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一脸的黑线,连连称是。

    等他回了西苑,听三太太把“沈二少爷”的事迹一说,三老爷的眼珠子没差点掉下来。

    “你是说名誉京都的‘沈二少爷’是安容?”三老爷不敢置信道。

    三太太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事情到今儿,也说不清楚谁是谁了,闵哥儿也不错,在梅花宴上,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三太太不说还好,一说三老爷又想骂儿子了,“我就知道他还是那么不学无术!”

    三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闵哥儿不学无术,有本事你帮着琼山书院解决了用水问题!”

    琼山书院,竹子搭桥引水的事,沈安闵没告诉三太太,因为当时屋子里还有几个丫鬟,这事关系到他入琼山书院的问题,安容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太太拿这话来堵三老爷,三老爷顿时无话可说,儿子虽然不学无术,可比那样有学有术的人好太多,琼山书院别的不多,满腹经纶的人多啊,引水困难不还是闵哥儿解决的?

    三老爷又替自己儿子自豪了。

    心情一好,三老爷就想小酌两杯,被三太太瞪住了,说起“沈二少爷”的事,三老爷是一力赞同。

    “安容帮了我三房这么多,偏咱们给她挑选的礼物都掉下了山崖,女儿家都喜欢首饰,赶明儿你去玉锦阁买一套最精致的,就那投标的头饰,送她一套,”三老爷笑道,随即又羡慕道,“大哥怎么那般命好,有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好女儿。”

    三太太笑道,“我如今可是喜欢极了安容,她就是我女儿!”

    说完,一推凑过来的三老爷,一脸酡红,皱眉羞道,“累了一天了,骨头都快散架了,你再穷折腾,明儿府里一堆事儿,你来处理?”

    三老爷默。

    玲珑苑,累了一天的安容揉着脖子上楼梯。

    喻妈妈正修剪盆栽,瞧见安容脸带疲色,忙将小剪刀搁下,上前问道,“姑娘昨儿夜里就没歇好,今儿又陪着三太太忙了一天,用些燕窝粥,就先歇下吧,一会儿再起来用晚饭。”

    安容点点头,喻妈妈就吩咐白芷下楼去端燕窝粥来。

    安容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吃着。

    海棠端了新沏的茶水过来,小心的放安容跟前,正要说话,外面回廊上传来扑腾一声。

    紧接着,是熟悉的叫疼声。

    安容秀眉轻挑,望向回廊,笑问道,“芍药在做什么?”

    海棠轻笑,“早上姑娘不是恼了小七和小九吗,说要把它们逮住关笼子里,芍药抓了半个时辰也只逮住了小九。”

    还是小九不设防,被芍药抓住了,小七见小九被关了起来,一会儿逃命,一会儿回来。

    芍药也就只能在回廊上等它,小九在半空中时,芍药只能抓狂了,像方才那样扑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秋菊见了就恼道,“说是抓鸽子,指不定就是借机偷懒耍滑。”

    正说着,就见芍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逮着小七进来,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一脸跟我斗,迟早是输的下场。

    芍药把小七举到安容跟前,安容眯起眼睛望着小七,伸出手指去弹他脑门,“真当我玲珑苑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了影子,这样很耽误事好不好,罚你晚上没饭吃。”

    芍药望着安容,轻声提醒道,“姑娘不用小七传信么?”

    昨儿夜里姑娘明明困的紧,她塞了个竹筒过去,姑娘第二天不但眼睛黑了,还急着找小七小九,没见到还恼了他们,显然是找小七小九有急事啊,她可是很擅长踹测主子心思的。

    安容望着小七,想起荷包里的万两银票,忙掏了出来,左右看看,恨不得能看到这银票上一个主子的模样出来。

    安容在心底问小七:这是你主子的银票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安容迈步朝书桌走去,拿了一张花笺,提笔沾墨。

    很快,萧湛就收到了信:土豪,那一万两银票是你送我的吗?

    安容吃完一碗燕窝粥,本来困极的她,愣是惦记着回信,睡不着了。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不过这个回信让安容很不爽。

    回信上写:我不是土豪。

    安容有些想吐血,大哥,说重点啊,重点是一万两银票!

    安容回信:你不是土豪,那一万两是不是你送的?

    萧湛回信:不是。

    看着信纸上“不是”两个大字,安容惊站了起来,一脸错愕惊滞。

    不是他送的,竟然不是他送的,那会是谁呢?!

    安容觉得拿着一万两银票的手有些灼热,觉得那不是银子,而是烫手山芋。

    安容彻底睡不着了。

    国公府外,某个手里拿着纸条的世子,眉头扭了又扭,转头看着卜达。

    “你确定你没弄错,我大哥是和一个姑娘在飞鸽传信,情意绵绵?”连轩望着手里的纸条,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情意在哪里。

    卜达举出三个手指,发誓道,“奴才以项上人头作保,奴才给萧表少爷送东西的时候,亲眼瞧见他对着纸条,笑的一脸深情,奴才眼神之毒辣,爷您可是比谁都清楚。”

    连轩望着卜达,一脸的鄙夷,连只木镯都找不到,那眼睛都长脑门上了,还好意思吹牛。

    卜达吐血三升。

    连轩看着手里的小花笺,点头笑道,“像是和大家闺秀传信,可没有几个男子喜欢用花笺的。”

    说着,他还嗅了嗅了,“还是带着栀子花香的花笺。”

    卜达看了看花笺,皱眉担忧道,“世子爷,你替萧表少爷回信不妥吧?”

    其实他想说,偷看人信件,这样很不道德。

    连轩瞪着他,“有什么不妥的,你觉得我大哥像是无缘无故送人一万两银票的人吗,他哪来一万两的银票?”

    卜达扯嘴角,萧表少爷经常神出鬼没,跟在他身边的暗卫他都见过不下二十多个了,表少爷要是没钱,谁信啊?

    “万一是呢?”卜达反问道。

    连轩笑的冷风恻恻,“有万一才好呢,要是那姑娘恼了我大哥,我就忽悠大哥去爬墙,去来个花前月下,这飞鸽传书有什么好玩的,尤其是我大哥那寡言少语的性子,你觉得他是回答是还是不是?”

    卜达再次想吐血,表少爷就算寡言少语,也不至于把不是说成是吧?

    连轩决定了,以后他就守在这墙角,把信截下来,帮大哥写些情意绵绵的话,俘获人家大家闺秀的芳心。

    正说着呢,卜达推攘他道,“爷,有信鸽。”

    连轩一乐,一个纵身就把飞着的鸽子拽了下来,摸着它的脑袋,笑的有些猥琐。

    看着回信:甚好。

    连轩让卜达转过身去,在他后背上,提笔沾墨写道:你好才是真的好。

    然后放飞鸽子。

    琼山书院后小屋内,鸽子落到周太傅跟前,周太傅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会有回信。

    等他瞧见回信内容时,眼珠子没差点吓飞。

    那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太傅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写了回信:没生病?

    很快,连轩就逮住了信鸽。

    看着没生病三个字,连轩轻抚额头,眸光闪亮。

    连轩回信:思卿成疾。

    飞鸽传信到这里,又出意外了,周太傅临时有事,信鸽是周少易收的。

    看着信纸,周少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想不到祖父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老不正经的,也不知道是谁,周少易想着自家祖父的性子,替他写了回信:请自重。

    连轩回信:数日不见兮,思你成狂。

    周少易回信:请自重!!!

    连轩回信: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周少易回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连轩看着回信,大喜过望,“瞧见没有,瞧见没有,我一出马,大哥和大嫂的情意顿时飞跃了起来。”

    卜达看看天色,提醒道,“爷,快回去吃晚饭了,赶紧约好见面时辰吧?”

    卜达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要是那大家闺秀真的同意了,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大家闺秀随便和人约好相会的?

    连轩赶紧写了回信:今夜东街桥头,不见不散。

    周少易看着信纸,眉头陇紧,拒绝道:夜深不便相见,你若实在想我,就来琼山书院后山小屋,静候。

    周少易放走鸽子,搓着双手,双眼冒光,等着抓奸。

    可是那边连轩看着回信,惊呆了,丰神俊朗的脸皲裂成碎片。

    完了,抓错鸽子了,这是祖父和周太傅的信鸽。

    “怎么办?”卜达缩着脖子,“要是国公爷知道世子爷你这么毁他形象,别说半个月,半年都没法进国公府了。”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直拍脑门,“还不是你乱指信鸽,现在好了,出岔子了!”

    两人在国公府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行,想尽各种办法补救。

    最后周太傅收到一封回信:生活如此枯燥,偶尔寻些乐趣也不失一种调剂的方式。

    周太傅抚须一笑:言之有理,明日来归龙山,你我对弈一局?

    国公爷笑回:如此甚好。

    两人甚好了,可是还有两人甚是不好。

    ps:为周老太傅和萧老国公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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