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在喜宴之时,你没得罪人吧。”淡淡笑了下有些紧张起来,要知道参加婚宴的权贵,每个多少与自己有些沾亲带故,若是宋祁太过份,闹将起来,自己也不好护着他。

    “难道在陛下眼中,臣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人吗。”宋祁不满说道,却不知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这种人,而赵祯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闹出事情就好,不然朕也难做啊。”赵祯轻笑说道,似乎真的松了口气,丝毫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

    “幸好在宴会里,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子,能和臣聊上几句,还生了件趣事。”宋祁微笑说道:“不然臣怕是早早就回来拜见陛下了。”

    “婚宴之中,有何趣事?”赵祯饶有兴趣问道,批阅半天枯燥无味的奏折,正好听些有趣的事情好放松下心情。

    “似乎是过早将娘子接回府中,吉时未到,一个交拜礼,硬是折腾了几个时辰,差点没把新郎官累瘫在地。”宋祁笑呵呵说道,幸灾乐祸的意味十分明显。

    “折腾几个时辰?宋卿又在笑了,莫非是欺朕不明婚庆礼节不成。”赵祯轻笑说道:“清晨起轿迎亲,未时归来,申时拜堂,酉时交拜礼成,饮合酒,礼成,若是按宋卿的说法,怕是现在婚宴还未开席呢。”

    “若是平常候,陛下说的没错。”宋祁轻笑道:“可问题在于,新娘子在午时之前已经接回府中了,未时拜的堂,可撒帐的吉时却是酉时自然要加以补救,只能在交拜礼上多下点功夫了。”

    “曹家女儿出阁如此快?”赵祯惊讶了下,:笑说道:“似乎有些等不急了,怕是妆束还未画好吧。”

    “陛下英明,可人家男方却不介意,认妆束未画尽才佳,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宋祁笑嘻嘻说道。

    “留取眉浅处。画章台春色。”吟诵几遍。只觉意境动人祯连忙问道:“这可是催妆词。全篇是何?”

    “喜气拥门阑。光动绮罗香陌……。不须脂粉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宋祁摇头晃脑吟诵。轻笑说道:“有此催妆词是陛下嫁女。是否予以出阁?”

    “予之。予之。”赵祯大笑道:“就算朕不允。公主也思去啦。”

    “陛下所言极是。”宋祁连连点头笑了起来。

    “此词是何人所作?才情巧思。却不输宋卿。”赵祯问道。怎么说也是皇帝。对于自己治下地人才。总要表示下关注码能博个礼贤下士地名声。只要是心性正常地皇帝。都希望自己能在青史上留下美誉。而不是恶名。

    “并非臣自傲。若论诗才天下间能与臣比肩地。以前只有欧阳永叔一人如今却多了个楚景纯。”宋祁摇头叹气道:“最让人气愤地是。这小子还很年轻几十年之后。世人只会记得小楚地才情忘记小宋是谁了。”

    “宋卿平时可不会这么轻易服人的,这个楚质居然能得你如此赞赏?”赵祯语气之中有一丝惊奇不定,不过听他话里的含义,显然也知道有楚质这个人。

    “若是全听信臣之言,陛下或许觉得有失公允。”宋祁微笑道:“那何不召见之。”

    古代皇帝不会轻易召见平民百姓的,如果真有必要,为了顾及身份,一般会赐予被召见之人一官半职,以示皇帝的尊贵。

    赵祯似有意动之色,犹豫片刻,心中还是有顾虑的,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倒,只不过在召见的同时,伴随而来的就是御史官员的进谏,每次都是不胜其烦,仔细寻思后,赵祯最终还是否决了宋祁的提议。

    “陛下可是顾及台谏有异议?”宋祁直截了当说道,见赵祯点头承认后,也不觉得奇怪,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是在明清两朝,世人一定会觉得非常惊讶,皇帝居然会怕臣子,真是可笑之极。

    可这是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并非一句戏言,皇帝故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想要行使这些权力,却要得到朝臣们的认同,不然会被耿直的士大夫们指着鼻子大骂,直接抗旨不遵,皇帝本人也不敢生气,唾沫飞到脸上也只能忍了,所以说要论起虚心听谏这点,宋朝的皇帝简直就是历代皇帝的楷模。

    “其实陛下可以名正言顺召见楚质的。”宋祁微笑道。

    “何出此言?莫非他在太学国子监修学?”赵祯迷惑猜测起来,毕竟是皇帝,每日要处理繁多的政务,能偶尔听说有楚质这个人已经非常难得,自然不可能时时注意。

    “陛

    没有留意?”宋祁惊讶不已,轻笑道:“殿试名策中他的名字吗。”

    “殿试?”赵祯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前些时候才听说是个小秀才,怎么样转眼间就成了贡士了。

    “臣可不敢欺君,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寻殿试名策来一观。”宋祁笑道:“或者取其考卷仔细阅之。”

    “宋卿之言,朕岂能不信,名策考卷就不必看了。”赵祯轻声道,眼睛之中,似有一丝明了的笑意,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虽不说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但是有时候也能猜测出臣子的心思来,所谓君臣相知,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宋祁也没有再多言,而是非常识趣的告退而去。

    “这个小宋,居然也学人家说起人情来了。”赵祯轻微一笑,:然不会把些许小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听信宋祁之言,取楚质殿试的考卷来看,而是俯身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不久,一个面白无须青年内侍捧着一碗茶汤,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将茶汤搁放在龙案上,轻声行礼道:“陛下,茶汤来了。”

    赵祯轻轻头,随手取起杯子抿了口清香的茶汤,只觉精神为之一振。

    “陛下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怕是要子才得以就寝,要不让门下取些夜膳来?”青年内侍轻声说道。

    赵祯犹豫了下,寻思片刻,轻轻摇头道:“宫禁每有取索,外间便为定制,各司监终日忙碌,夜里还是让他们安心休息吧。”

    “陛下厚,门下敬之。”青年内侍恭敬说道。

    阿谀奉承的话听了,但赵祯还是觉得很舒服,微微一笑,心中忽然一动,轻问道:“益之,近段时间,城中可有什么趣闻?”

    宋朝吸取了唐时太监祸乱朝纲的教训,对太监也就是黄门内侍采取严格的管理措施,而且取得了卓越的成效,从开国到现在,从来就没有生过太监专权的事情,或许是物极必反,没有了祸害的机会,宋朝太监里反而人才辈出。

    因为宋朝皇帝有使太监为监军的习惯,可能是耳濡目染的原故,不少太监对于行军打仗颇有才赋,许多人都是在战场上取得了军功而得到提升,现任的内侍省入内都知张惟吉就是很好的例子,在与西夏开战时积累了军功,得到赵祯的赏识,不仅稳坐太监头头的位置,居然还恩荫养子张若水,也就是那个叫做益之的青年内侍,成为内侍省的给事。

    虽说是靠着养父的恩荫才从最低层的小黄门,少打拼几年直接升为给事,但是能在皇帝身边随侍,自然要有察颜观色的本事,了解皇帝心思的张若水,立即说了几个生在朝廷大臣身上,既无伤大雅,又颇为有趣的事情。

    “数日前小宋学士拥妓醉饮,宋相公闻之,寄语小宋学士曰”张若水学着宋的语气说道:“听说昨夜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还记得某年同在州学内吃__饭时么?”

    “小宋是如何回答的?”赵祯好奇问道。

    张若水轻笑说道:“小宋学士笑着对来人说,请回报相公,不知当年在一起吃__饭是为了什么。”

    “呵呵,这个小宋啊,说话总是那么实诚。”赵祯会心笑道:“这才是小宋的本性,轻佻意气让人微哂,风流潇洒却又使人折服。”

    “如果小宋学士得知陛下如此称赞,定然将陛下引为知己。”张若水壮着胆子笑道,毕竟拿皇帝和臣子相提并论,严格来说是为不敬。

    “君臣相知,未尝不是件乐事。”赵祯似乎有几分喜悦,这让张若水立时安心许多,又轻笑说道:“前几日张相府上也生了件趣事,却不知张贵妃是否已经先知陛下了?”

    “张卿府上的,怎从未听张爱妃提起。”兴致颇浓,赵祯连忙问道:“到底是何事情?”

    “这事还与今科会元有关。”皇帝询问,张若水自然不敢随意捏拿,直言说道:“会元冯京,年少英俊,才学出众,名誉东京,张相闻之,想相其为婿,特意命人‘请’其至府上一叙。”

    赵祯也不是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皇帝,察觉张若水在请字上咬声颇重,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殿试金榜还未昭示天下,张卿就等不及了。”

    “想必张相是怕别人捷足先登吧。”张若水笑着说道。

    “后来如何了?”赵祯微笑道:“既然是趣事,想必有些波折,莫非是张相之女对父亲所择之婿心中不满意?极力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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