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紫辉走回他自己的小楼,身后所有的一切回复原状。地牢被关上,大锁被锁上,所有被囚的高手们,心满意足地缩回他们的囚牢,满心期待着下一次牢门被打开时,能得到更多惊喜。

    这个时候,别说是逃走,就算卫孤辰打开牢门求他们走,他们都会死赖着不走。

    所有守卫都恢复正常,他们依然专心做好他们的工作,完全忘记了刚才生了什么,以后也永远不会在记起。

    风紫辉步上了高楼。他从来不是易于之辈,即使失去武功,也比天下间大部分人可怕太多太多。武林中所谓的**术,对他来说,全部易如反掌,对惊鸿这种意志力过人的人也许没用,但对其他人,却是屡试不爽。

    在惊鸿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用**术轻易控制身边的监控者,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给惊鸿最衷心的下属下心理暗示,让他在某一时刻,出手刺杀惊鸿。

    只要惊鸿不在,他可以轻易离开这看似被严密监控的牢笼,没有逃,只是不希望一路逃亡躲避惊鸿,不喜欢让被激怒的惊鸿再次捉回来,用某种更严厉的方法束缚他。更因为惊鸿尊重他,不愿让他有被监视的感觉,,所以给他独处的时间,给他所需要的一切,所以他要来纸墨,写下许多人视若珍宝,他却看若浮尘的东西。

    因为惊鸿不愿过分束缚他,给了他一定的自由,所以当惊鸿不在的时候,他有机会,轻易控制住所有守卫的心神,来到牢房,用过这些东西,为他拉来必要时可堪大用的一股股势力。

    风紫辉已至楼头,倚着栏杆,淡漠地望着这天地间的一片莹白。好一片白茫茫大地,可惜干净的是这天这地,却不是天地间的人心,就算是冷如寒冰的他的心也是一样的。

    风紫辉抬眸,看着蔚蓝的天空。他做的事,云凤弦不会喜欢的,而惊鸿也是绝对不屑于去做的。但对他来说,这一切没有任何困扰,不需丝毫挣扎。

    在云凤弦之前,天下人的存亡兴灭与他无关,在云凤弦之后、云凤弦之外,天下人的存亡兴灭与他无关。

    只要可以保护云凤弦,他风紫辉不必介意任何事。

    见过了炎烈国皇宫一的舞者,睡不着的云凤弦高坐在云居的宫檐上,左手扶着右手肘,右手指尖轻抚着略尖的下巴,俯视着安静漆黑的宫殿。

    自她踏出房间,她的行踪一时间被殿内的侍卫现。不过,云凤弦全当没有现,她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这里,呆。

    倏地,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

    云凤弦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的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似乎时间不对。”

    “……你,在等我!”疑惑的声音在空荡的四周响起,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阻止他们的相见。

    “小临,我以为你会在明日正式来访。”云凤弦的嘴角绽放出一朵迷人的笑容,抬眸看着她等待许久的卫靖临。意外的,却看到卫靖临一脸苍白的伫立在她的面前,云凤弦秀眉微,“你受伤了?”

    “无妨。”卫靖临微微摇了摇头,压抑下心头那让他眩晕的感觉,看着云凤弦没有太多变化的容颜,他勉强地张了张嘴,良久方道:“原来……你早知道是我了。所以让靖仪告诉我,你想见我。”

    “呵呵~你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你的身份,不是吗?”云凤弦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从他们相遇开始,一直默默保护自己的卫靖临,“紫辉曾经告诉过我你的名字,而我……”她停顿了一下,耸耸肩,“卫这个姓是炎烈国的贵族之姓,而你说过,如果我想要找到关于惊鸿的蛛丝马迹,只要到炎烈国便全部都知道了。”所有的线索都连贯起来,就是个笨蛋多少也能猜到点什么,更何况……云凤弦挑了挑眉,她可比笨蛋高明不知道多少个倍了。

    “我从父皇那里得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真相~”卫靖临回想起卫景辰暗示他接近云凤弦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他走上前一步,半跪在云凤弦的面前,表情虔诚的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我才知道凤翔公子断袖之癖的对象竟然是风紫辉。”

    卫景辰是如何得知的!云凤弦读明白卫靖临在手中划出来的话语之后,漂亮的眼眸深不见底,暗黑色的旋涡闪过。她不过是在前几夜,与古奕霖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未必是……可是古奕霖明明检查过房间的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卫景辰是用什么方法偷听的。

    “凤翔公子既然记得我的存在,那么……”卫靖临抬头凝视着云凤弦,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绯红,“不管你我二人是什么身份,可还能做朋友呢~”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从你在惊鸿面前救下我的那个时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云凤弦微微一笑,反握住卫靖临的手掌,“你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倒是我,还要谢谢你,告诉了我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

    刚刚把云凤弦和卫靖临二人相见的话语禀告的太监看卫景辰的脸色淡淡,越加俯下身去。谁不知道这位主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没准脸色越是从容,心中恨意,就是越是激烈呢!

    “想不到真的是他救了云凤弦一命,不过……”卫景辰睁眸,神色不见动荡,眼神幽不见底:“这样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卫景辰说着信手抽了份奏折,翻看一看,循到时每日一报,风灵国使臣团的行程、动静、饮食起居,甚至每个人在外说的闲话。

    他把奏折一合:“传旨,让丞相安排官员,远迎风灵国使臣,务必要一路陪伴入京,以示我炎烈国的待客之诚。另外,这次来的严恕宽和莫火离,都是燕将军的老熟人了,就让他也陪着去迎接把!”

    “是。”黑暗中的人施礼退下。

    卫景辰再拿起二份奏折,却觉心绪如潮,一时竟无法定下心来观看。

    风灵国的人对于风灵国的皇帝被抓,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个使臣团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那一份专程要向他呈上的国书里,到底写着什么呢?

    他淡淡笑笑,云昱风,那盖世人杰,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既然心思再也无法安定下来,他也就不再勉强,讲奏折一抛,挥了挥手。

    总管太监见状,微躬退了下去。微微抬头看着静坐在黑暗之中的火红身影,他的心不由得一颤,他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很久了……

    云凤弦醒来之时,有一瞬间的怔愕,几乎以为时光倒流,又回到上次被魏人囚禁在影湖底的日子了。四周是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芒,云凤弦翻个白眼,怎么她遇上的这些人都喜欢黑牢呢?

    她晃晃头疼欲裂的脑袋,隐约知道自己精神上收到很大的冲击伤害,慢慢坐起,慢慢思考,然后全身一颤。她同卫靖临聊了一会儿,然后会回到房里睡觉,再然后……她就被带到眼前这个黑无天日的地方……

    她铁青着脸沉吟半晌,然后猛然跪起,正想大喊几声“有人没有”,耳中听得吱呀之声响起,前方打开一个小小的,仅容两只手痛过的门户,有细微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

    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从小洞传来:“小人给凤翔公子请按。里头墙角有净桶,一日三餐我们会按时送至。皇上有旨,请凤翔公子安心再次休息,等皇上有空,再来和凤翔公子聊天,想必到时凤翔公子也已经想通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云凤弦眯了下眼睛,呀冷笑道:“你们让我我会乖乖坐牢?”

    “皇上有口谕,皇上虽答应不伤害凤翔公子,但凤翔公子自己要撞墙打壁,弄伤手脚,那是凤翔公子的自由,皇上不加干扰。凤翔公子要是撞墙上吊割腕自杀。也尽情随便,咱们这外头,每天有三名太医轮班候着,宫中最好的药,也全准备好了,随手可取,保证凤翔公子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及时救回来。不过只能保证凤翔公子不死,不能保证凤翔公子不痛。”

    公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把!”

    然后是“砰”的一声。小小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最后一线光明被铁牢阻隔在外,留给云凤弦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清晨一线阳光划破云层时,古奕霖默默地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间的他正好望到了与云凤弦约好的卫靖临。

    “早,奕霖。”

    “早。”古奕霖的表情有些神不守舍。

    走近的卫靖临看清楚古奕霖那通红的双眼,先是一怔,随后问道:“凤弦她,出了何事。”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我今天一到早起来,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了。”古奕霖眉头紧皱,他明白是炎烈国的皇帝想到了什么好的方法,逼云凤弦承认自己是风灵国皇帝。可是他与云凤弦呆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岂会不了解云凤弦的个性。怕只怕她……

    “父皇他对云凤弦做了什么?”卫靖临很了解自己的父皇卫景辰,竟然他把云凤弦给请去,那么定是想到了折磨云凤弦的办法。不行,他的想个办法才是。

    “我现在就去找卫景辰问个清楚。”

    卫靖临却伸手轻轻按在他的手掌上,微微摇头:“我去。”

    古奕霖迟疑了一下,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已是上朝时分,素来勤政的炎烈国皇帝,却还留在观辰股中。没有动身的意思。景殿内外皆被封锁,无关者不得跨进一步,当然这并不包括当朝皇子卫靖临。

    卫靖临几乎走一路直闯进殿来的,踏进殿中一句话便是:“父皇你把云凤弦怎么了?”

    卫景辰望着卫靖临,淡淡笑了起来。看来,他这个儿子到时假戏真做,真喜欢上云凤弦了。“朕只是想与云凤弦好好商量下,又有何妨?”

    卫靖临目光微一闪,竭力保持着镇定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罚他?”

    “他放心,朕不会打他杀他、对她用刑。”卫景辰平静的回答。

    “那你为何要……”卫靖临对于这个专横无比的父皇,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是从小便习惯了卫景辰处事的态度,他早已经猜测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期望云凤弦不要受太多的苦。可惜的是,他知道,这样美好的想法,只是他的自我安慰吧。

    “靖临,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过问。”卫景辰微眯的眼越的阴沉下来,也许只有他临贵妃唯一的儿子勉强,他偶尔才会显露出淡淡的情绪把。

    “父皇~”卫靖临苦涩地笑了笑,“做儿子的已经按照你的期望去做,好不容易才让云凤弦对儿子有丝丝好感,这回若是能把她就出去,她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既然是这样,朕会让云凤弦更加的感激你的相救之恩的。”卫景辰淡笑道。仿佛他的施恩是如此的大度。

    过了很久很久,卫靖临才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轻轻地问道:“云凤弦她现在在哪?”

    “黑牢里。”

    “什么,你把她关进黑牢?”卫靖临惊呼出声。黑牢是皇宫用来处罚犯了罪的贵人的地方,虽然名字平平无奇,但若把它想成那种肮脏的、可怖的、挂满了刑具,站满了恐怖狱卒的普通牢房就错了。

    宫中品级较高,有官阶的总管或女官,曾受过皇封的历代妃嫔们,甚至皇族的王子王女,宗室子弟们,因为身份较高,不便用刑,普通犯了错,不过是降级、罚棒,或是禁足思过,但若犯了大错,就会被关进黑牢了。

    在黑牢之中,没有人对你嘶吼恐吓。有的只是永远的黑暗,没有森然刑具罗列四方,有的只是绝望的黑暗。长久的被关闭在黑暗中,仿佛被整个世界所舍弃,长久的被封锁在黑暗中,让人以为,永生永世,也看不到光明。到那个时候,只要有人能给你一线光明,能打开那个沉寂而黑暗的世界,哪怕是带你去拷打审问,你都会对他感激涕零。

    卫靖临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猛然记得,小时候,有个最倔强的表兄,屡屡犯错,时时闯祸,被关进黑牢只有一天,出来时,就变成了最乖的孩子。

    他记得,先王太子妃因为得罪了太皇太后,被关进黑牢,出来时,人已经疯了。

    那个微笑着说要保护他的少女,那个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他们已经是朋友的明媚女子,在黑牢,再次出来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卫景辰微笑:“我怎么不能这样对她?”

    卫靖临咬牙,“你若定要惩罚她,至少让凤夫人也进黑牢去,让他们夫妻俩在一起。”

    卫景辰微笑起来:“若如此,这不是惩罚,而是成全。”

    卫靖临愤然望着他:“你打算关她多久?”

    卫景辰淡淡笑道:“关到她完全崩溃,关到她哭着喊着认错,关到她跪着像狗一样,趴到我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卫靖临咬咬牙,他没有恳求,很久以前就知道,对于他的父皇,恳求全无作用,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做无用之事了。

    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然后,他一语不的转头,向外走去。

    卫景辰漫不经心地在他身后说道:“你附上有贵客光临,朕已派人前去护卫警戒了。待客当诚,就让客人多在你那里呆些日子吧!暂时,他是出不了你那里一步的。”

    卫靖临没有回头,只是快步出殿。谁也看不见,宽大的衣袖中,他的拳头悄悄地我在了一起。

    “可恶,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他悄悄地在自己的心头,无声地说。

    他不会允许他眼中的阳光,变成冷漠的防备,他更不会看着她崩溃毁灭。

    绝不。

    卫靖临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古奕霖远远迎了出来,急切地问:“怎么样

    皇上不会伤害她的,对吗?他答应过保证云凤弦的安全,再说他也不知道云凤弦的身体,不能受刑罚。”

    卫靖临乐轻轻拉住古奕霖的受,低声说道:“你要镇定。听我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悲伤涌上心头,眼前一片雾蒙蒙,看不清古奕霖忧急的面容。

    卫景辰答应过保证云凤弦的安全,所以,不打不骂不折磨,只是把一个不能用严刑拷打对付的人,关进了一个比一切酷刑更恐怖的世界中。

    卫景辰保证云凤弦的安全,却从来没有保证过云凤弦不受刺激,不被伤害,不从此心性大变。

    不曾被长时间禁锢的黑暗中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黑暗有多么可怕。

    云凤弦已经不记得自己呆在这黑暗中的牢室有多长的时间,就得让他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如果那时的自己也有现在的觉悟,是不是一切都将会改变。不再去争取,不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再去挑战那些所谓的虚名,韬光养晦的度过一生……

    恍惚间,云凤弦仿佛看到了那些支持她的伙伴,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倒下来。被封印在黑洞之中近千年的时间,在她就要忘记阳光的感觉之时,沧海为她寻到了魂魄转世,让她与自己偷偷释放的一缕神志相融合。

    重见光明的自己,遇到了几个让她知道心跳是什么感觉的男子。现在的云凤弦,在不愿意回到那个阴冷孤独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又把她扔进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是她对即将到手的权利选择了放手,是她明明得到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偏爱过自由悠闲地日子,是她……是她错了吗?

    旧地重游的云凤弦神志有限不清楚了。前世今生的种种事情,如电影的画面,一页页翻过来,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是她太渴望得到自由,才会在黑暗之中幻想着新的生活;是她太希望有相爱的人陪在身边,才会在脑海出现风紫辉、古奕霖、卫靖临、水忘忧等等的人物;

    云凤弦微微张开唇,用力的咬下去。剧烈的疼痛唇瓣传遍全身,淡淡的腥味自口腔处传开。

    云凤弦猛然清楚过来,她的眼角划过一道泪珠,嘴角却微微的绽放一朵绝美的笑容。原来会痛,是真的会痛,还有血腥的味道……她记忆深处所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存在。

    借着痛入骨髓的疼痛,云凤弦努力地保持清醒,努力地保持镇定,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别着急,别生气,卫景辰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是黑暗如此长久,伸手在虚空中,看不到半点痕迹,仿佛这样的黑暗,从来无穷无尽。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喊大叫是白费力气,垂墙打门是自讨苦吃,寻死觅活是让人看笑话,但是,这么长久,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足以把一个人所有的理智、全部的坚毅,都慢慢的消磨掉、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他所爱、所珍惜的人都怎么样了?古奕霖在哪里。他该会多么忧急焦虑,他若情急与卫景辰起了冲突,会怎么样?

    心头绞痛,想要大呼他的名字,握紧双拳努力把疯狂的**压下去。

    云凤弦努力想要在唇边挂上笑容,直到面目僵直,精神已疲惫不堪,和上眼,与闭上眼一般无二的黑暗却让她永远无法入睡。

    天寒地冻,孤寂的没有人烟的空间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楚响亮得让心灵颤抖。云凤弦慢慢地在墙角缩做一团,慢慢地用双臂做一个自己拥抱自己的姿势,慢慢地开始数羊。

    一瞬间,他抛开一切思想,只是单纯的、机械的,数着数字。

    一只,二只,三只,……四十八只,四十九只……二百八十三只,二百八十四只……三百五十一只……数字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思绪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

    云凤弦喉咙里一阵干涩,呻吟般,叫出一个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名字。不要想,不要想,不应该像,终究还是不得不想起来了。

    紫辉、奕霖……被关在黑洞的自己如此的无助,那他们呢?一个被杀人不眨眼的惊鸿虏去,一个身陷在这诡异深沉的炎烈皇宫……

    别去想,你的猜疑会变成憎恨,你的恐惧会变成愤怒,你所受的痛和伤,会让你无数倍仇恨这个世界,无数倍回报其他人。别在这黑暗中屈服,别让人性中最可怕的一面将你击倒。可是,原来,在如此绝望的世界里,想要忍耐着不变成怪物,竟这么困难。

    没有风,没有光,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声音,你已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为什么。还要怜惜这个世界。云凤弦闭上眼睛,努力的寻找着千年前刚刚被封印黑洞的感觉,想让自己慢慢的适应这样的环境,只是,不论她怎么去寻找,却根本寻不到当年的感觉,这样的绝望让她快要狂。

    心,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冷笑。

    为什么,想要做个富贵的闲人,却陷在这无穷无尽的阴谋斗争之中?为什么她自己诚意对人,却被人回报以利用、伤害、毒药、陷阱?

    她真的错了什么。或是他欠了别人什么,有什么理由要为别人牺牲,而他又有什么理由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不去拥有权利,为什么不由一个被害者,变成一个杀戮者,为什么身为天下至尊,却幻想着可以抛去权利,自在生活。为什么不让明月关的人去死光死绝,反正那是他们的责任,为什么一定要为了风紫辉,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反正那个家伙也决不会把他怎么样,为什么要白白成全云昱风,要不然,现在站在全国最高处,指手画脚,决定千万人生死的就是她云凤弦!而绝不是被无助的关在这里,任凭别人来决定未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试着过平静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试着去相信,世界上好人会有好报,坏人必有怀抱,人应该做好事,别去做坏事。

    云凤弦在黑暗中抖作一团。

    好不容易把先前埋藏的心思完全压抑下去,结果却又一试输给了黑暗之境。最疯狂的心思,最隐密的念头,在人心最黑暗的角落,无限的增长。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永远光明,这些可怕的想法,让他在心头狂喊,别疯,别想这些事,别让某些人称心如意,别变成某些人心中理想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努力想要坚定,却仍然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为什么努力渴望光明,在这个全然黑暗的世界里,却只像一个笑话。

    云凤弦不知道,自己到底坚持了多久,她亦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一刻,终于克制不住,崩溃般站了起来,向前冲出去,很自然地,被冰冷的墙壁给撞得鼻青脸肿。明知无用,却还是用力地拍着墙壁,用力地把脚踢出去。

    卫景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这个疯子。

    也许仅仅是意识到自己快要疯了吧,所以才咒骂旁人是疯子。她大喊大叫着,拼命地踢墙拍门,手脚痛不可支,她疯般叫着,心中却想要哭泣。明明知道人心的黑暗,却始终向往光明,明明知道人性脆弱,却仍然愿意相信人。她云凤弦是看透人心,却还不肯长大的孩子。

    执着那可笑的死孩子般善良的原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她做的一切,看来都只是一个笑话。

    可是,人世如此冷酷,怎么会允许一个孩子,固执的不肯长大。所以,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珍惜,她所爱的,终将被毁灭,她的理想,必会一次次碰壁。在那一次重过一次的痛楚中,他终有一日会长大,会无奈的承认,这个世界,不是美好的童话,原来她的善良,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原来人应该做的,不是帮人、救人、助人,而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把每一个人的生命当作筹码,把每一条性命当作棋子,研究着,让哪些人生、那些人死、哪些人欢喜、哪些人悲苦,然后被无数人欢呼、拥戴,称做救世明君好了。

    到最后,云凤弦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她在心深处,固执守护的天真。

    她的冲击在黑暗中一次次碰壁,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孤独响起,孤独的消失。她的叫声,在黑暗中,无人听见,她的挣扎,在黑暗中,无人理会。这样恒久的黑暗,仿佛是整个世界,他已被天下人遗弃,天下人的生死幸福,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天下人的磨难悲苦,通通都是活该,她又何必在意,何必理会。

    如婴儿般团坐在黑暗角落,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云凤弦猝然睁开双眼,一道嗜血的红光闪过她漆黑的眼瞳,露骨的杀意让她的双眼格外的摄人心神。

    是的,她是云凤弦,本来就应该站在最高处,睥晲着众生,操纵着百姓的生死……

    卷四暗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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