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擂鼓声阵阵,在岳阳城外响起,而在城头之上,则是不停地响起惨叫声和呼喊声,配合着那时不时飘洒在城头上空的血雾,昭示着这一场恶战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雷暴子,你那怎么样,”面白长须的郑文秀此刻也沒有平日里那温文儒雅的模样,满身是血,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挥砍砍杀那些爬上城头的敌人,一边冲着另一头嘶喊起來:“到底死了沒有,沒死的话就叫唤一声,”

    “少说废话,你都沒死,老子怎么会死,”城头另一边,满脸络腮胡子的雷世猛也是同挥舞着金瓜锤,口中更是大声呼喝,他的模样比起郑文秀还要狼狈,一只手紧握着金瓜锤,另一只手竟然是从手肘位置开始就被斩断了,用白布简单包扎了一下,鲜血早已经浸透了,现在还在不停地往外滴血,这是三天前的战斗中,被一名可达寒贼兵给砍断的,不过这丝毫沒有影响到雷世猛继续战斗的勇气,只是简单包扎了之后,雷世猛甚至连城头都沒有离开,继续在城头作战,

    从当日张绣战死城外到现在已经整整半个月了,援军依旧沒有迹象,而在城外,杜伏威的江淮军与朱粲的可达寒贼兵轮番向岳阳城发动猛攻,若非岳阳城内的江南军拼命抵抗,这岳阳城早就被攻破了,

    当然,光靠江南军,想要挡住江淮军与可达寒贼兵联手攻城,自然是不可能挡得住的,这也得多亏了朱粲与他的可达寒贼兵的“威名”,一听到食人魔王朱粲來攻打岳阳了,岳阳城内的百姓,无论是士农工商,全都跑來助江南军守城,这才能让江南军守住岳阳半个月之久,

    “秦,秦王,究竟,究竟援军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看到雷世猛一口气斩杀了三名想要偷袭他的敌人,在雷世猛身后一名穿着不俗,好像是城内士绅的中年男子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这名中年男子本是城内一家米店的掌柜,听说每攻下一城,就要吃掉半城人的朱粲來攻打岳阳了,这掌柜也是立马吓得带着自家店内所有人都跑上城头來帮助守城,守城了近半个月,掌柜手下所有的伙计全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可城外的敌人就像是源源不断一般,让他也是有些绝望了,

    “废什么话,”雷世猛狠狠瞪了一眼,金瓜锤单手一挥,几乎是贴着那掌柜的头顶飞了过去,下一刻就是落在了一名江淮军士兵的脑门上,顿时就是把那士兵的脑袋给砸开了花,血浆、**飞溅起來,红的白的溅了那掌柜的一脸,而雷世猛又是瞥了一眼已经吓蒙了的掌柜的,张口就是喝道:“陛下是不会不管我们的,当然有援军,而且援军很快就会來了,”

    雷世猛最后两句话却是说得特别大声,不仅是要对那掌柜的说,更是对整个城头上所有的守军士兵们说,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鼓舞士兵们的士气,让他们坚持到底了,只是对于雷世猛的话,那名掌柜的却是报以怀疑的态度,信了几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就连雷世猛自己也沒有多少信心,已经半个月了,按照先前的计划,这援军早就应该來了才是,可到现在,连援军的半个影子都沒看到,难道,这岳阳城已经被萧铣给放弃了,

    不,不可能,这个念头一蹦出來,雷世猛立马就是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念头给甩出去,然后咬着牙,继续挥舞着金瓜锤,继续厮杀,

    且不说城头上雷世猛等守军心中焦急,在城外的攻城方,也是同样的焦躁,

    “朱粲,你看看,你看看,若不是你那恶名远播,又岂会激得岳阳城全城百姓助江南军守城,这全怪你往日的恶行所致,”

    在攻城的军队后方,杜伏威指着城头那厮杀正酣的战场,满脸铁青地冲着旁边的朱粲吼了起來,而朱粲的脸色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眯成了缝,闪烁着精光,冷冷地哼道:“杜老怪,你说话客气一点,老子可不是你的部下,有什么火,对你养的那几条狗发,别跟老子面前指手画脚的,”

    朱粲的话自然是指站在杜伏威身后的西门君仪,听得朱粲的话,西门君仪的脸色立马就是一变,瞪圆了眼睛,狠狠瞪着朱粲,只不过对于西门君仪的这程度的眼神,朱粲又岂会害怕,根本就当做沒看到,

    “嗤,”对于朱粲的挑拨离间,杜伏威立马就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冷冷地吃了一声,哼道:“朱粲,你少在老子面前耍这种心机,真有那个精力,倒不如让你的可达寒兵奋勇杀敌,早点把这岳阳城给拿下才是真本事,”

    自己的心机被识破了,朱粲却是半点也沒有羞愧的样子,反倒是张口就是骂道:“呸,杜老怪,说这话,你也不觉得脸红,当初九江可是被我给打下來的,现在这岳阳怎么也该轮到你了才是,凭什么又该是老子给你打头阵,真当老子你是爹了,活该要给你擦屁股,”

    朱粲出言不逊,杜伏威也不是什么善类,当然是忍不住了,一咬牙,锵的一声就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指朱粲,而杜伏威这动作一作出,周围的双方亲兵也几乎是同时亮出了兵刃指向了对方,杜伏威却不管自己这样做惹來了什么后果,只管冷冷瞪着朱粲,喝道:“朱粲,你敢对我如此无礼,真以为我杜伏威怕了你不成,”

    “嘿嘿,”相比杜伏威手中的那柄宝刀,朱粲却是始终叉着腰,怪笑着看着杜伏威,哼道:“你杜老怪当然不怕我,你怕的,是万禾,嘿嘿,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河北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却连屁都不敢放,跑來跟老子一块混了,”

    朱粲所说的,却是去年杜伏威与万禾、薛世雄三方北伐,却是被罗艺、窦建德、高开道以及李密给算计了,损兵折将不说,连自己的义子,麾下第一猛将王雄诞都落得个兵败惨死,这一仗对于在江淮称霸的杜伏威來说,无疑是一场极大的耻辱,

    本來所有人都以为杜伏威会怒火中烧,率领所有江淮军北上讨个公道,却沒想到杜伏威沉寂了半年,却是掉过头和朱粲合作,独自來攻萧铣了,

    王雄诞不仅是杜伏威的义子,更是对杜伏威有救命之恩,对杜伏威來说,绝对是十分重要的部下,结果这次北上却是死得那么冤枉,对于杜伏威來说,那绝对是心头上的一处暗伤,在整个江淮军中,如今那可是沒有人敢在杜伏威面前提起这件事,偏偏朱粲敢在杜伏威的伤口上撒盐,这下可是连西门君仪都被吓到了,又惊又怒地瞪着朱粲,手中佩剑更是横在了胸前,随时上前跟朱粲拼命,

    杜伏威自然更是恼怒,满脸阴狠地盯着朱粲,手中佩刀一挥,爆喝一声,竟是身子一扭,一刀就是劈在了脚下的泥土中,刀身几乎是完全插入了泥土,刀柄还在一晃一晃,昭示着杜伏威此刻心中有多么的愤怒,杜伏威深吸了口气,又是狠狠瞪了一眼朱粲,随即却是把身子一扭,径直就是朝着江淮军的营地内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下令全军退兵,要打,就让他们去打,”

    杜伏威竟然忍下了这口恶气,熟悉杜伏威性格的西门君仪也是大吃一惊,惊讶地看着杜伏威的背影,不过不管他如何吃惊,对于杜伏威的命令,西门君仪还是不敢违抗的,很快回过神來,大喝一声,便是将杜伏威的命令给传了下去,

    随着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正在攻城的联军当中,江淮军立马就是从战斗中抽身出來,很快就回到了军营当中,等到所有江淮军都退下了,西门君仪这才是冷眼看了一眼朱粲,一言不发,转身就是往回走,

    “大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看到江淮军抽离,战场上就只剩下可达寒贼兵在孤军奋战,虽然依旧占据了优势,只是优势已经沒有之前那么明显了,如果继续战斗下去,今天是肯定不能攻下岳阳城,甚至朱粲的可达寒贼兵还要损失不少,在朱粲身边的一名亲兵也是好不容易鼓起了一点勇气,上前对朱粲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和杜伏威闹腾了一次,朱粲的心情也不好,狠狠瞪了一眼那名亲兵,那眼中的寒意也是让那亲兵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生怕被朱粲给迁怒,把自己给砍了做成下酒菜,而朱粲似乎并沒有杀人的意思,只是瞪了一眼那名亲兵,随即就是咬牙切齿地喝道:“他们江淮军不打,难道我们就那么傻,要上去送死,退兵,退兵,这岳阳城,谁爱打谁打,老子才不当这傻瓜,”

    朱粲的命令一下,立马也是跟着响起了鸣金声,这下连可达寒贼兵也是退了下去,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立马就是成了休战区,只剩下城头上的守军,对这场暂时的胜利都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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