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ǎo哥,你可知,你要大祸临头了。”杨道士一脸正色道。

    “大祸?”云齐吓了一跳,官府知道我的身份了?或者我追查凶手之事被人知晓了?

    “正是,xiǎo哥,我看你命宫昏暗,晦涩无泽,此乃命中注定你定有一场大祸,若想消弥,还请过来一叙。”杨道士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云齐自xiǎo生活在农村,后来又在山里长大,实在不知道这杨道士所言只是其正常套路,不管遇到谁,他都是如此的开场白,先将人吓住,然后再一步步向下走,通过不断有意识地交谈,套取需要的情报,最后达到捞取钱财的目的。云齐闻言有大祸临头,不禁一吓,忙走近卦摊前,拱手一礼道:“这位道长,还请为我解惑,祸从何来?”

    杨道长手捋胡须,淡然一笑,摆手道:“这位xiǎo友,我説有大祸临头,你或许不信,我且为你卜上几卦,你看如何?”

    云齐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杨道长,然后在摊前xiǎo凳上坐下来。

    “xiǎo哥,请将你的生辰八字报于我,我且算上一算。”杨道长道。

    “我生于癸酉年,丁巳月,庚辰日,属鸡。”云齐老实答道。

    杨老道闻言,一抖袍袖,将瘦骨嶙峋的左手举起,用拇指在其它四指的指节上快速按捺,好似在计算什么,口里念念有词,三五息时间之后,才停顿下来,面露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冲云齐打了一个揖首,道:“这位xiǎo哥,你是从外地而来,对否?”

    我是本地还是外地的呢?这个问题很复杂,按理説我是本地人,善南村就在本县,但我最近这么些年,都在金牛山度过,説我外地人也可以,云齐想了想,答道“对,我可以説是外地的。”

    老道目光闪烁地看着云齐,看他深思了半晌,心中暗叫不妙,但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其不露声色。只好继续向下套话:“你来此地,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可对?”

    我是来找人的吗?当然,我是来找人的,但谁是我要找的人呢?他们又在哪里?我一切都不知道,前途一片迷茫,其实我的目的不是找人,而是寻找事情的原因,但要想揭开谜底,就必须找到正确的人。云齐又一次深思着,然后犹豫地答道:“嗯,説找人也对。”

    老道心里不同一阵发虚,他猜了两个答案,结果都没有完全正确。按他的经验,一个年轻xiǎo伙子,风尘仆仆,从遥远的地方赶来,必定是要找人的,他不可能像名士一般来游历山川,也绝不像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是行商贩货,这个年轻的xiǎo伙子只带着一diǎndiǎn行李,説明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而且确信自己很快就可以安顿下来,尤其重要的一diǎn是,这个年轻人,衣服虽然看起来整洁干净,但绝对不是名贵的衣料,而是乡下纯手工印染的织就的,所以,综上种种,他到此地找人才应该是他唯一的选择,但就是这样十拿九稳的推断,居然也错了。

    老道不愧在江湖打混了无数年,脸色不变心不跳,脸上永远带着职业的微笑,继续道:“这位xiǎo哥,你是因为一件难办之事,而来本地,此事非常棘手,你正一筹莫展,对也不对?”

    云齐大吃一惊,脸色一变:“道长,你怎么知道?”

    杨道士一看有门,心理大定,马上一捋胡须,装成一副高深的模样,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xiǎo伙子口袋里的钱骗出来,于是两眼微闭,故作深思之状。

    “疯子,疯子,疯子抢东西了。”忽然离他们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叫,云齐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双手各拿着一个大大的白馒头,呵呵地笑着,向这边跑来,这男子约摸四十多岁,长得很瘦削,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一蓬乱糟糟的胡子,胡须上面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不知道是唾沫还是油渍,衣服破旧不堪,时已深秋,天气已挺冷,但这人的四肢基本都露在外面,那衣服只能勉强遮敝住身躯的一部分,脚上两只鞋油乎乎的,黑得发亮,鞋面的原来是什么颜色已分不清,被他踩在脚下,倒像两只拖鞋,走一半就啪答响一声。疯汉后面跟着一个xiǎo女孩,看样子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衣服上缀着不少补丁,但很干净,xiǎo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xiǎo女孩一边追一边叫喊,但她的腿太短,跑不过疯汉,急得xiǎo脸通红,气喘吁吁。

    “xiǎo红,别追了,你就是追上了,那家伙手里的馒头你还能吃呀?”路边一个杂货店里的伙计叫道。

    那个叫xiǎo红的姑娘听到这话,停了下来,xiǎo嘴一扁,眼泪就流了下来,看来这两个馒头对她很重要,自己苦追了半天,这馒头是肯定追不回来了,自己怎么回去交待呢?

    那疯汉手里拿着馒头,馒头上印着几个黑乎乎的指印,但他一diǎn也不在乎,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还不时回过头来朝xiǎo女孩嘻嘻地笑。

    跑过卦摊前的时候,云齐悄悄拿起手边的藤杖,向外一伸,正挡在疯汉跑步的正前面,只要那疯汉再向前跑几步,就定会有一只脚绊住藤杖,人就会倒下去,这样那xiǎo女孩也就追上这疯汉了。

    虽然疯汉也很可怜,但随意去抢xiǎo女孩的馒头这做法是云齐无法接受的,他决定帮一下这个叫xiǎo红的xiǎo姑娘。

    谁知那疯汉眼看脚就要绊上藤杖了,人却忽然一闪,又一个扭身,间不容缓地从藤杖上转了出去。云齐咦了一声,立即变换藤杖的角度,改为戳击疯汉的膝盖,但那疯汉空中一个跨越,居然直接从藤杖上跳了过去,然后一路嘻嘻地跑远了。

    这疯子居然还是一个高手!

    云齐对疯子大为惊奇,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变成了疯子?为何会沦落至此?

    xiǎo姑娘见疯汉跑得远了,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云齐看得难受,他当乞丐的时候挨过很多次饥饿,知道人穷的时候,这两个馒头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对这xiǎo女孩来説,这或许是他们一天的口粮,甚至是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对穷人来説,雪白的馒头实在太奢侈,平时只要有一些黑面的馒头就很好了。看xiǎo女孩哭得伤心,云齐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板,塞到xiǎo姑娘手里,对xiǎo姑娘説:“xiǎo妹妹,你再去买两个馒头吧,别哭了。”

    xiǎo姑娘惊喜地看着手里的铜板,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xiǎo手由于太过使劲,都有些苍白了,xiǎo姑娘看着眼前的大哥哥,不顾脸上还残留着许多泪水,嫣然笑了,这一笑,让云齐心中一动,这xiǎo姑娘还挺好看的,鼻梁挺直,眼睛又大又水灵,唯一不足的是xiǎo姑娘正到了换牙的年龄,口里缺了一个大门牙,一笑起来就有一个黑乎乎的洞,云齐笑了,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年掉牙的事,也是这样,説话都有些漏风,样子丑丑的,那个时候,大哥曹曦文总会给他带油饼、香瓜什么的,让自己只能看而没法吃,气得难受。

    xiǎo姑娘大概意识到自己一不注意,又让别人看到那没牙的丑陋的嘴巴了,立即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举起那只没有拿钱的手,捂住嘴巴,含糊地説了一声谢谢,扭身就跑了。

    云齐走回卦摊前,对道长一笑,打听道:“刚才那个疯子是什么人?好象不一般呢。”

    杨道长不由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一只没什么油水的瘦羊,本想算上一卦,可以够自己吃几天饭,可这卦还没有算到一半,就冒出这档子事,现在这孩子又问起别人的事来,你当我是百事通呀,我为什么要説与你听,我中饭还没吃呢!刚想到这里,那肚子果然咕碌碌响了起来,十分应景。

    云齐听到响声,恍然一笑,拱手对道长道:“道长,xiǎo子正好也饿了,不如由我作东,请道长吃一顿,道长在席上为我解答,可好?”

    “好吧,本道不食荦腥。”杨道长答应得相当麻利,

    两人在街上找了一家xiǎo店,要了三四样菜,道士催店家赶紧盛上一大钵米饭,云齐看到店家拿来的饭,抱歉地説:“xiǎo二,这饭盛多了,我们就两个人,别浪费了……”

    “不会浪费,不会浪费,放下,放下。”杨道士打断云齐的话,摆摆手,将xiǎo二赶走了。

    然后他拿起饭碗,装了一碗饭,只夹了两下菜,一碗饭就在眨眼之间下了肚,这速度让云齐惊讶不已。自己也装了一碗饭,慢慢地吃。

    道士大概有好多天没吃饭了,这下吃得,真叫一个风卷残云,眼前只见筷子飞舞,耳边只听呱叽山响,自己半碗饭还没有吃完,那道士三碗已下了肚,一大钵子米饭就见了底,桌上的菜也全部只剩下盆底的汤汁。真不知道他这么瘦,那肚子怎么会有那么大。

    没办法,云齐只得喊过xiǎo二,又炒上三个菜,端来一钵米饭,这次道士大概肚子有了些底,所以吃的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嘴巴居然有时间可以説话了。

    “你刚才问的那个疯汉呀,那可不得了,这人可是大有来历的,你别看他现在疯疯癫癫,想当初,他在我们万梓县,可是一个大人物,走路那是横着走的,在这万梓县地界上,他一跺脚,地皮都会摇三摇。”道士一手端着碗,另一手用筷子向云齐diǎn了diǎn,然后又迅速向口里塞。

    “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模样了呢?”云齐不解地问。

    “嘿,还不是因为倭寇的原因。”道士口里夹了一大口菜,含糊不清地道。

    “倭寇?”云齐一惊:“为什么是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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