建德笑着对旁边的壮汉说道:“老刘!你看,张金称已经乱了!此战今日便可分出胜负!”

    在窦建德身边的那名壮汉身形和窦建德差不多,只不过少了那满脸的络腮胡,只有下巴处留有一大片短髯。听得窦建德的话,这壮汉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张金称可是没有想到他也有今日!窦大哥!还是你厉害啊!”

    这壮汉姓刘,名黑闼,和窦建德乃是同乡,当年窦建德犯难的时候,刘黑闼也曾多方援助。只是后来被人告发,刘黑闼也只能是落草为寇,如今在郝孝德帐下为将!这次要不是窦建德与郝孝德一同出兵高鸡泊,兄弟俩还没机会相认呢!而听得刘黑闼的夸赞,窦建德只是哈哈一笑,转过头,望向了前面的营寨,脸上露出了恨意,哼道:“张金称老贼!今日我要为祖安报仇!”

    窦建德口中的祖安,乃是他的好友孙祖安,也是之前占据高鸡泊的豪杰,只是后来高鸡泊被张金称强行霸占,孙祖安也是死于乱军当中。刘黑闼也是同样认得孙祖安的,听得窦建德提起此事,刘黑闼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待会我一定要第一个冲进去,将张金称老贼的脑袋砍下来!为祖安报仇!”两人同仇敌忾,正好趁着现在敌军大乱之际,开始部署兵马,准备给敌人以最后一击!

    “将军!”就在两人布置好阵势,准备下令进攻的时候,忽然,一名义军士兵快步跑到了两人的身后,对窦建德抱拳喝道:“来了两人,自称有关系到公爷基业的大事,要告知将军!”

    “嗯?”听得这话,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疑惑。什么人敢如此大言不惭?窦建德眉头一皱,立马就是哼道:“胡说八道!给我把那两个疯子轰走!”

    “窦大哥!且慢!”窦建德的话音还未落,在一旁的刘黑闼就立马拦住了窦建德,说道:“窦大哥,你现在可是东海公的部属,若是此事当真与东海公有关,何不叫那两人过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要是他们当真是疯子,到时候再赶他们走就是了!”

    刘黑闼显然要比窦建德想得更多一些,而窦建德对刘黑闼的建议也是考虑了一下,决定听从,转头对那名义军士兵喝道:“去吧!把那两人带上来!”

    “是!”那名义军士兵应喝了一声,就立马下去了,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窦建德和刘黑闼的身后,对着两人抱拳喝道:“将军!人已带到!”

    “嗯?”听得这话,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人同时转过身,朝着那义军士兵身后的两人望去。这两人都是一副普通百姓打扮,在左边那人看上去应该是二三十岁的样子,身形壮实,虽谈不上虎背熊腰,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壮汉,尤其是他的双臂粗壮,竟比得上普通人的大腿一般粗细!再看他的长相,却是有些奇怪,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给人一种愁眉苦脸的印象,而那双眼睛又细又长,但却是透着精光闪闪!窦建德和刘黑闼也都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出此人的身手绝对了得!

    再看右边那人,也是二三十岁的样子,和那壮汉相比,就显得瘦弱许多,但比起普通人,倒也不能算差。特别是个子不矮,平添了不少风度。而他的相貌气度则比他的同伴那是更胜一筹,特别是双目中所散发出来的智慧,使得一种自信在他的身上涌现出来。若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此人的皮肤稍显黝黑了一些,但并不影响此人的风度,特别是行走间所带起的那种高贵的气势,是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人生平也从未见过的!

    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人仔细观察两人的模样,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人,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窦建德沉声喝问道:“就是你们两人有事关东海公的要事要说?”

    窦建德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而问话的语气,更是带着一种不容反对的架势。见到窦建德如此盛气凌人,那壮汉的双目中闪过了一丝怒意,右手立马就是紧握成拳。这个时候,他的同伴,那个黑小子却是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壮汉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笑着对窦建德说道:“久闻清河窦建德,乃天下少有的英雄!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可叹世间传言虚矣!”

    他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说窦建德不如传言中那么好,这下可是轮到窦建德的手下一脸怒容了。立马在窦建德身后就有一名大汉怒喝道:“大胆!敢对将军无礼?”

    那大汉乃是窦建德身边的一员悍将,叫做王伏宝,还在窦建德起兵投靠高士达之前,就已经跟随窦建德左右了,对窦建德那可以说是忠心不二,自然听不得有人敢对窦建德无礼了!眼看着王伏宝就要拔刀,窦建德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眼前这两人,却发现对方二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心中暗暗称奇,却是一摆手,止住了身后的王伏宝,沉声喝道:“我窦建德是不是英雄,也不是下只言片语就能决定了!不过刚刚的确是我失礼了!”说完,窦建德便是冲着两人一抱拳,行了个礼。

    那黑小子立马便是回了个礼,淡淡一笑,说道:“窦将军果然好气度!刚刚在下如此讥讽,窦将军也能忍得住,果然是名不虚传!李密佩服!佩服!”

    这次连刘黑闼也是有些忍不住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窦建德肯见他们两人,他们竟然还使这种小手段试探,的确是有些过分,当即刘黑闼便是出言呵斥:“哪里来的狂徒!来人,还不把这两人拉下去!”

    “且慢!”窦建德突然伸手一拦,脸上却是多出了难得一见的惊愕,紧紧盯着那黑小子,喝问道:“你说你叫李密?可是去年助杨玄感起兵的那个李密?”

    “呵呵!在下贱名能为窦将军所记,实在是在下的荣幸!”黑小子笑了起来,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倨傲之色,抱拳一扬,说道:“在下正是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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