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在水忘忧与燕将天对掌之时,一瞬间,天翻地覆的剧烈摇动起来。吉祥、如意两个丫头,也是惊叫着抱在一起,缩做一团,跌倒在甲板上。

    古奕霖扶着云凤弦,忙扎稳马步,才避免跌倒出丑。

    燕将天虽是百战勇将,沙场上争锋向不让人,但这等亲身搏击的功夫,实在称不上高明,又如何能当水忘忧这等高手的凛然一掌,实时砰然倒地,脸色在一刹那间,惨白如纸,抚胸低头不断吐血。

    舱外,有步脚声迅快的响起,更有人惊呼大叫:“将军.”

    水忘忧一边伸手飞快地连点自己右手几个穴道,一边大声道:“这里没事,刚才是不是有大风大浪,怎么一下子震得这么厉害。你们各守岗位,一定要把船稳住,不可打扰了为公子治病。”这声音竟完全和燕将天的声音一模一样,听不出半点分别。

    舱外立刻传来一连串的应诺。

    古奕霖面露愕然之色,云凤弦轻轻叹口气,燕将天想要说话,没料到,一张口,血就呛了出来,根本无法声。

    吉祥、如意有些惊疑地抬起头,似乎想要出求救的呼唤,被水忘忧冰冷的眼神扫过来,立刻心惊胆跳地低下头,继续缩做一团。

    水忘忧抬起手,轻轻在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清眸倦眼,绝世风华。只是,明明他是胜利者,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甚至半靠在关闭的舱门上,好像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一样。他定定地凝望着云凤弦,轻轻道:“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云凤弦微微一笑,轻声道:“是你把我掳离风灵境,怎甘心让炎烈的人白白捡了这个便宜?你帮助炎烈军烧毁我军的粮萃和找道,使明月关缺粮,又使其它地方的援兵和粮草运不到,绝不是为了要向炎烈国效力,而是为了制造混乱,让你有机会把我劫走,可惜因为被卫靖临缠住而失败。

    但你绝不会放弃,再困难也会想办法完成任务。如果我留在定远城中,数万兵马在侧,你就是大罗天仙,也没本事抓人。可是,我若被押往京城,身边最多只有几千人,机会必定大很多,我料你必会有所动作。当然,如果硬碰硬强行抢人,你人单势孤,武功再高,也是没用,可是,你还有一记王牌,就是当初我所中的毒,你便知道怎么解毒。一旦我所中的毒作,必要访求名医,这就是你的机会了。”

    水忘忧何等才慧,至此心中已是全然明了,“我明知有许多大夫因为治不好你的病而倒霉,不但不避而远之,却应召而来,本已让人起疑。我一粒灵丹下去,你的毒势就有明显好转,医术神得过份,就更加让人怀疑。你心中动疑,自然对我详加注意,我虽易过容,但你对我极为熟悉,人又精灵通透,只要注意我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双眼之间的距离、颈部和脸部肤色的细微差距,就可以认出我来了。你知我厉害,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不断从自己右肩直至手肘,轻轻点按,“你的确比其它人想象中聪明得多。我很好奇,你刺进我右手的毒针又是从哪里来的?记得当初把你捉到手时,你贴身的衣服,还有身上的机关,都被收走了。”

    云凤弦有些得意地笑笑,摊开左手,指尖挟了一根细若丝,几若透明的针。

    “这针藏在我的头里,当时你们忘了捏我的头了。你不用担心,针上并没有毒,我只是下了很重的麻药,这是我保命的杀手,轮到动用这个的时候,就证明面对的敌人非常恐怖,别的机关都应付不了了,所以药下得很重,就是十头大象也毒得倒,属于专门对付你这种级高手的。”

    水忘忧笑笑,微微闭上眼睛,彷佛已经全身虚软,不得不休息。

    其实,至你的手搭在我手腕之上,却没有揭穿我的女儿身时,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云凤弦暗笑一声,抬头好奇又好学地问道:“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没认出你,你会怎么做?”

    “我自然会以你的专用大夫的身分留在这里,找机会,在食水之中下药,让这三千将士变成三千死尸,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带着你离开。”水忘忧的声音带点疲倦之意,却清丽依然,说起杀三千个人,竟似摘三朵花般轻松随意。

    燕将天脸上露出愤怒之色,身形一振欲起,却又无力坐倒。

    水忘忧淡淡看向燕将天,轻声道:“燕将军,沙场之上,是你的世界,但这等勾心斗角,阴谋暗算,武技相斗,内力交攻,却远非你之所能。你纵气恼又有何用?要不是刚才云凤弦用针暗算我,使我大部分内力都要用在逼毒上,你接我全力一掌,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气恼愤恨。

    再说,我也曾助你火烧风灵军的粮草,使你明月关一战,占尽便宜,今日就算吃点亏,也不过是还我一个人情,你又何必太小气。”

    燕将天听得愤闷无比,恨不得扑上来把这个可恶的漂亮男人撕碎,但心中也暗自警惕惊骇。

    可眼见他中麻药在先,全力逼毒在后,竟还有余力,只一掌,就把自己震成重伤,这样的武功,简直匪夷所思,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水忘忧忽而一笑,凝望云凤弦,沉声道:“我一番苦心来寻你,你总不好再推辞我,是吗?”说着他举步向云凤弦走去。水忘忧的脸色依然苍白,彷佛一个病弱将死之人,她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麻药的影响非常厉害。他自己好像都只是风一吹就倒,人一推就站不住的样子,可是,却这般笑靥如花般威胁别人。

    偏偏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古奕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连掌中的匕都轻轻颤动起来。

    水忘忧走得很慢,但舱房实在太小,转眼间,他已站在云凤弦与古奕霖面前,手指微抬,竟是旁若无人,要伸手去牵云凤弦的手。

    古奕霖玉面生寒,眼睛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上星子,闪着坚定的光芒,匕一划,拦了过去。

    同一时间,燕将天右手成拳,重重在甲板上一击。

    两道人影,应声扑至,两道寒光在同一时间闪动,然后顿在水忘忧的颈侧。

    缩在地上的吉祥、如意,脸上已再不见畏惧之色,反而目光凛然,恶狠狠盯着水忘忧。

    水忘忧的脸色却连变也没有变一下,反而悠悠然地笑了起来,彷佛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钢刀,而是美丽的花朵般。

    “你别动,否则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吉祥眼中全是狠色。

    如意刀势微微一沉,几乎要割破水忘忧的肌肤。平日里温婉柔顺的两个小丫头,转眼变成凶神恶煞。

    古奕霖看得眼睛直。

    云凤弦却不怎么吃惊,只是带着淡淡的笑,看看燕将天,“我原说,你安排在我们身边的人,总该有些玄机才对?“

    水忘忧轻笑起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可以看得透,却又对什么都没办法。”他似是十分轻松,笑得有恃无恐。

    吉祥心中畏水忘忧的本领,厉声喝道:“别动。”

    水忘忧淡淡笑道:“我不动。”他真的不动。

    但是吉祥已经低低惨叫一声,跌倒于地。

    如意脸色大变,腕上用力要一刀挥出去,却又全身一颤,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就倒了下去。

    燕将天目光一凛,脸上终于露出震惊疑惧之色。

    水忘忧悠悠然对吉祥、如意说道:“你们是官府中人吧!没闯过什么江湖,竟不知道,很多时候,就算全身不动,也能杀人。比如用毒,比如很高明的暗器,又比如,强大内力出的指风。”他轻轻弹指,闲闲道:“杀人于无形,并不是很难的事。”

    吉祥全身已缩作一团,如意痛得颤抖不止,两个人似乎都连声的力气也没有了。

    水忘忧微微一笑,闲闲步向云凤弦。

    古奕霖深吸一口气,拦在云凤弦身前。他的脸色有些青白,但却没有后退半步。

    水忘忧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你学武的天分很高,可惜若假以时日,你也能成为不俗的高手,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与我一抗之力,又何必自找死路。“

    古奕霖一语不,只是静静望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纵然明知不敌,也要尽力一战,虽死无悔。

    云凤弦却轻轻松松笑了起来,从古奕霖身后勉力跨前一步。

    古奕霖待要拦她,云凤弦安然一笑,“没事。”说着拍拍他的手,自自然然,就站在古奕霖身前,反而以自己中毒病弱之体,护着他。

    水忘忧目光一闪,轻笑道:“好一对恩爱夫妻。”

    云凤弦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忘忧,这样苦撑着就不累吗?你现在最希望得到的是一张可以让你好好休养的床,而不是杀人的剑吧!”

    水忘忧眼中有锐芒一闪而逝,却又笑意绵绵的问道:“你说什么?”

    云凤弦仍然只是带点无奈的摇头:“我说的,你应该很明白才对。你受了伤,伤得很重,你根本无力带走我,又何必再虚张声势?“

    水忘忧大声地笑了起来:“这倒奇怪,我何时何地受的伤,我自己怎么竟不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笑得这么大声,不代表你有恃无恐,倒像你是真的心虚一般。”云凤弦淡淡一笑,也不在意水忘忧忽然变得难看的神色。

    “当初我把你从云园带到明月居之前,风紫辉就看穿你受了重伤。后来,我揭穿你的身分,你先与风紫辉一战,又一路杀出明月居。

    紫辉说过,你妄动真气,必会伤势加重,如不立刻觅地疗伤,将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可是,不过几天,你就为了把我掳走,而出面诱走了卫靖临,我料你必是用什么秘法强行压下伤势。但是,你和卫靖临过招对敌,又再受重伤,两次重伤一起并,所以我被抓走,关在月影湖底的前几天,你没有出面见我。

    那个时候,你的伤势可能严重得根本不能自由行动吧!后来虽有小的好转,但是应该还来不及等你把伤完全治好,又急忙押我离开风灵国国境。一路风尘跋涉,你没有时间疗伤,与风浩然硬拼内力,就算你的伤势不致恶化,也绝不会有好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在金沙国,卫靖临突然偷袭的那一刻,让你又受了一次重伤。后来你多次潜入城中,与卫靖临拚斗数次,想必也各有损伤。你强压伤势,潜入城中烧毁军粮,又再次引走卫靖临,长时间交战之下,伤势肯定不轻。这也是为什么我落到燕将天手中这么久,不见你现身的原因。非不想也,实不能耳。”

    云凤弦笑容轻松自在,望着水忘忧仍然带着笑,却连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的脸,她十分善解人意地继续解释道:“我看你的伤,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是不可能回复如初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当然也不想再跑来折腾,可是,如果让燕将天一直把我押往炎烈国,进了满布高手的炎烈国皇宫,只怕你再也没本事、没机会下手了,所以只好再次强压伤势,前来捉我。你刚才和燕将军对了一掌,他虽然谈不上是武林高手,但却是百战沙场的名将,论到小巧腾挪功夫或者不如你我,但是实打实的全力一掌,只怕也已经把你的内伤再次诱了出来吧!”

    她说到此,摇摇头,声音带点责备地道:“你太不知道爱惜你自己了。听我说,回去吧!好好休养伤势,不要真的让迭加的重伤,对身体造成永远不能复元的伤害,甚至影响你的武功修为,以免将来后悔莫及。”她凝视水忘忧,眼中全是真诚,语气里也满含关怀,彷佛只是叮咛一个情深义重的朋友,而绝非面对强行掳劫他的敌人。

    水忘忧轻轻拍掌,他拍掌的姿势极优美,眼神的深处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说得真是有趣啊!可是,云凤弦,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测之言,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雅测。”

    云凤弦淡淡一笑,“你今天出现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证据了。”她伸手点点蜷缩在地上伸吟颤抖的吉祥和如意,“她们还能颤抖,可见不是被你用指风点穴。她们脸上有黑气,想必是中了毒。你应该是在被人用刀架住时,手指微不可察地弹动一下,出什么肉眼难见,淬了毒的细针吧!

    一,以你的武功,就算是突起难,凭她们的武功,也没理由能用刀架住你。当然,有很多高手,喜欢戏弄别人,故意让人自以为得计。但是,你是一个男子。一个聪明、武功高强的男子,大多自视甚高,若无十分必要,断不会随意让敌人太过贴近自己的身体,更谈不上钢刀架颈。

    同样,一个聪明、武功高强且自视甚高的男子,仗恃武艺,若非必要,也不会随便用毒。我和你也不算陌生,多次见你出手,当初你负伤攻击风紫辉,冲出明月居时,也从没有用过毒药和暗器,这一次,却用在这么两个小、人物身上,你就不怕自损身分吗?“

    云凤弦微睑了睑眸,叹了一口气:“理由只有一个,你现在的状况太差了,表现出来的强悍都只是假象,你是真的因为一时疏忽,才被她们所制,但你的江湖经验、你的反应度,绝非旁人所能比,只是因为你的武功不能像平时那样施展自如,才不得不用这种手段。”

    水忘忧浅笑摇头:“仍然只是臆测,不过是你自己想当然罢了。”

    云凤弦微笑,指指古奕霖:“二点,你对奕霖说太多话了,你在他面前显示你的武功,用语言打压他的信心,用气势逼他崩溃退让。你甚至表示出,只要捉我就行了,只要他让开就没事的意思,这太不合理了。一,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不必说任何废话,出手就把奕霖他击败。

    二,奕霖的身分和我一样的高贵,把他和我一起捉走,成效更大,更有意义,为什么你会表露出,只要他让步,就不对他出手的意思。这只能是因为你现在状况非常不好,如果奕霖他和你拼命的话,你也无法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你只能虚张声势来吓他,并试图劝退他。”

    水忘忧轻轻叹息:“我就不能是念着旧情,不愿赶尽杀绝吗?”

    “还有最有力的一点证据。”云凤弦道:“你现在还在和我说话。你以奇谋混进炎烈军护送队伍,被我揭穿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瓦解了燕将天和吉祥、如意的反抗以及呼救求援的能力,但你并不是稳操胜券,你现在,人还在数千炎烈军之中,为免夜长梦多被人觉,不管我再多嘴说些什么拖延时间,你都不应该这样好整以暇和我闲聊。理由只能是你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根本没有把握可以突破奕霖的防守。”

    云凤弦徐徐道来,神色自如,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势头。

    水忘忧浅笑聆听,彷佛云凤弦所做的那些至关重要的分析,无非清风过耳,弹指小事,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情情去看古奕霖。一开始古奕霖在自己面前,脸色青白,全身紧绷,连握短刻的手都微微颤抖,但随着云凤弦的话语,渐渐平复下来,神色从容,身体放松,短剑横在胸前,看似随意,却是可攻可守,门户严整。

    水忘忧不觉暗自幽幽一叹,古奕霖本来被他打压得一丝也无的信心,转眼就恢复了。原本自己纵然负伤,就算吃力一些,也未必不能击败古奕霖。只是云凤弦一番话,反而让古奕霖信心倍增,斗志陡起,再加上她誓死维护云凤弦的信心,只怕

    水忘忧暗自轻叹,悄悄调动内息,催动全身内力。真想不到,我身上的隐密,她竟能如此轻易猜出来,点破挑明。只是,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唇边笑意微微有些苦涩,眼神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倦意。使用这种催化武功的**,要击败古奕霖、捉走云凤弦是很容易的。

    只是,在负伤累累,一直没好的身体上,使用这种易自伤的武功,只怕真的就此造成永不能复元的重伤,武功大打折扣,从此在武技一途上再不能寸进了。

    只是事已如此,也断然不能就此放手了。

    云凤弦见她神色变化,容色也是一凛,一挺身踏前一步,大喝道:“忘忧,你不要做傻事。“

    水忘忧微笑似花朵般灿烂,“我只是要将你擒走而已,怎么会走傻事。你刚才说我无力捉走古奕霖,那我现在就把你们夫妻一起拿下吧!“

    云凤弦大声道:“我相信你现在,一定有办法把我和奕霖都制住,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想清楚,这样做,对你自己的伤害会有多大。”

    水忘忧秀丽的眉峰微微一挑,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猜到这种地步,她到底要给人多少惊奇才足够呢!

    云凤弦凝视他,眼中有着真切的关心,恳切地说道:“不要做伤害你自己的事。”

    这样城恳的目光与语气,令得水忘忧微微一震,看着云凤弦,眼神略有古怪:“你是什么意思?”

    云凤弦坦然道:“我们相处时间不短,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都应该有些感情了。你或可视我为必得的目标,我却始终当你是朋友的。”

    “朋友?”水忘忧犹如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露出讪笑之意。朋友还有强吻的吗?不知为何,看着这样关怀自己的云凤弦,水忘忧的心中浮现出奇怪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想到暗黑牢室之中的那煽情一吻

    云凤弦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清柔的说道:“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的为人行事,你也明白。我有没有骗你,你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你我虽是敌人,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我只是希望,你都可以好好活下来,不必要受不应该受的伤,就这么简单。”

    水忘忧有些不以为然的轻叹一声,“当此情境之下,说这样的话,是否太天真?”

    “我不这样认为。你虽是我的敌人,我仍然对你有信心。你虽屡次对我出手,我却不信你真的无心无情。你虽有职贵在身,但也应该先考虑自身安全,把所有得失都衡量一下。当然,你并不怕死,也不会畏惧受伤,但是,如果有不受伤、不冒险,最后仍能达成目的的方法,又何必非拼个你死我活。”

    水忘忧似笑非笑地问道:“什么不受伤、不冒险却可以达成目的的方法?你自动跟我走?”

    云凤弦笑了笑,耸了耸肩,不太在意地说道:“去水柔国也无不可,但是,我必须先到炎烈国。我答应你,等炎烈国事了之后,不必你来捉,我自己去水柔国。”

    水忘忧不觉失笑,“炎烈国事了?你以为你见了炎烈王之后还能走得了?”

    “我可以。”云凤弦神色不变,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会让炎烈王利用我对付风灵国,见炎烈王,不是因为炎烈人捉了我,而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见炎烈王,自有我的打算。我要看看能不能化解两国之间的危机,能否让两国百姓避过征战之苦,能不能救助可怜的金沙国百姓,我要看看,少年登基,诛灭权臣,让举世震惊的炎烈王到底是何等人物。但是,我始终相信,我可以从炎烈国脱身出来,我也一定会去水柔国。”云凤弦淡淡说来,却似有斩钉截铁之力:

    “我从不害怕去见任何国家的君王,我也不介意我的身分会带来的束搏,对我来说,踏遍天下,看尽各国风土人情,是件很美妙的事。”明明说的是不可思议的事,但不知怎的,云凤弦句句道来,却让人觉得他字字语出至诚,绝无虚假。

    水忘忧不觉又是轻叹一声:“既然如此,当初我掳你去水柔国时,你为什么要半路逃走?”

    云凤弦笑了起来,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不介意去水柔国,但我不喜欢被押送。其实你若是一开始就和我好言商量,直接告诉我,水柔王想见我,也许我早就跳起来,自己赶去了。”

    水忘忧看看还倒在地上的燕将天:“他们也是在押送你去炎烈国,你又为何如此合作?”

    云凤弦轻叹一声:“为了风紫辉。”

    水忘忧黯然无语。

    卷三星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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