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夫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他那自诩为千锤百炼、坚韧不拔的神经,被一道晴天霹雳轻松斩断,只留下满脑子的震撼与恍惚,茫然的看着仿佛从地狱之中冒出来的钢铁魔鬼,在无情的屠杀他的宝贵骑兵。

    装一团一营三十辆坦克,以锋锐的三角阵型狠狠的撞入哥萨克骑兵当中,没有一点儿技巧,不需要任何变化,以冯玉祥营长坦克为首的钢铁洪流,蛮不讲理的开炮,在前方炸出一片血肉纷飞的壮观景象!

    5。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乱成一团的哥萨克。

    整个装甲集群,在几分钟后重新汇聚成一个硕大的w型,三个尖端冷酷的洞穿横向一公里宽的骑兵阵。在他们背后,只有以各种姿势跌扑在残雪之中的人马,苟延残喘的**,或频临死亡的绝望惨叫,汇聚成地狱魔窟一般的惨烈!

    奥洛夫因为冲在队伍的最前头,幸运的没有被钢铁洪流直接冲撞到。但就在离着他不到五十米外,至少有五名骑兵被炮弹或子弹命中,其中一个给砸进腹部的炮弹炸的稀碎。喷溅的马雪和内脏碎块飚飞一二十米,把周围的人泼了个满身满脸。

    曾经在远东横行不可一世的哥萨克老兵,竟被这一突然降临的灾难给吓的尖叫起来,像极了被他们劫掠到横在马背上的女人,哆嗦的连手中的枪都拿不住,掉在地上都没有注意到。

    “怪物!怪物啊!”

    惊惶的叫声浪涛一般迅速席卷整个战场。两边没有被波及到的骑兵,惊恐的看到那一群冒着浓烟的怪物在前面缓缓转身,尤其上面圆滚滚的炮塔还在不同步的旋转,粗壮的炮管子颤巍巍的指向他们,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不顾一切的驳马就躲!

    “喀拉啦”履带碰撞的响声密集稀碎,冰冻的坚硬地面被狠狠碾开,卷起的泥土混入残雪当中,隆隆的震颤声连成一片。好像有什么更加可怕的怪物将要从下面钻出来。

    履带!钢铁!黑烟!

    奥洛夫猛然打个冷战,麻木的脑袋恢复一点清醒,扯着喉咙大吼:“不要怕!不要慌!那不是什么怪物,只是机器,只是机器啊!用手榴弹炸它!一样可以摧毁!”

    他发挥出一个合格指挥官应有的智慧,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歇斯底里的吼声甚至一度压下了慌乱的喊叫,附近的一两百人听得更是十分清楚。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越是野蛮的人,也越发的愚昧。他们笃信不可知不可见的神秘力量,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家伙本能的敬畏。想要立即从恐惧中摆脱,怎么可能!

    奥洛夫是勇敢的,也是有决断的。他仅仅犹豫了几秒钟,果断下了决心!

    侧身从紧挨着的警卫士兵身上拽下两颗手榴弹,高高的举在空中,厉声高喊:“哥萨克们!帝国的伟大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着我,冲上去,干掉这些可笑的怪物!他们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必将胜利。冲啊!乌拉!”

    “冲啊!冲啊!”

    “乌拉!乌拉!”

    绝望之中爆发出的疯狂刺激着许多人的头脑,开始是十几个警卫,紧跟着是几十名骑士,再后来是整个的骑兵连,相继拨转马头,抽出战刀凌空挥舞,轰隆隆的紧随其后蜂拥而去!

    榜样的两是无穷的,哥萨克崇尚英雄猛士,毫无疑问奥洛夫的举动非常符合他们的期望,在极度的惊恐刺激下,本来也没有多少脑浆子的莽汉们干脆放弃思考,一根筋的随大流,朝着未知的敌人勇敢的冲锋!

    冯玉祥的营长坦克刚刚转过身来,遵循编队变化重新成为冲击的尖锋,正好看到迎面扑来的那二百多骑兵,听到他们疯狂的吼声,不屑一顾的一撇嘴:“无知!这是科技先进与落后的较量,光有匹夫之勇有个屁用!既然你们想送死,老子照单全收!所有单位,给我冲!碾碎他们!”

    t1坦克的轰鸣声像极了狂躁的巨兽,滚滚浓烟之中,矫正方向的履带再一次哐啷啷碰撞,不住的放下、铺平又卷起,承载着二十多吨的钢铁冲向勇猛的骑兵。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弥漫全场,烟火喷吐,撕碎狂风。笔直的弹道撕开一切阻挡在眼前的东西贯穿一气,蜂拥扑来的骑兵应声减少了几十骑,只有漫天飞洒的血肉不断的侵染残雪狼藉的大地。

    短短几百米的冲锋,奥洛夫身边的骑士少了五分之一!

    他的眼睛差点瞪出眼眶子。眼角几乎要炸裂,汹涌的怒火差点点燃翘曲的胡须,浑身的燥热让他完全忘了寒冷。

    冲!继续冲!忘我的冲啊!

    仿佛是上帝保佑,也许是沙皇陛下的伟大意志给了他神迹一般的加持,那不断在周围呼啸的子弹竟然没有一颗落在他身上。或者马身上。毫无损伤的一直冲到了第一辆坦克的面前!

    奥洛夫不是那种花钱买上来的蠢货,他是真的马上将军,骑术之精绝对不逊于任何一名哥萨克。面对着以二三十公里速度冲来的坦克,灵巧的控制战马往边上一条,避开正面,同时拉开弦儿,停了停,把两颗嗤嗤冒烟的手榴弹精准的砸向前方。

    “当当”两声脆响,铸铁弹壳在坦克表面碰撞出两片细小的火星,干脆的反弹回去。滚动几米之后慢慢的停下,随即轰然爆炸!

    奥洛夫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手榴弹爆炸的景象是那般摧残夺目,绚丽多姿,充满令人感慨的美丽。他无比期待的希望这两团浑浊的火光能够持续的时间久一些,爆炸的范围更大一些,最好是把那家伙彻底的淹没。

    但是那钢铁家伙好像给虱子咬了一口似的,丝毫不觉的继续向前!

    紧跟在后面的两名骑兵有样学样,把他们手中装填了硝化淀粉的手榴弹相继投降坦克,其中一颗竟然就在履带的边上爆炸。沸腾的烟火顷刻间淹没了半边钢铁之身。

    奥洛夫饱含期望的伸长脖子、张大嘴巴,瞪眼看着火焰快速的消失,然后——坦克依然坚定的窜出来,继续向前。向前!

    “啊——!这绝不可能!”

    奥洛夫忘情的朝天高呼!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万能的主无情的抛弃了。

    怎么可能,居然连手榴弹都无法损伤一丝一毫?!那到底是什么家伙,竟然可以承受足以把战马撕碎的爆炸?!

    他不相信,更不肯认输。伟大的哥萨克不能失败,绝不!

    奥洛夫催动战马。如同冲向风车的唐吉可德,心中装满了悲壮与愤怒,笔直的冲向滚滚前行的坦克,用力朝着那灰不溜秋的表面狠狠一刀砍下去!

    “嘡!”

    曾经砍下许多人头的战刀应声崩断,巨大的反震力让他的右手户口崩裂,不由自主的松开,任由半截刀身跌落。

    一串子弹从身后打来,把陪伴他好多年的亲密战马命中,那匹优美健壮的顿河马发出一声悲痛的长嘶,原本朝着侧面躲开的动作顿时扭曲变形,不由自主的歪斜着撞在坦克右前侧。

    二十多吨的沉重车体毫不费力的把马给撞飞,奥洛夫将军却嗖的凌空飞起来,一头撞正炮塔,又给炮管给别了一下,咕噜噜翻滚回去,正跌落在履带的前方。

    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一片狰狞的阴影凌空压下,紧跟着身体从腰部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剧痛,然后彻底粉碎,被滚滚而过的履带完全碾成肉酱!

    事后,回来打扫战场的步兵意外的找到了半截尸体,从将星上确定正是俄军将领奥洛夫。他的下半截早已不知去向。

    冯玉祥并不知道他一不留神碾死了一个将军,只是一脸狠笑的不停开枪开炮,把胆敢在坦克前方试图螳臂当车的骑兵撕碎。不过打穿阵列之后,驾驶员却感到左侧履带有点儿打滑。

    他忽然想起来,这一路上可是不少碾压战马和人的尸体,不由嘟囔道:“果然跟操作手册上说得一样,不能碾压太多血肉组织,否则很容易造成履带打滑啊。”

    冯玉祥怒道:“知道你他娘的还那么干?赶紧的原地转向,弄点儿沙土上去混合一下,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驾驶员皮糙肉厚,嘿嘿笑着熟练地操作。

    战场上的枪炮声陡然稀疏了大半,特别是坦克第二次横向冲锋过后,在他们身边还站立的骑兵已经不多了,除了被打死了哥萨克后孤零零的战马之外,侥幸活下来的,把一切东西都丢下,不要命的朝着更远处夺路狂奔!

    面对不可知、不可战胜的怪物,谁还有那个勇气继续顽抗到底啊!

    冯玉祥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掀开炮塔顶盖把身子露出来,四面踅摸一圈,恶狠狠地喝道:“这时候才知道怕,他娘的晚了!给老子追!一个都不要放过!我可不想把功劳白白的让给张大胡子。”

    毫发无损的坦克一营纷纷散开,以三辆坦克加两辆步战车的五车编队方式,组成十个编队,朝着四面八方加速穷追不舍。

    距离伊罗数十公里之外,入侵哥萨克骑兵主力刚刚越过第112师把守的边境线,紧随奥洛夫前锋队伍狂飙突进,丝毫不知刚过了没有一小时,他们身后的缺口陡然关闭。一直保持静默的112师炮兵团和暗地里加强过来的第11军直属重炮团忽然开火,将试图跟在后面越境的俄军两个步兵师死死的堵住,炸得死伤遍地,寸步难行!

    就在冯玉祥坦克一营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时候,张作霖的三营从右翼精致向北一直开到边境附近,拉成一道宽广的弧线,兜住了整个骑兵部队的后面。然后,向里推挤,展开全面扫荡!

    蒙古北方与俄国接壤的部分本来就不宽,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外加一个加强装甲骑兵营,外带装一团的团部和配属力量,把缺口堵的严严实实。

    阎锡山的二营出发最晚,却恰到好处的横插一杠子,切进突进中的哥萨克骑兵主力中间,以排山倒海之势,对数千战马发动野蛮冲撞,刀切豆腐一般来回扫荡,杀的尸横遍野。丢下七八百战马之后,俄军四面溃散。

    一场战马与装甲战车之间的追逃游戏,在广袤的冰雪高原之上展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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