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丹妨。”楚质说道,也有种松了口与的感觉。衣咱方心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心里已经盘算清楚,只要沈辽的请求别太夸张,远出能力范围,他都准备竭尽全力帮忙。

    谈到正事,沈括也随之闭口不言,心里却暗暗寻思什么时候再与楚质畅谈,要知道他的知识面实在是太过渊博,而且广杂,也不太容易找个能聊得尽兴的朋友。

    这时代的文人士子的思想固然还没有僵化,但是对于格物方面的科学知识也不太感兴趣,毕竟这与科举无关,不会有多少人认真深究,像沈括这种对杂学有所研究的人,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真的可谓是屈指可数。

    犹豫了下,与沈括对望了眼,沈辽才吞吞吐吐说道:“请求有些冒昧,希望大人忽怪。”

    “睿达,什么时候也开始学做女儿态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楚质轻笑起来:“有何事情尽管直言,以你我交情,难道还怕推辞不成。”

    话都在这份上了,沈辽当然不会再继续吱语下去,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清秀脸庞透出一丝微红,抬头看向楚质,语气诚恳说道:“叔祖守期将过,准备入士为安,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是尚差”墓铭,”

    楚质好像听明白了,以为是想请自己帮忙写一篇墓志铭,不等沈辽说完,就一口应承说道:“没有问题,只要二位不嫌弃我文笔粗浅,我自然愿意代笔为之。”

    虽说在古代撰写墓志铭有许多的忌讳,一般是由逝者的亲属或好友帮写的,而楚质两者都不沾。且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不怎么了解,唯一仔细读过的就是韩愈的那篇“祭十二郎”但那是祭文,不是墓志铭,然而楚质却相信,只要给他点时间,东拼西凑,复制粘贴,斗转星移。泡制篇墓志铭出来还是十分简单的。

    当然,这样得来的文章,不用奢望可以优秀到流芳百世,但绝对不会太差,而且没人看得出来文章有拼凑的痕迹,对此已经经验丰富的楚质绝对有这个自信。

    就当楚质想着墓志铭应该从哪个方面着手才能写得煽情一些,将催人泪下的效果挥极至,或者应该怎么赞美那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沈周时,却忽略了沈辽与沈括的表情。

    听闻楚质的话,特别是见到他满面深思的模样,两人面面相觑,知道他会错意了,顿时暗叫不好,怎么办?要不你来向他说明白,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开始无声交流起来,你推我让,闪烁出激烈的火花。

    适时,楚质终于感觉他们之间的不对,一时半会也没想其中原因,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不由问道:“二位是否急着要此篇铭文?”说着心里开始措辞怎么样才能推迟两天,毕竟他可没有那种在顷刻之间完成作文的才思天赋。

    “不是”两人急忙摇头,有心向楚质说明情况,可是脸皮却不够厚,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当局者迷,隐约察觉两人的异常,但楚质却没有深思,只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容我构思两日,成文之时再送来。”

    “不必”沈辽憋声说道,站了起来,俊脸胀得通红,拱手躬身致歉,旁边的沈括也是如此,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楚质的事情,连连告罪起来。

    “二位因何如此?”楚质连忙站起避让,心中更加困惑。

    总不能直说是你听岔了,我没求你写墓志铭之类的话吧,两人对视片玄,最终觉得误会还是迟早说开为好,免得等楚质真写了篇文章过来,那时更加骑虎难下,岂不是成了存心落人面子?

    “大人才名誉满天下,文笔粗浅着实走过谦之语。”恭维两句,见到沈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无奈之下,沈括只能站了出来,一脸为难,含含糊糊说道:“然而”只是,,不过,,那个,墓铭,已,。”

    已什么,就什么,楚质眨着眼睛,好像听明白了一些,却不十分肯定,整体而言还是满头雾水,至于其他二人,也不敢真白相告,害怕楚质以为他们成心这样,一时之间,书房里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过了片刻,三人觉得再拖下去也不是回事,楚质就要直接问下明白,而沈辽沈括也刚想坦白相告,冷不防从外面闯出来一个仆役,将手里捧着纸卷恭敬呈给楚质后,也没说是什么,径直退了下去。

    “这是何物?”楚质奇怪的问了句,双手十分自然地轻轻展开纸卷,低头一看,默读了两句,却是一篇墓志铭,惊讶之余,也顿时有些明了二人的意思。

    “大人恕罪,存中并非是求大人撰写墓铭,而是”沈括看似很羞愧不安,低头说道:“想大人将此文另行,誉录。”

    “景纯,不怪他,这是我的主意。”旁边的沈辽也开口说道:“这篇铭文是一位与沈家关系密切的长辈所写,不可随意更换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重新誉录?”楚质弄不明白,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字不好。”两人同声道。

    真的假的,就为了这个理由,害得自己会错意,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误导,让自己出丑吧,楚质心中怀疑,低头继续观看纸卷。

    只”钱塘沈公卒子括葬公钱塘龙居里”

    “沈氏自沈子逞以身属社稷。书于《春秋》,文学、贤劳、功名,不旷于史,而武康之族,尤独显于天下。至公高祖始徙去,自为钱塘人。

    ,”公廉静宽慎,貌和而内有守,春秋七十四,更十三官而不一挂于法。乡党故旧闻其归则喜。丧哭之多哀,而无一人恨望者。”

    铭曰:公生四方,卒于故里。nbsp;nbsp;”有贾有松,有郁其网。”万世之藏;”

    这篇祭文洋洋洒洒数百言,先是点明沈周是什么时候逝世的,儿子沈括怎么料理其后事,然后讲明自己是受沈氏之托,所以才写了这篇文章,第二段起,介绍了沈氏祖先的情况,又提到了沈周父母兄弟的官职。表明其家世,接着着重点明他一生的官职履历及贡献,又略提了下家庭,最后自然是赞美评价。

    反正只要看了这篇文章,对于沈周的生平事迹、家境情况都凡敌详,且女风朴实丹华,内敛含蓄,有别干同时代的一以删躁华丽的骈文墓铭。

    要知道宋初承晚唐五代的文风,文章柬弱浮艳有余,刚健明快不足,韩愈和柳宗元开创的古文运动的成果没能扬光大,当代文人士子行文都比较偏向颓靡、艰涩的文风。这是一种风尚流行,像那篇墓铭一样平易朴素、畅达自然的文章的确少见。

    别以为楚质不通古文,毕竟作文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只要接触多了,就会习惯成自然,不然他平时早就露馅了,当然,说通也太瞧得起他了,只能说是懂而已,文章写得很平实,就是直白的意思,也不用妄想达到流畅婉转,章法曲折委婉的境界;

    这也是何涉感到头痛迷惑的问题,怎么写起诗词来,楚质文思泉涌、冠绝天下,而文章却那么差劲,更另何涉奇怪的是,作文差也就罢了,但是分析起文章来却头头是道,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最后只能感叹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

    这篇墓铭也是如此,文章写得非常好,然而这字的确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说,扪心而言,文章作者的字还是可以的,结构修长紧聚,字势端庄圆正,不过或许就是字体太正的缘故,缺少了些变化,就显得生硬板滞。

    且不说和已经颇具大家风范的楚质相比,就连沈辽的那笔清劲字体也比不上,这让楚质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安慰,文章不如人不要紧,自己起码还有书法拿得出手。

    沈括身为人子,为父在碑上求铭刻字那是本份,而且碑铭是刻出来给人看的,当然要精益求精,墓铭固然很好,可是他对那字却稍微有点不满意,问题在于,文章作者的水平就是这样,总不能退回让人重写吧。

    最后当然是想到寻人代写,然而沈括从小就跟随父亲辗转各地,对于杭州的情况不怎了解,也不知道此地有何书法名人,自然只有求助于沈辽。

    然而,以沈辽清傲的性格,且本身的书法就造诣颇深,对于杭州所谓的书法名人根本就看不上眼,起初的时候,他本想自己动笔代写的,但是考虑到文章作者是长辈,自己这样做却显得有些贸然。

    商讨之后,也只能接受沈括的意见,不过在请什么人帮忙的问题上,沈辽却有着自己的想法,要请就要请书法大家,至于那些连自己都不如的人,那就不必让他们献丑了。

    沈括当然也认同沈辽的想法,但是问题在于,杭州之中,能称之为书法大家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能让沈辽心服口服的更是没有几个,这种情况下,罗列出来的名单自然被他…否决。

    眼看葬期将至,而墓铭却还没有刻,两人怎能不急,就要退而其次,准备将就一二之时,有人提醒了句,让沈辽如梦初醒。

    “若非,之言,差点忘记还有你”?”沈辽说道,与楚质相交日久。他岂能不知道楚质的书法造诣,嘴上没有表示,其实心里一直佩服有加,要知道自己还在临贴学习之时,人家已经集百家之长,开创出自己的风格。

    “区区小事。直言就是,何必吞吞吐吐的让人误会。”楚质笑道,言之下意非常明白?

    说到底还是两人面薄,而且觉得以楚质的身份地位,请他做这种事情,好像有点瞧不起的意味,才含糊其辞的兜***。

    明白楚质的意思,两人自然心喜,不过在守丧期间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有连连施礼言谢,吩咐仆役端笔墨纸砚上来,亲自洗笔铺纸研墨。

    享受了回高规格待遇,心情很是舒爽,但是楚质也不好意思真要两人伺候,接过沾满墨汁显得饱满润泽的毛笔,看了眼纸卷,默诵片刻,挽袖执笔,毫尖轻点,起笔轻按,收放自如,婉转直下,一气呵成。

    过了片剪,楚质屏气收笔,望着自己的作品,只见全篇行次紧密。少有空白,字行间错落参差,颇有横雨斜风之势,尽得萧散简远的意韵,便知道自己的书法又有不小的进步,回头还真得感谢老师何涉,要不是他隔三差五的催讨功课,使得自己不敢懈怠,不要说有所进步,恐怕退步得连字都不成势了。

    “美而不妖,秀而不枯,妙绝。”沈辽还好些。而沈括却是第一次见到楚质的书法,在旁欣赏了片刻,见他落笔,终于忍不住喝彩起来,

    其实沈括对于楚质的书法还是有些迟疑的,只不过他相信沈辽的推荐和眼光,而今也证明他的选择没错,心中有点自得,在赞美楚质的同时,或许也是在间接夸赞自己。

    而楚质的心情也十分的舒畅,要知道沈括晚年写的梦溪笔谈可是要流传百世的,今日之事这么重要,肯定会记录下来,留名青史的滋味还是很爽的;

    大肆叹赞半响,纸上墨迹已经干透。见到二人未动,楚质就要帮他们把墓志铭收拾起来时,却听沈括说道:“大人,还有个落款”

    楚质自然明白,这个落款落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墓志铭作者的名字,可是刚才纸卷上没见,转身就要询问,却见沈括已经拿起纸卷,翻开另一页展呈给他看,目光落在纸上,楚质忍不住惊愕起来,

    另外一页还有几行字,无非是安慰沈括等人不要伤心难过之类的话。这些并不重要,真正令楚质在意的是,文章尾处落款名字却是王安石三字。

    又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还好楚质对此情况心中早有准备,知道自己身处这个,时代,早晚会与许多名士相见,瞬息恢复平静,好奇问道:“却不知这位是”

    此时王安石的名声还没有显,楚质装做不认识才正常,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传说之中的王安石,其书法似乎不咋样,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而且楚质的想法也没有错,历史上的王安石,书法真正有所成就,是他被罢相还家的时候,清闲下来,以书法养心自娱,久了才算颇有造诣,而且练习的还是沈辽的字贴,至于现在,还在做官,忙于公务,不像楚质那么有空,字体自然称不上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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