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何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门口飞驰而来的健马、四平八稳的八抬大轿接连不断,一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跑腿的xiǎo厮,迎客的总管,各各都笑的脸都要僵硬了。

    府内客厅。

    数十案卧席而坐,酒肉香四溢。满朋高座杯酒交槲,吆喝此起彼伏,侍女来回穿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中间高座一老者在随从的扶持下,巍巍颤颤而起。

    他看似无意的以袖遮嘴,轻轻咳嗽一声。

    本来暄晔热闹的现场,立马鸦雀无声,静的落针可听,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凝。

    这个老者便是何真,一个年过花甲,白发苍苍,一脸病色的老头。

    会场中无数双眼睛齐刷刷集中在他那枯如橘皮脸上,有崇拜,有敬畏,有仇视,有无奈各种表情皆一一不漏落进何真已经浑浊的双眼。

    他轻轻一笑,缓缓举起案上茶具,极为缓慢低沉沙哑的声音道:“诸位赴宴而来,老朽不胜感激,就此以茶待酒,敬在座贵客一杯。祝各位步步登高,红红火火。”

    “轰”一声,何真此言一出,本来有些凝固的气氛又立马火热起来,客厅里所有人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的你一言我一语向何真大献阿谀之词,喧哗的场面极像菜市场。

    何真老脸一直乐呵呵满脸慈祥的,颇颇举杯示意,没有一diǎn不耐烦之色。

    何晨冷眼旁观,细微之处可见峥嵘。

    何真虽然外表看起来如普通老头没有什么差别,但从大家的表现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有威严权势的老头。

    何真把手中的茶水轻轻一呷,然后放在案上,轻轻道:“今曰摆此酒宴,一来,是为了庆贺我们剿灭赵慈、贺乐判贼。此事能如此快捷,离不开在座各位群策群力,同心同德;两来嘛,今曰也给诸位大家引荐一下此次平判功臣何晨何军侯。”也许何真真年老体衰,説了这几句不长的话,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边上的侍从赶紧把何真扶坐下,轻轻拍他偻背,不停给他理气。

    何真的话刚刚落完,大厅里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何晨,好奇的打量这位据説是新晋没多久的军侯。何晨在众目睽睽之下,镇定从容席上而起,向何真作辑道:“多谢何老太爷抬爱,在下实是受之有愧啊。”

    何真摇摇头,叹气道:“年青人真是虚怀若谷,如果遂高有你这等胸怀,天下早已太平,何来赵慈、贺乐此等跳梁xiǎo丑在宛城嚣张放肆,杀人放火。”

    何晨心里大呼厉害,何老头子只是简单一句赞美之语,却话里有话,一语双关,让自己不知道如何接题。何真明面上是借自己来説何进对朱隽、皇甫嵩一事。暗地里却影射宛城文家、邓家、黄家等胸怀狭窄,疑神疑鬼,不能同心协力,让贺乐等在宛城胡做非为。

    何晨低头苦思,怎么也不敢顺何真的意思讲下去,不然那是把何进和宛城世家全得罪光了。到时候自己咋混?他只能转开话题,一字一字斟酌,慢慢道:“何将军忧国忧民,统筹全局,劳苦功高,偶有疏漏,却无伤大雅。”

    何真缓缓的diǎn了diǎn头道:“军侯説的是,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哈哈。”説到后面何真竟然轻轻笑起来,本来就橘子皮的老脸,更是皱成松树干。

    何晨松了一口气,何真这个老不死显然是听懂自己的话。

    何真语锋一转,忽然道:“何军侯可有婚配?”

    “还未婚嫁。”何晨一呆,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何老不死的,不会想联姻吧?自己只是一个xiǎoxiǎo人的军侯,在宛城和何家眼里,不过xiǎoxiǎo的一只蝼蚁,哪里用的着何真下如此重注?

    “其实今曰还有一重要事情,老朽还没有公布。”何真却语锋一转,把何晨晾在一边,先喘了几口气,歇了半响,这才缓缓道。

    “还有一事?”这下不但何晨好奇了,就连宾客也伸长脖子,竖着耳朵,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何老爷子藏着掖着。

    “xiǎo女田采,年方二八,素有贤德,才貌兼备,已到婚嫁之龄,今准备觅一佳婿,好双宿双飞,留为美谈。所谓英雄不论出生,xiǎo女对家世相貌的青年俊杰并无多大要求,只有一diǎn达到就行。既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如若自觉符合,便可登门提亲。”何真看似平淡对众人一番话,却无异于掀起滔天巨浪,汹涌澎湃。整个大厅立马炸开窝了,各种议论纷纷不止。

    田采是谁?自从何太后何蜜入宫后,可是何真膝下最为受宠的xiǎo女儿,相传是何真早年被人谋刺,一员护卫搏命相救,虽然何真活下来了,这但护卫却阵亡了。何真有感此人忠心,便收为义女。虽然如此,但田采从不改姓,据闻连太后都对田采爱护有加,隔三差五便昭旨入宫相陪做伴。如若能娶此女进门,便是鲤鱼跃龙门,青云扶摇直上,任途从此一马平川,可少奋斗三五十年;其二,田采容貌在宛城素有美名,据闻长相可是人比花娇,有如仙女下凡。哪个男的不想娶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众人议论纷纷同时,却有知之内情的人用幸灾乐祸的表情望着军侯大人。

    这个田采,漂亮倒是漂亮了,却是一只全身带刺的玫瑰。不知道的人还真相信何真所説,以为这女孩温柔婉约,端庄贤惠。哪里知道实际上她是个泼辣、叛逆、飞扬跋扈的问题少女,似乎三从四德和她从来无缘。

    何晨眼观鼻,鼻观心,任天打雷轰,我自巍然不动。

    “诸位,老朽身子疲乏,就不陪诸位大家了,还望见谅。”説完这三件事情,何真脸色疲乏,一脸倦色,便起身告辞,临行时,回头深深的望了何晨一眼,嘴角露出丝丝微笑。

    众人急忙起身恭送。

    未了,何真谓何苗道:“好生招待诸位贵客。”

    何苗急忙diǎn头应承下来。

    何真一离开,整个大堂“哄”一声,每人説话声音都提高八度,气氛变的极为热烈。

    “哈哈,老夫有事,就先行告退。”

    “黄老头,你有啥屁事,肯定是回家张罗聘礼去了。”

    “王大人,在下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来曰必在府上摆下酒宴,你我喝个痛快。”

    “张大人休走,你心里xiǎo九九瞒的过别人,却逃不过在下的火眼金睛,就你那宝贝疙瘩儿子的姓子,还是别丢脸现眼去了。”

    “真恨爹娘为什么不晚生我10年啊。”

    ……

    何真一走,不少客人也赶紧脚底板抹油,行色匆匆而去。

    但其间也有不少人上来和何晨套套近乎,混个脸熟。

    何晨也一一含笑回礼,言谈得体,进退有据,博得不少人的好感。

    其间,何晨也询问不少人关于黄忠、文聘等行踪,却被告之没有前来,让何晨好一阵失望。

    这时有一青年向何晨走来。

    这青年长的浓眉大眼,脸如刀削,身材修长,一纶青巾白衣,显的有些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只是他略带高傲的脸色有些不善,仇视的双眼狠狠盯着何晨。

    何晨心里有些警戒,但又有些莫名其妙,暗思自己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哪里来的仇恨。

    这时边上有人谓何晨道:“据闻此人对田xiǎo姐心仪已久,估计是对何老大人刚才一番话有所不满,所以前来挑衅军侯。

    何晨眯起双眼,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低声问道:“此乃何人?”

    有人答道:“此乃李家后起之秀,现任南阳郡职吏,李严李正方是也。”

    我靠,这下大条了,何晨实实在在给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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