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这尸体竟直直往前头人身上撞去,被撞那人听得身后风声起,回头一瞧,见十一那开了大口子的喉咙就在脸前,不由吓得连连倒退几步,撞到前头人背上,

    “十一……十一你……”

    饶是他们行走江湖杀人无数,但总也没见过自家兄弟诈尸,众人回头看时都有些变了脸色,正在神色乍变,心智恍惚的一刹间,自那十一的身后却是伸出一只手来,

    “噗……”

    那手上带了刀,一刀便插入了被撞之人胸口之上,十一的尸身被人推倒在地,露出后头那个一身是血的小人来,

    “是你!”

    领头瞧着方素素满脸不信,眼孔立时收缩,方素素一言不发重重一脚踩在那倒地之人身上,顺势将刀自他胸口抽出,滴血的刀锋已是指向了那领头之人。

    “当……”

    那领头之人也是机警,惊诧之下忙提刀格挡,方素素重重一刀劈在他刀背之上,人已借着势子向半空跃起,身子一扭便往外扑去,

    “拦住那丫头,别让她跑了!”

    领头的回过神不由的咬牙切齿,这丫头功夫如何他交手两招便知深浅,若是堂堂正正的比斗,这丫头在他手下至多五十个回合,却是被她打了一个出其不意,连连杀了他六名手下,你让他如何不愤怒欲狂!

    方素素此时身影已到了别院大门处,那外头守夜的早已因里头的火势跑了进去,方素素此时正占了一个先字,这般冲出去却是无一人阻拦。

    眼瞧着她已顺着山道往下跑去,这时却驻足回头大喝道,

    “想知晓千妙门下落,逮到本姑娘便告诉你们!”

    说完话,人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给我追!”

    那领头的恨得暴跳如雷,急忙忙带着一众人追了下去。

    方素素在这深山之中引得娲神派人追离了棺山之时,宋屻波却正在这蜀州城中换上新衣,立在左御河面前。

    左御河瞧着他不由的眼前一亮,

    “好!”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宋小哥儿五官本就生的艳丽,去了那身宽大的粗布衣裳,换上了这一件量了尺寸定制的绸缎衣裳,上好的料子上云纹显现,一寸宽的腰带紧紧扎着,显出了肩宽腿长蜂腰,月芽白将一张脸衬得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眼角飞扬,邪魅横生,便是左御河见惯了俊男美女,也不由的暗叹一声,

    “此子天生的倾倒众生,自来的魅惑天成!”

    真正才是应入了我派,做那行走花间,徜徉情事之人!

    待他再长成些,便是仲烨璘在容貌之上也要逊他一筹了!

    想到这处不由暗暗得意,

    “幸好是我遇上了这小子,带在身边好好调教,以后未必不是我一大助力!”

    宋屻波换了那衣裳,有些局促的上下瞧瞧道,

    “小子,却是从未穿过这般好料子的衣裳!”

    左御河笑道,

    “这倒不是什么好料子,不过在这蜀州城中也只得这种最好的,以后若是去了临城再选好的!”

    宋屻波闻言忙摆手道,

    “这么好的一套衣裳小子已是愧受了,那里还敢想更好的!”

    左御河闻言只是笑,两人正在说话间外头便有下属来报,进来瞧了宋屻波一眼,宋屻波忙起身道,

    “左先生,我便先回房了!”

    左御河点头,

    这小子倒是识趣!

    两人待得宋屻波出去关上门,又进了隔壁这才开口说话,

    “宗主,萧宗主那边已是传过信来,他们已往蔺州而去!”

    左御河点头,

    “预备着明日起程,我们去蔺州!”

    “是!”

    另一间屋子里,宋屻波将头紧紧贴在那墙上,隐约听到几个字,

    “他们已往……蔺州……”

    原来左御河竟是追着什么人走的么?

    ……

    果然当晚左御河便对他言道,

    “却是有些不巧,我那些朋友前头写了信来说是到蔺州拜会朋友,我们怕是要到那处与他们汇合!”

    宋屻波有些犹豫道,

    “去蔺州那这日时便耽搁久了!”

    左御河道,

    “无妨,我这些朋友走了,但信儿却是带到了的,各处已是传下令去务必寻到那入室杀人的大盗,只是你即是苦主总要跟着走一遭的,更有小哥儿难得出来见见世面,就这么回去岂不可惜了!”

    宋屻波闻言露出意动之声,

    “即是如此,便跟着左先生走一回吧!”

    这两人一个是心怀鬼胎,想将这美少年收入囊中,一个却是以身做饵,心怀恨意,要报复整个娲神派。

    左御河用那拙劣的借口哄他,宋屻波便装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乡下少年,三言两语被人勾搭着便跟着走了。

    这厢两人在马车上言笑晏晏,谈笑风生的一同上路往那蔺州而去。

    这一路之上左御河想方设法诱得这少年感受这大千繁华,宋屻波却是顺水推舟,来者不据,安心享受对方给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说不出的奢华,道不完的富贵。

    又有宋屻波是个机灵脑袋,这些日子他冷眼旁观左御河,此人外表谦和有礼,实则内里狂傲自大,这厢自家暗暗模仿他一言一行,言语之间对他颇有崇拜之意,左御河心中得意非凡,果然对他又多了几分亲密。

    待到了蔺州城后,宋屻波便有意褪去那装出来的乡下毛孩样儿,渐渐变成了一位世家出身,风度翩翩的公子,这一番似脱胎换骨一番,若是遇上了卧龙镇上人,只怕见着他都不敢上前相认了!

    左御河如今是越发喜欢他了,

    这小子便是那璞玉浑金,稍加打磨便能放出耀眼光芒,又兼宋屻波刻意学他更多,令得左御河瞧着他时有揽镜自顾之感。

    便在心心中暗叹,

    “可惜这小子年纪大了些,若是不然继承我的衣钵做一个关门弟子倒是不错的,改日不如将萧三娘召回来,她那密术观人之法瞧人十分灵验,让她给我瞧瞧可有补救之法!”

    到这时他竟隐隐起了收徒之心,可见宋屻波这小子揣摩人心之技,他这一招使的是无声无息,却令人舒服妥贴,心中对他心生欢喜竟暗自为他盘算起来。

    到了蔺州城,宋屻波已是能跟着左御河进进出出,虽不能旁听机密之事,但偶尔一两句闲言对话却是再不避着他了。

    宋屻波也是个聪明的,这厢都是只生了耳朵,没有长嘴,入得耳来是半分不漏,从不在人前说起,便令得左御河更加放心了!

    回头吩咐下头人,

    “再派几人去卧龙镇,把他那老子宰了,再查查还什么亲朋故旧,给我一并做了!务必要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后患!”

    下属领命去了,心中却在暗暗嘀咕,

    看来宗主确是十分喜欢那小子,这般连派了三波人去,这是势必要将那小子尘缘斩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娲神派的人在卧龙镇左等右等,等不来宋老二倒成了左御河悬而未决的一桩心事!

    左御河却是不知,身边的小子实在机灵,不过凭着每日里跟着他东听一句,西听一句,却已是暗暗拼出了事儿的大概来。

    娲神派这一路是追着人而来,那帮子人中有个内奸,每隔上一阵子都会将消息传回来,初时还是一日一回,到后头是隔一日一回,到现在却是隔三日一回。

    想到因着左御河在这处驻守,传信之人却是越走越远,先是离蔺州城一日远,后头是两日,到现在却是三日了,不过三日一信已传了两回,难道是他们所跟之人已到了地头?

    待到他们在蔺州城中住入一所庄院之中时,那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便渐渐多了起来,

    难道是预备着下手了?

    他在这处暗暗猜测娲神派谋划之事,左御河这一晚却召了他道,

    “这几日并曾对奕却不知小哥儿棋艺可有退步,不如杀上几局如何?”

    宋屻波笑应道,

    “先生即是相邀,小子岂敢不从!先生请!”

    两人取了棋盘出来,一面谈笑一面缓缓落子,左御河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小哥儿,跟着我在外头行走也有一阵子了,以你看来左某人这生意做的如何?”

    宋屻波闻言苦笑道,

    “左先生笑我!小子打乡下小地方而来,那里见过什么世面,对左先生的生意更是半点不知情,只是觉着先生的生意定是做的顺风顺水,若是不然这每日里进进出出禀报的为何会如此之多?”

    左御河闻言哈哈一笑道,

    “小子,你说着了!左某人的生意确是做的很大,非比一般的大!小子,你可是有心思跟着左某人也谋一场富贵荣华!”

    宋屻波闻言立时面红筋涨,结结巴巴道,

    “先……先生说笑了,小子……小子连……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何……如何能追随先生左右!”

    左御河放下手里棋子正色道,

    “宋哥儿,我这厢也是瞧了你许多时日,左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若论起脑子灵光来你当数第一人!”

    “真……真的么?先生莫要诓我,小子愚笨得很,在家里我爹就常常骂我,做饼连怎生和面都没有学会!”

    “小子,你那镇上卖饼不过小营生,以你的资质本就不应委屈在那处乡下地方窝囊一辈子,你瞧瞧……你虽和不好面,但这棋艺却是日渐精进,再等上一些日子连我都不是你对手了!那些个粗鄙的下里巴人活计,没得辱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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