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时候朱祁珏实在不想当这个皇帝,责任太大了,弄不好直接就成亡国之君了,如果大明在他手上结束了,那他就是千古罪人啊。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大明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名叫于谦,在大部分人都主张放弃北京城,逃到南京时,他力主保卫北京,不能放弃,最终打跑了瓦剌侵略大军,取得了北京保卫战的最终胜利,使我们大明得以顺利传承下来。

    这朱祁钰啊,就这样坐稳了明朝的江山,当时他对大家説,我这是代大哥坐的江山,大哥哪天回来了,我就把江山还给他。当时他这话可能説的是真心的,但随着他做皇帝的时间日长,大权在握、号令天下的滋味习惯之后,心理上就起了变化。他再也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后来他索性连大哥儿子的太子之位也废了,立了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希望自己这一族能将大明江山永久坐下去。

    然而,三年后,瓦剌见朱祁镇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还真的将他释放回京了,但这时候,朱祁钰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把皇位还给大哥,二是自己继续当皇帝,如果选择前一个,那朱祁钰将会成为道德的楷模,皇帝的典范,然而,他实际选的却是第二条路。他并没有按照以前所説的将皇位还给大哥,而是将这大哥软禁于南宫,派过去服侍的人也没几个,全是老弱病残的太监。这朱大哥回到大明之后,连吃穿都成了问题,日子过得比当俘虏还差。

    在朱祁钰心里,或许希望大哥一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才是最好,八年后,忍辱偷生的大哥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趁朱祁钰生病之际发动了夺门之变,最终成功复位,改元天顺。”乔大一口气説完了这段典故,然后双眼瞪着乔五,并不作声。

    “这,这,大哥的意思难道是……?”乔五结结巴巴地説。

    “难道不是?”乔大反问道。

    乔五全身一哆嗦,摇摇头道:“不会的,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乔大浅笑一声:“这朱祁镇和朱祁钰可是亲兄弟。”

    乔五:“……”

    ……

    过了很久,乔大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二弟他们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我当年将镖局让给他,就没有想过以后还想要回来,只是希望他能够一心为公,为我们兄弟几个担起这副担子来,但有些事情,不是説我们想得好就一定会实现的,他现在背地里做了这些事,一定有其私心,如果是为了镖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所以,五弟啊,人心叵测啊,人心,是会变的。”

    “大哥,如果那件事真是他们干的,那怎么办?”乔五忐忑地问。

    “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老五,你先回去吧。”乔大无力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并不理会乔五探询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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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齐在镖局连住了三天,每天都无所事事,他东游西逛,也没有人管他。

    三天里,镖局一切都好象很平静,似乎劫镖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没有人谈论,也没有人询问,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但云齐分明感觉到,这镖局气氛有些不一样,空气中时刻都飘荡着一种压抑的感觉,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都各怀戒心,连乔仲这几日自己也没有见过几面,偶尔相见,都是匆匆而过,説不了几句话,乔仲便被人催促着离开了。

    “难道是劫镖的事,有消息了?”云齐暗自想。

    这日午后,云齐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镖局的练功场上,看镖局的镖师们练武,忽然有一人走到近前,对云齐道:“乔老镖头请你去,有几件事情需要向你证实一下。”

    云齐疑惑地随着此人来到乔老镖头的住所,心里暗自想乔老镖头叫自己过来的原因,该説的自己都已经説了,也没有什么其它可説的,不知道这乔老镖头这次想问的是什么。

    那人走到乔老镖头的院门口就站定了,并未继续向前走,而是对云齐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院内很安静,不见一人,只有那些刚刚吐蕊的花草努力绽放着初春的气息。沿着石板路,云齐径直走进镖头的院子,走到门口,云齐轻轻叩响门板,不多时,屋里走出一人,正是乔五,他对云齐diǎn了diǎn头,将手向屋内一伸,示意请云齐进去,然后他就站在门外,顺手将门掩了起来。

    云齐刚走进屋,身后木门便咣当一声关上了,吓了云齐一跳,回头看向屋内,虽然是大白天,但屋内光线还是有些暗,唯有一束亮亮的光线从屋ding的明瓦中透下来,直直射在屋子中间,照出一方明亮的地面,于是,屋内别的地方就显得更加黑暗了。

    “云齐啊,别客气,坐吧。”桌旁的藤椅上传来了乔老镖头的声音,声音有些嘶哑,跟前些天云齐听到的那种圆润有力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

    云齐躬身一礼,对乔老镖头道:“乔伯伯,我站着听就行,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老镖头微微一笑,道:“你别紧张,这次乔伯伯有件事,想拜托于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云齐惶恐道:“乔伯伯只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去做,万万不敢推辞。”

    乔老镖头欣慰地一笑,对云齐道:“你和乔仲是好兄弟,我原先在年前就听乔仲説起过你,这次镖车被劫,你们又互相扶持,从匪徒手下逃脱出来,可以説没有你就没有乔仲的现在,我要感谢你啊。“

    云齐忙摇手道:“乔伯伯,你这么説,可就折杀晚辈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乔仲是我好兄弟,遇到难处,兄弟肯定得尽力帮忙了,我想如果我落入了绝境,乔仲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乔伯伯你説是吗?“

    乔老镖头捋着胡须笑了,他从藤椅里坐直了身体,那双眼睛在阴暗的房子里,似乎像两颗明珠一般,闪闪发光。

    “最近我准备让乔仲去一趟福建,办一件重要的事,但现在路上不是很安全,我希望你能陪他一起去,你愿意吗?“乔老镖头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福建?”云齐心中一动,干娘曾经跟他説过,当年红红的父亲就是在福建受的伤,最后伤重不治而亡的,而且他在睡梦中还常常会叫过一个人的名字——徐明山,云齐凭直觉感觉到,这福建一定隐藏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正是自己需要的。

    我正要去福建,现在就有了这机会,必须抓住。

    “怎么,你不愿意?“乔老镖头奇怪地问,似乎口中有一些失望。

    “不,不,不,乔伯伯,我愿意,只是……”云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没有出过远门,心里有些害怕。”

    “呵呵,这也是正常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这天地太过宽广巨大,自己不过是苍海一粟,实在渺xiǎo得很,所以总是对前途充满了畏惧,这diǎn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等你多走几个地方,你就会觉得这天地虽大,只要自己愿意走,没有哪里是可以阻挡自己的。”乔老镖头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的那些峥嵘岁月,神情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乔老镖头告诉云齐,这次派乔仲和他去福建,是为了办一件秘密的事情,所以两人不能大张旗鼓地过去,而要化妆成普通客商模样,悄悄潜入福建。

    从今天起,云齐就要先离开镖局,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过两天,自有人来接他,然后他和乔仲一道,相伴去福建。

    乔老镖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云齐,对云齐道:“这是地址,这几天,你就住到那边去,别太多露面。你们去福建的一路之上,或许会有一些不平静,会有一些危险,这也正是我放心不下的地方,所以你和乔仲在这一路之上,要互相帮助,互相提醒。”

    云齐diǎn了diǎn头,接过纸条,看见上面有一个地址,好象是一个xiǎo的客栈,努力记下后,将纸又送回乔老镖头的手中,乔老镖头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欣赏地diǎndiǎn头。

    云齐见谈话已结束,便向乔老镖头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来。

    乔五依然着在门外,如同一杆标枪,不动如山,听到身后脚步响,缓缓转过身来,对云齐轻轻一笑,将云齐送出了xiǎo院。

    返回xiǎo院后,乔五对乔大道:“你真要让乔仲去福建?”

    乔大diǎndiǎn头:“这次劫镖事件,让我警醒,有些人,得陇望蜀,胃口越来越大,乔仲留在这里,我怕会有不测。”

    乔五道:“我一直觉得老二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老大,我们别冤枉了他。”

    乔大闭着眼睛,半天不説话,沉吟半晌,缓缓道:“我何尝愿意相信呢,但事情总需要未雨绸缪,真要出了事情,我们是后悔也来不及啊。”

    乔五diǎndiǎn头,不再説其它。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寂静无声。

    乔大忽然笑了,声音爽朗而豪迈,乔五怔怔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诧异与不解。

    乔大一拍椅子扶手,从椅中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不再是花匠模样的老者,不再是与世无争的老人,这一刻,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他的身体也似乎充满了力量。

    他个子虽然不高,但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是一座山。

    他身上有一种威压四散而去,如果云齐现在站在他身旁,必定会目瞪口呆,会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害怕,因为这时候,这个老者,散发出一种恐怖的力量,这力量并非是云齐所能阻挡。

    “不管是谁,敢和我乔老大动手,他一定会后悔的。”乔大对着门口轻喝道,他的右手捏紧了拳头,狠狠向左掌一击:“他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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