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同时也是为了检验这支已经组建起来有一段时间了的队伍的战斗力,通常都只在较为繁华的吉林至蛟河一带活动的傅山叉,破天荒的换下了他那身上等苏州丝绸,海南棉布和从罗刹人手中贩运辗转交易而来的北极貂皮制成的华贵冬衣,换上了一身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耐磨的粗布小袄,跟着这支他倾注了不少心血的队伍,不辞辛苦的乘船逆流而上,仅用了短短7天,就从把一切物资准备好,然后从吉林一路到了这个离出事的伐木场不到1o里的地方。

    这段时间,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仔细算下来,他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辛苦过了,虽然在以前,他的生意里私盐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份额,但是一切事务,都是由马米宏在打理,以马米宏的性子,也是不愿意让他和一般的盐枭一样在野外奔波的,因此久而久之,他肚子上的肚腩也起来了,身体也福了,要不是身体底子还在,说不定现在光是从那小镇走到这里的一路,就足够让他虚脱了。

    饶是如此,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从义勇军那里弄来的精制牛皮靴虽然是照着李满江穿越时穿着的皮靴仿制的,也颇继承了一些现代设计上的精华,可是再好的设计,也无法让久不远足,习惯了穿那薄底软布皂靴的脚不会在步行了近百里的距离之后不会起血泡的。

    此时,他整瘫坐在靠近篝火的一段枯木上,用随身携带的匕小心的挑破脚底的血泡,根据同行的那几个义勇军军官说,只要挑破血泡,挤出脓血,再用热水洗洗脚,干净的裹脚布把脚包上,明天就会结痂,到时候就没那么疼了,要是再过几天,变成了老茧,那就更是好,此后爬山涉水,简直就是如履平地,再也不会被血泡困扰了。

    之所以养尊处优的傅山叉此时竟然要自己动手挑血泡却正是因为这几个义勇军军官。

    原来,自从傅山叉从李满江那里弄到了组建探险队的许可之后,他便着手开始招募各路好汉,豪杰,甚至还联系了不少在义勇军打败满清之后才得以放出牢房获得自由的重犯,傅山叉统统来者不拒,李满江曾经对他说过,探险队虽然也免不了打仗,却不是军队,军队的人自然是越听话越好,最容易成为铁血战士的,往往是那种唯唯诺诺,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农夫,而到北方那些经常上百里无人烟,便是有人也多半穷凶极恶的地方去探险开拓,那却正好相反,那种艰苦的环境,反而最是需要那种贪婪,凶恶,甚至是作恶多端的人才最为合适。只有贪婪凶恶的人,才能够为了一点财的梦想坚持下去,而也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可能在那些地方刚刚得到了一些善良部落的帮助之后,转眼就为了部落里的金子而大肆烧杀抢掠(这种行为在欧洲人的开拓殖民史中,属于常态,实际上直到19世纪,美国人的西进运动中,依然有大量这样的事情生,毕竟,善良而勤劳的人,留在更加达的本土城市,无论做点什么也都能够活下去,哪里会需要去拿着命冒险求财?)。

    然而,很快他也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招募而来的这些人,在穷凶极恶,贪婪无耻,作恶多端的问题上,倒也个个都合格了,可是,在他们能够进入到茂密的寒带针叶林地区寻找财富之前,他们还需要向李满江履行一些义务:协助义勇军清剿罗刹人。

    那么这样一群人,要是在他们面前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达斡尔人,而他们的部落里就有这金子,他们肯定是争先恐后,不顾伤亡,勇敢到极点的去和那些怀璧其罪的原始居民作战。而如果想让他们听从命令,配合真正的军队去攻陷一伙凶悍程度并不下于他们的有还算坚固的城墙和堡垒为依靠的军队,他们就不行了。

    这些是天生的匪徒,抢劫犯,杀人犯,甚至是强*奸犯,但是绝对不是能够循规蹈矩为了与自己没有太多干洗的缘故而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成为一个听话的士兵的人。

    因此,傅山叉必须找人来教会他们如何懂得最基本的纪律,配合,甚至包括如何正确的使用他花费了不少银子给他们配备的火绳枪等武器是的,火器虽然简单,但是想要正确有效的使用他们却也要一定的训练和经验才行,远的如美洲印第安人,近的如非洲黑人,他们基本没有瞄准的习惯,也不知道配合,正是因为如此,及时到了21世纪,装备了ak47的黑人,作战的方式依然停留在原始部落阶段。

    因此,他特地去求李满江,从他手里借了七八个义勇军军官来帮着训练这群桀骜不驯的散沙。这次忽然得到上报说朴正熙负责的伐木场出事儿了,被一群贼寇占据,原因是因为一个朝鲜棒子在伐木的时候意外现了金矿,然后他又隐瞒不说,却偷偷逃走,结果被一群自称是二十八星宿的贼寇给截住,三言两语走漏了金矿的消息,这才引来了贼寇的觊觎。

    听到这个消息,傅山叉哪里还坐得住,事关金矿,他也不放心别人,虽然马米宏足够让他放心,他却热切的想要亲自去看看金矿,把马米宏留在了蛟河处理大小事物。

    然而上了路,傅山叉才对这个决定感到有些后悔。

    从蛟河城开拨起,这些傅山叉请来的军官们就进入了角色,这时候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义勇军军官们的刻板,每天无论是在什么地点,只要是行军结束,宿营的地方都会由军官们安排着几组人手轮流值夜,未曾中断。即便是选择的过夜的地方是城镇,这些军官也会坚持着坚决不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落脚,反而会选择一些诸如城墙脚跟下的空地之类的地方,扎帐篷过夜。傅山叉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苦头了,然而他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在出之前,那位为的军官曾经满脸严肃认真的问他:傅先生,请问此次行动的指挥权是归于您,还是归于我?傅山叉当时并没有在意,反而带着结识这位负责义勇军新兵训练的副千总的想法,故作慷慨的说道:自然是您了,至于我,您就把他当成一普通的小兵罢了。

    没想到,这位副千总还把这个客气话当了真,真的就把傅山叉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小兵来对待,当然,也有一些优待,仅仅限于他不用像其他的人一样,不仅扛着数斤中的火枪,背着有着三十余子弹和火药的皮袋,到达每日的宿营地之后,不用再拖着劳累的身体去搭建简易的却功能完整的营地工事罢了。

    至于什么吃饭,烧水泡脚之类的活儿,全体人员,包括这些军官在内,都是自己动手的,甚至这些军官还在行程刚刚开始的时候,主动给下面的这些不是士兵的士兵们洗脚,挑血泡。

    这边是为什么以傅山叉的身份,还要自己动手挑血泡的原因了。

    傅山叉正翘着脚在条约闪烁的火光下,小心的用匕刀尖刺破脚底让他感到刺痛的血泡,忽然听到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铜哨声。

    在这漆黑的而寒冷的夜晚,大多数的动物已经陷入了冬眠,因此并没有什么兽吼鸟啸,显得十分的幽静,这么一声哨响,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和响亮,立刻打破了这种宁静。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那几个鞋拔子脸说过的警戒声?傅山叉没反应过来,还在奇怪。鞋拔子脸是他自己给那些总是冷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们钱的军官们起的外号。

    恩,不对,紧急事件。毕竟是曾经在刀口舔血也过过一段厮杀生涯的人,傅山叉虽然楞了一下,却也很快清醒过来。

    就在他回过神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背后一股恶风响起,他想也没想,顺势就腰板一软,原本坐在枯树干上的身子,立刻就好像失去了平衡一样向侧后倒去。

    电光石火间,他借着篝火的的火光,看见一只手握着一把尖刀,正好就捅在他刚刚背心所在的位置,好险。

    傅山叉虽然抛下功夫有些年头,不过毕竟底子不错,身受还算敏捷,眼见有人偷袭,他腰部一力,还搁在枯木上的两条腿好似毒蛇探头一样,快的反弹过来,一下踢翻了那个一击未中,有些重心不稳的偷袭者的肩膀上,立刻就把他踢到在地。

    傅山叉没有就此罢手,反而立刻一个翻身,就从积了一层薄薄泥雪和枯叶断枝的地上跳起来,向前一扑,手上那把锋利的,原本是拔出来挑血泡用的匕顺势捅进偷袭者的胸膛,捅了之后,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立刻松手放开紧紧握着的匕,就地一滚从那人身边拉开了几个身位的距离,避开了对方临死一击刺过来的短刀。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却不过是在区区5秒之内生的,果然,每一个成就了一翻事业的人,都不能小看啊。

    十二弟!敌袭,列队。两个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前者如果有伐木场的人在,就能听出来,就是那个亲自带队偷袭的二十八星宿排行第七的梁七。而躺在地下,此时已经是口吐血抹,出气多进气少的精瘦汉子,却是他的结拜的排行第十二的弟弟。

    而后者,则是刚刚提着短火铳从帐篷里冲出来的为的负责指挥的义勇军新兵训练副千总黄元海(感谢书友黄元海客串),其实他刚刚一听到哨声就反应了过来,他毕竟是职业军人,在战斗上的警觉很敏锐,远远不是傅山叉所能比拟的。不过,由于今天晚上的轮值军官并不是他,他早早的就入睡了,因此,从睁开眼到他跳起来抓起随时装着火药和铅弹的短手铳,并让手铳的燧机处于待状态,然后冲出帐篷喊出那句话,才花费了他足足五秒钟才完成。

    几乎在同一件,周围几个帐篷也出来了几个同样是义勇军军官的人,他们几乎连想都没有像,在看到黄元海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和他站到了同一条线上,形成了一个五六人的短小队列。

    你杀了我的十二弟,我要你死!梁七带着悲愤的吼道,手里的提着尖刀就要上前结果了傅山叉。

    预备!

    黄元海高喊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十几个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一身深色劲装的汉子,为的那个身材健硕,满眼仇恨的怒火盯着相隔几米外地上正要站起来的傅山叉,随时准备扑上去。

    这声预备一喊,对义勇军知之甚详的傅山叉立刻不再准备爬起来,反而两手一松,不顾地上的冰冷肮脏,死死的趴在了地上。

    不好,快趴下。为的大汉梁七虽然满腔怒火,却不失机警,眼见傅山叉在那一声预备这后就立刻趴下不动,余光瞟见了对面站着的五六个人手里拿着短短的很像火铳的玩意儿,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他招呼一声,同时自己就趴在了地上。

    开火!

    黄元海一声令下,六把短火铳同时开火,在这不到1o米的距离上,顿时就打中了五六个没有来得及趴下的偷营的劲装大汉。

    梁七由于反应得快,幸免于难,而他身后那十几个一同前来的汉子,这时候却倒下了五六个。有的没有立刻死去,还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黄元海等人射完一轮火枪之后,立刻把火枪毫不犹豫的丢弃在了地上,反手从腰间拔出了腰刀,依然排着队不快不慢的往前逼近。

    眼看已经失去了偷袭的意外性,只不过杀了一个明处的哨兵,连暗处隐藏的哨兵都没有现就已经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给暴露了,反倒是自己这边出来偷袭的人手中立刻就死伤五六人,眼见逼上前来的六个手持腰刀的汉子面容严肃却丝毫不见紧张甚至是兴奋,梁七知道自己遇上了硬点子。只有久经杀戮见惯生死,或者是经历过极为严格的训练的人,才可能在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无论这六个人武艺好不好,想要解决他们,不付出相当的伤亡以及耗费不少的时间,是不可能解决掉了。

    而这时候,再远一些的营地,人员喧闹的声音也越来越接近,隐约间已经能够看见一些人影正在向这边敢来,要是被拖上一会儿,可就糟糕了。

    梁七有些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他一咬牙,吼道:扯,十二的帐,咱们以后再算。

    却不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杀死这个他见面却不认识的蛟河傅老大的最好机会。可叹,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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