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十多天,他都没有来。

    我病早就好了,但是送饭的,却没有再断过。

    是不是因祸得福我就不说什么了,总之,他这算是什么呢?一时可以对我冷狠得什么都收走还破坏一切,一时,却又来挽救奄奄一息的我,现在也不让我难受,三餐的饭菜准时地送到。

    肚子越来越大了,天气,也慢慢转中秋了。

    竹上的叶子,还是苍翠而雅秀。竹令人幽,住在这里,还真的有点幽幽然的。

    心里一片静然,已经不想再去想什么逃走的了。

    因为心里有些东西,让自已很无力。

    无事做做,就去徐妃那里串门子。吃不完的点心什么的,都让她吃。

    后来,又认识了别的妃子。

    刚好可以摸麻将了,无聊的我,就招呼大家来,削了竹子当麻将,然后教她们打打,好打时间。

    “今天是中秋节呢,就不玩那么晚。”徐妃困倦地掩着嘴:“我们没事,也看看月亮。”

    每逢佳节,越的孤单,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想着远方的亲人,最是心酸。

    独自走在夕阳下,踩着自已长长的影子,抬头看着摇曳的绿竹,真讨厌回到这里,总是孤单,还是孤单。

    抚着小腹,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轻轻抚着,我比别人都幸运,至少我还有个孩子陪着我。

    风从耳边过,没有人告诉我,它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眯着眼,轻笑着张开了双手,摸着这熟悉的竹子,悠闲地往回走。

    哼着那陈绮贞的曲子:我在那一角落受过伤风。

    曲子很轻松,我走着直线,享受着寂寞与轻松的结合。

    “挺高兴的。”冷冷地讽刺打断我。

    止步一看,他正站在屋檐下看着我。

    尽管他脸色看起来臭臭的,尽管他看起很不爽,像是来找我麻烦的。

    我还是心里高兴,他算是来看我吗?

    原来,他还会来看我的。

    见到他,有一种更轻松惬意的感觉。

    眼波轻转间,有一种柔柔的味道在传送着。

    他却是绷着脸:“看到朕,还不跪下。”

    这个死要面子的人,承认吧,你想我了,你来找我了。

    我也承认吧,我一个人很难过,有人来看我,我很开心。

    恭敬地跪下去,我现我心里对他的恨,很薄弱,差点就要提不起来了。

    是不是时间,可以改变这些怨恨,淡忘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事。

    他扯高气扬地说:“朕要把这拆了。”拆吧,我换个地方住就好了。

    他见我不说话,走前二步:“哑巴了?”

    “皇上要拆便拆。”他神经有问题。是他自已在说话,我说什么,到时又说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似乎又惹他生气了,我跪着,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

    做一个妃子难啊,做一个冷宫的妃子,更是难上难。

    “起来。”他有些气匆匆地说着。

    我站起来,靠着一边的竹子站着,低头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压根就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

    俗话也说得好,多了就不值钱了。

    他天天火,见我一次就一次,见多了,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其实,为什么要吵架呢?他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对会这样无理取闹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忽视他。

    “张绿绮。”他扬声叫。

    我挑挑眉,抬头看着他,他有没有感觉,他生气好突然啊,用这些气恼来掩蔽着心里的东西。

    “还不去搬走你的东西。”他恼恨地一瞪我。

    “哦。”我点点头。

    上了去,走入睡觉的房子,现我只有被子,还有二套衣服。

    抱了走出来,他冷若冰霜地站在门口。

    我微微地一叹气:“真地要拆吗?”

    “非拆不可。”他咬牙切齿地说出四个字。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步了出去。我给他台阶下,他不下。

    他抓了我的衣服,往地上一摔。

    我捡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叹气:“别这般行不行,梁天野,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觉得自已的行为好幼稚,很可笑吗?

    不是嘲笑他,或许我自已现在也是很可笑。

    明明要恨他,看到他,居然心情还会雀跃。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让自已的心情平复下来。

    然后,他才说:“今天中秋,朕心情大好,不想跟人吵架。”

    是啊,心情大好,还跑来这里,胡乱地生气,还看我不顺眼吗?

    其实我还不是退了一步,我没有以前那么倔强了,要然你叫我走,我岂会回头呢?

    是因为那一次,你喂我喝药,虽然骂我骂得重,还砸了这里的东西,可是总是觉得还是不错的。

    那是一次对他有这么一种好感,他也很容易就把这些都消了。

    回去将衣服放好,他已经走到外面去和吴公公在商量着什么事。

    没一会儿,就有一些公公进来,砍竹子的确竹子,抬的抬,然后还在杂具房里弄出些东西来,似乎在做着桌椅了样。

    我没想去凑热闹,提了只木桶到后面去打水。

    这么热的天,不沐浴觉得不舒服,他要做什么由得他去,反正我真的没有多大的心和他吵架。

    才走几步,吴公公毕恭毕敬地上前,挡着我的路,看着我的水桶:“绿妃,请给奴才,让奴才为娘娘效劳。”

    我狐疑地把水桶给他:“要是缺了一个角,我都找你算帐。”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听谁的话,要来砸东西。

    我这里完好的,没有多少了,这个还是特意藏在屋后的。

    什么都有人做,看来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回到房里去准备,梳着长长的,看着窗外那抹明黄色的影子。

    真是突兀,他一个皇上,老往冷宫里走。

    他是想挽回我吗?凭心而问,我心里对他没有喜欢,只有淡定了。

    太多的东西,横在我们的面前。

    等了一会,吴公公就提来了水,居然还是热水。

    他倒是好,脸上不冒一点汗,但是二个小公公却喘息在一边。

    梁天野对这个孩子,还是蛮放在心上的。

    那他口贱啊,为什以总是说孩子是杂种,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他能容得下吗?就他那点心怀,头都不放不下。

    但是也能松一口气了,这样想的话,估计是一件好事,张贤瑞应该没有被他杀了。

    不是我还想着他,而是如果他被杀了,我心里会很不安的,终也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洗完之后,我站在屋檐下看着他抚着竹子,似乎在看着,还是在沉思着什么。

    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吴公公又来请我过去。

    新做的竹桌,还有竹凳子,都相当的别致。

    但是竹凳子有点眼熟,竹子是放得黄黄的,不知是不是我之前砍下来的那一根,好个梁天野。

    我冷哼,坐着看夕阳西下的风景,桌上已经摆上了菜。

    他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才过来,比那咄咄逼人的明黄色要好看,似乎回到了初遇他之时,那在河边,仙姿玉然的他。

    那时我只觉得他高贵遥远得让我触手不乃,他有很多面,他不说话的时候很尊贵,他一说话的时候,他行事方式,会让人很崩溃,恨不得把他给吞了。

    我垂下眸子,不动声色。

    他坐下,吴公公带着人赶紧走。

    气息有些凝滞,刻意的沉默,彼此都不看着彼此。

    难道他来,就是想这样,看看我吗?

    抬头看看天色,淡淡的黑,已经开始密布了。

    那圆圆的月亮,等不及到天黑才上来,它在等着,属于它的黑,用它的亮来照亮黑暗,成为万众瞩目的圆月。

    风吹来,我轻咳了下,他冷冷的眼光就扫过来,把我想开口说话的**都扫得干净。

    连咳也不允许吗?那还要我坐在这里干什么?“你还好吗?”我轻声地问着。

    他不答话,当我是透明的,于是,就一直绞着。

    当天黑透的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温和地洒了一地,我已经沉默到脖子有些痛了。就这样看着,他让我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掰开了一个桔子吃:“好酸啊,不过挺好吃的。”看看他,还是在仰望着,还是在想着他自已的事。

    算了吧,他不理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站了起来:“我要回去睡了,皇上你请便。”他也不留我,我轻叹地回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宁愿他说句话儿。

    从窗口悄悄地看着他,他看了很久,我无力地撑着下巴。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各自的心里,隔着千言万语,踏不过去的隔阂,注定了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相见之时的了。

    但是我还是说,谢谢他吧,在高烧的时候他给我吃药。

    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踏着竹叶,沙沙作响,越来越轻,直至没有了。

    我睁开眸子,看着从窗口洒进来的月光,这是一个多安静的中秋啊。

    二天到杂房一看,果然是如此,那长竹子不见了,就连刀也不见了。

    可真好,连逃走也不能了。

    我大着肚子难道真能学着怎么爬竹子吗?摇摇曳曳作响的竹子,清音撩人。

    我坐在竹凳上,吃着还放在这里的柚子,还有葡萄。

    有些苦涩,这不是我想要的吗?他会彻底地放开我。

    有一些无言的东西,叫做放开手。

    平静得没有预言,也没有什么话,坐在一起,就是最后的多看看,多感觉一下自已的心里对这个人,还有没有感情。

    他对我的喜欢,我现在也不敢说了。

    送饭的不再来了,所有的一切,回复到了最初入冷宫的时候。

    一张竹桌子,二张竹凳子,是他给我最后的礼物。

    我去等饭吃的时候,徐妃看着我又说:“绿绮啊,肚子越来越大了。”

    难不成还会越来越小吗?笑笑轻抚着:“是啊。”

    “绿绮。”她轻声地问:“现在没有人给你送饭吃了啊,男人就是这样子了,久而久之,他就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是的,但愿是如此,等着日子过得久了,想想看,我会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绿绮啊,你要小心一点,你就站着,我给你抢一份。”她撩起袖子,磨拳擦掌地看着冷宫的大门。

    “谢谢你了。”我挤出一些笑。

    “说什么谢。有空还来摸二圈。”

    一听到要打麻将,还有二个相熟的都过来:“不如吃了饭就开台。”

    “好。”我爽快地说着。

    不想回到绿竹林里去,那里太多的沉重,太多的寂寞。

    好吧,梁天野,你的到来,你的种种,你给我的处境,我会一一克服的。

    你要走,我不留,你要恨,我不管,你不要再理我,我也不要再想起你。

    冷宫多的是破旧的房子,我收拾一下,我离开这里到别的房子住去。

    彼此都心冷,都心淡了,谁也不要再想起谁。

    谁没有谁都会活得下去,以前也能活下去,以后也能活下去。

    离开这里还有着你影子的地方,我也需要生活下去,我不是神,我需要有人的陪伴,说说话,聊聊天,把心里的苦闷慢慢地打走。

    搬到了徐妃旁边的房子,好些妃子都热情地来给我打扫干净。

    秋凉冬冷,薄衣真冷啊,宫里派了一些过冬之物,却尽是劣质料子,也不够暖和。

    尽数披上身,我怕过冬会很冷很冷,这里的冬天会下雪的。

    这个问那个借,终于借到了柴刀。

    砍竹子,砍一些木枝,全都蓄起来,等着冬来的时候,好用来取暖。

    大腹便便的我,过完年就要生了,我得都冷备着。

    我不擅长女红,就把初初入宫要来的那卷布托起徐妃,让她给我做小衣服。

    好些老妃子也乐滋滋地聚在一起,因为这个孩子,她们似乎看到了一些鲜活的生命一样。

    冷宫,太冷,太寂寞了,谁都不想看着什么,就忽然走了。

    我招呼大家都来帮忙,人多倒是挺快的,蓄了满满一屋子的过冬装备。

    北风呼呼,我们已经可以在冷宫里烤火了。

    一屋子的人,暖融融的。

    都是宫里的女人,但是这里,没有嫉妒,没有什么怨恨,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女人。

    这个看着小衣服,那个也看看。

    其中还有几个,在做着针线活。

    “绿绮,你看,这牡朵花漂亮吗?”她得意地展示着白色的衣服上,那绣得很小的牡凡。

    另一个却说:“你这衣服孩子穿不了的。”“等孩子三岁了,就能穿了。”她乐呵呵地笑,又继续绣着。

    “还是我做的虎头鞋好看。”火毕毕地烧着,薰红了我的眼。

    真的让我很感情,如果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那该多好。

    但是我不想去争梁天野的宠爱,放弃了,那就放弃了,我也不要再回头,我对他,也没有爱,不是吗?“中午到了,你们等着,我们去抬了饭菜进来吃。”几个妃子站了起来。

    大家已经不想再抢了,总是让我先吃饱,还留着晚上的给我,她们才能分得饭吃。

    真是照顾我,谁说女人,就一定要争斗呢?

    抬饭的妃子回来,关上门,还是暖融融的:“外面下雪了,可白了。”

    抬头看看窗外,真的飘起了细细的雪。

    一个女人,从夏天到秋天,再过冬天,能收获的是什么?心死心寂,不再相信爱情。

    只想我的孩子生下来,再好好地谋出路。

    我要带我的孩子,永远地离开这里,一个无情的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得晚一些了,呵呵,现在才更新,亲亲,评还砸来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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